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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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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楚憶也顧不得什麽其他了,早聽說老何提起過這裏不太安全,哪兒知道危險來得這麽快。千鈞一發之際,楚憶在那人擡手準備按動的一剎那,一腳破門而入。

門框“砰”地打在墻上,又彈回來,發出巨大的響聲。

裏面那人被這突如其來的破門給驚到,手一抖,黑洞洞的槍口就對準了破門入的楚憶。瞬間又反應過來,擡手瞄準了江闊的眉心。但顯然他低估了楚憶,在破門的剎那,楚憶就奮起往那人身上撲去,快如雷霆之勢,左手抵住那人的左臂,右手一記重拳猛擊那人的太陽穴。

那人更加沒意料到楚憶是絕非普通人,大意之下被楚憶偷襲,著了道兒,命門大開。

得虧那人是個左撇子,左手正對門外,被楚憶抵住往外一掰,手上脫力,口紅管飛落到地上,摔在墻角。楚憶這一拳拼盡了全力,起碼也能讓一個成年男子失去意識,可那人在如此情景下依舊雲淡風輕,估摸著算是業內的頂尖好手,兩秒鐘之內就回調了狀態,撲身倒地去抓手/槍。

一拳剛收回,楚憶就看見掉在一旁的手/槍,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念頭,得先解決了這個大殺器。誰知那人動作更快,一個翻滾撿起了槍,楚憶一腳踩了個空,回頭那人已經半跪在地上,舉起□□瞄準他了。

戰鬥一觸即發,楚憶連忙伏地。

急速的子彈‘噗’得一聲刺破空氣,帶出火舌在空氣中劃出一道氣流,從楚憶的發尖燎過,身後的玻璃門應聲而碎,夾雜著幾個急促的腳步。顯然這邊的動靜已經被張隊他們察覺,楚憶正松口氣,那人鉆個空子上前,鬼影般溜到楚憶身後。

他足足比楚憶高了一個頭,快有兩米出頭了,伸出一只粗壯的手臂,內肘把楚憶的脖子鎖住,另一只手提著□□抵住楚憶的太陽穴,用生硬的中文低吼了兩個字。

“別動!”

屋內的動靜也驚動了巡邏的張隊。檢查關到病房門口只有十幾步路,可當張隊趕到的時候,那人已經鎖著楚憶把他拖到了窗邊相對安全的位置,看到張隊他們出現在門口,也毫不膽怯地揚了揚手中的口紅管兒,擡起下巴吐出夾生的國語。

“人質!”

接下來是用英語對著張隊講道:“Put down your guns!”

在那人和張隊對話的期間,楚憶還思考著逃脫的方式,努力掙紮著,卻被那人結實的小臂死死箍住,動彈不得。楚憶看著那人放空的小腹,拐過手肘向後猛地打去,卻沒想到那人早有預料,像只馬戲團的猴子般扭動著腰肢靈巧躲過。

“對不起,”張隊拿槍的手依舊對著那人的腦袋,咬了咬牙決絕地道:“我們的職責是保護江老,我們不能容忍任何意外發生。”

“我會盡量保證你的安全,待會兒我開槍,你註意著我的手勢!”

楚憶呆滯在原地,聽這意思,顯然這是要放棄他,從而把那殺手扼殺在搖籃之中,以免節外生枝了。這寧可放棄人質也要撲滅危機的舉動讓楚憶有些楞然。張隊這句話無非是給他判了個死刑,那個擔保絕對只是個幌子,槍子兒又不長眼,誰能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麽意外呢?

當初兩年時光,一切都歷歷在目。楚憶不禁覺得有些諷刺。不過又轉念想到江闊,這老爺子在一天,國家就多一分國力,比起個人安危,他楚憶這條命還真不算什麽。思慮至此,楚憶抓著那殺手的手掌也松開了,放在胸口的位置拍了拍,一種莫名的安定傳來,楚憶一咬牙,從喉嚨裏迸出兩個字:“開槍!”

