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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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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明珠俯身下來,做了一件她一直想做,但就連她也會覺得有點羞澀的事情。

她輕輕親在少年眼睛上。

隨著她俯身,少年早已不由自主閉上眼睛。

隔著少年溫熱的眼皮,她感到底下眼球不安輕微的滾動。

“最喜歡你望著我的樣子。”穆明珠在少年耳邊低聲呢喃,唇滑過少年的眼尾,順著他耳際向下,最後印在他的唇間。

綿長溫柔的吻,仿佛府外城中並沒有大隊人馬等著送她離開,仿佛這一整日光陰都可以拋擲在暧昧情事上。

齊雲迷亂在她的吻中,不知不覺中雙臂摟住她的腰肢,想要與她更加貼近。

穆明珠輕輕笑,捧著少年發燙的面頰細看,只見少年相貌原本偏於陰郁冷峻,此時眉梢眼角都染著醉人的緋紅。他克制喘息著,臉龐在穆明珠手中仰起,一雙眼睛卻靦腆垂下,仿佛是有無限羞澀,又仿佛是不舍她吻中溫柔之意。她看得心頭發熱,忽然有些想不起從前跟他那些爭吵的原因,又有些奇怪,明明是如此乖巧可人的少年,疼愛他尚且來不及,她從前為何竟會厭憎他,簡直是暴殄天物。

少年似有所覺,鴉羽般的睫毛輕輕一顫,擡眸向她看來,目光中三分迷離,三分沈醉,還有三分說不出口的愛意與依戀。

穆明珠垂首望入他霧蒙蒙的黑眸中,手指輕動,撫摸著他潮紅的臉頰,柔聲哄道:“你閉上眼睛。”

齊雲不明所以,又有些隱約的期盼,果真依言又閉起眼睛來。

只聽輕微的窸窣聲,他感到公主殿下的手仿佛在他衣襟前游走,整個人都繃緊了。

而後腳步聲輕輕退去。

他下意識身子前傾,要睜開眼睛來看。

“別看。”穆明珠仍是柔聲低語,指尖眷戀地劃過少年緊致的下頜線,“乖。”

少年臉上一燙,不敢睜眼,只聽公主殿下的腳步聲往門邊而去,而後門板打開又合攏,隨後她的腳步聲混在一眾從人的腳步聲中,漸去漸遠——轉過回廊,穿過園子,終至於不能為他的耳朵所捕捉。

齊雲至此才睜開眼睛來,只見初晨的陽光透過明窗灑落,照亮空氣中最微小的浮沈,雙扇的檀香門緊閉,花閣內空空落落,再不見那人身影。分別日久,乍見的歡愉過後,恢覆到平日的寧靜都叫人難以忍受。他在一種空茫的寂寥中,緩緩垂下頭來,卻見方才在那人指尖窸窣響過的前襟上系了一只半舊的紅香囊,香囊上繡一只金鳳,鳳嘴微張,銜著一串明珠,正是公主殿下素日傍身之物。他獨自坐在公主殿下離開後的花閣內,伸手撚動公主殿下的臨別贈物,在那清雅的茉莉香中,整個人都被甜蜜狠狠擊中。

殿下待他,亦有溫柔心腸。

少年臉上緋色未消,卻另有一段酸楚心思堆上眉梢——只是這等溫柔心腸,更不知付諸幾人。

穆明珠要齊雲閉上眼睛,固然是見他不舍、便不要他見離別,但另一方面也是在那樣的情境下,密室獨處,貌美深情的少年纏綿望來,要狠心離開也太需要定力。待到她出了花閣,給外面的日光一照,那些私密之處的纏綿心思便盡數消散,即將面對的政務難處重又擺在眼前。她一路快步走過花閣前的回廊,聽櫻紅匯報著各處情況。

