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弦覺得自己是飄進教室的, 她完全不記得自己行走的路線，等回過神來, 才發現自己已經在座位上了。

腦海中，還在持續的以彈幕的形式飄過江臨川剛才說的話。那幾個字如同魔音穿腦一樣，久久不散。

戚弦用手輕輕拍了拍發熱的臉頰。

這時，有人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李璐看了看她，有點擔心地問到：“戚弦, 你是不是發燒了？”臉色看起來紅得不正常。

戚弦搖頭，“沒。我就是……有點熱。”

李璐一頓，擡頭朝窗外看了一眼。然後深深地懷疑，她們好像過的不是一個季節。

“要不, 你喝這個涼快涼快？”

她手裏拿了兩瓶奶，將其中一瓶默默推到戚弦面前。

戚弦拒絕了她的好意, “不用了，我吃過早飯啦。”

李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張丹丹請我們喝的。”

戚弦一頓, 抻著脖子看向另一排。張丹丹正偷偷往她們的方向看，被抓個正著, 表情有點尷尬。

戚弦了然, 她大概是心裏過意不去, 在用這種方法道歉吧。

“我已經不生氣了。奶我就不要了，真的喝不下。”

李璐也不好再勉強。

上課時戚弦有點分神，試了幾次精神都集中不起來。手機也是震動好久才反應過來。

她將手機放在書桌裏，點開屏幕，看見了唐米優發來的信息：七七, 借一千塊給我，下個月立馬還你。

她估計也是在上課，不好發語音。但現在這樣騙錢的人也不少，戚弦想了想，回覆到：你是誰？

過了好久，唐米優發過來一條長到足以跟論文媲美的信息。洋洋灑灑說了一大段，從高中到大學各種事情。最末尾加上一句：我八月份過生日你送了我一件內衣，不僅如此你還鄙視了我的罩杯。

好吧，本人無誤。

戚弦利落地把錢給她轉了過去。唐米優回了個香吻，便沒再說話。

近期她們兩個沒見過幾面，說起來她現在在忙什麽戚弦完全不知道。等有時間了，她準備找唐米優出來聚一聚。

本以為這一茬揭過去了。戚弦沒想到下午下課後在寢室樓下看見了一個不速之客。唐米優口中的渣男前男友——林湛。

高中的時候因為唐米優的關系，戚弦和林湛也慢慢熟悉起來。後來按照成績分座位的時候，她還和林湛分到了一起。

所以這個人戚弦還算有些了解。林湛脾氣很好，對誰都斯斯文文的，只有唐米優不認真學習的時候才會生氣。但誰都沒想過，兩人會以這種方式結束高中生涯。

“戚弦。”林湛迎上來，隔著一兩步的距離跟她打招呼。

戚弦默默地看了他幾秒，眉梢微微挑了起來，“你這是曲線救國來了？”

林湛輕輕笑了一聲，說：“你怎麽這麽聰明啊。”

當時走的時候連句話都沒有，唐米優就這麽幹巴巴等了兩年。怎麽想，都覺得這人非常可氣。

戚弦繞開他就要上樓，“對不起啊，那我幫不了你。”

“戚弦。”林湛扯住了她的袖子，趕忙解釋到，“我有事情想跟唐米優說，但她怎麽也不肯見我。”

“那是你活該！”

高中畢業，就算分手最起碼也要留個只字片語吧，你這連一個屁都不放直接來個人間蒸發，換誰也不會搭理你啊！

林湛苦笑：“這件事我以後會給出解釋。但現在，她躲我躲得連課都不上了。”

而他身邊跟唐米優有聯系的人只有戚弦，不然他何苦來這一趟。

戚弦微微一怔。上午唐米優還跟自己借了錢，難道是躲到外面去了？早知道，當時就應該多問幾句。

戚弦繃著臉直言：“我不可能幫你約她出來的。”

林湛一聽有希望，眼睛立刻多了幾分神采，“不用不用。你只要幫我把這個東西拿給她就可以。”

他將一直提在手上的袋子遞過來，戚弦瞟了一眼，有點意外他還記得。

這個不算是多高端的牌子，但是唐米優特別喜歡。從高中到現在，始終如一。

戚弦還在考慮，林湛不動聲色地往前湊了一步。壓低聲音說：“我知道她在生我氣，我只是想把事情跟她說明白。到時候她原不原諒，我都不會有任何怨言。拜托你好不好？”

戚弦想了幾秒，把東西接過來，“我只幫你這一次，下不為例。”

她肯幫忙，林湛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他抿了抿唇，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神色有點緊張，“能把你的聯系方式給我嗎？”

戚弦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林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沒別的意思，唐米優沒事的話麻煩你告訴我一聲可以嗎？”

