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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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墜入死對頭的床上第一次是事故，那麽第二次就會發展成故事了。
德拉科·馬爾福直視著傲羅指向他的魔杖，在兩人不體面的再度見面中保持了良好的紳士風度：“放松點，波特。”
“第二次了。”哈利翠綠的瞳孔失去了眼鏡的遮蔽，完整地顯露出來，在微弱的燈光中幾乎閃出點點金色：“馬爾福，這次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
莊園主任抿著嘴，他看向眼前的青年，仿佛在評估他的危險程度，兩個人都只穿著睡衣坐在床上，四柱床的幔簾像泡沫一樣溫潤，無風之下也緩緩地擺動著，如果他們不是這麽一副劍拔弩張的場景，甚至可以算得上溫馨。
“沒有。”男人開口：“我沒有解釋，我說過，我不會比你知道更多。”
“馬爾福莊園一定有什麽黑魔法器具。”哈利根本沒有打算聽從對方的說明，他翻身下床，順手繳過對方的魔杖：“帶路，我需要去地下室。”
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自己家中被不速之客奪取魔杖，這不是讓人愉悅的事情，斯萊特林忍著怒火，嘲諷道：“偉大的救世主，看來對於每個純血家族的小秘密都了如指掌，何必帶上我呢，所有的大門都將為你敞開。”
“你是馬爾福家的家主，魔法部蓋章認證的那種。”哈利不為所動，擡頭示意他走在前面：“慶幸吧，如果今夜是盧修斯，你不會想知道將是什麽樣的後果。”
破天荒的，一直以父親為傲的德拉科沒有出言反駁，說著“我爸爸”之類的屁話，他似乎為救世主的言論顫抖了一下，幅度太小而險些騙過哈利，昏暗的走廊裏，斯萊特林仍舊挺直了腰板，只不過過重的腳步聲讓他表現出其實自己沒那麽鎮靜。
他們安靜地走到地下，濕冷的潮氣撲面而來，兩人幾乎一起打了個哆嗦。秋日深夜在地窖閑逛是個蠢主意，哈利沒顧著想太多，他舉起魔杖，念出一串拗口艱澀的咒語。
淺藍色的光暈從哈利的魔杖中噴薄而出，緩緩鋪滿整個大廳，等到光線漸漸消失，地下室鴉雀無聲，沒有任何警示的情況。
傲羅朝環廊盡頭甩過魔咒，照亮一扇古樸的雕花大門，哈利瞇起眼睛看了看，問：“那是什麽地方。”
“馬爾福莊園的藏寶室。”斯萊特林瞥了一眼：“只有馬爾福家主才能進去。”
“藏寶？”青年揚了揚眉：“伏地魔在你家待了那麽久，居然沒有洗劫一空？”
“……裏面沒剩什麽東西了。”德拉科撇過臉，沒有否認黑魔王的貪婪行為：“剩下的對他也沒用。”
“可疑。”哈利脅迫著男人走近那扇門：“我要進去。”
“如果你沒聾，應該聽到我剛剛說的，只有馬爾福家主才能進去。”
“我聽到了。”傲羅緊繃著臉，沒什麽表情地看向比自己高出小半頭的男人，即使是仰視的角度也毫不勢弱：“我也說了，我要進去。”
“波特！”
“別嚷嚷，讓我想想。”格蘭芬多抽出對方的魔杖在門上點了點，那些偽裝成花紋的蛇形雕塑輕輕扭曲著：“我去過類似的地方，有人告訴過我家主能夠授權，暫時性地進入……當然，那次我可找不到什麽家主，差點死在裏面，不過今晚我運氣還不錯。”
他果斷地再一次要求：“我要進去。”
地窖裏又一次陷入長久的靜默，久到哈利以為德拉科會一直死撐著不開口的時候，他硬邦邦地說：“波特，你只是來找所謂的召喚魔法器具，我保證這裏面沒有你要的……”
“你的保證不值一個加隆。”
“不，你不能。”斯萊特林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軟弱：“那樣的授權會削弱我……”
“好極了不是嗎。”
莊園主人閉緊了嘴，他明白眼前的青年有多麽固執，如果他不願意，對方很有可能直接把他擊昏在原地，等到找到方法了再來收拾他。
