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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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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威嗯了一聲,沒再說話。道理誰都知道,但人是情緒動物而非理智動物。可既然周幸這麽大度了,他也不好一點表示都沒有:“是我不好,委屈你了。”

周幸扯了扯嘴角:“也沒什麽。”委屈這個詞說多了就沒意思了,況且這家夥還不知道她到底在委屈什麽吧?罷了,一個斤斤計較的女人容易短命,還是大度點比較安全。

謝威又問元柳:“如恒藏了多少金子?”

“二百兩。”元柳解釋道:“這是不入賬的,所以並不多。賬本有記的大家都知道,也做不得手腳。”

黃金和白銀兌率是一比十,兩千兩白銀,按照市價會略於銅錢和紙鈔。兌換下來大概是二千五百貫到三千貫鈔的樣子。對於謝家的家業而言不算多,然而換個角度講,東山再起的資本已經有了。東京最貴是房價,謝家老宅被謝如恒一把火少的幹凈,損失不必說。既然打著玉石俱焚的主意,能剩下二百兩黃金已經很強大了。而且地皮還是謝家的。縱火這種事在任何時代都要受到相應的處罰,可中國自古講究人治,更講究仁。作為受人憐憫的受害者,政府也不好意思追著要罰款。有了這些金子,重建一棟上好的民宅變得很簡單。會算計一點的話,還能剩下一半的啟動基金。謝威一瞬間就從一窮二白變成了高富帥,還是有車有房父母雙亡的那種,真是造化弄人。只是想起謝如恒的悲劇,周幸也不會開心就是了。

謝威沒有像周幸這麽冷靜的思考,知道這個消息後,也就繼續默默的走著。暫時想不到拿這些錢做什麽,也不想這個時候取出來。一行三人就這麽回到好又多,這是他們三個人以後的家。

東京城內殺人放火的新聞,好又多附近已人盡皆知。謝威的出現被好一陣圍觀,只是眾人暫時與他不熟,盡管臉上帶著八卦的欲望,也不好意思近前來搭話。不少人還尋思著過一陣再來問詳情。頂著眾人的目光走至二樓,燕綏正在屋裏看書。

一個新人到一個生地方,拜碼頭是首要任務。周幸兩口子拜堂都沒有拜,燕綏不喜歡受人頭,能避開的幹脆揮揮手算了。只有元柳作為婢女見禮。此時燕綏才得以仔細的打量這個女使。有錢人家小娘子的貼身女使,長的肯定不能寒磣,不然帶出去會很丟臉。元柳自然是不錯的,大眼睛、鵝蛋臉,標準的大眾審美中的小美人。可惜臉頰邊被火心濺了一塊破了相,只得把頭發放下來一點,倒也看不出來。

多一個幹活的人不是壞事,燕綏賞了兩塊布,叫紅娘帶去熟悉環境去了。屋裏只剩下自家人,燕綏一擡下巴,示意兩人坐下才道:“這次你們倆的婚事太匆忙了些,未免顯得女方不精貴。怕人說閑話,我們家各個都帶了一身的故事,然話題太多也煩人。我便與街坊撒了個小謊,只說你們的庚帖早已過了官府,只是正等個與八字相合的好日子擺酒。不料出了這等大事,只好作罷。等出了孝再請大夥喝茶。你們倆別說漏了嘴。”

謝威臉一紅。

燕綏又道:“你們倆回屋收拾一下吧,阿威的腳傷大意不得。這裏上下樓的不方便,雖有拐杖,可萬一錯了力,磕著碰著便是傷上加傷。索性在家裏將養吧,橫豎還要守孝,正好把賬本攏一下。我算賬的本事有限,還須得你自己鉆研。”

“好。”

燕綏又看了眼周幸,沒什麽話好囑咐的,她還不想當歐巴桑,繼續低頭看書去了。

周幸領著謝威走進到她的屋子。嶄新的裝修,家具都泛著光澤。臥具也相當精美,一看就是價格不菲。對於目前他們這樣的生活水準而言,無疑是奢侈的。也只有大的節慶或者特殊情況才會有這樣的享受。屋裏沒有大紅大綠的傳統裝飾,想來是來不及掛上或者是已經拆下。謝威算是第一次直觀的意識到,他結婚了!而且目前還是新婚!看著周幸的眼神就帶了尷尬。

“幸幸。”

“嗯?”

