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在這演出，得先問問我們同不同意。”李西子扭著小細腰，一步三搖的從後臺走出來。

他所在的西子樂隊負責這家酒吧的壓軸時段。根據安排，這段暖場結束之後，就該輪到自己的西子樂隊出場了。

司桐看臉認人的本領不怎麽樣，用他們的話講有點臉盲。不過她對這個陰陽怪氣的男性聲音絕對印象深刻。

當初司桐所在的Joker樂隊剛剛在酒吧駐唱不久，像他們這種成立不久名不見經傳的小樂隊，能在一家正規的小酒吧暖場演唱已經很不錯了。

但當時他們第一家穩定壓軸時段的演出就是當地有些資歷的拉闊酒吧。

而他們順利拿下拉闊酒吧的壓軸演出時段，算起來跟西子樂隊淵源頗深。

西子樂隊原本是拉闊酒吧的頂梁柱，Joker樂隊給他們做暖場樂隊。結果幾個星期下來，許多顧客反映Joker樂隊的歌聽著比西子樂隊的激情，西子樂隊唱歌不陰不陽，完全沒有搖滾的氣派。

反映的顧客多了，老板也將信將疑。有一天西子樂隊輪休，於是叫Joker樂隊臨時替代一場。

結果這一場過後，Joker樂隊成了壓軸時段的常駐，完全取代了西子樂隊的位置。

想來剛才的表演自我風格太過明顯，被對方一下聽了出來。司桐今天從新聲公司到酒吧，一路牽扯故人糾葛，真不知是踩了什麽狗屎運。

不過遇見這位“老朋友”，她心裏倒是暗爽了一下。

所謂冤家路窄的晦氣，那是對於弱者而言。對於強勢的一方，卻又是一次算算總賬的機會。

當初西子樂隊被自己擠了位置，小心眼的李西子沒少在後邊編排他們，走後門潛規則這樣的謠言一度在圈子裏盛傳，有一些也傳進了她的耳朵裏。

像這種完全不靠譜的潑臟水司桐一向懶得辯解，自己在一堆爺們兒堆裏混著，如果誰造謠一次她都理論一番，哪還有時間精力跟著樂隊排練。臺上演出水平下降，才是對她最大的否定，司桐在搖滾圈一向奉行用實力說話。

不過今天這冤家對頭偏偏自己送上門來讓自己報仇，再不下手，真當我是不撓人的小貓咪嗎？

司桐瞬間來了精神，饒有興致地問他們：“酒吧招聘什麽時候還加上了這種規矩？”

“呵呵，你看清楚了，現在我們西子樂隊才是這家酒吧的頂梁柱，想在我們的地盤分杯羹，至少得先討得了我們的喜歡，不過…”李西子煞有介事的圍著司桐轉了一圈，嘖嘖搖頭，“沒胸沒屁股，還真不是我喜歡的款。”

司桐忍不住翻白眼，人身攻擊的話實在不好說出口，只能在心裏默默吐槽：你到底喜歡男人女人還倆說，被你看上算什麽值得高興的事？

“呵，這表情是瞧不起我們的意思嗎？是，你當初在圈子裏風光，有個什麽搖滾大神張祁罩著你，跟在屁股後面蹭個第一女吉他手的稱號，只不過啊…”李西子跟身後的四個樂隊成員相視一笑，“大神倒臺了，罩不住你了，有自知之明的就老實找個小地方混口飯吃，如果你求求我們給條生路，也許我善心大發，考慮考慮給你個演出機會。”

李西子像是遇上了有生以來最好笑的事，這會已經是前仰後合。

“瞧不起你，是因為你明明被我們虐的一敗塗地，還不知進步。我們好心指出你們樂隊的問題，希望你們能有所提高，你反倒背後潑臟水，說我們目中無人。”司桐表情認真，盯著面前的李西子，“如果你肯把時間放在音樂上，也不至於這麽年毫無進步，在酒吧裏跟別人勾心鬥角，掙一個壓軸演出的機會。”

