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地通天（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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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地通天（三）
幾千年？
季禾鳶與衛鉉雖然無法動彈，看不見彼此的神色，但也猜得出來，對方一定與自己一樣震驚。
先不說其他，單看這女子的仙法之高強，就知道她必定是個仙名赫赫的大能，在人間定然留有姓名，可他們兩人卻從未聽說過有哪位前輩常駐在這天虞山上。
而照她所言，她起碼在天虞山上呆了幾千年，就算是修仙之人，壽命最多也就幾百歲，怎麽可能幾千年不死呢？
或者說，如今在他們眼前的，真的是活人嗎？
女子背著手在兩人面前站定，瞧瞧季禾鳶，再瞅瞅衛鉉，最終把目光移回到了季禾鳶身上，湊近笑問：“你師父叫什麽名字呀？”
季禾鳶一楞，不解她為何會上來就問自己師父的名字，再說師父一個散修老道，也就活了七八十歲，她在山上呆了幾千年，怎麽可能會認識呢？
不過她雖不能理解，卻還是誠實應道：“徐三虎。”
女子一聽，也是一楞，隨即眉目一凜，厲聲道：“莫要胡鬧！”
季禾鳶無辜：“我所言句句是真，我師父是洛陽生人，師從清風觀江老道長，是洛陽一帶的符修道士。”
那女子蹙眉，上下打量了季禾鳶一番，卻見她一臉坦誠不似作偽。
難道是她認錯了？
女子將信將疑的看了季禾鳶一眼，將目光轉向了衛鉉：“那你呢？”
“我的師父乃是撫仙宗末代宗主，丁蔓薇。”
“撫仙宗？”女子眉頭皺得更緊，垂眸低喃，“怎麽可能……”
衛鉉見她疑惑，便追問道：“前輩可是在等什麽人？”
女子被他這麽一問，猛地擡頭看他，一雙美目死死盯著衛鉉的眼，看得他不知所措。就這麽瞪了半晌，女子才輕嘆一聲，衣袖一揮，將兩人的定身咒給解了。
那女子看也沒看他們二人，徑直從他們中間走過，往殿門的方向走去，邊走邊說道：“你們二人皆非我師門中人，還能到這雲霄殿裏，可見也是有本事的。這大殿裏旁的沒有，仙器寶物卻多得是，你們二人便從中挑選幾樣趁手的，然後就下山吧。”
“前輩，”季禾鳶追上那女子，“我們二人上山來，不是為了這些普通的仙器。”
“哦？”女子輕笑一聲，覆又往前走去，“那你們想要什麽？”
“天黿盞，和黛緇鮫珠。”
女子腳步猛然頓住，轉回身來盯著季禾鳶：“你們是如何得知這兩樣聖物的？”
“關於天黿盞與黛緇鮫珠的傳說，民間流傳已久。我師父曾留下一份魚皮圖，圖上便記載了聖物的位置，就在這天虞山上。”一旁的衛鉉答道。
“你師父？撫仙宗宗主丁蔓薇？”
“正是。”
“不可能。”女子斬釘截鐵道。
衛鉉一驚：“前輩這是何意？”
女子不答反問：“此次上山的，只有你們二人？”
衛鉉與季禾鳶對視一眼，答道：“還有兩位朋友同行，現下正在山門外等候。”
“一路上可經歷了什麽機關陷阱？”
“天虞山腳下大河中有怪魚伏擊；山神廟中有神秘石門，內有能制造幻象之物；山門之中有亡魂引攔路；登雲梯上有白霧，內隱妖獸暗中攻擊。”
“沒了？”
“沒了。”
女子聽完沈默半晌，語氣淡淡道：“你們那兩位朋友，可是繼玄宗之人？”
“繼玄宗？！”
兩人同時一驚：當初在鬼鎮裏，引季禾鳶找到衛鉉的那道白影，曾遺留下一塊銀錠，那銀錠之上便刻著“繼玄”二字，當時他們推斷那道白影定與繼玄宗有關。
眼看兩人神色有異，女子上前一步：“怎麽，我猜對了？”
“不是，”衛鉉趕忙解釋，“那兩位朋友只是凡人，並未拜入任何宗門。”
“若是如此……”女子沈默片刻，肯定道，“那此次，定有旁人隨你們一同上山。”
有人尾隨？！可為何他們卻從未發現？
見兩人不解，女子解釋道：“這天虞山上的機關，都是由繼玄宗修建的，一路上步步是關隘，從山腳處到山門，共有三十六處機關，十八道妖獸禁制，九道生死幻境，只有繼玄宗弟子可以免受這些機關所傷。若非有繼玄宗弟子跟隨，憑你們的本事，早就死在半道上了。”
季禾鳶與衛鉉一聽，心中不由得後怕：單單一處亡魂引，便將他們困住了整整一夜，若是這些機關全部出現，他們當真有可能命喪山路。
可那繼玄宗弟子會是誰呢？桃花鎮茶館裏的那個神秘女子嗎？又或者……
衛鉉想起秦時藴那稀奇的禦劍之法，心中不免有些懷疑。
只是還未等衛鉉作何反應，就聽那女子繼續道：“方才這位姑娘說，你們上山，是來取天黿盞和黛緇鮫珠的。”
“是。”
得到肯定的答案，女子擡眸看了兩人一眼，藏於袖中的指尖一動，大殿深處突然伸出幾根藤蔓，如同長了眼睛一般，將衛鉉和季禾鳶兩人緊緊鎖住，分別鎖在了兩根石柱之上。
季禾鳶掙紮不脫，大聲問道：“前輩這是做什麽？！”
女子卻未看她，只慢慢在殿中踱步：“天黿盞與黛緇鮫珠，乃是我繼玄宗的聖物，也是立宗之根本，我絕不可能隨便交與兩個外人。”
“前輩，”衛鉉急道，“我取黛緇鮫珠是為了尋我師父，用完之後定會原封不動的歸還。季姑娘取天黿盞，是為了除妖，為了護佑人間。我們二人絕非為了一己私欲而強求聖物，只是借用，來日必會歸還！”
女子聽著衛鉉所言只是莞爾一笑，搖頭道：“你先前所說，你師父為你留下一張魚皮圖，上面記載了天虞山和聖物。現在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那張圖，是假的。”
“姐姐，你要小心那個人。”
那聲音稚嫩宛若天真孩童，卻自一片虛空中傳來，無形無影，嚇得唐惜薇當下便是一個哆嗦。
她怎麽會突然進入這片虛空？她還在地宮裏嗎？和她說話的那個孩子又是什麽人？
