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79章 三更合一

關燈
◎我討厭既定劇本。◎

封辛到了教室。

她一進教室, 學生們就都看向她,目光覆雜,竊竊私語——

緊接著, 虞桐桐就解答了同學們為什麽這樣,她對坐在旁邊的封辛說:

“她們說你偷錢了?假的吧?”

封辛笑著拎起課本, 說道:

“那要看決定真假的是物證還是人言。”

似乎是有人給老師報了信, 封辛才坐下沒多久, 白老師就來了教室, 將她和3015號宿舍的人都叫到了走廊上。

白老師面色嚴肅地問她:

“封辛, 老師想問問你,你有沒有動嚴連連的錢?你跟老師實話實說。”

“老師,你應該問這幾位同學有沒有證據——她們所謂的證據, 是四個人都發現錢在我的櫃子裏,而不是四個人都親眼目睹我翻嚴連連的錢包。”

封辛笑著道,

“我櫃子今天沒上鎖, 誰都能打開, 鬼知道是誰把錢放進去的?”

“我和她們昨晚有點摩擦, 可能有人巴不得我快點滾蛋,才出了這樣的下策吧?”

餘真怒道:“明明就是你因為有摩擦, 才故意偷人家的錢!”

“停, 別吵架。”

白老師看向嚴連連一行人,問道,

“你們告訴我這件事的時候, 為什麽沒說明她櫃子沒鎖?”

嚴連連低下頭, 說道:

“我、我情緒有些激動, 忘了說。”

封辛笑得很是開心, 語氣譏諷:

“忘了?縝密謹慎的嚴連連同學, 你也會犯這種錯誤啊。”

白老師覺得頭疼。

這種學生彼此間發生摩擦的情況,做老師的往往是最為難的。

而且,這件事,出言指責的那方沒有物證,被指責的那邊沒有鎖櫃子,宿舍內部又沒有攝像頭。

這就是一筆算不清的糊塗爛賬。

“你們確實沒有證據。”

白老師對嚴連連說道,

“以後錢要收好,個人的儲物櫃也都要鎖好,別再讓這種事發生了。這次沒有財物損失是萬幸,很多時候錢丟了是追不回來的。”

嚴連連點了點頭。

站在後面的餘真一臉不服氣。

“老師,能不能給我們調宿舍啊?”

餘真嫌棄地看著封辛,

“我們不想和她住了。”

伍萍和舒小懶也點了點頭。

白老師嘆了口氣。

一般發生這種情況,應該勸學生互相包容磨合。可白老師體會過封辛的難相處,他覺得封辛可能確實很難和他人磨合共處。

他回答道:

“我要先查查看女生宿舍樓有沒有空置的宿舍,如果沒有空宿舍,你們又非要調宿舍的話,就只能四個人拆開塞進別的宿舍裏。”

“總之我先查一下,查完了你們再做決定。”

嚴連連低頭道謝:“謝謝老師。”

白老師對嚴連連四人說道:

“你們四個先回教室吧。”

嚴連連四人離開了。

走廊上只剩下封辛和白老師,前者滿臉笑容,後者十分頭疼。

“你是不適應新環境嗎?”

白老師詢問道,

“為什麽不願意好好和別人相處呢?”

封辛走到圍欄邊,她遠眺著著風景,回答道:

“因為她們不好相處啊。”

“怎麽會呢?”

白老師說道,

“餘真總是很急躁,但和別人相處時都是真心相待、十分熱誠。伍萍總是只顧著低頭讀書,但也不算難以相處。嚴連連和舒小懶更不用說了,脾氣好,能包容。”

“這些孩子應該算不上難相處吧?”

“老師啊。”

封辛失笑,說道,

“你這完全就是偏向她們了。理由是什麽呢?因為她們和你認識更久?是你手把手從高一帶到高二的?”

