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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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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然,你美得令人不忍丟下你孤芳自賞。"

"孤芳自賞?"她嘶聲道。

他踏進走廊,關上身後的門,擋住丟過來的水瓶。

亞瑟站在樓梯頂端。"小姐在發脾氣。"

"她會平息的。送她回卡文羅宅邸,加上一匹藍色的中國絲綢和一箱雪莉酒。"

"是,爵爺,可是有些事你必須知曉……"

沒有耐心的麥肯再一次悲嘆安太太不在,至少他可以依賴她。"什麽事,亞瑟?如果你想告訴我男人們在抱怨,羊肉煮得太老,因而食不下咽,我會叫他們統統去清理場地。"

士兵聞言一笑。"是亞蘋小姐的女仆。她……呃……不是你預期的那樣。"

樓梯傳來腳步聲,麥肯走向平臺,然後突然停了下來。

此刻走上樓的是他今生在蘇格蘭領土上所見最不凡的女人。女仆和亞瑟一般高,身穿一條褶裙、手染黃色上衣,相襯的頭巾裹住她大部分的黑發,頭巾上面頂著一個小桶子。

她站在平臺上屈身施禮,微微點頭,姿勢優雅,平衡感絕佳,桶子幾乎沒有動。

麥肯茫然若失,望著她黝黑的皮膚和深棕色的眼睛,心中想到他的朋友塞拉──當摩爾人回來時,發現基德堡有一個及筓的非洲婦女時,不知會說什麽?

想到自己的生活變成一團亂,這個答案令麥肯微笑。"我猜你是蓮娜。"

"沒錯,眾神在我出生那天歡欣歌唱。"

她說話有些口音。"希望你不致有思鄉病,想念巴貝多。"

"我是非洲阿善提族人。"她揚起下巴,然後拿下小桶子。"我給你一桶巴貝多的水當禮物。"

亞瑟截了過去,將桶子挾在腋下,宛如那是一袋小麥似的。

"你在非洲出生?"

她站得宛如雕像。"就像很多阿善提的小孩的一樣,我被人偷走,遠離我的族人,在巴貝多市場上,畢查理從奴隸販子手中將我買回去。"

麥肯深深為她內在的驕傲而著迷,根據查理的說詞,五年前,亞蘋嚴重地妨礙釋放"天堂莊園"奴隸的事務,但是她顯然擁有這個女人,麥肯更為她的反覆無常而好奇。

想到屋子裏的幾個女人,他決定撇開自己對亞蘋和蓮娜的好奇心,直到露西離去後再談。"你可以在走廊末端找到你的女主人。"

他指指亞蘋的房間,然後走進專屬於他的書房,塞拉回來時會發現基德堡有一位和他同種族的女人,只要看她一眼,忠誠的摩爾人將從此失落他的心。

麥肯慶幸自己永遠不會成為愛情的俘虜,心思轉向他最喜愛的消遣:駕馭麥亞蘋。

亞蘋將最後一件衣裳掛進衣櫥裏面,她的註意力完全集中在衣櫥裏面的夾板上,她用手指關節輕叩,直到聲音有些空洞,然後她開始尋找開門的門閂。基德保裏面有很多這種隱藏的地道。她的手指觸及金屬,忍不住為自己鼓掌地推開夾板,探進黑暗地道裏面,那種發黴的氣味勾起兒時的記憶。

"你為什麽總是稱呼杜大人是愛哭鬼?"蓮娜質問道。"他長得很英俊。"

亞蘋推開寂寞的回憶,關上夾層木板,轉身面對她的朋友。"他的外貌改變不了他的本質,一個浪蕩子。"

"沒錯。"蓮娜傾身望著床上的天篷。"好手藝。告訴我在淘氣的眾神奪走他的靈魂之前,他是什麽樣子。"

亞蘋不是輕易能客觀的類型,尤其是涉及杜麥肯的時候,然而她的朋友有權利聽到誠實的回答。"事實上他是個甜蜜的小男孩,只是討厭自己的名字。"

"麥肯有什麽特殊涵義?"

"他的名字在紀念之前的一位蘇格蘭王。"

蓮娜坐在羽毛被上。"你說亞蘋也是一位蘇格蘭王的名字,這是真的嗎?"

"是的,我們兩個的名字都在紀念這塊土地的統治者。"

蓮娜搖搖頭。"你想想看。"

"這是我們唯一的共同點。小時候,麥肯拒絕回應他的名字。"

"他們喊他什麽呢?"

"他每隔幾天就換一個名字,每當讀到歷史上的偉人──例如國王、哲學家、鬥士或修士等,他就選一位,那天就變成那個人──甚至包括衣著。"

蓮娜將皮箱放在床上打開來。"你是指那些時髦的長褲和鬈鬈的假發?"

