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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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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連續過了好幾天, 禪院甚爾也沒有出現。而這段時間裏,花梨純擔負起了照顧惠的任務, 接送他來去幼兒園,並且負責一日三餐。

在惠來到星野社的當天,花梨純在出版社裏擴建了一個房間,用來當作他的臥室。在她問起惠想要什麽家具的時候,他輕聲說:“只要有床就好了。”

“書桌和衣櫃呢?”花梨純問,“還有電腦、電視什麽的……男孩子的話應該還會喜歡高達模型之類的玩具吧?”

“那些都不需要。”惠搖了搖頭,“桌子、電腦和電視樓下都有, 而且我也沒有多少衣服,不需要特意準備衣櫃。”

“而且……”他垂下頭, “說不定過兩天,那個人就要來帶我回去了。”

“……”

這個孩子太過謹慎和理性了,這些特征本不該在這種年紀的孩子身上存在。而且禪院甚爾是惠的父親, 假如他要帶走惠,花梨純也沒有立場去阻止他。

但即便惠這樣說,花梨純還是準備了桌子和衣櫃等家具,還在衣櫃裏放了一批衣服。

晚餐的時候, 惠見到了除了織田犬以外的其他不做人老師。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對星野社的狗狗生態露出過度的驚訝,只是目光少有地有點好奇。

文豪狗勾們卻表現得更加直接。狗子們排著隊走過來,嗅了嗅有些緊張的小男孩。

好幾個或大或小、顏色不一的狗鼻子從四面八方圍過來, 有的還挨到了自己的身上,惠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

他鼓起勇氣擡起手, 輕輕碰了碰正前方的安吾犬。黑白花狗子下意識地一抖, 令惠立刻把手縮了回來, 臉卻有點發紅。

安吾犬吃了一驚, 卻並沒有對孩子生氣。嘴邊帶著黑痣一樣毛色的狗狗正了正被碰歪的小領帶,禮貌而莊重地沖著惠點了點頭,引來他小小的吸氣聲。

不遠處,織田犬帶的幼犬們興奮地看著惠,躍躍欲試地想把他發展成新的玩伴,但又帶著幾分剛見面時的緊張與忐忑。

頭一次來到星野社的小男孩與星野社的狗狗老師之間,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

一周後的夜晚,花梨純被枕邊狗子們的躁動驚醒。

她坐起身,意外地發現太宰犬正靜靜地坐在被子上,一雙眼睛毫無睡意。而中也犬已經跳下了床。小小的狗子站在房間門口,身上兇悍的氣勢放出到極致,脊背上的毛都豎了起來。

有什麽事情發生了。

花梨純屏住呼吸站了起來,將掌機牢牢握緊、藏入睡衣口袋。

意識到花梨純打算做什麽,太宰犬一口咬住她的衣袖,用力拽著她,不想讓她出門。

“沒關系。”她小聲說,“我去看看,沒問題的。”

又安撫了一下氣勢洶洶的中也犬後,花梨純出了房間。

從最高的四樓一路往下,路上花梨純看見了被驚動的文豪狗狗們在黑暗中亮起的眼睛。而惠並沒有出來。和敏銳的文豪狗狗們不同,男孩睡得很安穩。

朝著不做人老師們投去安撫的目光後,花梨純一路向下。一直來到一樓,她發現休息區方向竟然散發著隱隱約約的燈光。

四下掃視一周後,花梨純屏住呼吸,從辦公區的桌上抄起一把鍵盤,就這樣一手在口袋裏握著掌機、另一只手拎著鍵盤,緩緩朝著燈光的方向靠近。

乒乒乓乓的聲音隨著距離的縮短逐漸清晰。亮著燈的地方是吧臺。

花梨純踮著腳尖,猛地舉起鍵盤,大步沖了過去,看清吧臺裏的背影後卻動作一頓:“……”

跳進吧臺裏,在酒櫃中四處摸索的人,不是禪院甚爾還能是誰?

花梨純默默放下手裏的鍵盤,看著四處找酒的禪院甚爾:“你半夜偷偷溜進來偷酒?”