那殺手顯然沒聽懂張隊那一連串的普通話,而楚憶這句簡單的‘開槍’卻透露著太多信息。殺手顯然有些急了。他在周圍已經打探過多次了,確認過醫院的安保人員,帶的微型□□本來就只能裝兩發子彈,剛才還浪費了一發。殺手的自傲讓他並沒有算到楚憶這種意外,少一發子彈的情況下,只要一空槍,任務基本就宣告失敗了。

殺手有些慌亂了,黑乎乎的槍口頂著楚憶的後腦勺,整個人藏在楚憶身後。他很是不明白手中這人的想法。殺手見多了人質要死求活的樣子,倒是第一次遇見楚憶這種看開生死的情況,一怒一下手都有些發抖。這時候倒完全沒在意去殺床上的魏闊,任務失敗了大不了以後再接,錢也沒命重要。可手上的人質沒了,又身陷包圍,殺手也明白自己絕對逃不過這小小的房間。

憤怒又帶著膽怯的殺手拿槍的手越發用力抵著楚憶的後腦勺,整個人帶著絕望和憤然的氣勢。張隊的手舉了起來,楚憶只感到自己身後那人全身都在顫抖。與此同時,他也在做著最後拼搏,盡可能幹擾身後之人的判斷。

“嘣”得一聲。

楚憶眼前一黑,像是遁入混沌般迷茫。半響後,預料的黑暗和疼痛並沒有繼續來臨。楚憶微微睜眼,只看見那帶著銀色光芒的口紅□□/掉落在地,再一擡頭,只見那殺手已經捂著手腕跪倒在一片血泊中。楚憶摸了摸後腦勺,完好無損,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命中了?

“當啷”一聲,伴隨著一片玻璃破碎後掉在地上發出的稀裏嘩啦的聲音,一個黑影直接破窗而入,安穩地落地,對著那殺手的頭一記鞭腿,直直得把那人給踢暈過去。楚憶只看見那黑影遮住了半張臉的墨鏡,面色沈重冷酷,穿著作戰服,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肅殺之氣。

那黑影兩招之內就解決了殺手,楚憶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多看,黑影就爬出窗口,攀在外墻向上爬著。

楚憶追過去往外一瞧,那黑影正踩在磚沿往上移動著,兩只手很是輕松地就帶動全身的重量往上移動,動作瀟灑利落,毫不拖泥帶水。那人幾步爬上了三樓的一個小閣樓,跨腿收腰的時候露出半個臉,楚憶剛擡頭,愕然楞住。那神秘的黑影仿佛也在最後楞了一下,消失在閣樓時甚至還回頭看了楚憶一眼。

張隊跑過來招呼手下先綁了那個已經快昏迷的殺手,第一時間就走到楚憶面前,撓著頭彎了個腰。張隊似乎很是欣賞這個剛才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拍了拍楚憶的肩膀稱讚道:“真是好樣的,我還從沒見過誰能像你這麽冷靜的呢。”

可楚憶根本沒聽張隊到底跟他說了什麽,他也不過是個普通人,哪兒見過這種場面 ?在閻王爺面前走了一遭,這下才是真的有些後怕了,小腿都有些發軟,得扶在窗臺邊上才能勉強站直了。

顯然這邊的動靜也驚動了老何和陳鹿白,兩人正聽見聲響趕往這邊時,正看見警衛架著人出去了。

雖然張隊竭力想掩飾當時的危險情形,可陳鹿白還是了解到了當時的經過。老何迫不得已又打了通電話,多調了幾個人過來守著,生怕再出什麽岔子。

過了許久,楚憶才回過神來,完全不在意重點地問張隊:“剛才那個……那是?”