“昨夜寶華大長公主借口醉酒要歇下,尋到花閣來,幸好齊都督趕到帶兵攔下。否則當時薛醫官還沒來,殿下與柳監理都在裏面,若給寶華大長公主闖進去了,還不知要鬧出什麽事來。殿下出宮開府還不足一年,此前大半時間又不在府中,府中扈從多是從宮中撥出來的,真遇上事情也未必能站在咱們這邊。從前還有林然林校尉在,如今他領著馬球隊三百兒郎都在外面,咱們府中得用新人了。”

穆明珠點頭,道:“本殿也記得這事兒。倒是不必另尋新人,林然很快便與咱們再見了。現下去雍州,還不知何年何月回來——等回來再說。”

櫻紅又道:“奴按照殿下的吩咐,把牽扯昨日一事的人都點齊了,全部跟著殿下往雍州去,有秦媚兒、汪年、趙西、內廚房與外廚房的數人……”她一一道出姓名來。

穆明珠邊走邊聽著。

“柳監理昨夜也用了薛醫官的解藥,翠鴿一直守著他。據說柳監理一夜未眠。今晨奴去催促他動身,他問了一句——”櫻紅一五一十轉述來,道:“問殿下還用他嗎。當時殿下還在花閣之內,奴也不好代為作答,只請他動身,按照此前的安排,單獨上了隨行的一駕馬車。因昨晚的事情,如今還是命翠鴿陪著柳監理。殿下您看,還要柳監理同去雍州嗎?”

在櫻紅看來,那柳耀柳監理本就與齊都督有幾分相像,昨夜鬧出這樣的事情,偏又給齊都督回來撞見了。若是從前公主殿下與齊都督一見面就吵架爭執的時候,公主殿下斷然不會放開柳監理這一個激怒齊都督的好機會。但現下外人不知,她卻清楚,公主殿下與齊都督私下其實極親密。昨夜出了這樣的事情,公主殿下又與齊都督在花閣內共度了良宵,齊都督豈能坐視這樣一個柳監理留在公主殿下身邊?公主殿下的脾氣,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恨不能把全天下的好物都捧出來。在這等事情上,只要齊都督開口,公主殿下又豈會硬著心腸拒絕,為著一個有幾分像的柳監理叫正主難過?

“自然同去。”穆明珠詫異地看了一眼櫻紅,道:“一碼歸一碼,本殿帶她去雍州是要她做事的。”

“是。”櫻紅輕聲應下來,又有些吃不準公主殿下對齊都督的心思了。同樣的事情,若是發生在右相蕭負雪身上,從前的公主殿下多半不會說出“一碼歸一碼”這樣冷靜理智的話來。

她正想到這裏,忽然見前面花廳等候之人,紫袍玉立,正是當朝右相。

“殿下,”櫻紅低聲道:“右相大人半個時辰前已經在此等候。”

穆明珠看她一眼。

櫻紅低垂了眉眼,又道:“奴說殿下還未睡醒,右相大人便說不必驚動殿下。”

穆明珠滿意一點頭,她並不希望齊雲來公主府的事情給外人知曉,會引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右相大人。”穆明珠舉步,掛著和煦得體的笑容迎上去,“勞您久候。”

蕭負雪原本正望著回廊盡頭的一株花樹出神。自從那日他來公主府,撞見穆明珠驚夢之後,這還是他第一次再度登門。站在熟悉的花廳裏,蕭負雪在等待的時間裏,望著回廊花樹,卻覺那日公主殿下的驚夢好似變成了他的一處心病。他望著盡頭那一株花樹,不知為何,總覺得好似隔著那粉色的花,能望見公主殿下婆娑的淚眼。此時聽得一聲輕喚,蕭負雪猛地回過神來,背對公主殿下,並沒有立時轉身,他的動作仍是輕緩優雅的,緩緩轉身,又緩緩擡眸看向朝著他走來的公主殿下,欠身低聲道:“見過殿下。”他擡起頭來,在他有幾分失常地往公主殿下面上看了兩眼,低聲問道:“殿下歇息好了嗎?”

