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中原小諸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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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球將一盤牛肉丟上客人桌去，眼角餘光突然瞥見齊叔匆匆從樓梯上下來，立刻風似的撲了上去：“我姐上樓出事了？”
齊叔斜他一眼：“沒有的話。”
煤球眼珠子瞪得老大：“你還騙我？什麽時候齊叔你這樣匆忙過？看剛才差點沒踏空了二級滾下來，再說沒有？我長得粗些可不是傻子！”
齊叔哭笑不得：“上頭急著要酥魚呢！再說我什麽時候踏空了？”說著話兒，人早進廚房裏去了。
煤球緊追不舍：“我說差點你沒聽見？”愈發覺得有事：“齊叔你說不說道？我姐要有事你八個腦袋也不夠賠的！”
齊叔收住腳步，回首正色道：“煤球你來時喬老板怎麽吩咐的？你少惹事，她就平安。這八個字我們可都在場聽見的，”說著捅了團娘一把：“若有人幫著你不省事，這裏的差可就不用當了！”
團娘手裏炒著筍肉，口中惡聲惡氣地呵斥：“就你二人事多！外頭敲桌子也只聽不見！堂倌是做什麽的？我歸莊可不養吃閑飯的！煤球你別怪我說你，就算喬老板在這店裏也是整日忙得腳不點地，你要再這樣亂裹事不幹活，就有好的瞧了！”
煤球鼻孔裏要噴火，可待團娘直起身子來擡手，他又情不自禁張大了口，一團新炒出來熱氣騰騰的筍肉便直入口中。
香啊！嫩啊！滑啊！爽啊！
煤球沒了脾氣，吃人的嘴軟，再說團娘的話裏又帶著姐姐的道理，不服不行。
待將煤球支出去，團娘丟下鍋鏟，難得小聲小氣地問著齊叔：“上頭什麽人？“
“什麽人關咱們什麽事？”悠然自若的聲音響起，不知者必如如清風迎面，三月微雨一般的溫柔，可廚房裏幾位卻陡然一驚，玩笑之色俱退，面上頓時正經起來。
喬月下來了。
“齊叔酥魚呢？快揀了送上去。煤球你是不是沒事做？正好院裏有一堆松枝沒收拾呢，你攤開了晾晾，去了濕氣過幾日好做熏腸。團娘筍肉好了？外頭有客人，要一道茉莉竹蓀湯呢！”
在內地本不稀奇的竹蓀，在哲州可算一道稀罕菜了，好在南貨商人昨兒才走，團娘收獲不少，倒有幾團竹蓀在內。
一時間眾人各忙各的，廚房裏沒了閑話的工夫。
團娘手裏忙著，眼角餘光不住在喬月身上打轉，後者毫不理會，直到將幾塊收拾幹凈的香芋放上蒸籠裏，方才轉身。
“我不過出去一會，莫非頭上就長了角？團媽媽，你這麽看我是什麽意思？”喬月面沙上那雙明澈眸子裏的笑意，印在陽光照耀下，絢爛動人。
團娘自己也禁不住笑了。
“你知道我的，心裏有事臉上藏不住，尤其在你面前。樓上到底是什麽人？”團娘語氣裏帶著幾分渴求。
凡中原來客，團娘心中無不有這種期盼的情緒。
人是回不去了，聽別人說說家鄉的事，也算解饞。
喬月也明白，不過剛才有煤球在，她不願提，那是個不點也火星到底亂飄的人，省得多事。
“還能是什麽人？中原來的，新派特使。”
喬月話音未落，團娘一口冷氣噎在了胸口。
舊的屍首還在驛站放著呢，新的就來了？
這麽快？
“名叫孟宇，人不大，口氣卻不小，說若能談下來，這地方就歸了他管，放著三品特使不做，人家願意試試縣衙裏那張破爛太師椅子！”
喬月的聲音裏，不無譏諷。
“孟宇？”團娘聽見這兩字，卻立刻驚異地叫出聲來：“姓孟？難不成，是孟老將軍的兒子？人稱中梁小諸葛的那位？！”
喬月有些意外。