“不,並不是這樣。”

白老師說道,

“我會說這樣的話,只是因為我更了解她們一點。我對你的了解程度還不夠,我們也需要一些時間去磨合。”

“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主觀地偏向某一方——我也許真的偏心自己的學生勝過別的班的學生,但對自己班裏的學生,我都是公平看待的。”

“哦。”

封辛笑著問,

“可我不算是你班裏的學生啊?你看我成績這麽好,我下個學期可就要被重點班撈走了。”

白老師回答道:

“別管下個學期怎麽樣,你現在是我班裏的學生。”

封辛眉眼微彎,她轉過頭來,逆著光,再三確認道:

“老師,你說的是真的吧?我真的能夠相信你嗎?”

白老師並不覺得封辛問出的問題奇怪。

洛驚蟄和他說過,封辛被霸淩過,到了割腕的程度,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陰影。

能到這樣的程度,她的家長和她曾經的老師應該都是不作為的,所以她不信任同學,也不信任老師。

“能的。”

白老師認真道,

“你可以相信我。”

“哦,好。”

封辛問到了想要的答案,

“不過要對你托付信任不是我,而是另外一個學生,你到時候可千萬不要食言啊。”

她不需要去相信某個人,也不需要將希望寄托於某人的身上。

她想要的結果,都能夠自己去爭取。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她一樣,弱小的生命總是互相依附著生存的,要借助他人的力量、得到來自他人的幫助,才能抓住自己的那一絲希望。

白老師一頭霧水。

封辛擺了擺手,回了教室。



周三的晚自習不太順利,學生們才上課不到半小時,教學樓電路除了問題,燈熄了。

老師們也沒什麽辦法,只能放學生回寢室,交代他們回去了別只顧著樂,睡覺前記得把作業寫完,也把明天的課程預習一下。

玩家們對視一眼,紛紛離開教室,沒回寢室,往能翻墻逃逸的秘密小通道走了——

他們準備翻出學校,逃離副本。

封辛沒跟玩家走,也沒回宿舍。

她去了學校的酒店,頂著酒店服務人員怪異的目光坐到了大堂的沙發上,拿出來一大堆零食,慢悠悠地吃著。

大堂經理走過來問道:

“同學,你在這裏做什麽?”

“等人。”

封辛說道,

“我家長說要來接我,但好像臨時有個什麽會議,就遲到了,我想在這裏等會兒。”

大堂經理問:“有假條嗎?”

“哦,有的。”

封辛隨手變出一張假條,遞給大堂經理看。

“那行,你在這裏等等。”

大堂經理說道,

“不過同學,別在大廳裏吃零食了,有領導視察呢,萬一叫領導看著了,影響不好。你要是餓了,就交個餐費,去咱們自助餐廳吃點能填肚子的。”

封辛問道:“有自助餐啊?”

大堂經理笑了笑:

“以前沒有的,這不是領導來了嗎?”

封辛問他:

“領導在自助餐廳吃飯了?”

大堂經理:“……”

沒有,校長和教務主任帶著領導出去吃了,午餐晚餐都在外面吃,瞅都沒瞅這自助餐廳一眼。

其實這麽說,酒店可以不做自助餐。

但服務行業的一些東西吧,就是別人可以不在這裏購買服務,但你必須得有。

封辛也沒深究,她打算去看看餐廳裏有什麽好吃的。



雖然吃了藥,但步可的睡眠還是不深,舍友推門的時候,她就醒過來了——

而且舍友的聲音挺大的,尤其是餘真,好像義憤填膺地在聲討某人。

“老白怎麽這樣啊?”

餘真進門後踢了一下床腳,

“他不會是因為封辛成績好,就故意護著她吧?”

“噓,小點聲。”

舒小懶指了指睡在上鋪的步可,

“她好像在睡覺呢。”

餘真不爽道:

“不用小聲,這又不是睡覺的時間。”

步可小心翼翼地調整了動作,她低著頭,將手機調到攝像界面,從被子裏小心翼翼地伸出來,對準了下方。

她心臟如鼓跳動,卻仍要瞇著眼睛,用被子蒙著頭,裝作自己在睡覺。

嚴連連走過垃圾桶旁邊,她頓了頓腳步,發現垃圾桶裏有一個藥盒。

她撿起藥盒,看了看說明,讀到:

“適用於焦慮、抑郁患者。”

她讀的聲音不小,不是在自言自語地嘀咕,而是故意讀給所有人聽。

餘真楞了楞,說道:

“焦慮抑郁?這誰的藥啊?”

