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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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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奶白色石瀑布與彩石壁之間,這一方小小的天地中,容納穆明珠與齊雲兩個人的確是太狹小了些。

穆明珠一入內,兩人便幾乎是貼著臉相對了。

齊雲後退一步,脊背抵到了石壁夾角處,微微偏過頭去。

兩人不是第一次在此相對,上一次來的時候,外面是重重的追兵,焦府還未拿下。

彼時縱然有迷煙的作用,哪怕是親吻之時,穆明珠所想的還是揚州之役。

此時卻不同,揚州城之圍已解,秘庫之中都是她的兵,石瀑布外不聞一絲腳步聲,狹小石壁之內,唯有兩人的呼吸聲與她手中火把燃燒之聲。

因空間狹小,那火把燃燒不暢,時明時滅。

穆明珠便隨手將火把在石壁上滅了,眼前頓時一陣黑暗。

穆明珠笑問道:“怎麽提前走了?後面的歌舞還不錯。”

黑暗中,她的聲音聽起來極為親切。

齊雲見她滅了火把,因一時的黑暗看不清彼此,反倒少了些難為情,抿了抿唇,低聲道:“臣職責所在,當來巡防。”

兩句對話之間,兩人的眼睛已經適應了火把滅掉後的黑暗,在彩石壁五彩斑斕的熒光中,再度看清了對方的臉。

齊雲原本是借著黑暗在看穆明珠,忽然與她目光一觸,知她也已經適應了黑暗看來,心中一跳,佯裝無意般讓自己的目光從她面上淡淡挪開。

穆明珠輕輕一笑,摸著濕冷的石壁,選了一處稍微幹爽的角落坐下來。

齊雲看她動作,猶豫了一瞬,也跟著坐下來。

穆明珠歪頭看著他,笑道:“你今日不是在審陳立嗎?怎麽有空來赴宴?”

齊雲睫毛輕眨,他的確是中途尋來的,因得知她赴宴的消息,可這話是無論如何說不出口的,見她還等著回答,默了一默,道:“蕭郎君命人來請,臣不好回絕。”

“哦?”穆明珠並不是很相信,她印象中的齊雲,可不會為了給蕭淵面子而參與一場宴會。事實上,她從記憶中搜尋,從前在建業城中,齊雲唯一會出席的宴會都

是國家層面的場合,他曾私下參加的小宴,據她所知,竟只有一場——就是寶華大長公主在馬球場上邀請她過府玩樂那次。那時寶華大長公主問到一旁的齊雲,他竟出人意料地應了下了。並且那晚她離開寶華大長公主府之後,齊雲一路跟在她後面,直到夜裏朱雀大街起了火,他便入了公主府警示火情,正遇上她與林然在一處。在此之外,所有的私宴主人家都不希望看到齊雲出現,因為他的出現只意味著一件事情,那就是在座有人要倒黴了。他就像是報喪的烏鴉那樣,在建業城中不為人所喜。

從前穆明珠也是其中的一員,哪怕是在前世見他為給她報信而死之後,她腦海中對齊雲根深蒂固的印象仍舊沒有改變。

偏見已經太深。

齊雲的陰冷、殘酷與睚眥必報,是建業城中人盡皆知的。

這一趟從建業出來到揚州,不過一個多月的光景,她對齊雲的卻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觀。

借著彩石壁幽幽的光,穆明珠歪頭瞅著對面的少年。

少年就坐在離她不足一臂之遙的地方,縱然垂首低眉,仍是掩不住羞澀與惱怒;哪怕神態中藏不住,口中的話仍是倔強不肯服軟。

這是多麽生動的少年郎吶。

她從前怎會認為他老成陰險?

穆明珠輕輕笑起來,沒有當下就拆穿他,順著他方才的話問道:“陳立審得如何了?”

