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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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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會如此以為?」他不禁失笑,「我去接陸正的貨,是為了避免有人半路劫貨,有我坐鎮,我倒想要看看誰有膽子在我面前搶貨。」

他確實是找人試探她,但這些試探的把戲,為的只是想要確認對她忠心的到底有幾個。他欣賞忠心的人,若是可以,他會大力提拔,但若是專扯人後腿,甚至落井下石之人,他也決不輕曉。

上官凜皺擰眉,不知道該不該再繼續信任他。

「我說過,罪,是上官漩的,不關其他人的事。」他雖想覆仇,並不代表他要是非不分地趕盡殺絕。

「那你有沒有想過,罪,是你的,我是非報不可。」是他太瀟灑,把不共戴天的仇恨說得太輕松,還是又要擬什麼樣的陷阱讓她跳人?「你明知道我為何而來,卻將我玩弄於股掌——」

她這輩子沒被如此狠絕地羞辱過,這是頭一回,還是她最愛的男人給她的!

「我沒有,我確實喜歡你。」

「說謊」

「你痛苦,難道我就不會掙紮嗎」見她一臉狂亂氣恨,夏侯懿一把擒住她的手臂,硬是將她拉到眼前,「你沒發覺我反覆無常嗎?我是為了誰而反覆,為誰無常?都是因為你!因為你讓我的心思驟亂,也讓我感到平靜……」

她的笑,平撫了他體內狂亂的魂魄,讓他可以人眠,讓他逐漸貪戀,讓他陷入兩難掙紮。

當決定抱她時,便是因為他已下了決定,要讓她成為他的人,不管有任何的仇恨,他只想得到她,只想確定她可以伴在他身邊一輩子,其餘的,他什麼都不想。

這樣的退讓,還不夠?

上官凜水眸眨也不眨地直瞅著他沈篤的黑眸,卻找到了憐愛,可她怎麼也不想相信。

「小娃,謝謝你當年給我烏李糕餅。」是她,沒錯。就是這一雙軟溜溜的眸,就是她淘氣學人拱禮,就是她真心展笑時,唇下微顯的梨渦,樣樣證明都是她,真是她。

若不是烏李糕餅,也許他與她,根本是不可能銜合的兩端,但命運弄人,牽上兩人,所以他不逃,就盼與她相守。

「……」上官凜水眸淌著琉璃光痕,唇角不斷抖顫。

「毀了上官家,是我一生所願,我只能跟你說抱歉。」夏侯懿拭去她的淚,輕聲道:「即使是現在,我也不後悔,但是我不願意你走我的路,沒有後悔,但痛苦卻會讓人夜不能眠,我不要你也嘗到這些苦。」

她正走在他走過的路上,這條路是打著正義的旗幟沒錯,但是卻會走得萬般艱辛,正因為知道她也喜歡著他,他並不想讓她兩難,所以他掙紮,不斷地掙紮,想要在理想和家恨之間尋找平衡,最終,他的答案是——

「我盯著茶貨上渡口,只是防各其他人奪貨,你該知道,這種伎倆,根本算不了什麼,對不?」京城裏有太多商賈覬覦這批貨,天曉得為了利益,人可以泯滅良心到什麼地步。

上官凜不斷滾下淚,聽著他的話,心好暖,卻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所以,你就別再壟斷南方的貨了,許多藥材都沒了,缺得很。」

她錯愕地看著他。

他的心思究竟填密到什麼地步,就連她暗地單動什麼手腳也都瞞不過他的眼?

「金帳房確實是金帳房,為了確定你的每一步路,我可是沙盤演練再三才推敲出的。」他掐掐她的頰,沈聲問:「別再哭了,我說了什麼,你究竟聽懂了沒?」

上官凜下意識地搖搖頭,處在多重錯愕之中。

「如果上官家的產業你那麼想要,就還你吧。」他不甚在乎地道。

「……你不還,我也拿得回來。」

「非要弄到兩敗俱傷?」

她又搖搖頭。「我不懂你為何有這麼大的轉變……」

家仇是那麼容易遺忘的嗎?她愛著他,卻也惦記著老爺,心常常在夜裏痛到無法呼吸而醒來,恍若在告誡她不得忘了承諾,決不能忘了覆仇大事,所以她痛苦、受盡折磨,卻沒想到他早已看穿一切,她成了耍猴戲的小醜。

難怪,他老愛叫她小猴子……

「如果我遇到的不是你,也許我的心不會變,但因為遇到的是你,所以我願意改變,就不知道你願不願意相信我。」

「……我不知道。」

「瞧,真正不信任對方的人,是你。」

「我——」

「我無所謂。只要你能放下,我就能放下。」事實上,他已經放下了。「死者已矣,報盡了仇,人也回不來了,眼前的人事物,難道比不過以往的回憶和仇恨?你可以慢慢想,但我要提醒你,你已答應過我,我在哪,你便在哪。」

她抿嘴不語。

「現在,我還要你答應我,不管未來發生任何事,你都要與我廝守一生,不離不棄,當我的妻。」他牽住她的雙手。

上官凜無法言語,淚卻迅速掉落。這不是她預料的結果,卻可以說是最美好的結果。

但是、但是……就算她可以放下一切,向陽呢?