她看了看寢室,忽然在櫃子那裏發現,有一個櫃子沒關嚴實,而且有一小塊塑料袋被擠了出來。

袋子上印著藍色的文字,隱約能看見“醫院”兩個字。

那是步可的櫃子。

餘真回頭看了看步可,還睡著,她悄聲走過去,打開了櫃子。

塑料袋的全貌展現在了餘真眼前——

楊柳市市立心理精神醫院。

袋子裏裝著很多藥盒,還有薄薄地一打A4紙,用訂書機釘在了一起。

餘真將那打A4紙拿出來翻看。

這是心理測試報告,有好幾份。

這些報告的尾端都對測試者的心理精神狀態做了評定:

重度焦慮,中度抑郁,輕度自殺傾向。

考慮焦慮癥及抑郁癥。

餘真忽然笑了。

“唉,你們快過來看。”

餘真特別興奮,對著嚴連連她們招了招手,說道,

“厲害了,咱們宿舍有抑郁癥啊。”

嚴連連走過去,看了看報告,她有點害怕,說道:

“你快放回去吧,別刺激到她。”

餘真點點頭:“行。”

她正要把東西都塞回去。

但在那之前,步可從床上坐起來了,她低頭看著站在櫃子前、手裏還拿著報告的餘真,問道:

“你在幹什麽?”

餘真無所謂道:

“我看你袋子邊角夾在櫃子外面了,想給你塞回櫃子裏而已。”

步可不相信她的說辭,指責道:

“你不是想塞櫃子裏,你就是故意在偷翻我的東西!”

“行行行,我偷翻,是我不對。”

餘真走到步可床下,擡起頭,說道,

“我給你道歉,你可千萬別自殺啊,我也不想年紀輕輕就背條人命在身上。”

她的話語輕飄飄的,嘴上說著“你千萬不要自殺”,但語氣卻是在故意刺激步可。

步可擰著眉毛。

餘真的行為到此為止,已經非常過分了,可是這樣還不夠。

“步可。”

嚴連連擔憂地擡頭,

“以前咱們有什麽矛盾,我都給你道歉,但你看,你這個情況,是不是不太適合住在宿舍裏?”

“如果你非要住宿的話,正常人生活中難免會產生擦擦碰碰的,不是故意針對你,你要理解一下。”

“得了吧!”

餘真說道,

“就她這樣,以後肯定有什麽事,就拿自殺來壓我們。我們是來上學的,又不是來供佛祖的,真特麽晦氣。”

步可深吸一口氣,下了床,又把手機從床鋪邊緣拿下來。她一手拿著手機,從餘真手裏劈手奪下報告。

“咚咚咚。”

3015的宿舍門被敲響了。

因為昨夜的恐怖噩夢,嚴連連一聽見敲門聲就僵住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門外傳來聲音:

“開下門,我是隔壁的。”

餘真上前去把門打開。

門外站著幾個女生,都是3017號宿舍的,為首的那個女生說:

“你們宿舍能不能不要每天都半夜洗衣服啊?水聲真的很吵。”

餘真不耐煩道:

“我們不是托老師解釋過,我們宿舍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聲音嗎?”

“你們不知道那就怪了!”

見餘真不耐煩,門外的女生也不客氣了,

“我貼著墻聽了,就是你們宿舍的聲音!”

餘真怒氣沖沖道:

“你貼墻聽有什麽用?有聲音根本分不清樓上樓下還是隔壁!你直接砸我們宿舍門進來看啊!”

“行了,先別吵架。”

嚴連連走過去,對門外的女生說道,

“不好意思啊,我們真不知道那個聲音是怎麽回事,我們也有聽見。”

“沒弄明白前咱們先不要吵架,今晚我們班都還有作業要做,而且我們宿舍有抑郁癥患者,吵架可能會刺激到她。”

門外的女生們面色古怪。

為首的那個女生說:

“你別拿抑郁癥出來當擋箭牌。”

她背後的另一個女生拉了拉她,說道:

“行了,抑郁癥咱們真的惹不起,走吧。”

3017號宿舍的女生神情怪異地離開了。

步可有些想要流淚——

醫生讓她隱瞞病癥,可能就是因為知道暴露後,周圍人的反應是這樣吧?