德拉科挫敗極了，可是他沒有任何辦法讓救世主妥協。
——————————————————
“……你需要我的血液，我的準許。”正當哈利不耐煩地想要給對方一個石化咒時，斯萊特林向他伸出手，深深吸了一口氣，從嘴角蹦出要求：“劃開它。”
也許沒想到對方這般配合，哈利甚至有了一瞬間的遲疑，但這並不影響他的決定。
“血液跟準許。”格蘭芬多重覆道，看了對方一眼，抽出魔杖點在他的手心，用了一個減弱版的切割咒。
紅色的液體湧了出來，哈利的鼻尖立刻充滿了血腥氣，德拉科皺著眉看著自己的手，就那麽一小會，掌心已經盛了一汪血窪，他閉了閉眼，往前站了一步。
當帶血的傷口貼上門上的蛇頭時，那些蛇型雕塑仿佛活了似的開始游走，隨著血液大量湧出，順著凹槽漸漸填滿，男人的臉色也肉眼可見地灰敗下來，最終等到所有的蛇順著門框拉直身體後，斯萊特林才喘了口氣，有些不穩地拿開了手掌。
哈利一直緊盯著男人的動作，一時間下意識地想要扶住他，然而他的手擡到一半又定住，最後慢慢放了回去。
別虛偽了。他想，強迫自己轉過頭不去看德拉科的臉色。
“本人，德拉科·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特允許哈利·詹姆斯·波特進入馬爾福家族密室。”莊園主人竭力繃緊聲線，但還是能聽出一絲顫抖。看來他口中所謂的“削弱”不是一種形容，哈利想著，註意到那扇大門拖著沈重的刮擦聲打開，一股濃烈的紫色霧氣縈繞出現在門的內部，結結實實擋住了外來者的視線。
“進去吧。”德拉科扯下一截衣擺按住傷口，他看上去糟糕透了，本就蒼白的臉色幾近透明，哈利不知道自己那麽一會兒是不是有點後悔，但他沒有任何表現，只是筆直走到霧氣面前，冷聲問：“那麽，時間？”
“一個小時。”大量的失血讓德拉科狼狽不堪：“我必須在這等你，否則門就會關起來。”
格蘭芬多短促地點了點頭，他謹慎地邁入半只腳，在沒有遭受任何襲擊之後，他突然覺得可以給予曾經的死對頭那麽一點微小的信任。
“這不是憐憫。”
德拉科正低著頭觀察自己還在流血的傷疤，聽到聲音後有些茫然地擡起頭。救世主半個身子陷在紫色的團霧中，外面的一只手握著他的冬青木魔杖，他凝神看向莊園的主人，不多時將幾道療愈的咒語拋了過去。
“我盡量很快出來。”傲羅簡短地說：“不要走遠。”
———————————————————————
年輕的救世主不止一次進入過純血的秘密核心，許多家族在伏地魔死後一夜之間倒臺，萊斯特蘭奇、卡羅或者埃弗裏，他們中即使有人活著，也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東躲西藏，有利用家族秘辛換取安全的墻頭草，促使傲羅們在戰後很長一段時間因為各種告密而奔波於黑暗家族的密室之間。
“哈利，現在風向有異，你要謹慎。”赫敏把預言家日報頭版扔向青年：“我相信麗塔·斯基特收了錢或者想引起爭端好再火一把，但有那些好了傷疤忘了疼的聖母，還有一些，是害怕牽連到自己可能獲得繼承的膽小鬼……他們不認可這種類似抄家的方式。”
哈利看著報紙上屬於麗塔·斯基特的獨家訪談——《跟隨傲羅解密純血家族 正義或者強盜？》，而配圖是永遠能夠引起話題曾經的救世主，哈利·波特，正冷著一張臉站在曾經屬於萊斯特蘭奇莊園隱秘的地窖邊。
“這些都是垃圾。”羅恩把咖啡重重放在勞累大半夜的朋友面前：“別看那些東西，你是對的，這些東西沒有繼承人，拿來安撫死者或者重建霍格沃茨都是好的。”
“我不在乎。”格蘭芬多把報紙折在一邊，擡頭看著他的朋友們：“時代已經變了，看不到這些的瞎子只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最終被拋棄罷了。”