“團媽媽，你認得他？”
團娘又是搖頭又是嘆氣：“他我是不認得，不過若真是孟老將軍的兒子，他老爹我倒還真有過一面之緣。”
喬月秀美的眉峰慢慢鎖緊，眉心裏，攏起了幾縷若有所思的皺痕，唇角微抿，春水般的眼眸中似有暗光閃爍。
原來，他還真是故人？
團娘的話匣子打開了。
孟宇，中梁才子，人稱小諸葛是也，父親乃征戰沙場並死於哲州的大將軍，有名的剛直要強，眼裏容不得一顆沙子的。
而孟宇，則自小跟隨父親，於軍中大帳裏長成人的，見多識廣不用說了，偏生棄武從文，兵器沒舞弄過幾件，兵書倒熟讀了幾車，後來父親戰死，他也不回京了，依舊於後方大軍裏，充任軍師一職，也算是子承父業了。
喬月打斷團娘的話：“那你說跟孟老將軍有過一面之緣，莫不是當年在京裏，他與你夫君都是朝臣同僚，因此他曾上門拜訪，你於家裏見過麽？”
團娘的臉色陰了下去，半天沒說話，最後不得已，從牙縫裏擠出聲音來：“孟老將軍多年征戎，極少回京，就回去，也極少與人交往。我與老將軍見過一面，卻不在京裏，而在哲州。”
喬月面色凝重起來。
說到這裏，團娘不免將話題拉長，又提起自己被喬月救下的事了。
當年戰火正酣時，團娘夫家因被奸人所陷害，硬說她夫君有通敵之嫌，因西平國的步軍統領有舊交，便在皇上面前狠下陰言。
其實是自己做戰不利吃了敗仗，要找個替罪羊而已。
因此夫家娘家，一夜之間被滅。
喬月還是頭回聽見團娘，細說當年滅族慘情，一時間有些不忍，忙止住她道：“算了，舊事不提也罷，別說了吧。”
團娘眼裏燒著火，卻沒有淚：“為什麽不說？憋在心裏也是恨，說出來倒好受得多！”
被滅門之日，團娘攜了女兒外出進香，因此躲過一劫，回家路上，被好心路人提醒，慌張出逃，連塊完整的包裹皮都沒帶出來。
原來團娘還有個女兒！
喬月聽到這裏，明顯感覺到團娘的聲音淒愴下去，隱隱約約間，帶上了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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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叔斜他一眼：“沒有的話。”
煤球眼珠子瞪得老大：“你還騙我？什麽時候齊叔你這樣匆忙過？看剛才差點沒踏空了二級滾下來，再說沒有？我長得粗些可不是傻子！”
齊叔哭笑不得：“上頭急著要酥魚呢！再說我什麽時候踏空了？”說著話兒，人早進廚房裏去了。
煤球緊追不舍：“我說差點你沒聽見？”愈發覺得有事：“齊叔你說不說道？我姐要有事你八個腦袋也不夠賠的！”
齊叔收住腳步，回首正色道：“煤球你來時喬老板怎麽吩咐的？你少惹事，她就平安。這八個字我們可都在場聽見的，”說著捅了團娘一把：“若有人幫著你不省事，這裏的差可就不用當了！”
團娘手裏炒著筍肉，口中惡聲惡氣地呵斥：“就你二人事多！外頭敲桌子也只聽不見！堂倌是做什麽的？我歸莊可不養吃閑飯的！煤球你別怪我說你，就算喬老板在這店裏也是整日忙得腳不點地，你要再這樣亂裹事不幹活，就有好的瞧了！”
煤球鼻孔裏要噴火，可待團娘直起身子來擡手，他又情不自禁張大了口，一團新炒出來熱氣騰騰的筍肉便直入口中。
香啊！嫩啊！滑啊！爽啊！
煤球沒了脾氣，吃人的嘴軟，再說團娘的話裏又帶著姐姐的道理，不服不行。
待將煤球支出去，團娘丟下鍋鏟，難得小聲小氣地問著齊叔：“上頭什麽人？“
“什麽人關咱們什麽事？”悠然自若的聲音響起，不知者必如如清風迎面，三月微雨一般的溫柔，可廚房裏幾位卻陡然一驚，玩笑之色俱退，面上頓時正經起來。