唐惜薇心裏有許多問題，卻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聲音。
可那童聲的主人卻似乎能看穿她的心思：“姐姐，我支撐不了多久，只能長話短說。等下離開這間房間，你就徑直往地宮中心走，到那天黿娘娘雕像的心臟處，有一條小路通向她老人家的舌頭處。到了那裏，你就閉著眼睛往上爬，千萬別睜眼。哦對了，只能你一個人上去，千萬千萬不能讓你身邊那個人找到這條路！”
你到底是什麽人？
“姐姐，我不是人，是只小狐妖。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害你的。我是天黿娘娘留在山上的接引小童，一定會讓你安全下山的。”
會讓我安全下山？當初不就是你這只小狐貍誘我入地洞的嗎？
“姐姐，我那是為你好。你們剛一上山我就在暗中跟著了，你身邊那個人很危險，你要離他遠遠的，就只能把他也引進地宮裏，然後你一個人離開！記住了，千萬不能讓他上天黿娘娘的雕像！”
他很危險？什麽意思？
“姐姐，你難道不知道他是……”
“唐姑娘。”
唐惜薇驀地從虛空之中被拉回了神。
墻角有一條火紅色的身影一閃而過，唐惜薇沒看清，但也知道是那條一路跟隨著她的小狐貍。
秦時藴的手就搭在她肩上，掌心溫熱。她回頭，茫然地應了一聲：“怎麽了？”
他這才放下手去，關切道：“你剛才一直在發呆，我喚了你好幾聲。在想什麽？”
“沒什麽，”唐惜薇搖頭，轉過身來面對著秦時藴，“這面墻上有壁畫，我剛看完。那邊的字，你看完了嗎？”
“嗯，”秦時藴神情微微僵硬，將墻上的內容簡單帶過，“只是一篇神話傳說罷了。”
“說的什麽？”
“傳說，幾千年前天地初開，人妖魔三族混居，後來魔族因天賦異於其他二族，受到天道制約，此後才與人妖二族隔絕。還說人族之中有一門派，專為除魔而設立，這崇吾宮八成就是他們所建，要後人時刻小心提防魔族卷土重來。”
“什麽門派？”
“繼玄宗。”
繼玄宗？好耳熟啊……
唐惜薇想了半天，還是沒想起來自己到底在哪裏聽說過這個繼玄宗。
“這故事，我怎麽覺得有些奇怪呢？既然人妖魔三族混居，妖族與人族也是對立的關系，為何偏偏只制約了魔族，讓魔族與人妖二族分開？人與妖，不也是不共戴天嗎？難不成這魔族，比妖族還可怕？還有這魔族的天賦異於其他二族，是指什麽天賦啊？文章裏可有提到？”
秦時藴沒想到唐惜薇會問出這麽多問題，一時有些楞怔的搖了搖頭。
唐惜薇見狀撇了撇嘴，道：“既然如此，就算了吧。我這邊的故事也差不多，你提到的那個魔族，大概就是壁畫上這個身披逆鱗，腦後長角的怪物了。當初應該是天帝送了天黿盞和一顆珠子給繼玄宗的人，人族才得以打敗魔族。只是不知道這些故事有什麽意義，為何要刻在地宮之中……”
唐惜薇喃喃自語著，陷入沈思。
而一旁側目看著她的秦時藴，心中卻久久無法平靜。
方才那面墻上所寫的故事，他一字不落地讀了一遍。裏面提到魔族與人族混居生下的孩子，無一例外全是魔族，長此以往，人族必會被魔族所取代，因此天道將魔族與人族隔絕，卻沒想到人魔混生的魔族孩童，全部早夭，只有天地初開時那位魔尊的後裔，方得幸免。
而幸免於難的代價，是終其一生，煞氣纏身……
不得善終。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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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照她所言，她起碼在天虞山上呆了幾千年，就算是修仙之人，壽命最多也就幾百歲，怎麽可能幾千年不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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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一聽，也是一楞，隨即眉目一凜，厲聲道：“莫要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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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師父乃是撫仙宗末代宗主，丁蔓薇。”
“撫仙宗？”女子眉頭皺得更緊，垂眸低喃，“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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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看也沒看他們二人，徑直從他們中間走過，往殿門的方向走去，邊走邊說道：“你們二人皆非我師門中人，還能到這雲霄殿裏，可見也是有本事的。這大殿裏旁的沒有，仙器寶物卻多得是，你們二人便從中挑選幾樣趁手的，然後就下山吧。”