“本殿昨夜睡得很好。”穆明珠爽朗一笑,一面穿過花廳往府外走去,一面隨口問道:“右相大人呢?”

蕭負雪跟在她身側,目光凝在她面上。

“右相大人?”穆明珠見他走神,微微揚眉,稍微提高了點聲音。

蕭負雪猛地移開了目光,望著兩側園子中將落的菊花,忙攝守心神,不敢再去想……想她的唇。

女孩的唇瓣今日看起來分外紅艷惑人,不知用了什麽口脂……

蕭負雪的思緒幾乎是不受控制地走到這裏。

他攥緊了雙拳,負手身後,把失控的思緒拉回來,輕咳一聲,茫然了一瞬,才想起一點可以討論的正事來,“殿下此去雍州,路途遙遠,是否需要從建業調一支護軍隨行……”

“不必。”穆明珠並不需要身邊更多的眼線,看了一眼蕭負雪,道:“我已經修書給蕭淵。”

蕭負雪微微一楞。

穆明珠便把話說透,道:“要他帶兵,與林然一同前來接應。路上的風波倒還不算什麽,關鍵是到了雍州之後的事情難辦。雖然承蒙母皇厚恩,把從前在揚州跟著我做事的舊人撥了過來……”但是母皇只撥給了她那幾個舊人,卻不曾把她在揚州收攏的兵馬派給她。她只帶著幾個舊人,到了雍州又頂什麽用?而皇帝穆楨之所以未曾提及給她派兵一事,大約也是多方面的考慮,一來是要穆明珠帶兵入雍州,一上來就氣勢洶洶,未免更叫當地的世家望族警惕戒備,且皇帝下令給穆明珠派兵,直接就表明了朝廷的立場,也就沒了退步的餘地;二來是皇帝穆楨已經把穆明珠的能力考慮在內了。

等到穆明珠非用兵不可的時候,她一來是可以自己拉起一支軍隊,二來也可以調度蕭淵手中的人。她跟手握兵權之人的關系,也是她能力的一部分。

至於穆明珠當初在揚州,憑空拉起一支兵馬之事,則是讓皇帝既要用她,又感忌憚。

蕭負雪久在朝中,又並非蠢人,自然清楚穆明珠處境之艱難。

他眸光轉為幽深,沈默陪著穆明珠同行。

穆明珠又道:“千難萬難,大周境內這些都還是小事。”她擡眸看向蕭負雪,“咱們真正的敵人在北邊,在梁國。如今在大周之內做的事情,不過是為了來日抵禦梁國南下,若有可能,大周揮軍北上,收覆昔日太祖打下來的江山,亦是你我平生一大快事。”

蕭負雪心中震動。他是有重生之機,才知世家如謝鈞的野望,乃至於五年之後梁國大舉南下的慘烈戰爭。古書上常見智者能有先見之機,可實際上,以蕭負雪兩世的閱歷,尋常人若是能預料到兩三月之後會發生什麽,便可趨利避害,乃至於買賤賣貴成為一代富豪;而朝中的大臣若是能預料到一兩年之後會發生什麽,便可以調度全境的稻谷種植、布料紡織,為國家度過未來的困境。未來會發生什麽,究竟誰能如此篤定?他重生而來,才確知五年後梁國南下。在當下的大周,朝野中雖然也有要警惕梁國的聲音,但大部分認為這是杞人憂天,因為有長江的天險,因為梁國人不適應南方的氣候,因為衣冠都在大周、北地盡是蠻夷……也許是醉生夢死的自欺欺人,也許是面對現實無力的逃避……

畢竟比起秣馬厲兵抵禦梁國來,面對大周如今空虛的國庫,只想著“梁國人怎麽會南下呢”是容易輕松太多的事情。

“是。”蕭負雪深深凝望著穆明珠,察覺自己凝望的時間長到有些失禮了,雙眸輕眨,又看向路旁將要雕謝的菊花,輕聲道:“若能北定中原,確為你我平生快事。”

穆明珠這番話是有意說來的,要讓蕭負雪感到與她在同一條線上。她微微一笑,看似隨口問道:“右相大人最近在忙什麽呢?還忙著《限奴令》新政?”