「向陽是我的義兄。」她突道。

「嗯。」提及其他男子,夏侯懿面帶不耐地合糊回應。

「他很恨你。」

「彼此彼此。」他哼了聲。

「向陽有什麼好讓你恨的?」她惱咆,「向陽和我一樣都是被老爺撿回府的,我倆把老爺當爹看待,你等於是親手逼死了我爹,我們恨你是應該的,你憑什麼恨他?」

「就憑他不讓我見上官凝,害我浪費時間,更憑他對你動手動腳,難道我不該恨?若是我方才手上有劍,誰要死在誰的劍下還不知道」他撇嘴,黑眸微瞇,一臉陰狠。

上官凜氣得朝他背部一拍,他當場疼得黑眸緊縮,卻也倔強地不喊痛。

「你再說一次試試看!你想殺我義兄,何不乾脆先殺我算了?」可惡、可惡!想到自己被他當猴子耍,她就一肚子氣!說什麼他可以放下,他哪裏放下了?分明還想對付向陽!

「你就把你義兄看得那麼重要,那我呢?你把我擱到哪了?對我有意,但計畫卻絲毫沒停頓,我不得不懷疑你到底愛不愛我。

正因為看上官向陽不順眼,他才會故意不讓龐月恩那麼早離去,但方才會敗下陣,可說是他一時疏忽,若是再打上一場,誰勝誰負,誰都說不準。

「我要是不愛你,老早就在糕餅裏下毒了,哪裏還需要那麼大費周折地討回家業?」她火大低吼。

夏侯懿聞言,皮笑肉不笑地道:「那麼,我是該感謝你愛上了我,讓我免於死得不清不白?」逼出她一句愛字承諾,竟也逼出她的歹毒念頭,真讓他哭笑不得。

「誰愛你」她氣得跺腳,開始發現自己根本是笨蛋,由著他耍得團團轉。

「你說的。」他墉懶地看向門邊化為石塊已久的陸正。「還有證人一個。」

上官凜順著他的視線探去,才猛然發覺她根本忘了還有這麼一號人物,羞得直想要挖個坑把自己埋了算了。

「……我先告辭了。」一頭熱地參與計畫,最終卻沒撈到半點好處的陸正垂淚退場。

「你!老奸巨猾。」她到今天才知道,原來真正工於心計的人是他!城府真夠深,手段更是狠毒!

「不老奸巨猾,怎能拐到你?」夏侯懿一把將她摟進懷裏,有些埋怨地咕咤a「明明就是只不起眼的小猴子,為什麼會那麼搶手?」

初見陸正,光是瞧對方的神情,他便可以確認陸正絕對對她有情,所以才會在一開始就把兩人的關系說開,要他死心。

想也知道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汴劃,若不是對她有太過關註的心思,根本不可能配合。

而這些事,還得要感謝黃老板的小道消息。

「誰是小猴子?」她擡眼瞪他。

他不由分說地俯身吻上她的唇,吞下她的抗議,咽下她的呼吸,品嘗著她甜美青澀的唇。

署風徐徐拂窗而來,吹動了上官凜挽起的發,她坐在窗邊屏榻,垂眼為夏侯懿上藥。

他赤裸著上身,田各回頭看她一眼。

「嗯?」她察覺他的視線卻沒理他,逕自忙著。

長臂微探,他把玩她一紹飛動的發。「怎麼過了十二年,你一點都沒變?」

深吸口氣,上官凜瞪著他不安好心的笑。

「我要是一點都沒變。為什麼你沒有一眼就認出我?」再說啊,看她怎麼堵死他!

「誰說沒有?我一眼就看出了,要不是你唇下的小小梨渦,你早不知道已經死了幾百遍,還不感謝我的好眼力?」

怎麼身子傷著,嘴巴還這麼壞?她無奈地瞪著他。「感恩啊,爺——你的大恩大德,奴婢銘記在心永不忘,哪天你要是瘸了不能動,我就背你去曬太陽,要是瞎了不能走,我就牽著你走,開心沒?」

「好開心,你最好記住你說的每一句話,膽敢沒做到,瞧我怎麼整治你。」他哼笑。

上官凜扮了個鬼臉,看向已經見底的藥瓶。「沒藥了,怎麼辦?」

藥已經上了七八分,傷勢也收得不錯,可是藥卻已見底了。

「誰害的?」他笑笑反問,宛若壓根不在乎這麼一點傷。

她瞇眼瞪他。「誰要你沒事挑釁向陽的?」幹嗎一副好像是她的錯?