齊雲聽她問起正事,稍微不那麽緊繃了些,低聲道:“他認了與謝鈞來往之事,當初是接了謝鈞的手書,這才能一夜之間領兵趕來。只是謝鈞做事縝密,所寫的手書由謝家親信送去,又由親信帶回來了。如今雖拷問出來,沒有佐證,也像是陳立的一面之詞。”

穆明珠道:“母皇信服你的手段。若是能將陳立帶回建業,你把拷問出來的內容呈送母皇,能讓她信一分也是好的。”

齊雲擡眸看向她,道:“陳立活著回建業,對殿下很不利。”

陳立是揚州之役的當事人,他最清楚對戰前來穆明珠放出來的“故事”,那是明目張膽違背皇命的。

穆明珠淡

聲道:“無所謂。”她觸怒母皇,已經是無可挽回的事實,多一個陳立、少一個陳立,影響不大。

如果能向母皇揭露謝鈞的真面目,哪怕只有一絲,也值了。

“當然,謝鈞能詭辯之處也多。”穆明珠心裏很清楚,謝鈞做事情從來是謀劃萬全的,哪怕陳立活著到了母皇面前,也不算是拿住了謝鈞的錯處。甚至,如果謝鈞知道陳立還活著、而且在她手中,他很可能會搶先上書給皇帝,說當初是見揚州城中動亂,擔心公主殿下的安危,因此立時寫信告知陳立、高陽二人。當然,這對於謝鈞來說是下下策了。

“等到謝鈞知曉陳立在我們手中……”穆明珠思量著道:“以他對焦道成的手段,多半也會將陳立殺人滅口。最怕他不動,只要他動,必然要留下痕跡。”她推演了片刻,一直不聞齊雲作聲,便又向他看去,卻見他正定定望著自己,因她突然轉眸,他沒能及時撤走視線。

兩人四目相接,石壁間的空氣忽然開始升溫。

“怎麽這樣看我?”穆明珠輕聲笑問道,歪頭看著他,含了一點逗弄的意思。

齊雲耳根一熱,定定神,低頭看向自己腳邊,口中卻是正經道:“殿下是怎麽識破了謝鈞的底細?”

當初穆明珠親自入謝府,要謝鈞同來揚州城的事情,自然瞞不過黑刀衛的耳目。

穆明珠仰起臉來,回憶了一番。

若沒有前世的記憶,她還真的難以識破謝鈞的真面目。

謝鈞更像是世家的一塊金字招牌,但跟穆明珠等人都沒有深交。前世他以回雪來交好寶華大長公主,拉攏輔佐她大伯家的兒子周睿,又通過周睿拿下牛乃棠、乃至於拿下牛劍,這些幾乎是悄無聲息達成的。前世的她不知根底,她的母皇也是宮變之夜才明白過來,那麽必然有一個關鍵的環節,就是黑刀衛的信息捕捉與傳遞出了問題。

穆明珠對黑刀衛的調查能力是很有信心的。

世上的人,凡是做過的事情必然會留下痕跡。

前世謝鈞暗中諸般動作,應當瞞不過黑刀衛的眼睛。

那麽是前世的齊雲也被蒙蔽了嗎?

穆明珠沒有回答齊雲的問題,轉而問道:“昨日截獲的那封信,可有眉目了?”

齊雲神情一瞬間森冷下來,想起了自己加倍巡防的原因。

自從揚州城黑刀衛的丁校尉自裁之後,黑刀衛體系中出現了內鬼這件事情,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只是要如何捉出這內鬼來,頗費心思。

齊雲暗中清查了幾番,皆是無果,但是卻在揚州大捷的當日,有了意外的收獲。

揚州城中經由黑刀衛發出去的信件,數量是一定的,不過就是穆明珠寫給皇帝的信與齊雲上奏的內容。

往常這等密信送出,是由黑刀衛經八百裏快馬,連夜送往建業城中。

而昨日齊雲出城追殺陳立、高陽等人,事情辦妥之後,卻沒有著急回揚州城,而是孤身在送信的黑刀衛必經之處等候。

那送密信的黑刀衛自然識得最大的上司齊都督,見了他便下馬等候吩咐。

齊雲從那黑刀衛手中取回了密信,卻見原本送出的只有兩封密信,如今卻赫然成了三封。前兩封都是呈給皇帝的,分別出自穆明珠與他之手。但是這第三封,卻是送往“金當”的。

可是那負責轉運給廢太子周瞻財物兵刃的當鋪,不是早已經在朱雀大街的一場大火中化為灰燼了嗎?