自兩人重生以來,先是穆明珠去了揚州,剛回來就是梁國南下長安鎮的戰事。

蕭負雪身為右相,國家有戰事的時候,自然也是忙得腳不沾地。

現下戰事稍微平定,重生而來的他又在做什麽呢?:

穆明珠從面上看不出蕭負雪行蹤的端倪,此時看似隨口一問,目光卻探究地落在蕭負雪臉上,不放過他一絲神色變化。

限奴令等新政,乃是前世穆明珠私下與蕭負雪閑談時說起的。談起之後沒多久,穆明珠表明心跡,兩人便漸行漸遠了。這對於大周普通百姓來說是極好的政策,對朝廷來說也是極好的政策,只是一旦實施,要得罪太多位高權重之人,不只是謝鈞等人代表的世家,甚至如寶華大長公主等人也會非常不滿。所以蕭負雪出面主理此新政,隱下了穆明珠的姓名。

但是好的政策,並不等於能施行的政策。

前世穆明珠至死不曾出過建業城,一切都是紙上談兵。今生她去了一趟揚州,近距離面對那些利益沖突之下見血的廝殺,早已明悟。

再好的政策,要觸動那麽多權貴的利益,沒有刀斧開路,最終只是一紙空談。

她記得在處理與梁國戰事的間隙,曾見蕭負雪還在秉燭修改完善新政。

穆明珠望著蕭負雪明顯瘦削下去的面龐,不禁在心中嘆了口氣,這個人什麽都好,好得像是書裏的人。

“是。”蕭負雪輕聲道:“這是大善之政。”他的眼中放出光來。

穆明珠看在眼裏,也沒有旁的什麽話說。她深谙權謀之道,卻也敬佩堅守理想之人。

她沈默地跨過府門去,忽然輕輕一笑,道:“其實你跟謝太傅應該換一換。”

“什麽?”蕭負雪聽她提起謝鈞,心中一動。

“你應該去南山書院做先生,”穆明珠輕聲道:“他應該在朝中做大官。”

蕭負雪看著她,道:“公主殿下似乎很敬佩謝太傅?”

“敬佩?”穆明珠搖頭一笑,知蕭負雪誤解了她的意思,卻也無從解釋,道:“便當是敬佩吧。”

蕭負雪一顆心提起來,道:“殿下信任謝太傅嗎?”

穆明珠很明白他的擔憂,作為知道謝鈞圖謀的人,若見她信任敬佩謝鈞,蕭負雪該是何等心情?她想要給自己登基路上拉一個同盟者,可不要對方低估自己的能力。

“並不。”穆明珠直白而簡短道。

蕭負雪松了口氣,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跟隨在後與她走到馬車前,低聲道:“為何?”

穆明珠回頭看著他,想了一想,道:“謝太傅與你之間,我總是更信你的。”

蕭負雪心中一松,同時卻又感到肩上無形的擔子愈發沈重。他望著穆明珠,低聲又問,“為何?”