戚弦遲疑一瞬，報上自己的微信號。林湛立刻添加到自己的通訊錄裏。他相當有分寸，就算有其他想問的這個時候也知道要憋著了。

“那我不打擾你了，改天聯系。”他倒退著走，指指那個袋子，又晃了晃手機，笑容真誠又純凈。

戚弦仿佛又看到那個少年跟在唐米優身後，靦腆地進行自我介紹，“我是你同學，也是唐米優的男朋友。”

那時候她的狗糧吃得多飽啊！

戚弦目光沈了沈，轉身要上樓。卻在瞟到不遠處的人影時動作一頓。江臨川站在樹下正默默看著她。樹影搖晃，他敞開的衣擺隨風飄動。光影斑駁，忽明忽暗地在他身上打下陰影。

她攥緊了手裏的袋子，三兩步走到他面前，“你怎麽到這裏來了？”本以為他會在學校門口等她，正準備放好東西就過去呢。

“我不能來麽？”

他語氣不冷不熱，弄得戚弦微微一怔。但轉念一想，他本來就是這個脾氣，她也沒再往深處想，“可以來啊。”

江臨川瞟了一眼她手裏的東西，雙手抄著口袋，淡淡別開目光，“還要上樓嗎？”

“直接走吧。”反正就兩本書，下次再帶來也可以。

江臨川嗯了一聲。他看這袋東西十分不順眼，但還是主動提出：“我來提。”

“不用了。”戚弦往後閃了一下。這本來就不是她的東西，再說她又不是拿不動，“我自己拿著就行。”

江臨川下顎線一繃，沒再說話。

上車後，戚弦就給唐米優發了信息。不著痕跡地問了一下她的近況。唐米優秒回，倒苦水的時候就像在講段子一樣特別逗比，戚弦看得直笑。

戚弦心思都在這處，完全沒註意到其他。直到車子停下，她擡頭看了一眼，才發現已經到家了。

“那我先回去了？”

江臨川看著她，慢慢磨了磨牙。

戚弦這才發覺他好像神色不太對，眨著眼睛，試探地問：“那我們明天見？”

良久，他涼涼地說了一句：“我明天沒時間。”

“沒關系，我可以自己去。”

江臨川看著她要開門下車，煩躁地握緊方向盤。

“就這麽高興？”

戚弦有點沒聽清，“什麽？”

江臨川靜靜看她幾秒，目光緩緩向下，淡淡瞥了一眼那個袋子。嘴角繃得筆直：“有人送你東西，跟你要聯系方式，你就這麽高興？”

“我不……”

“誰要你都給麽？”

誰要你都給，這不是在變相說她隨便嗎？

戚弦感覺心像被人扭了一下。這一瞬間她好像不認識眼前的男人。到底是那個說要追她的江臨川是真的，還是現在這個壞脾氣，隨便就給她扣帽子的江臨川是真的？

“對。我就高興，看順眼的人我就給電話號碼。”她說話時聲音不由自主地帶著顫音兒，“管你什麽事？你是我什麽人啊！”

江臨川瞇了瞇眼睛，臉色漸漸沈了下去。

戚弦扭頭就沖進了家門。大門哐啷一聲，把江臨川隔絕在了門外。

汪嵐的好友從新疆弄了好幾箱新鮮的水果郵過來，這會兒她正和保姆兩個人往袋子裏裝。

見江臨川回來，指著單人沙發上那一堆說：“一會兒你把這些送到對面。”

對面就是戚家。

江臨川看了一眼，面無表情地上樓了。

房門正對著窗戶，而窗外就是戚家那棟樓。他站在窗邊，想起剛才戚弦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把人給惹哭了。

小丫頭受歡迎他一直都知道。以前經常聽江時嶼提起，哪個男生給戚弦寫情書送東西，有些為了引起她的註意總是假裝欺負她。

那時候她還小，而自己也不在意。但是現在開始在意了，又親眼看到這種畫面，就覺得從裏到外都十分不爽。

江臨川心裏有點煩躁。一把拉開椅子坐下，只是目光還直勾勾地盯著對面。長腿支著，翹起椅子前兩個腿兒，前後晃了幾下。

書桌上放著幾本關於汽車的書還有模型，右上角又一個黑色的小物件兒。江臨川拿起來一看，是上次戚弦過來住落下的發圈。

他撚了幾下，然後一把攥在手裏。舌尖抵著牙齒掃了一圈兒，拿起手機點開戚弦的微信頭像。

她的頭像是一只正在吃蘿蔔的卡通兔子，跟那件睡衣上的一模一樣。他看著，心情莫名就好了。

他想了想，從江時嶼的聊天記錄裏轉了一個比愛心的表情包發過去。小姑娘心軟，他哄一哄，道個歉，說不定明天就能看見她對自己笑了。

可幾秒後，屏幕上驚現了一個紅色的感嘆號。

江臨川不可置信地看了半晌，驀地眼色一沈。

戚弦竟然把他給拉黑了。

作者有話要說：  川哥你看，世界就是這麽玄幻。昨天你還跟人家告白，今天就被拉黑了。

川哥：……我的四十米大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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