禪院甚爾動作沒有停頓,看了看手裏的一瓶紅酒後,又把它放在了一旁的吧臺上:“算是吧。”

頓了頓,他又調侃著說道:“頭一次來,沒想到你這裏的兇獸還真多啊。這種好像隨時會被咬斷喉嚨一樣的魄力,我這輩子也沒體驗過幾次。”

他是在說不做人老師們。

花梨純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但想到禪院甚爾只是感受到了狗子老師們的氣息,並不知道他們都是文豪,她還是冷靜了下來。

她現在還並不信任禪院甚爾。

看著依舊在找酒的禪院甚爾,花梨純沈默了片刻,還是忍不住開口:“我以為你如果過來,會是來帶惠回去。”

“那小子在這裏不是過得挺快活嗎?這樣就好。”禪院甚爾依舊沒有回頭,“原本住的公寓我一個人住,反而清閑。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他倒是一直愁眉苦臉的,看著讓人不爽。”

就在這時,他找出了一瓶威士忌:“這個不錯,就它了。”

“這就是你隨便把自己的兒子扔給我的理由嗎?”

花梨純的目光冷了下來。她大步走到禪院甚爾面前,雖然身高只到他的胸口,但還是踮起腳,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你平時對惠……”

掌心驟然傳來一陣異樣的濕意,而靠近時,鼻間也嗅到了一陣鐵銹的鹹腥味。

花梨純神色一變,而禪院甚爾沒有回答,也沒有回手,就站在原地,靜靜地低頭看著她,任由她扯著自己的衣領不放。

緩緩松開手後,花梨純打開了手掌,看向自己的掌心。

那片紅色的痕跡,以及特殊的氣味,無疑告訴了她這種液體是什麽。

“血……”花梨純的手微微一顫,“你的身上有好多血!”

禪院甚爾一直穿著緊身的黑色T恤,因此在靠近之前,花梨純根本沒有發現他的異樣。

見紫發的小姑娘一瞬間失去方寸的神情,禪院甚爾開了口:“大部分都不是我的血。”

“……”

花梨純愕然看著他:“你殺人了?”

“嗯。”

禪院甚爾神色毫無變化,似乎神經已經對這樣的詞匯免疫。他握著威士忌瓶頸,手一撐吧臺就跳了過去,隨便找了一個座位坐下了。

看著依舊臉色發白地盯著自己的花梨純,禪院甚爾在拉起衣服下擺的時候,還是說了一聲:“我殺的是通緝的詛咒師。給錢辦事而已。”

花梨純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剛想再問些什麽,卻發現禪院甚爾拉起的衣服下,他肌肉結實的腹部有一道不深不淺的傷口。

見禪院甚爾咬開威士忌蓋子,拿著酒瓶就想把酒液往傷口上淋,花梨純來不及多問,撲過去一把搶過他手裏的酒瓶:“你先等一下。”

兩分鐘後,一套從系統裏兌換的衣服和一個醫藥箱猛地飛向了禪院甚爾的腦袋,被他一擡手接住了。

“你先換下臟衣服,然後用這裏面的酒精。”花梨純的臉色不太好看,但還是挽起睡衣衣袖走了過來,“那個位置你自己包紮起來不太方便,我來幫你。”

禪院甚爾抓著衣服和醫藥箱,表情有些莫名。

他從來都是自己處理傷口,早就已經熟練了。咒術界裏沒有人會願意親手為一個沒有咒力的廢物做這些。

但花梨純雖然有禪院家的血脈,卻並不是咒術界的人。

禪院甚爾還是笑了:“好啊。乖外甥女。”

聞言,花梨純的表情頓時變得更扭曲了,鼻子上都因為嫌棄而起了皺紋:“閉嘴!”

禪院甚爾脫下上衣之後,花梨純拿起了酒精和繃帶。因為給不做人老師們處理傷口的經驗,她已經熟悉了包紮的流程。

清理傷口的時候,她想起剛才聽到的話,還是忍不住問道:“所以你說你殺了詛咒師的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個啊……”禪院甚爾靠著吧臺,回憶了一下,“我是天與咒縛的身體,所以沒法在咒術界裏找到合適的工作,就只好當術師殺手。這件事你應該在調查禪院家的時候也知道了吧?反正就是,最近我又開始接這種活兒了。”

“不過基本上都是在殺詛咒師。因為咒術師都自恃清高,就算想要暗殺什麽人也不屑雇傭我這種他們看不起的無咒力者,我也覺得那幫道貌岸然的家夥太過麻煩不想沾,也不想因此和禪院家牽扯上,所以大體接的都是詛咒師殺詛咒師的活兒。”

“而且,說句實話,”他撐著面頰,露出幾分百無聊賴的神色,“詛咒師舍得出的價可普遍比那些眼睛長到頭頂上的咒術師多。可真奇妙。”

“但是天與咒縛的身體不是強度很高嗎?”花梨純看著黑發男人腹部的傷口,“你的傷又是怎麽搞的?”