但是,她又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她一手拿著報告,一手拿著手機,回頭看了舍友們一眼,拉開門走了出去。

她走到走廊盡頭,下了樓,撥了電話:

“老師,你現在在辦公室嗎?我有事情想告訴你。”

步可從電話裏得到了肯定的答覆。

她踱步到辦公樓,進了辦公室。

她穿著拖鞋,眼睛是紅的,頭發也亂糟糟的,看起來分外狼狽。

白老師見了她,從抽屜裏把抽紙拿出來遞給她,緩聲問道:

“怎麽了?”

“老師,你看看這個。”

步可遞過手裏的報告和手機,手機上是一段尚未開始播放的視頻。

白老師拿過心理測試報告,他掃了一眼結果,對坐在對面桌的老陳說:

“老陳,有隔壁辦公室的鑰匙嗎?我和學生談點事。”

“你別急,我找找啊。”

老陳拉開抽屜翻了半晌,找出來兩把鑰匙,遞給他,說道,

“你試試,這兩把鑰匙裏有一把是。”

白老師接過鑰匙,道了謝,拿起抽紙包,帶著步可進了隔壁的辦公室。

這間辦公室是體育課和保健課老師的辦公室,他們教學任務輕松,下午下了課就走,不用和主課老師一樣苦巴巴地留著批作業。

他們的辦公室裏老師也不多,空地大,老陳十分不見外地往這邊堆了不少雜物,護腰椅啊、鍵盤腕托啊……

因為常常過來堆東西和取東西,老陳甚至有這個辦公室的鑰匙。

白老師進辦公室之後,把抽紙放在桌子上,拉了兩把椅子出來:

“你坐,我看一下視頻。”

白老師拿起步可的手機,點了三角形的播放鍵。

步可在宿舍錄下的一幕幕,都被播放出來。手機像素還算不錯,但聲音收錄不太清晰,不過,因為餘真足夠大聲,步可最後拿著手機站得離嚴連連夠近,關鍵的信息全都錄進來了。

白老師擰起了眉毛。

巨大的不解在心中升起,還有怒火,壓不下的、幾乎要燒幹理智的怒火。

3015宿舍的人在做什麽?

惡劣,而且是一種愚蠢的惡劣——

仿佛退化成了走獸,而不是有感情、有理智、懂得道理和對錯的人。

白老師甚至有一種錯覺——

這真的是他的學生嗎?

在他的認知裏,她們不是這樣的。

步可低垂下眼睛:

“來班裏的一年裏,我一直在被欺負。同學們沒有打我,但是他們偷翻我的東西,放在課桌上、夾在書和書中間的周記,宿舍的櫃子……他們在班級日記上故意記我犯錯誤,平時不理會我,也不和我說話。”

“我每天回到宿舍,說幾句話,甚至不說話,一定會有人嗆我。我在熄燈睡覺時,怎麽也睡不著,我在想,我到底該怎麽辦?”

“然後,我病了。”

步可露出了一個笑,可她大概是實在沒有心情笑,嘴角剛剛揚起,就耷拉下去。

她咬著牙,眼淚滾落出來。

白老師給她遞紙巾。

猝不及防地知道這麽多事,他腦子有些混亂,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他用僅剩的餘力思考著——

坐在他面前哭泣的步可,此時究竟是怎樣的處境呢?

