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表妹！”季悠然也看到了圍欄，臉色大變，懷疑的看向曲莫影，這事太巧了，她也沒覺得自己用了那麽大的勁，但眼下卻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她上前一步，曲莫影往後退了一步，神情有些戒備：“側妃娘娘，請容我告退，雨冬嚇的不輕，恐怕一時間不能再陪側妃娘娘了。”

“曲表妹，這事只是意外，你隨我過來吧，我去請太醫替你的丫環診治一番，看看有沒有傷著，這亭子年久失修了。”季悠然哪裏肯放曲莫影這麽走，急忙溫和的解釋道，還關切的多看了雨冬幾眼。

這樣子可謂是極和善的。

“多謝側妃娘娘，我還是自己帶雨冬去看吧！”曲莫影卻是沒理會她的解釋，對季悠然行了一禮之後，帶著雨冬從季悠然的另一邊小心的繞過，看她戒備的樣子，仿佛一不小心季悠然又會發怒似的。

外面圍觀的人不少，季悠然又氣又恨，卻不能拿曲莫影如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曲莫影離開。

待得曲莫影走了，香客們看了看臉色沈了下來的季悠然，一個個悄無聲息的退去，只不過隨著他們的退去，聲音更開始大了起來，都在說方才的事情，不消說，這位側妃娘娘是過於的跋扈了。

幸好掉下去的是一個丫環，如果是身嬌體貴的小姐，這一次恐怕是等不到別人把她拉上來，必然會掉落到下面的水中。

從這麽高的地方掉到水裏，就算不死，恐怕也不會好，那一位還是有眼疾的，看她戴著眼紗的樣子，這麽柔弱，這下摔下去，還不定發生什麽事情！

這是存心要人性命啊……

這心可不是一般的惡毒啊！

聽著眾人遠去的說話的聲音，季悠然又恨又氣，恨不得把人都攔下來斥責一頓，但也知道這個時候不便真的把人攔下，轉過身看向圍欄斷裂處，她就不相信自己輕輕的一個巴掌，就能把個丫環甩出去，還撞斷了圍欄。

說不定是曲莫影早早的就在這裏布置下的。

這麽一想，季悠然自然要上去察看，如果早早的用利器割斷和撞斷是不同的，她以前就曾經這麽算計過季寒月，如果這位曲四小姐也這麽對付自己的話，那她就想錯了。

心裏這麽想的，稍稍安定了一下，可是在看到斷痕的時候，季悠然立時慌了，不是那利器先割斷的，居然真的是撞斷的，這斷痕跟她以往讓人偷偷割斷的完全不同。

臉色立時大變，全身冰涼，這怎麽會是真的？

她不相信！

“側妃娘娘，太子殿下請您過去。”一個侍衛匆匆的過來，進到亭子裏向季悠然行了一禮。

“太子殿下？”季悠然瞪大眼睛，看著裂痕，吶吶的重覆了一句。

“對，現在請您過去。”侍衛道。

季悠然手指顫抖的撫上裂痕，再一次確認。

“側妃娘娘，殿下還在等您，請您快一些。”侍衛的語聲聽起來不緊不慢，但這話裏的意思卻讓季悠然慌的臉色慘白，手指緊緊的捏緊帕子。

“側妃娘娘，請？”侍衛往後退了一步，繼續催促道。

季悠然平息了一口氣，定了定神，告訴自己不能慌，伸手指了指裂痕，對侍衛道：“你上去看看，這裂痕可是用利器割斷了，做出來的？”

她不能慌，可能自己還看不透，就算自己以前知道一些，也不可能真的看透，侍衛的眼光應當更好。

“是！”侍衛應命上前，看了幾眼之後，回身稟報，“側妃娘娘，這不是利器割斷的，是真的撞斷的，上面的裂痕並不規則，還有一些毛燥的地方，不是利器可以做到的。”

“這不可能！”季悠然幾乎是下意識的反駁道。

“側妃娘娘，太子殿下還在等您！”聽這位側妃娘娘懷疑自己的能力，侍衛不太高興，但還是尊著太子的吩咐，繼續道。

“你再讓人過來，一起看看。”季悠然哪裏就肯現在這麽走，現在過去是百口莫辯，她一定要讓人從這上面看出曲莫影算計自己的痕跡。

“側妃娘娘，太子殿下已經等您很久了，若您再不回去，太子殿下恐怕就要動怒了。”侍衛不耐煩起來，聲音拔高了幾分。

方才太子派自己出門的時候，神色冰冷，一看就是在生氣。

側妃娘娘之前的事情才洗脫，眼下又有新的事情出來，太子高興得了才怪，這位側妃娘娘以前看著挺聰明的，現在卻覺得蠢了點，明知道太子殿下這會只想陪著太子妃，卻總是沒事找點事。

季悠然很想不走，再查看一番，卻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再讓太子等下去了，只能恨恨的轉身往大殿行去。