也許在這種時刻，別人才能在他的身上看到一個仍舊嫉惡如仇與黑白分明的靈魂，他沒有隨著和平而變得溫順，反而更加深層裏的黑暗在不斷激發他的鬥志。魂器是絕對秘密，但並不是毫不透風，哈利作為曾經的魂器被在小範圍地流傳，就像每一場戰爭裏的英雄，有人愛他就有人恨他，有人推崇他就有人抹黑他，加註在救世主身上的感情總是極端，即使偉大如鄧布利多，死後也會被拿來當做負面例證。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巫師們真的開始擔心：哈利·波特，會不會是下一個黑魔王？
救世主封不住任何人的口，他也不能用魔杖抵著自己的喉嚨用擴音咒在大街上嚷嚷著自己沒有問題，格蘭芬多索性推掉所有社交，只把自己扔進越來越繁重的工作裏。
直到他連最後屬於自己睡眠的時間也被剝奪。
————————————————————————
哈利沒能在藏寶室裏找到任何有用的東西，房間並不大，看得出以前應該存放過不少值錢的物品，但現在空空蕩蕩，只餘馬爾福家族祖先的畫像和幾個高大的五鬥櫥。
“哦，梅林，你是誰？”
有聲音從青年的前方傳來，哈利放大光源充斥了整個空間，他在一片光亮的模糊中才想起給自己一個短暫的明目咒語，眼前的畫像終於清晰，穿著中世紀服裝的老者在仔細觀察著，他有著一頭鉑金色的頭發，吃驚的樣子也非常馬爾福。
哈利沒理他，他正忙著打開那些被封住的盒子與抽屜，遺憾的是裏面沒什麽他需要的東西，只有一些看上去像是孩童或者學生用的雜物。
“嘿，你真沒禮貌。”另一幅畫像說：“你這頭發亂糟糟的樣子讓我想到了波特。”
這個姓氏讓畫像們竊竊私語起來。
“這裏不允許外人進入。”一個蒼老的聲音問：“波特家的孩子，你看上去並不兇惡，告訴我，是德拉科出事了嗎？”
“沒有。”傲羅沮喪地關上最後一個抽屜，嘀咕道：“他好得很。”
“那麽，你在找什麽？”一副女性畫像把自己的身體貼向畫框，她長著一雙德拉科·馬爾福的眼睛，當哈利看向她的時候，女人矜持地打開羽毛折扇遮住自己的嘴：“那個人把值錢的東西都拿走了，這裏不會你有想要的……不過你可以說出來，或許我們能幫忙。”
哈利直起身子，面對著一屋子註視著自己的馬爾福家的先祖，他突然覺得沒意思極了。他花了一些功夫去翻找，那個該死的斯萊特林還在外面流著血，自己並沒有多少時間可供消耗。
“我在找一個能夠召喚巫師的魔法器具。”他最終還是開口：“或者，一個定位巫師的魔法道具。”
畫像們彼此看了一眼，最終那位女性搖搖頭，回道：“沒有，沒有那種東西。”
“可我總是不受控制來到這裏。”青年仰頭看向壁紙上華麗繁覆的花紋：“如果連這裏也沒有……這解釋不通。”
“不受控制來到馬爾福莊園？”一副畫像插嘴道：“要強迫一個巫師移動到另一個地方是非常困難的，我相信鄧布利多也做不到這個，我確定。”
畫像們點著頭，發出讚同的聲音，哈利搖了搖頭，決定不在這裏繼續浪費時間。
“孩子，等一下。”馬爾福女士叫住快要走到門口的傲羅，她猶豫了一下，輕緩地說：“我能感覺到你身體裏的某些……東西，我想，如果這件事情不是外力所達到的，不如問問你自己。”
——————————————————————
問問我自己。哈利走出那團絢爛的紫色霧氣，大門在背後緩緩關閉，德拉科·馬爾福有些焦躁地迎了上來，他心想：哦，是了，馬爾福也讓我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可是，我能有什麽原因？
男人一見救世主臉上表情就知道他這一趟一無所獲，可他也沒有精力諷刺他“我告訴過你”。兩個人默不作聲回到客廳，等摩奇為兩人擺上熱牛奶後，哈利才仿佛想起來似的：“你的傷怎麽樣？”
“不怎麽樣。”德拉科不欲多說，他手腕一抖，沾血的長袍袖子遮住了傷疤：“會好的，只不過慢一點。”
“愈合咒？”
“不。”斯萊特林嘆了口氣，他擡起眼睛看著對方：“我還是不能指望你能多明白一些古老巫師家族的傳承，是嗎。”
“那麽告訴我。”哈利直視著莊園主人：“我不介意在這裏再浪費一晚上的時間。”
“我介意，波特。”德拉科擡起好的那只手按了按太陽穴，他充滿倦意：“我明天還有事情……我需要睡眠。”
“流著血？”