她的舍友,在對別人宣揚她有抑郁癥,有自殺傾向,所以不要惹她。

不久之後,會有很多人知道這件事。

那些人會避諱步可,會遠離她,雖然不是刻意地去孤立、去傷害她,但她一定會受到難以衡量的傷害。

她已經走到了人生的絕境。

一只腳邁到了懸崖外。

無助又無力。

人越是長大,就越覺得,告老師不好。

總是打小報告的人也很容易被孤立,而且,老師也未必能解決所有的事情——

尤其是校園霸淩這種事情,很多老師都選擇了視而不見,因為摻和這種事,往往是費力不討好。

白老師想起來封辛的話。

【我真的能夠相信你嗎?】

【你可千萬不要食言啊。】

“步可,你不要怕。”

白老師說道,

“我會為你討公道,而且你保留了證據,要公正的處理並不是難題。”

“對不起,我從來沒有註意到,但我現在知道了,你不要怕。”

他覺得自己嘴很笨,這種時候就只會說“你不要怕”。



封辛吃了些感興趣的食物,她從自助餐廳走出來,百無聊賴地蹲在電梯邊。

拐角處傳來聲音。

“行了,就送到這裏吧。你看,你這一天光陪在我這了,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您大老遠地來,我當然得盡賓主之誼,應該的,應該的。”

兩個中年人互相客套著走進電梯廳,一過來,就被蹲在電梯門口的封辛嚇了一跳。

楊校長反應過來:

“你這學生在這裏做什麽呢?你們老師沒跟你們說,今天晚自習取消也不能在外面逗留,要直接回宿舍嗎?”

“楊校長,鄭局長。”

封辛站起來,拍了拍衣服,笑著道,

“我來給我自己鳴冤啊。”

“鳴冤?”

鄭局長樂了,對旁邊的楊校長說,

“現在的學生倒有意思……要找校長鳴冤,是老師有問題?”

“小同學,你老師幹什麽壞事了,你說,楊校長不給你做主的話,我給你做主。”

楊校長說道:

“哎呀,您這……要是老師做的不合適,我肯定會管的。”

“我老師沒什麽問題,就是人有點傻。”

封辛攤開手,

“我剛轉學過來,我舍友先和我吵架,又誣陷我偷錢。我那個班主任啊,還覺得我是和舍友有摩擦有誤會,說舍友人都很好,叫我好好相處。”

封辛從兜裏拿出手機:

“我舍友不確定我是不是偷錢,但我很確定她們是誣陷,留了證據呢。”

“就是班主任太傻太天真太聖母,我覺得這證據交給他也沒什麽用,所以不如找個能做主的人。”

楊校長點點頭:

“行,你仔細說說這事。”

“我班主任還沒下班呢,在辦公樓,也不遠,咱們能不能去當著他的面說?”

封辛說道,

“免得他說我誣告他。”



白老師打了電話,把住3015號女生寢室的學生叫來了辦公室,當著步可的面,給這幾個學生把視頻放了一遍。

餘真咬緊了牙關。

嚴連連也面色難看。

伍萍和舒小懶都低垂下頭來。

“你們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嗎?”

白老師的語氣平靜,但誰都知道,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你們為什麽會是這個樣子?”

白老師覺得心臟隱隱發痛,

“如果不是有這段視頻,我甚至都不敢相信,你們是這樣的人。”

嚴連連低下頭認錯:

“對不起,老師,我犯了錯誤。”

“你不是犯錯,你是犯法。”

白老師說道,

“病情是步可的隱私,你通過錯誤的方式了解到,還告知他人。你知道這是多麽惡劣的行為嗎?”

嚴連連沈默地低著頭。

餘真咬了咬牙,想反駁,但又有些猶豫,吞吐好幾次才說出口:

“但是她本來也不該隱瞞病情啊?精神病欸,傷害到我們怎麽辦?”

“她有做出傷害你們的舉動嗎?醫生判斷她有傷害或者對他人造成影響的傾向嗎?”

白老師轉頭看向步可,問道,

“有嗎?”

步可搖了搖頭,回答道:

“沒有,或許有的患者是那樣的,但我的確不是那種情況。”

餘真還想說話。

嚴連連拉住她,說道:

“對不起,老師,我們會好好反省的。以後我們會和步可好好相處,不會對她造成創傷。”

“不用相處了。”

白老師說道,

“這件事我會上報,情節惡劣且嚴重,你和餘真會考慮留校察看或開除。”

“伍萍和舒小懶對這樣惡劣的事情視而不見,記過,回家思過一周。”

嚴連連慌了:

“老師,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前不懂,我會好好反省的,對不起。”

白老師說道:

“我說了不算,等學校處理吧。”

他的意思是,這次他不會回護學生。

就在這時,封辛推開了門,她走進來看了看,感慨道:

“哎呀,辦公室真熱鬧啊。”

“封辛?”