想起今晚的情景,禪院甚爾舔了舔嘴唇:“有一群詛咒師想暗殺另一群詛咒師,所以雇傭了我。”

“原本任務完成得很順利,但是在給錢的時候,雇傭我的那幫家夥又變卦了。所以我就順手把他們也解決了。”他說,“沒想到其中有一個家夥手裏有特級咒具,結果就挨了一下。”

“什麽特級咒具?”花梨純問道。

“就是這個。”

“當啷”一聲響。花梨純擡起頭,正好看見禪院甚爾手裏像玩悠悠球一樣垂下一把綁在鎖鏈末端的、奇形怪狀的短刀。

“天逆鉾。”禪院甚爾咧嘴一笑,“既然收不到錢,拿它來當報酬也不錯。算是撿到寶了。”

“……”花梨純收回手,“包紮好了。”

“我不了解咒術界,也沒辦法讚同你或者雇傭你的詛咒師這種隨意處置生命的行為,”她垂下眼,說道,“說實話,我甚至無法理解整個咒術界。”

“你一定要做這個嗎?”花梨純問。

“我不做的話,你給我錢嗎?”禪院甚爾收起天逆鉾,懶洋洋地反問,“事先說好,我可是很貴的。”

“惠呢?”花梨純皺起眉,“你就不為他考慮了嗎?”

聞言,黑發男人沒有說話,臉上慵懶的笑意也逐漸變淡了。

“如果惠不是她生下的孩子的話,”他說,“我可能早就任由他死掉了。”

“你可真是個人渣父親。”花梨純低聲說。

“承蒙誇讚。”

最終,禪院甚爾收起了天逆鉾,抓來花梨純給他的幹凈衣服套上。

但看著花梨純一臉不爽地站在旁邊看著他的樣子,禪院甚爾突然覺得有點有趣,忍不住又說:“說到這個,你這裏有吃的嗎?為了埋伏那幫家夥,我可是大半天沒有吃過任何東西了。”

禪院甚爾原本以為花梨純會因為自己的得寸進尺而發火,沒想到紫發小姑娘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像是想到了什麽,臉上的表情突然緩和了一點。

“原來你肚子餓了啊?”花梨純神色如常地沖著他點了點頭,“那正好,我去做些飯給你吃吧。”

看著花梨純轉身走進廚房,禪院甚爾的臉上露出了些微驚訝:“怎麽突然這麽乖?”

……

十五分鐘後。

看著面前擺滿的一桌各式各樣的蘑菇,即便是久經風浪的天與暴君,禪院甚爾還是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上次買來的蘑菇無論如何都吃不完,你來得正好。”花梨純皮笑肉不笑地看著禪院甚爾,“吃吧,看在惠的面子上,我允許你盡情享受這頓由我親手烹飪的美餐。”

禪院甚爾有些僵硬地扭過頭問花梨純:“你是認真的嗎?其他野菜呢?肉呢?就沒有肉嗎?”

花梨純臉色一變,拿起一大碗蘑菇就往他臉上懟:“來別人家裏蹭吃蹭喝還好意思對別人親手做的菜挑三揀四?難道還要我親手餵你嗎?一個已經身為人父的成年人就別這麽丟人了,快給我吃!”

看著面前的蘑菇,禪院甚爾的目光閃爍了一下,變得有點感傷:“……”

但是時至深夜,他的肚子確實餓了。這次的工作也只拿到了咒具,沒拿到錢,沒法買吃的。

看著近在眼前的蘑菇,禪院甚爾最終還是拿起筷子,挾了一筷蘑菇塞進嘴裏:“唔……”

上次有人給他做飯,應該是在惠的媽媽還活著的時候吧。

“怎麽說呢……”

迎著旁邊花梨純強烈的不讚成目光,禪院甚爾喃喃自語:“味道勉強還行吧。”

花梨純默默地看著他。

這蘑菇狗都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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