齊雲扣下了那第三封信,讓那送信的黑刀衛如常上路,回城後與穆明珠商議。

因那送信的黑刀衛見了他並不驚慌,而且他只是負責送信,三封信都在火漆封口的大信封中。在齊雲打開之前,大信封不曾打開過。也就是說,在以大信封合攏之前,這第三封信就已經放進去了。

可是當初封口分明是他親手做的。

也就是說在齊雲把密信封存之後,又有人打開了封皮,放入了第三封信,又原樣把密信封了起來。

這必然是他身邊,極為高層的黑刀衛才能做到的事情。

而那送往“金當”的第三封信打開來之後,裏面的內容更是叫人不寒而栗。

“城內人多眼雜,難以下手;待回程路上,再伺機而動。勿憂,勿急。”

齊雲見了這內容,出了一身冷汗。



認為幕後之人是要對穆明珠下手。

穆明珠身為公主,日常自然是扈從眾多的。如果有人要暗中對她動手,唯有路途上機會大些。

可是穆明珠看了這內容,卻覺得幕後之人乃是要對齊雲下手。

因為她清楚上一世齊雲就是在揚州城殘了一條腿。

這些時日的相處之下,穆明珠很清楚齊雲的能力,若是單打獨鬥,齊雲從來不虛;而若是敵眾我寡,齊雲也很會審時度勢。他又有黑刀衛這樣詳實的信息網,還有高超的武藝和知進退的腦子。縱然焦家有十萬之眾,齊雲真要想走,也未必會給攔下來。

當黑刀衛中有內鬼一事確定後,穆明珠便已經有所猜想了。

此時這封信正是佐證了她的猜想。

齊雲前世殘了一條腿,很可能是被身邊信任的人暗害所致。

從這封信中也可以看出,顯然是揚州的情形讓幕後之人坐不住了,因此指令在齊雲身邊的人,要盡快對齊雲動手。而寫這封回信的人,是要幕後的人“勿憂,勿急”,等到齊雲回程的路上再動手。

雖然穆明珠與齊雲擔心的方向不一致,但兩人都認為這是極為重要的線索。

此時見穆明珠問起密信之事,齊雲微微皺眉,慢慢道:“有能力偷放信的黑刀衛,揚州城中有三人。”他輕聲道:“只是要擇定哪一人,卻有些麻煩。”

麻煩的地方不在於拷問。

拷問反倒是容易的一環。

而是要如何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展開有效的清查。

“的確如此。”穆明珠淡聲道:“查出內鬼固然重要,可是抓出幕後之人也同樣重要。”

如今謝鈞人還在揚州城外的山莊上,那麽這內鬼送往建業城中的信,必然不能是寫給謝鈞的。

也就是說真正想要害齊雲的人,這會兒應當在建業城中。

而內鬼可能不只有一人,如果此時把有嫌疑的三人都捉起來,萬一他們身邊的親衛等人,通風報信出去,這一條線索便又斷了。

兩人談了片刻沈重的正事,齊雲最初的不自在已經淡去了。

穆明珠從黑刀衛的內鬼,想到建業城中藏在暗處的敵人,想到建

業城,又想到皇宮中的母皇,隨之便想起堆積在她書房中的、那厚厚一疊申飭她的文書詔令。

她眉眼之間的神色,透出幾分郁郁來。

處處危機四伏,只是一味防守,如何能行呢?