「誰要他抓著你不放?」

她頓時氣到沒力,問題又回到是雞生蛋,還是蛋生雞的輪回上了。

「算了,我再上一趟藥鋪問問。」她已經麻煩陸正帶她手令回江南,吩咐南方商行趕緊運貨北上。

「不用了,昨天不是才問過?」他一把扣住她的手。

「說不定今天貨就到了。」

「陸正離開才幾天,你認為他已經到江南了?而他一到江南,貨就會立刻飛到京城嗎?」他冷哼。

「……反正你現在就是拐彎笑我用計不高明就是了。」她當然知道壟斷貨源必須背負多大的風險,但她怎麼曉得理該對立的兩個人,如今會變成一對?

而且。她還不知道要怎麼跟向陽提倆人的事呢!照向陽的個性,就算夏侯懿已歸還所有上官家產業,但老爺已死,這罪愈必定還是要算在夏侯懿身上的。

每每想到這個問題,她就覺得頭痛,不安也隨之而起。

「不,那是高招,還要有手段。」想要壟斷南方貨源可是要占盡許多先機才辦得到,當然也得雙遇上有財力、有人脈,且情摯永不背叛的好夥伴才能。「我警告你,下次不準私下和陸正見面。」

上官凜原本不悅地撅起嘴,而後又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笑得很促狹。「呵呵,你吃醋了吧?」

「我還想吃人呢。」他哼了聲,皮笑肉不笑。

「夏侯懿大爺,說話很酸喔——」她學他以往掐她頰的舉動,然而還沒碰到他,就已經被他輕松地拽進懷裏。

「夏侯懿夫人,有本事惹毛我,就要有本事為我消火,否則——」

「誰是夏侯懿夫人?」她皺起眉打斷他的恐嚇。

「……你想不認帳?」

「誰想不認帳?」她不禁發噓,到底是誰欺負了誰?「你不覺得我的名字要是改成了夏侯懿凜,怎麼聽都覺得不夠威風?」

「……誰管你威不威風。」他摟她的力道更甚,正要吻上她的唇時。卻被她以手捂住嘴。「你在做什麼?」

上官凜撅嘴瞇起水眸,低聲問:「為什麼那幾個家奴一直跟著我?」

不管她走去哪,出府入府,前後左右至少會有十個人包圍著她,她都快要誤會自己成了什麼官夫人還是後宮嬪妃了。

夏侯懿一頓,這才說:「我的仇家多,現在我又受傷,多幾個人照顧你,我比較安心。」

「……原來是這樣子。」原來打一開始,他就不是在監視她,而是在保護她。

「不然你以為呢?」

她扮了個鬼臉,從他懷裏掙脫。「喝了藥,你也該倦了,歇會吧。」

「陪我。」

「好。」瞧他側躺睡下。她拉上絲被半覆上他,坐在床邊陪著他。

看他閉眼睡去,她的心卻莫名不安,不知是不是她放棄覆仇,老爺在黃泉底下惱她,還是自己的良心譴責著自己,總讓她心惶惶。

但他的眼太利,她連一丁點都不能洩露,免得被他識破,怕他會為她難過。

他是嘴壞,但心可沒壞。

看似平順的日子,實際上還有許多問題哪……

嘆口氣,看向窗外,瞥見幾個家奴守在主屋四周。夏侯懿說,這是從以往就跟在他身旁的弟兄,如今以家奴身份待在府裏,實際上一個個都是隨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有的尚在養身,有的傷重休養,但每個人都極為盡忠職守。

只是她總覺得這陣仗不尋常,但又想不透,正垂眼尋思,便見一人從院落外急步而來,與另一名家奴交頭接耳一會,隨即快步朝這裏而來。

「夫人,大當家呢?」急步而來的家奴在窗門問。

夫人、大當家?上官凜揚了揚眉,當沒聽見這兩個稱呼,問:「發生什麼事?他睡著了,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可是——」他面有難色。

「發生什麼事了?」夏侯懿突地出聲,眼也不擡。

上官凜嘆口氣,暗惱又把他給擾醒。最近幾天,外頭似乎事情不少,總要他拖著傷勢外出處理不可。

「大當家,城裏的倉庫被火給燒了」

此話一出,夏侯懿驀地張眼,翻身塵起,「什麼時候的事?」

「聽說是在天亮之前,軍巡鋪屋已滅了火,幸好友現得早,火勢沒燒得太盛,裏頭的貨物燒毀了一些,但損失並不嚴重。」

「各馬車。」

「我去就好。你休息。」她微惱低喊,「這倉庫的事,沒有人比我更熟。」

「這事情與倉庫無關。」

她一怔,「……不然呢?」

著火的倉庫位在東水門太倉旁邊,太倉是用束裝載南方繳付的糧貨,是供大內調派所用,而著火處就在太倉旁,這下子可是驚動了大內,派遣刑部緝兇歸案。這正是當初上官凜為何指定非要這個倉庫不可。