“那是我們隊長……”

楚憶還沈浸在震驚中,無法自拔,喉頭抖動欲言又止,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想問些什麽,憋了許久終究還是未開口。

他沒受什麽傷,只是出了這檔子事兒,難免有些膽戰心驚。休息了幾天,也就緩過來了。出會議室的時候,習慣性地想去患者的病房查看一下,剛走到門口,又見屋內有個黑影。

曾幾何時,那殺手的事情仿佛還歷歷在目。

楚憶正想通知外面的張隊,竟然看見那黑影似乎朝著病床邊上的櫃子放了個東西,隨後,竟跳出窗戶,消失在了黑夜中。

門悄無聲息地打開,楚憶慢慢踱步進屋,眉毛都皺成一塊。似乎是著魔一般扒著窗口往外探頭,半個身子都伸出去了。依稀能看見三樓的小閣樓上,亮著微弱的光。

靠近病床的時候,瞥見那地方多了個相框。定睛一看,竟是江老爺子的照片。楚憶鬼使神差地就把那相框拿在手上,仔細端詳著。老爺子穿著軍裝,睥睨天下的氣質似乎要從那小小的相框裏噴薄而出,眼神淩厲足以震懾某些宵小之輩。

最讓楚憶震驚的,莫過於老爺子手裏牽著的小男孩。

那相框在手中,竟然像是千斤重量,讓他拿捏不住,一下子從手中脫落,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相框破碎的聲音在一片寂靜中,顯得很是突兀。迅速吸引了一幹夜間巡邏的警衛。

楚憶舉著手忙道:“張隊,別開槍,是我!”

張隊拿著手電照了一下,收回了槍,納悶道:“大半夜,搞什麽呢?”

楚憶把人拉過來,從一片玻璃中檢出那張照片,指著那小孩兒對著張隊問道:“你認識他嗎?”

張隊搖了搖頭,楚憶又不甘心問道:“你剛才看見誰在房間裏了嗎?”

張隊不知他所為何事,依稀記得好像剛才是隊長在裏面呢,就老實說了。

又是隊長?楚憶的手指快把整張照片都扣得凹陷下去了,呢喃地問道:“他在哪兒?”

張隊說:“在小閣樓裏呢!從廁所旁邊的門上去!哎你去幹嘛?”

話音剛落,楚憶已不見人影,張隊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暴露了隊友的位置。不過轉念一想這人能把個人安危放在國家後面,實在是忒欣賞他,估摸著他也不可能有什麽壞心眼,就放任他去了。

廁所旁邊的門,廁所……

推開虛掩的門,黑乎乎的樓梯也沒開燈,楚憶跌跌撞撞地靠著墻跑上去。二樓處有個天臺,順著旁邊有個梯子,楚憶轉了個彎就摸到個門,突然停住了。

那天的舊金山,天氣出奇得陰沈。月明星稀,整個城市都籠罩在一片黑色之中。位於半山腰的別墅莊園本來是欣賞月亮的好地方,那天卻出奇得暗。迎面吹來一陣微風,吹得楚憶感到有些疲憊。

他的手握住了門把,心裏卻感概萬千。似乎是做出了決定,定然是要追尋心中的答案,手上輕輕一轉。

晃眼間似乎看見了一個人,一個很熟悉的人,蜷縮在小閣樓的陰暗角落裏,唯獨手上的煙冒出亮紅色的光,光點從下往上,瞬間變得光芒耀眼,兩秒鐘後又暗淡下去。

那個男人就靜靜地呆在吐出的濃濃煙霧中,盤腿靠在小閣樓的石柱上小憩,似乎是極其困倦了,連楚憶推門的聲音都沒察覺到。手中的煙頭無力地掉落在地上,沒有吸入卻還在燃燒,燒盡了最後的煙絲,泯滅在一片陰影之中,回歸到黑暗最本質的透徹。

很多年之後,楚憶都還能記得那個別墅的閣樓。那天很黑,黑到伸手不見五指;那天仿佛是上天為了在暗示兩人的重逢之際:那個人,幾乎在他快要在楚憶記憶中消失殆盡的時候,又再一次出現在楚憶面前。就像那年,毫無征兆,毫無預料,卻沒有任何突兀,出現得那麽及時。

楚憶的喉結微微蠕動,艱難地邁著步子。迎著的微弱的光亮中走入陰影中,佇立在那男人面前。

那個男人的情緒有些激動,卻並沒有宣洩出任何感情,只是略帶憂傷地說道:“楚憶,你都好久不來看我了。”

“你怎麽都長這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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