有人已經猜出了她的身份，站在路邊看熱鬧，待得她走過來的時候，才住嘴，小心翼翼的退在一邊。

太子府的側妃就不是一般的路人可以隨便議論的，況且這位側妃娘娘還這麽囂張。

已經走得遠遠的曲莫影停下了腳步，看向這一邊，唇角無聲的勾了勾，這是季悠然欠自己的，現在就是她還的時候……

早知道季悠然吃了虧，不會罷休的……

“季側妃是去質問曲四小姐了？”裴洛安的神色還算安寧，目光落在季悠然的身上，緩緩的把手中的香插入香爐之中。

“太子殿下，臣妾……臣妾只是去問一下事情的經過，擔心這是一場誤會。”季悠然急忙解釋道，方才一路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想好了對應的話，這時候倒是沒之前那麽慌張了，肖氏再有錯，那也是她的生母，想問問事情的經過，也是應當。

“所以要給曲四小姐一巴掌，還打的替她擋了一巴掌的丫環，差點從高高的巖石上面摔下去？”裴洛安目光審視著她，深冷的讓季悠然不敢逼視，急忙低下頭。

“這是意外，臣妾沒多大的力。”

“所以，只是這個小丫環自己不小心，撞的力度大了點，才把圍欄撞斷的？”裴洛安冷冷的道。

“臣妾……臣妾覺得應當是這個樣子。”季悠然心裏不安，卻不得不按著這順序這麽說下去。

“應當是這個樣子？聽說你還特意的讓人查看了一下圍欄，問問是不是有人故意弄斷的？”裴洛安神色不變的問道。

“臣妾……臣妾擔心有人暗算太子府，特意的敗壞太子府的名聲，這才讓侍衛多看了幾眼，臣妾總覺得這事不簡單，就算是臣妾全力打一個巴掌上去，丫環也不可能會撞斷圍欄，臣妾的力氣有這麽大嗎？”

季悠然辯解道，這事到現在她也沒想通，越發的覺得事情有異。

怎麽看她都不可能把個丫環打下去的。

“所以，你覺得這事是意外，還是有人故意設圈套？”裴洛安又問道。

見他到現在還沒有發火，雖然神色很不好看，但至少沒有暴怒，季悠然松了一口氣，大著膽子道，“殿下，臣妾也不知道，總是覺得這事不簡單，殿下您想啊，這種事情出了，誰最得利？殿下的名聲不好了，別人才是得利的那一個。”

季悠然其實也不知道怎麽解釋，只能禍水東移，不管太子殿下想到了誰，但至少可以讓人覺得那個人不是她。

讓太子覺得她也是被害的那個。

“出了事，就想誰是最得利的那一個？”裴洛安忽然笑了。

這笑意來的突然，季悠然心驚膽戰的，莫名的覺得不好，但是事到如今，她又不得不往下編下去，不管太子殿下懷疑誰，總比懷疑自己好一些。

“殿下，臣妾是這麽想的，不知道殿下是怎麽想的。”季悠然柔聲道。

“柳景玉有可能嗎？”裴洛安問道。

“這……臣妾不敢說。”季悠然這個時候哪裏敢直接把禍事推到景玉縣君的身上，雖然她心裏巴不得裴洛安這麽懷疑。

“如果你出了事情，最得利的不是景玉縣君嗎？你應當也知道了，孤將來要迎娶景玉縣君的。”裴洛安的聲音越發的溫和起來，笑容緩緩的收起，仿佛在和季悠然談心似的，“這是孤對不住你，當初孤也是一心一意的想娶你的，可惜淩安伯府不行了，你就算登上太子妃的位置，也是坐不穩的。”

季悠然再站不住，“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急忙道：“殿下，臣妾不敢！”

“你不敢這麽想，還是不敢這麽做？”裴洛安拉著季悠然的手，把她生生的拉了起來。

手腕上的疼意讓季悠然臉色變得更白，渾身不由自主的發抖，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心底冒起，現在的太子太反常了，反常的仿佛不是她認識的那位太子殿下。

這樣的語氣，這樣的說話樣子，都和她想像的不同。

“殿下……”現在她只能哀哀的叫了一聲，眼淚一串串的滑落了下來，極是可憐。

“你剛跟我說，事情最得利的是誰，誰就有可能才是最後的算計者，如果景玉縣君被懷疑了，是不是就是你了？”裴洛安問道，笑容依舊掛在臉上，唯眼底一片森冷，手擡起捏住了季悠然的下巴，捏得季悠然不得不擡高了頭，費力的踮起了腳。

而且一個巴掌狠狠的甩了下來，下巴上的手一松，季悠然踉蹌著倒地。

“還有當初你落水的事情，孤當時是不是也應當看看圍欄上有沒有利器割破的痕跡！”

一句話，季悠然駭的眼底收縮，手中拳頭下意識的握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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