有過一次前車之鑒,這次她運籌帷帽決不可能再犯下同一次的錯,而且——

「大人,這些可是禦貢的茶,上頭早已押上官印,竟然還有人蓄意縱火,這事還得請大人迷速查清,要不上頭怪罪下來,小女子可無法擔當。」

上官凜唱作俱佳,把小姑娘家的無助和恐懼演得絲絲入扣,讓前來查探的廂軍隊長立刻回享上級。

確定損失不大,且已加派一支廂兵看守後,上官凜隨即走回馬車前,掀了簾,裏頭立即探出一只手,將她輕易拉入車廂。

「看來,嬌小也是有用處的。」夏侯懿戲謔道。

透過紗質車簾,他可是把外頭的動靜看得一清二楚,包括她拿手的哭戲,其梨花帶淚楚楚可憐的模樣,有幾分良心的人,大抵都會動容。

「這跟嬌小有什麼關系?」她沒好氣地晚他一眼。「這可是件大事,禦貢的茶貨上已押了水門官印,就算尚未呈上,也已算是朝廷禦茶,再加上地點就在太倉旁邊,只有傻子才會放火擾事。」

「那倒是。」他淡道。

上官凜瞪著他很久。「你的反應就這樣?」

「不然你還希望我有什麼反應?」他勾起懶懶地笑。

「阮適的事,你為何都沒跟我說?」她一針見血地問,瞧他不否認也不承認,不禁更惱。「店鋪被砸的事,你怎麼都沒跟我提過?」

要不是她硬跟著他出府,怎會知道短短幾日外頭就出了那麼多事。也難怪他老撐著傷勢外出。

「重要嗎?」他倚在窗邊閉目養神。

「不重要嗎?」瞧他看似痕累,她主動坐到他身旁,輕扯著他,要他躺在她腿上休憩一會。「你已經把上官家的產業都還來了,這些店家已是隸屬上官家的,既然有事,當然要知會我一聲。」

夏侯懿已把所有產業轉至上官凝名下,只是目前尚由他打理。

「口亨,那種聲東擊西的小把戲,我會看不穿嗎?用不著理他,反正他這回踩中了陷阱,離死不遠了。」她以為他為什麼要加派人手在她身旁?那是因為阮適認定她在他心中的重要性,所以定會將苗頭指向她。

弄些小禍,不過是想要引他出府,而他在確定這些小把戲是出自誰手之後,他就懶得理他了。

「他必定是得知你近來受傷,所以想要在這當頭痛下一擊吧?」

「有個聰明的妻子,感覺真不賴。」夏侯懿勾起笑。

「我還沒嫁給你呢門還妻子呢,什麼話都不跟她說,這樣也算是禍福同享的夫妻嗎?

「早晚的事,別忘了你的承諾。」

「先把你的傷給養好再說。」她輕撫他的發,匆忙出門,他一頭長發未束,身穿墨黑直袍,更顯他臉色蒼白。

「你不是已經要馬夫轉往藥鋪了嗎?」

「我說得那麼小聲,你也聽得見?」到底是他心思細密,還是他有順風耳?

「你那麼一點心思,要是摸不透,當初我是怎麼搬空上官家的?」他又哼。

「還好意思說呢。」她偷偷扯了下他的發,算是小小報覆。

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如今竟成他倆嘴裏鬥嘴的材料,這真是始料未及的事。

世間物易測,情感卻是讓人難以自控。不該愛的,不想愛的,偏是愛上了,真不知道究竟是怎樣的孽緣,牽引著兩人的命運,也許他倆的命運,早在十二年前,便已被烏李糕餅系上了吧。思及此,上官凜不禁失笑。

「你在笑什麼?」他眼也不張地問。

「笑命運弄人。」

「命運弄人嗎?」夏侯懿撇唇。「那也得要心甘情願。」

「心甘情願?」說到哪裏去了?突然說得這麼深奧,害她摸不著頭緒。原本想再迫問,

但馬車卻已停下。她看向簾外,確定已來到藥浦。「老爺子,下馬車了,要小妾扶你下去嗎?」

「小妾?」他失笑地張開眼,起身直瞅著地淘氣的神情。「就憑你?」

「餵!你什麼意思?」

「我要的只有一人,若你堅持不當妻要當妾,我也是可以默許的。」妻與妾在他心裏沒有分野,只因不管是妻或妾,都只有她而已。

上官凜敗下陣來,不知道該惱還是該笑,佯惱地覷他一眼,隨即輕柔地扶他下馬車,其神態與舉措完全不同步,惹得夏侯懿抹不去唇角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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