忽然,穆明珠眸光一亮,計上心頭,輕聲道:“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既然這內鬼要路上動手,那咱們不妨引蛇出洞……”

齊雲一楞,沒有否定這個計劃,只是道:“殿下千金之軀,不如擇人假扮……”

“不,這個計劃裏的精髓就在於一定要是我本人。”穆明珠已經想到了整個環環相扣的大計劃,一時眉目舒展開來,低聲道:“你聽我說……”

她把計劃大致道來,齊雲仔細聽著。

兩人就在這狹小石壁之間,謀劃著要如何逆風翻盤。

一時商議到了尾聲,穆明珠忽然吃吃笑了起來。

齊雲不解,被她笑得耳根發熱,黑嗔嗔的眼睛望住她,也不說話。

穆明珠笑道:“這麽正經重大的事情,咱倆卻蜷縮在這裏密謀,一點都不像是公主和都督……”她忍著笑,眼睛彎成了漂亮的月牙,小聲道:“好像兩個小孩過家家啊……”

匪夷所思中又有種詭異的喜感。

齊雲最初只是望著她,見她笑開來,他的黑眸中似乎也溢出笑意來,卻輕輕低下頭去藏起來。

穆明珠環顧四周,忽然有些感嘆,道:“要不要給這裏起個名字啊?”她摸一摸五彩斑斕的內壁,又摸一摸石瀑布的出口,擡頭是無數像鵝管、絨花一樣垂墜下來的石柱、石花,輕聲道:“嗳,你知道嗎?”

她擡手摸著頭頂潔白絨狀的石花,輕聲道:“你知道要多長時間才能長出這些石花來嗎?”

齊雲深深望著她,低聲道:“臣不知。”

穆明珠道:“一滴又一滴的水從上面落下來,據說要億萬的時間,才能長出這些石柱、石花來。”她頓了頓,“億萬年……”

與之比起來,人的壽命是何其有限。

齊雲也有些詫異,低聲喃喃道:“億萬年嗎?”

當時間的單位超過了百年,對人來說好像就失去了計數的意義。

億萬年那樣漫

長的時光,其間來去的人又發生過多少故事呢?

穆明珠的聲音忽然轉為柔和,她輕輕笑著,視線從頭頂潔白盛放的石花上挪下來,落到齊雲臉上。

不知不覺中,兩人已經靠得極近,幾乎是貼身挨在一處坐著。

“想一想……”穆明珠貼在齊雲耳邊,柔聲低語,道:“第一個吻,在這億萬年才綻放的石花下,不是很有意義嗎?”她一面說著,一面垂下一只手來,輕輕握住了齊雲的手。

齊雲聽到女孩在耳畔的低語,感到一陣沖擊的暈眩。

當她說起那些億萬年的石花,仿佛在同他暗示,兩個人會億年萬年都在一處,永垂不朽。

“方才晚宴上,我等著你來敬酒呢。”穆明珠惡人先告狀,埋怨道:“都督怎得不來?”

齊雲嗅到她身上清冽的酒香,感受到她溫熱柔軟的手,聽到她似是埋怨又似是撒嬌的話語,喉頭上下滾動,額上已經沁出汗水來,口中低啞道:“給殿下敬酒的人太多,臣不便湊這個熱鬧。”他有意冷淡一些,可話出了口,才發現全然不是他想的那麽一回事兒。

穆明珠埋首在他肩頭,忍下笑意,知道他心中那股別扭勁兒還沒過去,有意哄他,又道:“我不記得哪些人來敬過酒,只記得你沒有來。”

齊雲再說不出話來。

穆明珠又道:“都督怎得不理我?”