這在蕭負雪是很罕見的執拗一面。

穆明珠卻認為他骨子裏其實是很執拗的一個人,守著一些古板的規矩,抱著一些天真的理想。

她望著蕭負雪,眸中閃過對過去歲月的祭奠,輕聲道:“因為你才是本殿的先生吶。”

在她從五歲到十三歲的這八年裏,她喚眼前的青年,一聲又一聲“蕭先生”。

八年下來,這一句“蕭先生”喚了貨真價實千萬遍。

卻在十三歲那年戛然而止。

蕭負雪怔住。

穆明珠已經登上馬車,絕塵而去。

蕭負雪上馬相隨,送她出城,直到分別也再未有一語。

他深怕自己一開口,便說出不可挽回的話來。

出了建業城,車隊一路往西而去。

穆明珠坐在轆轆的馬車中,聽櫻紅詳細說著昨夜的情況。

“齊都督昨夜那麽一欄,怕是要給大長公主殿下恨上了……”櫻紅最後輕聲道,“秦媚兒等人都在後面隨行的馬車裏,跟侍女等坐在一處。殿下想怎麽處置?”

穆明珠手指把玩著自己空了的前襟衣帶,道:“等走遠些,本殿再料理他們。”

櫻紅其實早已發現公主殿下前襟上的香囊不見了,這會兒說完正事才有機會問起,輕聲道:“殿下的香囊怎麽不見了?晨起時奴親手給殿下系上的……”她其實出府之後就見香囊不翼而飛了,但一直沒回憶起來,究竟是出了花閣就不見了,還是見了右相才不見了,“是落在花閣還是花廳了?這會兒派人快馬回去尋,說不得還能送來。”

穆明珠手指繞著衣帶,嘴角一翹,簡單道:“大約是丟了。”

“丟了?”櫻紅頗有些惋惜,因路途漫漫,見公主殿下現下並無處理正事的模樣,滿可以說些閑話消磨時光,因低聲道:“怎麽偏就丟了這一只殿下最喜歡的。從前碧鳶親手繡了來,殿下帶在身邊總有三年之久了……”她比穆明珠還要心痛,“待殿下寫信回府,不如交待碧鳶在花閣到出府的路上仔細尋一尋,說不得能尋到。”

穆明珠輕哼一聲,道:“若她果真尋到了,本殿就要問某人的罪了。”

櫻紅微微一楞,擡眸看一眼公主殿下含笑帶嗔的模樣,再聯系昨夜的事情一想,終於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公主殿下竟是把從不離身的香囊送了人?只是送了誰?是花閣的齊都督,還是花廳的右相大人?

穆明珠笑道:“怎麽這樣看著本殿?”

櫻紅懇切道:“殿下長大了,行事自有分寸。奴只盼著殿下好。”

穆明珠笑道:“我知你擔心什麽。”她從前對蕭負雪的喜歡,和現下與齊雲的親密,都不曾避著櫻紅。從櫻紅的視角來看,難免會覺得她的態度叫人迷惑。

櫻紅跪坐於榻邊,腦袋就在穆明珠手邊。

穆明珠輕輕撫了一下她的發頂,淡聲道:“別擔心。香囊也好,手帕也罷,都是些小事。”

雖然當朝皇帝是女的,但皇帝不也是嫁了人之後才做了皇帝嗎?

時下之人心目中,女子婚嫁仍是頭一等的大事。

櫻紅也是生於當代、長於當代之人,如此緊張她與齊雲、蕭負雪之間的事情,也不過是認為婚嫁事大。關系著她這個公主殿下的一生,自然也就關系著櫻紅這個貼身侍女的一生。

“等以後你就懂了。”穆明珠淡聲道:“對本殿來說,擇駙馬一事並沒有那麽緊要。”她說到這裏,認為跟櫻紅的閑談已經夠久了,話鋒一轉,道:“柳耀呢?要她過來一趟。”

櫻紅應聲而去。

車隊暫時放緩了速度。

然而不等柳耀來見穆明珠,隊中倒是另有一人鬧了起來。

“穆明珠!你什麽意思?你手下一個破監理都能單獨一輛馬車,卻叫我騎馬跟著?”穆武在三五百家丁扈從的簇擁下搶上前來,怒道:“你做什麽跟陛下上奏,要我同去雍州?我看你沒安好心!”

穆明珠淡淡一笑,道:“表哥說對了。”

她要帶穆武同行,正是為了同他算總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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