“我說了它會好的。”鉑金發的男人有些虛弱地站起身來：“你自便……那麽，晚安。”
他不想再和救世主周旋，手上的傷口還在灼熱地疼痛著，自己全身細胞都在叫囂著休息，此時再大的仇恨也比不上二樓臥室的那一方床。
“……等等。”
意外的，傲羅叫住了他，青年站起來盯著對方灰色的瞳孔，抿了抿唇，用了一個肯定句：“你會治療它，我是說那個傷。”
斯萊特林站在樓梯的臺階上與他對視，過了一會兒，慢慢點了點頭。
——————————————————————
德拉科得到了自己的魔杖，他當著哈利的面念了一個他從來沒聽過的咒語，讓猙獰的傷口好看了不少，之後兩人沒再說話，一個匆匆回到臥室，另一個坐在客廳開始發呆。
我還是出不去。接連的精神緊張在哈利交還德拉科魔杖的那一刻得到放松，那可能是錯誤的信任，但男人流血的手刺痛著他的神經，哈利已經不想再去猜忌。他太累了，困到極致的青年看著完全不同於格裏莫廣場但同樣奢靡的吊頂燈，恍惚間又聽到了馬爾福的低語。
“波特，為什麽不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他平穩地睡著了，帶著對斯萊特林不明原因又或許危險至極的信任。在他進入夢鄉的一剎那，摩奇發現沙發上突然空無一人，而只隔著一層樓的莊園主人在淺眠中立刻驚醒，意識到救世主又一次毫無緣由、不講道理的，回到了他的床上，安睡在他的身邊。
像是他心甘情願回到這窄窄的小天地裏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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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馬爾福直視著傲羅指向他的魔杖，在兩人不體面的再度見面中保持了良好的紳士風度：“放松點，波特。”
“第二次了。”哈利翠綠的瞳孔失去了眼鏡的遮蔽，完整地顯露出來，在微弱的燈光中幾乎閃出點點金色：“馬爾福，這次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
莊園主任抿著嘴，他看向眼前的青年，仿佛在評估他的危險程度，兩個人都只穿著睡衣坐在床上，四柱床的幔簾像泡沫一樣溫潤，無風之下也緩緩地擺動著，如果他們不是這麽一副劍拔弩張的場景，甚至可以算得上溫馨。
“沒有。”男人開口：“我沒有解釋，我說過，我不會比你知道更多。”
“馬爾福莊園一定有什麽黑魔法器具。”哈利根本沒有打算聽從對方的說明，他翻身下床，順手繳過對方的魔杖：“帶路，我需要去地下室。”
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自己家中被不速之客奪取魔杖，這不是讓人愉悅的事情，斯萊特林忍著怒火，嘲諷道：“偉大的救世主，看來對於每個純血家族的小秘密都了如指掌，何必帶上我呢，所有的大門都將為你敞開。”
“你是馬爾福家的家主，魔法部蓋章認證的那種。”哈利不為所動，擡頭示意他走在前面：“慶幸吧，如果今夜是盧修斯，你不會想知道將是什麽樣的後果。”
破天荒的，一直以父親為傲的德拉科沒有出言反駁，說著“我爸爸”之類的屁話，他似乎為救世主的言論顫抖了一下，幅度太小而險些騙過哈利，昏暗的走廊裏，斯萊特林仍舊挺直了腰板，只不過過重的腳步聲讓他表現出其實自己沒那麽鎮靜。
他們安靜地走到地下，濕冷的潮氣撲面而來，兩人幾乎一起打了個哆嗦。秋日深夜在地窖閑逛是個蠢主意，哈利沒顧著想太多，他舉起魔杖，念出一串拗口艱澀的咒語。
淺藍色的光暈從哈利的魔杖中噴薄而出，緩緩鋪滿整個大廳，等到光線漸漸消失，地下室鴉雀無聲，沒有任何警示的情況。
傲羅朝環廊盡頭甩過魔咒，照亮一扇古樸的雕花大門，哈利瞇起眼睛看了看，問：“那是什麽地方。”
“馬爾福莊園的藏寶室。”斯萊特林瞥了一眼：“只有馬爾福家主才能進去。”