齊雲喉頭微動,再也“冷淡”不下去了,閉了閉眼睛,認輸般道:“臣不敢……臣下次一定給殿下敬酒。”

穆明珠笑出聲來,微微擡頭,啄吻在少年滾燙的耳朵,含糊道:“齊雲……”

齊雲渾身繃緊,又在繃緊中顫栗起來,只從喉嚨間擠出一個模糊不清的“嗯?”來。

穆明珠的聲音甜的像是能滴下蜜來,“齊雲,你怎麽這麽可愛呀。”她與他五指緊扣,在不斷的啄吻中,又主動道:“蕭淵實在胡鬧,竟然在慶功宴上安排了侍君來……”

齊雲聽她提起侍君,從意亂情迷中稍微回過神來,道:“殿下不記得那侍君?”

他不信。

“我記得呀。”

齊雲眸色一黯,頓了頓,勉強笑道:“蕭郎君素

知殿下心意。”

“他知道個屁。”穆明珠笑道:“他只會胡鬧,竟然請了侍君來……”她解釋道:“我記得那侍君,是因為咱們是上次入焦府救趙洋的時候,他不是一直纏著我嗎?當時你問我記不記得這侍君,我說不記得。我不記得他是誰,只是記得你曾問過我。”

齊雲聽到她的解釋,心中不禁發軟發燙,竟生出了一絲不該有的奢望。

“蕭淵還要他扮做蕭負雪的模樣……”

齊雲聽到“蕭負雪”這個名字,原本發軟發燙的心忽然一驚。

“不過他扮的不像。”穆明珠在他耳邊低語,道:“就是像也沒有用。”

她吐氣在他耳邊,似是帶著無盡的情意,道:“我告訴他了,我不喜歡那樣的……”

齊雲一顆心提了起來。

穆明珠柔聲道:“你猜我怎麽跟他說的?”

齊雲喉中幹澀,道:“臣不知。”

穆明珠笑起來,低聲道:“我告訴他呀,若是照著齊都督你的模樣學,本殿才喜歡。”

齊雲只覺“哄”的一聲,渾身的血液都湧上來,幾乎聽不清女孩的話語。

穆明珠抱住了少年勁瘦的腰,吃吃笑著道:“我喜歡你這樣的啊……”

喜歡。

齊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他想的那種喜歡嗎?

濕冷的石壁一瞬間好似百花盛放的春日。

穆明珠感受到雙臂之下,來自少年身體的顫栗,忍不住又笑起來,在他耳邊道:“怎麽這樣冷淡?都督不喜歡我嗎?”

齊雲喉嚨滾動,一語“喜歡”就在口中,卻怎麽都吐不出來。

穆明珠輕輕笑著,吻在了他的唇間。

仿佛是從前那一日又重演,可是卻多了幾分真情。

“我想好了……”穆明珠回撤一寸,眼睛閃閃發亮,望著面色緋紅、漂亮到不像話的少年,柔聲道:“這裏不然就叫‘天長地久’怎麽樣?”

億萬年的石花之下,親吻的有情人,和天長地久的允諾。

齊雲全然醉在了她的親吻與情話之中,喃喃道:“天長地久麽?”

“天長地久呀。”穆明珠認為與他的親密,是雙方都快樂的事情,這種時候

,她從不吝惜甜言與蜜語。

齊雲情知她素來會拿好話哄人,但這一刻他不願以理智去想,只柔聲應道:“好。”

穆明珠吻他,忽然又回撤,發楞道:“我明白了。”

齊雲懵懵睜開眼睛來,問道:“什麽?”

穆明珠也不知自己是怎麽回事,在這樣快樂的時刻,忽然解開了心中的疑問。

當初她離開建業城之前,曾去過濟慈寺。

虛雲轉述了懷空大師的話,“如來於燃燈佛所,於法實無所得”。

當時的她不明白,卻在這一剎那頓悟了。

佛在過去佛前沒有學到什麽,因為他所需要的,都已經具備了,只是他從前不知道而已。

她也是一樣的。

她不需要向外去學什麽,不需要什麽人來引導她。

她要做一個皇帝,所需要的一切素質都已經具備了。

只是需要她去施展而已。

在她頓悟的這一刻,整個揚州困局中,她所感受到的困頓壓抑,忽然都不翼而飛。

她前行的征途,將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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