白老師擡頭,看到了和封辛一起進來的人,

“楊校長?鄭局長?”

鄭局長問道:

“你這裏這麽多人,是做什麽呢?什麽事要等學校處理啊?”

楊校長看見了低著頭的嚴連連,又看見了眼睛發紅的步可。

他記得這兩個學生,成績很好,以後是要進重點班的。

楊校長說:

“可能是商量班裏的事?這幾個學生都是班幹部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朝白老師使臉色,要他有事明天再說。

白老師攥緊了手——

校長這個反應,有可能是不想丟人,但更大的可能是,他想護著成績好的學生。

每個沖進頂級名校的學生,對一所重點高中而言,都是很重要的指標。

“巧了,這就是我舍友,就是她們說我偷了錢。”

封辛指著嚴連連,說道,

“這是錢的失主,你們一定要認清這張臉。”

封辛打開了手機已錄制的視頻。

視頻第一幕錄到的是她自己,她那時候剛剛把視頻錄制功能打開,翻過手機,用手機背面的攝像頭對著自己。

隨後,鏡頭似乎是被塞進了櫃子深處,能看見上下左右都黑黑的,只有正對面是亮的。然後,封辛把櫃子關上了,這一絲光亮也消失了。

封辛把視頻進度條向後拖了十五分鐘——

視頻裏再度有了光亮,是櫃子被打開了。視頻裏能看見櫃子外面有個人靠近過來,封信的櫃子位置不太合適,本來是錄不到人臉的。

但那個人特地低下頭,朝櫃子裏面瞅了瞅,被手機攝像頭拍到了臉。她瞅完之後,朝櫃子裏放了一打鈔票。

嚴連連已經驚慌失措,她身體在發抖,一絲絲涼意躥上指尖。

楊校長非常尷尬。

就連和嚴連連玩得好的餘真都表現得很意外,她根本不知道這件事的實情。

白老師看向嚴連連,問道:

“所以丟錢這件事,是你自導自演?”

“嚴連連!你怎麽能這樣惡劣?!”

白老師拍了桌子,站起來,憤怒道,

“欺負同學,而且不止一次!你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

白老師仿佛第一次看清楚這個學生——

她一直是謙遜溫柔、知書達理的,有什麽事都願意站在前面,處理事情也一直是妥當合理的。

可是,她其實並不溫柔。

她是披著人皮的豺狼,以下作手段對待他人的至惡者。

嚴連連都不知道該怎麽找借口了:

“我、我……”

“哦,這題我會。”

封辛說道,

“你們學校組的這個重點班啊,一個班只給三個名額,我和步可成績太好了,她的機會就變小了,所以看我倆不順眼。”

“步可中考時不是因為心態不好沒考好嗎?嚴連連同學就考慮搞塌她的心態。”

“伍萍和你處境一樣,人家就是拼命學習,你呢,就是拼命搞不正當競爭。”

封辛拍了拍嚴連連的肩膀,

“她這樣長時間地搞下來,二年四班所有人都不喜歡步可,現在也都不喜歡我——”

“四班所有人都覺得我偷了她的錢,這事她明明沒有證據,但她說出去了,而且四班所有人都信她。”

白老師看向嚴連連:

“是這樣嗎?”

“我、我……”

嚴連連終於崩潰了,她捂著臉,嚎啕大哭,

“我有什麽辦法啊?”

“我好不容易才穩住班級前三的成績,我以為我能穩進重點班了,然後步可就來了。我怎麽學都考不過她!”

步可看向嚴連連。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受到欺淩的原因,竟然會是這種事。

“我身邊的所有人,父母、發小、以前的同學、老師,他們都知道我是要進重點班的!”

嚴連連崩潰道,

“我本來也能進去,可偏偏步可出現了!學校有那麽多班級,她為什麽不去別的班,偏偏來我們班?”