“藏寶？”青年揚了揚眉：“伏地魔在你家待了那麽久，居然沒有洗劫一空？”
“……裏面沒剩什麽東西了。”德拉科撇過臉，沒有否認黑魔王的貪婪行為：“剩下的對他也沒用。”
“可疑。”哈利脅迫著男人走近那扇門：“我要進去。”
“如果你沒聾，應該聽到我剛剛說的，只有馬爾福家主才能進去。”
“我聽到了。”傲羅緊繃著臉，沒什麽表情地看向比自己高出小半頭的男人，即使是仰視的角度也毫不勢弱：“我也說了，我要進去。”
“波特！”
“別嚷嚷，讓我想想。”格蘭芬多抽出對方的魔杖在門上點了點，那些偽裝成花紋的蛇形雕塑輕輕扭曲著：“我去過類似的地方，有人告訴過我家主能夠授權，暫時性地進入……當然，那次我可找不到什麽家主，差點死在裏面，不過今晚我運氣還不錯。”
他果斷地再一次要求：“我要進去。”
地窖裏又一次陷入長久的靜默，久到哈利以為德拉科會一直死撐著不開口的時候，他硬邦邦地說：“波特，你只是來找所謂的召喚魔法器具，我保證這裏面沒有你要的……”
“你的保證不值一個加隆。”
“不，你不能。”斯萊特林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軟弱：“那樣的授權會削弱我……”
“好極了不是嗎。”
莊園主人閉緊了嘴，他明白眼前的青年有多麽固執，如果他不願意，對方很有可能直接把他擊昏在原地，等到找到方法了再來收拾他。
德拉科挫敗極了，可是他沒有任何辦法讓救世主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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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需要我的血液，我的準許。”正當哈利不耐煩地想要給對方一個石化咒時，斯萊特林向他伸出手，深深吸了一口氣，從嘴角蹦出要求：“劃開它。”
也許沒想到對方這般配合，哈利甚至有了一瞬間的遲疑，但這並不影響他的決定。
“血液跟準許。”格蘭芬多重覆道，看了對方一眼，抽出魔杖點在他的手心，用了一個減弱版的切割咒。
紅色的液體湧了出來，哈利的鼻尖立刻充滿了血腥氣，德拉科皺著眉看著自己的手，就那麽一小會，掌心已經盛了一汪血窪，他閉了閉眼，往前站了一步。
當帶血的傷口貼上門上的蛇頭時，那些蛇型雕塑仿佛活了似的開始游走，隨著血液大量湧出，順著凹槽漸漸填滿，男人的臉色也肉眼可見地灰敗下來，最終等到所有的蛇順著門框拉直身體後，斯萊特林才喘了口氣，有些不穩地拿開了手掌。
哈利一直緊盯著男人的動作，一時間下意識地想要扶住他，然而他的手擡到一半又定住，最後慢慢放了回去。
別虛偽了。他想，強迫自己轉過頭不去看德拉科的臉色。
“本人，德拉科·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特允許哈利·詹姆斯·波特進入馬爾福家族密室。”莊園主人竭力繃緊聲線，但還是能聽出一絲顫抖。看來他口中所謂的“削弱”不是一種形容，哈利想著，註意到那扇大門拖著沈重的刮擦聲打開，一股濃烈的紫色霧氣縈繞出現在門的內部，結結實實擋住了外來者的視線。
“進去吧。”德拉科扯下一截衣擺按住傷口，他看上去糟糕透了，本就蒼白的臉色幾近透明，哈利不知道自己那麽一會兒是不是有點後悔，但他沒有任何表現，只是筆直走到霧氣面前，冷聲問：“那麽，時間？”
“一個小時。”大量的失血讓德拉科狼狽不堪：“我必須在這等你，否則門就會關起來。”
格蘭芬多短促地點了點頭，他謹慎地邁入半只腳，在沒有遭受任何襲擊之後，他突然覺得可以給予曾經的死對頭那麽一點微小的信任。
“這不是憐憫。”
德拉科正低著頭觀察自己還在流血的傷疤，聽到聲音後有些茫然地擡起頭。救世主半個身子陷在紫色的團霧中，外面的一只手握著他的冬青木魔杖，他凝神看向莊園的主人，不多時將幾道療愈的咒語拋了過去。