喬月下來了。
“齊叔酥魚呢？快揀了送上去。煤球你是不是沒事做？正好院裏有一堆松枝沒收拾呢，你攤開了晾晾，去了濕氣過幾日好做熏腸。團娘筍肉好了？外頭有客人，要一道茉莉竹蓀湯呢！”
在內地本不稀奇的竹蓀，在哲州可算一道稀罕菜了，好在南貨商人昨兒才走，團娘收獲不少，倒有幾團竹蓀在內。
一時間眾人各忙各的，廚房裏沒了閑話的工夫。
團娘手裏忙著，眼角餘光不住在喬月身上打轉，後者毫不理會，直到將幾塊收拾幹凈的香芋放上蒸籠裏，方才轉身。
“我不過出去一會，莫非頭上就長了角？團媽媽，你這麽看我是什麽意思？”喬月面沙上那雙明澈眸子裏的笑意，印在陽光照耀下，絢爛動人。
團娘自己也禁不住笑了。
“你知道我的，心裏有事臉上藏不住，尤其在你面前。樓上到底是什麽人？”團娘語氣裏帶著幾分渴求。
凡中原來客，團娘心中無不有這種期盼的情緒。
人是回不去了，聽別人說說家鄉的事，也算解饞。
喬月也明白，不過剛才有煤球在，她不願提，那是個不點也火星到底亂飄的人，省得多事。
“還能是什麽人？中原來的，新派特使。”
喬月話音未落，團娘一口冷氣噎在了胸口。
舊的屍首還在驛站放著呢，新的就來了？
這麽快？
“名叫孟宇，人不大，口氣卻不小，說若能談下來，這地方就歸了他管，放著三品特使不做，人家願意試試縣衙裏那張破爛太師椅子！”
喬月的聲音裏，不無譏諷。
“孟宇？”團娘聽見這兩字，卻立刻驚異地叫出聲來：“姓孟？難不成，是孟老將軍的兒子？人稱中梁小諸葛的那位？！”
喬月有些意外。
“團媽媽，你認得他？”
團娘又是搖頭又是嘆氣：“他我是不認得，不過若真是孟老將軍的兒子，他老爹我倒還真有過一面之緣。”
喬月秀美的眉峰慢慢鎖緊，眉心裏，攏起了幾縷若有所思的皺痕，唇角微抿，春水般的眼眸中似有暗光閃爍。
原來，他還真是故人？
團娘的話匣子打開了。
孟宇，中梁才子，人稱小諸葛是也，父親乃征戰沙場並死於哲州的大將軍，有名的剛直要強，眼裏容不得一顆沙子的。
而孟宇，則自小跟隨父親，於軍中大帳裏長成人的，見多識廣不用說了，偏生棄武從文，兵器沒舞弄過幾件，兵書倒熟讀了幾車，後來父親戰死，他也不回京了，依舊於後方大軍裏，充任軍師一職，也算是子承父業了。
喬月打斷團娘的話：“那你說跟孟老將軍有過一面之緣，莫不是當年在京裏，他與你夫君都是朝臣同僚，因此他曾上門拜訪，你於家裏見過麽？”
團娘的臉色陰了下去，半天沒說話，最後不得已，從牙縫裏擠出聲音來：“孟老將軍多年征戎，極少回京，就回去，也極少與人交往。我與老將軍見過一面，卻不在京裏，而在哲州。”
喬月面色凝重起來。
說到這裏，團娘不免將話題拉長，又提起自己被喬月救下的事了。
當年戰火正酣時，團娘夫家因被奸人所陷害，硬說她夫君有通敵之嫌，因西平國的步軍統領有舊交，便在皇上面前狠下陰言。
其實是自己做戰不利吃了敗仗，要找個替罪羊而已。
因此夫家娘家，一夜之間被滅。
喬月還是頭回聽見團娘，細說當年滅族慘情，一時間有些不忍，忙止住她道：“算了，舊事不提也罷，別說了吧。”
團娘眼裏燒著火，卻沒有淚：“為什麽不說？憋在心裏也是恨，說出來倒好受得多！”
被滅門之日，團娘攜了女兒外出進香，因此躲過一劫，回家路上，被好心路人提醒，慌張出逃，連塊完整的包裹皮都沒帶出來。
原來團娘還有個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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