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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初起問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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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數日,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窗戶也關得死死的,窗外的風雪聲漸漸消停,卻也沒有消息傳來,我不就是可有可無的嗎。我躺在床上呆呆地望凝視著著房梁,外面是白天還是黑夜都與我無關了。忽然外面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我只覺得很吵,把頭蒙在被子裏,別敲了,裏面沒人。可那敲門聲一直不停。“青崖——”是林澈,我怔了幾秒,還是準備裝消失。

“青崖真的走了......”窗外一聲低喃,敲門聲也停住了。“白青崖你也太絕情了,平時不是挺正義凜然嗎,現在外邊出事了卻走了。”他站在門前繼續喃喃道。

出什麽事了?我一掀被子坐了起來,想等外面那人說完,可他遲遲未開口,那抹身影好像越來越模糊。我推開門,門“吱呀”一聲響了。

前面那人忽地轉身,笑著看向我:“我就知道你不會走。”

“你騙我?”我有些憤憤地盯著他。

他走了過來,上下看了我一眼連忙轉移視線:“我沒騙你,是真的出事了。”

“出什麽事了?”我有些急切地問道。

“我直接帶你去看吧,看了你就都明白了。”他依舊望著門口那株雪松道。

“走。”我拿了劍便拉著他往前走。

他忙擋在我身前,有些猶豫地低聲道:“你,你先把衣服穿好再走。”我不解地望著他,隨後看了看身上,我果然只穿了一層內襯!我霎時臉一紅,奔進屋內“啪”一聲關上門。再推開門時,我輕咳了幾聲,仔仔細細地理了理衣服。那人轉過身點頭一笑:“走。”

來到長安城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各家鋪子前門庭若市,看上去倒挺熱鬧,可每個人都緊皺著眉頭,滿臉愁容。我疑惑的望著身旁的林澈,他正要說什麽,可我手被人一扯,頃刻間被帶動進一處巷子。這一條窄窄的巷子裏全是人,準確地來說,全是這長安城內的老百姓。

“大俠!求您救救我們吧!”面前這個六七十歲的老人“撲咚”一聲跪在我面前,我一時搞不清楚狀況,身後的林澈趕過來把我往後攔。

“那安祿山在範陽造反了!他們說長安也會被攻陷,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可怎麽活啊!”他雙手覆地哀聲連連,身後的一群人也跟著下跪懇求。

“別...你們別跪啊快起來。”見到這番場景我心中一陣酸楚。

唐朝天寶十四載十一月初九身兼範陽、平盧、河東三節度使的安祿山,以“憂國之危”、“奉密詔討伐楊國忠”為借口在範陽起兵,實則野心勃勃想一舉進犯長安,取代大唐。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自古戰亂最可憐的都是百姓們,如亂世浮萍,舉身飄搖,不知所往。沒想到,安史之亂,就這麽來了。

“誰告訴你們長安要被攻陷?”究竟是誰說的,將這麽殘酷的現實甩在他們面前。

“就是你們啊!”他們連連垂頭道。好吧,早就該知是來自未來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說出去的。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將這血淋淋的定局提前說出來有什麽意思,享受百姓們如同螻蟻一般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原地打轉,四處哀聲遍野,人心惶惶帶來的快感?

“求求你們救救我們吧!我們不想顛沛流離,家破人亡,不想臣服於那野蠻胡人!”那位老人跪著爬上前說著就要扯我的衣袖。林澈擋在我身前:“別碰她!別以為姑娘好說話就專欺負她。”

那人顫抖著站起身來,憤恨地用手指著林澈:“我們這是欺負?我給一個黃毛小丫頭下跪是欺負她?她身後背著長劍而我手無縛雞之力是欺負她?”

林澈沈默著不說話,只是攔在前面不動身。

“你們吃的是我們做的,你們穿的是我們縫的,你們哪一樣不是我們這些貧苦百姓拼了老命,為拿那一點微薄的工錢養家糊口做的?憑什麽你們就該享受,你們生來便能成為名門正派的弟子,不用日日為生計發愁,每天背著把武器就能在大街上悠閑地晃悠,只管詩詞歌賦,風花雪月,而我們卻要前後奔走,對你們點頭哈腰!”

他說的這些話我竟然一點兒也恨不起來。

他越說越激動,一瘸一拐地走到身後拉著一名青年小夥,指著他道:“他苦苦練了五年,就想入藏劍山莊,可連成為外門弟子的資格也沒有,像我們這樣的老百姓,除非天賦異稟,哪個江湖門派瞧得起我們?可你們卻輕輕松松,甚至還有選擇的權利。”他接著又顫顫巍巍指著牽著一個小男孩兒的一名女子:“她,被你們的人拋棄......”那女子掩面哭泣道:“劉叔,別說了,求您別說了!”

那老人不管他,繼續激動地說道:“你們的人口口聲聲說會娶她,結果完事之後拍拍屁股走人,說是回他的那個世界去了,讓這未婚生子的罵名由她一人承擔,這不是你們的錯?”

“還有那個絕命手,你們的人教出來的“好徒弟”,他殘忍殺害了那麽多人,他師父包庇,他一死了之就夠了?”

我和林澈都沈默了,這些不是我們倆做的,可確是“我們”做的,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做的。

他一抹眼淚,狠狠地道:“現在我們有難,你們卻袖手旁觀,你們不用面對生死,可我們卻要!你們一個個自詡大俠,武功絕世,要行俠仗義,鋤強扶弱。可如今家國有難,山河岌岌可危,真正需要的時候,你們怎麽不說話了?”

“歷史早已註定,改變不了......”我低頭低聲念道。

“那我們註定就要顛沛流離,無家可歸嗎?這一切為什麽就不能變?還是你們為了逃避找的借口?!”身後的一眾百姓湧過來,揮舞著拳頭,口中罵著什麽,我呆呆地望著這一切,他們就要沖過來,我心裏很急,可身體卻沒一點反應。前面的林澈正欲拔劍隨後又把劍抽了回去,轉身一把牽住我:“我們走。”隨後一個輕功在城內屋頂上一縱一躍逃離那片戾氣之地。

我們坐在論劍峰那棵巨大的雪松枝幹上,陽光透過松葉縫隙打在雪地上,閃爍著忽明忽暗的光。我拿出身後背的長劍,凝視著它道:“你還記得,拜入純陽時我們在掌門面前立的誓嗎?”

“記得。”林澈接過:“從此將千裏之行,發於眼前足下,以手中之劍,求天地至道。”

“什麽是道?我們又是為何執劍?”

“執劍行仁義,執劍護蒼生。”林澈認真答道,接著說:“還有和身邊之人一起執劍,去做我方才說的那些事。”他說著把身後負的長劍取下來,也如我一般拿在手裏。

我看著面前的兩把長劍,一個淺藍,一個深藍,都閃爍著盈盈流光,相互映照,明光耀耀如日出。

“你只管堅持你想做的,我會和你一起,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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