亞蘋記得他裝成查理一世的那一天,麥肯拒絕戴假發,以紙冠代替,當時她逃離辛克萊莊園,秘密住在塔樓裏面,基德堡沒有人懷疑她的存在,因為她由夜間秘道出入。"不,我不記得他戴過假發,不過他曾經選當凱撒。你應該見見他裹著床單、頭戴山梨樹葉編成的皇冠的模樣。"

蓮娜將一束藥草丟在床上。"你在歡欣歌唱那些時光。"

"是的,以前我喜歡他,"她是真心的,而且現在她知道多年前不是他告的密,才讓她舅舅抓到她。"但這是很久以前的往事,現在他是個貪婪自私的壞蛋。"

蓮娜揮舞著一束幹樹枝說道:"你可以給他一帖我的草藤茶。"

亞蘋哈哈大笑。

蓮娜可以調制草藥方治療各種疑難雜癥,包括治心碎和紅眼睛。"或許我會的。"然後她靈光一閃,有個方法可以確保麥肯的信任和她的未來。

她走向床邊。"你有沒有把'接近我'藥汁的各種藥材帶來?"

蓮娜的深色眼珠閃著興味盎然的神情。"沒錯,我帶了很多。"然後她的興奮消失了。"沒有新鮮的無花果或芒果來掩飾它的苦味根本沒有用,我只帶了幹燥的果實。"

"野莓可以嗎?"

蓮娜聳聳肩。"或許吧,我們可以做果汁。"

給麥肯一帖春藥正適合亞蘋的計劃。



麥肯坐在書房裏面,擺在盤中的午餐早已冷卻,他努力切開燉兔子肉,可是無論他切得多小塊,肉質依然硬得咬不動,黑麥面包本來應該是一個受歡迎的變化,可是那是對一位在海上航行六個月的水手而言。

他放棄燉肉,一刀插進可能是火候煮得恰到好處的珍珠大麥或是烹調過度的豌豆上。他大膽一嘗,發現是大麥,只是洋蔥太少、太多的鹽和肉桂。肉桂!他的舌頭開始長刺了。

他伸手拿啤酒杯,沖下那一大團食物,一面詛咒露西又趕走一位管家,他的胃在咆哮,以他進食的速度而言,或許可以分享塞拉的回教餐,但是清淡的幹果、野莓、菜蔬和米飯,實在無助於止息他的饑餓。

他願意用一頭肥壯的西班牙牛交換一頓烤乳豬、烤榅桲、馬鈴薯配荷蘭芹菜和奶油、香脆面包,和一個大大的浸葡萄酒蛋糕。為了這些,他必須等到他父母和安太太回來,他的嘴巴開始徒然地流口水。

他砰然放下酒杯,推開餐盤,起身離開桌子,開始在書房內踱步。

就像他父親、祖父,以及所有前任的基德堡伯爵,他在這個房間管理他的王國,麥肯二十一歲生日時,他父親放棄這個頭銜退休,轉入外交官的生活,使他的侯爵夫人很高興。

少年時期,麥肯沐浴在父親和繼母的愛中,例如,他們讓他明白男女之間可以分享的親密,互相尊重、原諒和遺忘的能力,亞蘋卻奪走他擁有自己家庭的機會,註定他永遠是王老五的命運。

即使如此,年輕的麥肯曾經周旋在愛丁堡、倫敦和巴黎眾多的起居室之中,徒勞無功地尋覓他自己的女人和幫手來愛,可是當他的情婦沒有一位受孕時,他不得不面對陰郁的事實──他永遠不會結婚,唯有欺騙能使他得著新娘,而他無法承受那種虛偽。

一股熟悉的傷感撕扯他的心,他瞪著自己的腳尖,發現地毯上有一塊磨損點,他曾經三次目睹父親在若蘭夫人臨盆時,在這個地板上焦急地踱步,麥肯同父異母的妹妹安然降生時,他也曾經目睹父親歡喜和釋然的眼淚,而今她們那饑餓的哭聲仍在麥肯耳中回響。

他踱向懸掛家族畫像的那面墻,最新的一幅是他的全家福,包括麥肯、他父親和懷著身孕的若蘭夫人。

過了這麽多年,麥肯的父親從未施壓逼他結婚,他因此融入一位王老五伯爵的憤世嫉俗角色裏面。蘇格蘭各大族的領主,急於和杜族結盟,努力撮合他和他們及筓的女兒。他開始玩婚姻的游戲,但無法欺騙那些想結婚生子的純真少女,傷人的秘密是第九任基德堡伯爵無法生出第十任。

可是或許──他止住思緒,現在不是擁抱無益的夢想的時候,北方的宗族在喬治二世嚴厲而不公平的統治之下怒發沖冠,將註意力轉向意大利和被放逐的詹姆士二世身上。"海那邊的國王"他們向他致敬歡呼,自稱詹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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