“前輩，”季禾鳶追上那女子，“我們二人上山來，不是為了這些普通的仙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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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師父？撫仙宗宗主丁蔓薇？”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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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肯定的答案，女子擡眸看了兩人一眼，藏於袖中的指尖一動，大殿深處突然伸出幾根藤蔓，如同長了眼睛一般，將衛鉉和季禾鳶兩人緊緊鎖住，分別鎖在了兩根石柱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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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衛鉉急道，“我取黛緇鮫珠是為了尋我師父，用完之後定會原封不動的歸還。季姑娘取天黿盞，是為了除妖，為了護佑人間。我們二人絕非為了一己私欲而強求聖物，只是借用，來日必會歸還！”
女子聽著衛鉉所言只是莞爾一笑，搖頭道：“你先前所說，你師父為你留下一張魚皮圖，上面記載了天虞山和聖物。現在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那張圖，是假的。”
“姐姐，你要小心那個人。”
那聲音稚嫩宛若天真孩童，卻自一片虛空中傳來，無形無影，嚇得唐惜薇當下便是一個哆嗦。
她怎麽會突然進入這片虛空？她還在地宮裏嗎？和她說話的那個孩子又是什麽人？
唐惜薇心裏有許多問題，卻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聲音。
可那童聲的主人卻似乎能看穿她的心思：“姐姐，我支撐不了多久，只能長話短說。等下離開這間房間，你就徑直往地宮中心走，到那天黿娘娘雕像的心臟處，有一條小路通向她老人家的舌頭處。到了那裏，你就閉著眼睛往上爬，千萬別睜眼。哦對了，只能你一個人上去，千萬千萬不能讓你身邊那個人找到這條路！”
你到底是什麽人？
“姐姐，我不是人，是只小狐妖。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害你的。我是天黿娘娘留在山上的接引小童，一定會讓你安全下山的。”
會讓我安全下山？當初不就是你這只小狐貍誘我入地洞的嗎？
“姐姐，我那是為你好。你們剛一上山我就在暗中跟著了，你身邊那個人很危險，你要離他遠遠的，就只能把他也引進地宮裏，然後你一個人離開！記住了，千萬不能讓他上天黿娘娘的雕像！”
他很危險？什麽意思？
“姐姐，你難道不知道他是……”
“唐姑娘。”
唐惜薇驀地從虛空之中被拉回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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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唐惜薇搖頭，轉過身來面對著秦時藴，“這面墻上有壁畫，我剛看完。那邊的字，你看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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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幾千年前天地初開，人妖魔三族混居，後來魔族因天賦異於其他二族，受到天道制約，此後才與人妖二族隔絕。還說人族之中有一門派，專為除魔而設立，這崇吾宮八成就是他們所建，要後人時刻小心提防魔族卷土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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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玄宗。”
繼玄宗？好耳熟啊……
唐惜薇想了半天，還是沒想起來自己到底在哪裏聽說過這個繼玄宗。
“這故事，我怎麽覺得有些奇怪呢？既然人妖魔三族混居，妖族與人族也是對立的關系，為何偏偏只制約了魔族，讓魔族與人妖二族分開？人與妖，不也是不共戴天嗎？難不成這魔族，比妖族還可怕？還有這魔族的天賦異於其他二族，是指什麽天賦啊？文章裏可有提到？”
秦時藴沒想到唐惜薇會問出這麽多問題，一時有些楞怔的搖了搖頭。
唐惜薇見狀撇了撇嘴，道：“既然如此，就算了吧。我這邊的故事也差不多，你提到的那個魔族，大概就是壁畫上這個身披逆鱗，腦後長角的怪物了。當初應該是天帝送了天黿盞和一顆珠子給繼玄宗的人，人族才得以打敗魔族。只是不知道這些故事有什麽意義，為何要刻在地宮之中……”
唐惜薇喃喃自語著，陷入沈思。
而一旁側目看著她的秦時藴，心中卻久久無法平靜。
方才那面墻上所寫的故事，他一字不落地讀了一遍。裏面提到魔族與人族混居生下的孩子，無一例外全是魔族，長此以往，人族必會被魔族所取代，因此天道將魔族與人族隔絕，卻沒想到人魔混生的魔族孩童，全部早夭，只有天地初開時那位魔尊的後裔，方得幸免。
而幸免於難的代價，是終其一生，煞氣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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