字字誅心！李西子本來白凈的小臉氣得通紅，這幾年樂隊從一間酒吧轉到另一間酒吧，除了年齡長了，演出費倒真是一點都沒漲。

氣得急了，聲音不自覺尖銳起來，李西子像被人捏著嗓子：“連樂隊都沒有的人有什麽資格教訓我們！別以為我們什麽都不知道，聽說張祁現在嗓子不行了，唱不了歌了。你現在只是個連演出機會都沒有的無業游民而已！”

這樣的謠言到底是從哪傳出來的，司桐無從得知，不過自己和張祁的事情，新聲確實不可能簡單的含糊過去。

司桐反而比解約的時候平靜不少，昂著頭直視李西子的眼睛，說：“是啊，那就讓我這個無業游民，教教你們怎麽做搖滾樂吧。比一場！”

“比…比什麽比？”原本打算打打嘴炮給她個難堪，讓她知難而退遠離自己的地盤，怎麽現在還惹了對方要跟自己真刀真槍的PK。

司桐的水平，他三年前就已經領教過了。

“我們五個人跟你一個人比，輸了也說我們欺負人，便宜你全占了。”

司桐微微一笑：“那你們可以選一個人跟我比，一局定勝負。”

李西子有些慌，本來跟司桐PK自己是絕對沒有把握的。不過現在想悄無聲息把這事糊弄過去也難。

自己和司桐正站在舞臺下面，聲音放得挺大，坐在前排的幾個老熟客聽得清楚，這會都躍躍欲試等著看他們PK，甚至有幾個人還開了賭局，正招呼後排的觀眾過來下註那。

“哎哎，賭錢可不行啊！”後面一大叔還挺遵紀守法，開了瓶酒，說：“咱就以酒瓶子算，猜錯的給猜對的買瓶酒，就當助助興。”

“這主意好這主意好。”不少看熱鬧不嫌事的隨聲附和。

場面已經不受李西子的掌控，這會酒吧的觀眾都起哄讓兩邊趕緊PK，自己既懼怕司桐的技術，又不願意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軟了氣勢。

這時，身後的鼓手湊到他耳邊，嘀嘀咕咕說了幾句。

李西子聽後瞬間喜笑顏開：是個好主意！

李西子完全沒了剛才的懼怕，胸有成竹地跟司桐說話，實則卻是在向臺下的觀眾宣布：“都說搖滾樂隊要用現場說話，既然你這麽想在我們面前表現，那我們就堂堂正正的用演出效果決勝負。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湊齊四個人組一支樂隊。一個星期後的這裏，我們在酒吧的歌單上隨機選一首歌，兩支樂隊分別演唱，當天的觀眾就是裁判，誰獲得的歡呼聲多，誰就算贏，怎麽樣！”

他剛聽自己樂隊的鼓手出的這個主意時，差點一個沖動直接給他一個擁抱。

李西子分析司桐現在孤身一人，任她吉他技術再逆天，臨時拉來一支樂隊跟自己PK，也絕對無法贏過。想來這個計劃簡直萬無一失。

“等一等”司桐說。

“怎麽？怕了？現在認輸還來得及？”

“不是認輸，我是說...”司桐心想自己大費周章找樂隊跟他們PK，總不能就為了給他們做一次免費教育，腦子裏冒出一個想法，“輸了的人，是不是也要付出點代價。比如，酒吧的壓軸演出時段。”

“你什麽意思！”李西子一聽司桐又再打自己演出時段的主意，氣得七竅生煙了。

“很簡單，如果一個星期之後的比賽你輸了，你們西子樂隊就必須把酒吧的壓軸演出時段讓給我，你們不得再在這家酒吧演出。”

李西子見司桐勝券在握的樣子，十分不服氣，想著正好新賬舊賬一起算，索性心一橫，回道：“好！如果你輸了，你手裏的那把吉他就歸我，而且你必須在上面親筆寫上，司桐是西子樂隊的手下敗將！”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司桐深感對方讓自己在吉他上寫“手下敗將”這樣的賭註，簡直太過幼稚。

雙方約定達成，司桐瀟灑地走出酒吧大門。

李西子呆在原地望著她離開，從頭捋了一遍剛才的賭註，突然一拍大腿：“媽的，好像中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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