“她家那麽有錢有勢,為什麽非要來柳青高中,去安北外國語不行嗎?”

白老師深吸了一口氣,沒說話。

鄭局長聽了這麽一會兒,已經有了大致判斷:

“所以,誣陷偷錢之前,還有校園霸淩?”

步可看著崩潰的嚴連連,她心裏突然平靜下來了。

她好像終於擊垮了敵人——

這個敵人也沒有那麽強,而是可憐、可悲又可恨。

步可看了看辦公室裏的陣容,她覺得,現在就是最佳時機了,不會再有更好的時機了。

步可把心理測試報告遞給了鄭局長:

“不僅僅是霸淩,她看到了我的報告,然後跟隔壁班的人說,我有抑郁癥,要離我遠一點。”

“最可笑的是,我抑郁的根源是我轉學來到這個班級後遭遇的一切。兇手持刀刺傷了我,然後到處跟人說我很脆弱。”

鄭局長接過報告,看了看,他說道:

“這個學生很惡劣啊。”

“老楊,你這學校光教書,不育人啊。無論學校還是社會,都應該是以人為本的地方,不是以‘書’為本。”

封辛問道:“應該開除嗎?”

“兩件事加起來,當然是該開除。”

鄭局長看向楊校長。

楊校長說道:

“……老鄭,學生不懂事,是得好好教育。可直接開除也不合適呀,把這麽個學生開了,她沒有學上了,一輩子就毀了。”

“校長啊。”

封辛笑瞇瞇地說道,

“現在是文明社會了,信息傳播技術很發達的。你要是不肯給公道呢,咱們就上網。”

“你不會不清楚,這件事會對社會帶來多麽惡劣的影響吧?”

楊校長:“你——”

白老師說道:“校長,我作為班主任,我的建議是給予這個學生勸其退學處分。”

“老楊。”

鄭局長也說道,

“你把她開除了,她體會到代價,才會知道自己真的做錯了——這才是教育。”

楊校長搖了搖頭:

“老鄭,你也是當過校長的……”

嚴連連眼巴巴地看著校長——

這是她最後的希望了。

“校長,做決定吧。”

步可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我知道嚴連連成績好,你不舍得。但我成績比她更好,我能沖top2,她沒希望,能進top5就不錯了。”

“要麽你開除她,要麽我轉學,並且公開她校園霸淩和汙蔑同學的證據。”

楊校長:

“你、唉,你——”

“你這樣子,哪個學校敢要你?”

步可說道:

“我可以出國。”

楊校長嘆了一口氣,癱坐在凳子上,最終還是點了頭:

“行、行,我開除她,但你要保證你不會轉學。”

步可點了點頭,說道:

“可以,但是要對學校公開,開除的理由是,她汙蔑舍友偷錢,並且霸淩同學。”

楊校長沈默地點頭。

最後一抹希望也消失了。

嚴連連流著淚,癱坐在地上。

這一場鬧劇,終於落幕了。

封辛和步可一前一後地走出了辦公室,徒留下一頭蒼蠅的領導、老師以及被處分的同學。

封辛拍了拍步可的肩膀,說道:

“反抗得很漂亮。”

“其實有點拖沓。”

步可笑了起來,她臉圓圓的,笑起來的時候很恬靜也很可愛,

“其實你能比我更好地解決這件事吧?”

“能啊,但是如果由我來解決,又有什麽意義?如果解決這一切的不是你自己,你將永遠無法走出陰影。”

封辛說道,

“我這個人呢,看戲時喜歡完整的戲劇,下棋時也不喜歡半路把棋盤砸了。但是呢,我不喜歡編劇寫好的既定路線,更喜歡自己改劇本,改出一個讓所有人感到意外的劇本——”

“步可,你說,你重新出現在鬼域的話,鬼域主人會不會嚇一跳?”

封辛伸出手,說道:

“可別辜負我救你的恩情,要帶給我足夠的驚喜,不然我就擰斷你的脖子。”

作者有話說:

當當當當~大肥章~

芯芯,一個每天想方設法給別人(鬼)創造意外驚喜的大好人。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