“我盡量很快出來。”傲羅簡短地說：“不要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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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救世主不止一次進入過純血的秘密核心，許多家族在伏地魔死後一夜之間倒臺，萊斯特蘭奇、卡羅或者埃弗裏，他們中即使有人活著，也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東躲西藏，有利用家族秘辛換取安全的墻頭草，促使傲羅們在戰後很長一段時間因為各種告密而奔波於黑暗家族的密室之間。
“哈利，現在風向有異，你要謹慎。”赫敏把預言家日報頭版扔向青年：“我相信麗塔·斯基特收了錢或者想引起爭端好再火一把，但有那些好了傷疤忘了疼的聖母，還有一些，是害怕牽連到自己可能獲得繼承的膽小鬼……他們不認可這種類似抄家的方式。”
哈利看著報紙上屬於麗塔·斯基特的獨家訪談——《跟隨傲羅解密純血家族 正義或者強盜？》，而配圖是永遠能夠引起話題曾經的救世主，哈利·波特，正冷著一張臉站在曾經屬於萊斯特蘭奇莊園隱秘的地窖邊。
“這些都是垃圾。”羅恩把咖啡重重放在勞累大半夜的朋友面前：“別看那些東西，你是對的，這些東西沒有繼承人，拿來安撫死者或者重建霍格沃茨都是好的。”
“我不在乎。”格蘭芬多把報紙折在一邊，擡頭看著他的朋友們：“時代已經變了，看不到這些的瞎子只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最終被拋棄罷了。”
也許在這種時刻，別人才能在他的身上看到一個仍舊嫉惡如仇與黑白分明的靈魂，他沒有隨著和平而變得溫順，反而更加深層裏的黑暗在不斷激發他的鬥志。魂器是絕對秘密，但並不是毫不透風，哈利作為曾經的魂器被在小範圍地流傳，就像每一場戰爭裏的英雄，有人愛他就有人恨他，有人推崇他就有人抹黑他，加註在救世主身上的感情總是極端，即使偉大如鄧布利多，死後也會被拿來當做負面例證。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巫師們真的開始擔心：哈利·波特，會不會是下一個黑魔王？
救世主封不住任何人的口，他也不能用魔杖抵著自己的喉嚨用擴音咒在大街上嚷嚷著自己沒有問題，格蘭芬多索性推掉所有社交，只把自己扔進越來越繁重的工作裏。
直到他連最後屬於自己睡眠的時間也被剝奪。
————————————————————————
哈利沒能在藏寶室裏找到任何有用的東西，房間並不大，看得出以前應該存放過不少值錢的物品，但現在空空蕩蕩，只餘馬爾福家族祖先的畫像和幾個高大的五鬥櫥。
“哦，梅林，你是誰？”
有聲音從青年的前方傳來，哈利放大光源充斥了整個空間，他在一片光亮的模糊中才想起給自己一個短暫的明目咒語，眼前的畫像終於清晰，穿著中世紀服裝的老者在仔細觀察著，他有著一頭鉑金色的頭發，吃驚的樣子也非常馬爾福。
哈利沒理他，他正忙著打開那些被封住的盒子與抽屜，遺憾的是裏面沒什麽他需要的東西，只有一些看上去像是孩童或者學生用的雜物。
“嘿，你真沒禮貌。”另一幅畫像說：“你這頭發亂糟糟的樣子讓我想到了波特。”
這個姓氏讓畫像們竊竊私語起來。
“這裏不允許外人進入。”一個蒼老的聲音問：“波特家的孩子，你看上去並不兇惡，告訴我，是德拉科出事了嗎？”
“沒有。”傲羅沮喪地關上最後一個抽屜，嘀咕道：“他好得很。”
“那麽，你在找什麽？”一副女性畫像把自己的身體貼向畫框，她長著一雙德拉科·馬爾福的眼睛，當哈利看向她的時候，女人矜持地打開羽毛折扇遮住自己的嘴：“那個人把值錢的東西都拿走了，這裏不會你有想要的……不過你可以說出來，或許我們能幫忙。”
哈利直起身子，面對著一屋子註視著自己的馬爾福家的先祖，他突然覺得沒意思極了。他花了一些功夫去翻找，那個該死的斯萊特林還在外面流著血，自己並沒有多少時間可供消耗。
“我在找一個能夠召喚巫師的魔法器具。”他最終還是開口：“或者，一個定位巫師的魔法道具。”
畫像們彼此看了一眼，最終那位女性搖搖頭，回道：“沒有，沒有那種東西。”
“可我總是不受控制來到這裏。”青年仰頭看向壁紙上華麗繁覆的花紋：“如果連這裏也沒有……這解釋不通。”
“不受控制來到馬爾福莊園？”一副畫像插嘴道：“要強迫一個巫師移動到另一個地方是非常困難的，我相信鄧布利多也做不到這個，我確定。”
畫像們點著頭，發出讚同的聲音，哈利搖了搖頭，決定不在這裏繼續浪費時間。
“孩子，等一下。”馬爾福女士叫住快要走到門口的傲羅，她猶豫了一下，輕緩地說：“我能感覺到你身體裏的某些……東西，我想，如果這件事情不是外力所達到的，不如問問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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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問我自己。哈利走出那團絢爛的紫色霧氣，大門在背後緩緩關閉，德拉科·馬爾福有些焦躁地迎了上來，他心想：哦，是了，馬爾福也讓我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可是，我能有什麽原因？
男人一見救世主臉上表情就知道他這一趟一無所獲，可他也沒有精力諷刺他“我告訴過你”。兩個人默不作聲回到客廳，等摩奇為兩人擺上熱牛奶後，哈利才仿佛想起來似的：“你的傷怎麽樣？”
“不怎麽樣。”德拉科不欲多說，他手腕一抖，沾血的長袍袖子遮住了傷疤：“會好的，只不過慢一點。”
“愈合咒？”
“不。”斯萊特林嘆了口氣，他擡起眼睛看著對方：“我還是不能指望你能多明白一些古老巫師家族的傳承，是嗎。”
“那麽告訴我。”哈利直視著莊園主人：“我不介意在這裏再浪費一晚上的時間。”
“我介意，波特。”德拉科擡起好的那只手按了按太陽穴，他充滿倦意：“我明天還有事情……我需要睡眠。”
“流著血？”
“我說了它會好的。”鉑金發的男人有些虛弱地站起身來：“你自便……那麽，晚安。”
他不想再和救世主周旋，手上的傷口還在灼熱地疼痛著，自己全身細胞都在叫囂著休息，此時再大的仇恨也比不上二樓臥室的那一方床。
“……等等。”
意外的，傲羅叫住了他，青年站起來盯著對方灰色的瞳孔，抿了抿唇，用了一個肯定句：“你會治療它，我是說那個傷。”
斯萊特林站在樓梯的臺階上與他對視，過了一會兒，慢慢點了點頭。
——————————————————————
德拉科得到了自己的魔杖，他當著哈利的面念了一個他從來沒聽過的咒語，讓猙獰的傷口好看了不少，之後兩人沒再說話，一個匆匆回到臥室，另一個坐在客廳開始發呆。
我還是出不去。接連的精神緊張在哈利交還德拉科魔杖的那一刻得到放松，那可能是錯誤的信任，但男人流血的手刺痛著他的神經，哈利已經不想再去猜忌。他太累了，困到極致的青年看著完全不同於格裏莫廣場但同樣奢靡的吊頂燈，恍惚間又聽到了馬爾福的低語。
“波特，為什麽不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他平穩地睡著了，帶著對斯萊特林不明原因又或許危險至極的信任。在他進入夢鄉的一剎那，摩奇發現沙發上突然空無一人，而只隔著一層樓的莊園主人在淺眠中立刻驚醒，意識到救世主又一次毫無緣由、不講道理的，回到了他的床上，安睡在他的身邊。
像是他心甘情願回到這窄窄的小天地裏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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