謝威突然頓住,話至嘴邊,卻突然不知該說什麽。大恩不言謝,不是沒必要說,而是說不出來。單純一句感謝,不足以匹配對方的付出。單純一句抱歉,更無法撫平對方承受的傷痛。只能記在心裏,沈默到底。

周幸看了看房間,發現沒什麽奇怪的地方。疑惑的問:“怎麽了?”

謝威搖搖頭,一句話在喉嚨裏滾了半天才道:“那些金子……等我傷好了就去搬回來吧。你好好收著。”無以為報,只能給把能給的都給你。

“你不打算拿來修房子?”

“什麽房子?”

“老宅。”

謝威道:“修了又如何呢?不住也是空著。”

周幸想想也是,如今重心在郊外,內城那塊地以後再說也無妨。反正金子是硬通貨,完全不用擔心貶值的問題。放著就放著唄。

說著,周幸又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忙在櫃子裏拿出一個匣子遞給謝威:“這是當日你拿回來的《論語》,我得空翻了翻,裏頭夾著一張金箔壓的書簽。大概是你妹妹的夾著的。事情接二連三的發生,我都忘記告訴你了。”

謝威接過一翻,拿出那書簽,只見上書“琴瑟在禦,莫不靜好。”黃金鏤雕,還雕的不咋樣,上面還鑲嵌著幾塊小寶石,俗不可耐。一看就是知道是臨時翻出來的祝福。想想當時她所在的四面楚歌的環境,想要說的話都不能寫在紙上。唯有書簽,還可當謝威以前自己亂夾她混忘了。想到此處,謝威心如刀絞。緊緊咬著牙槽,艱難的吞咽著口水,眼淚卻再掉不下來。不能再沒用下去了!

周幸見他神色不好,轉移話題的問道:“這是她的字?”

謝威深吸一口氣,平覆了點情緒,才搖頭道:“怎麽可能?回頭你問問元柳便知。”他去要這一套書,不過是臨時起意。謝如恒再聰明也不可能神機妙算,他突然明白當時元柳的態度了,分明……就是故意的!做給門房看,也做給廖五看。說來做作過了,要是廖五沒那麽利欲熏心也許早就能發現問題——兄妹倆感情不差,怎麽會絕情至此呢?如今他卻遺憾的覺得,如果廖五沒那麽蠢就好。早早發現不對勁,直接把如恒趕出來多好啊。至少她還活著不是麽?活著就有希望。

將那黃金書簽細細摩挲了一番,又遞回給周幸:“還是你收著吧。”

“既是她送你的,就拿著使唄。”

謝威扯扯嘴角:“哪有拿這種書簽使的?你收著吧。”

“好。”

“過幾日清明,我怕不好動彈,爹娘那裏勞煩你陪我跑一趟了。”

周幸翻個白眼:“還用你說,那也是我爹娘!”

謝威臉一紅,說實話,他現在都不知道怎麽跟周幸相處。沒有一個正兒八經的婚禮作為節點,就這麽突然的從情人變成夫妻,真有些適應不良。何況還背著一包袱的對不起。到底怎麽處呢?

周幸比他還要尷尬,同樣也是到了此時方知道婚禮的總要性。有些事的確需要別人推著走,才覺得水到渠成。事發前,見面還都怕人講閑話。事發以後,直接住她屋裏來了。周幸是真不知道今晚怎麽歇了。她房裏有個小塌,把謝威扔塌上不好,那是病患,萬一晚上掉下來麻煩大了。但是她睡塌,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謝威不幹,哪有鳩占鵲巢之理?何況她還是個女的,正常人都會下意識的照顧女眷吧?兩人睡一張床?蓋一床被子?不想還好,一想雞皮疙瘩層層冒!身體年齡還不到十五歲啊!擱二十世紀,沒到法定結婚年齡結婚的,都屬於非法同居!要不是怕燕綏抽她,她真想遁去跟燕綏睡了!

兩個人就這麽帶著別扭吃過晚飯洗漱完畢。謝威十分郁悶的看著周幸床上嶄新的散發出太陽味道的綿軟臥具,想起自己因受傷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好好洗過澡,這……

周幸卻在腦海裏過了一遍你謙我讓的把戲,怎麽都覺得不舒服。果斷另拿一床被子鋪在床裏側。一吹蠟燭,熄燈睡覺!睡著就不別扭了!

囧囧有神的一夜竟然過的挺順利,謝威是藥效加疲倦,周幸是蠟燭兩頭燒,二人近來都被折騰的不輕。竟都是沾枕即眠,十分香甜。次日一早起床,謝威先一僵,呃,早起應該說什麽?此時周幸充分展現出了活了兩輩子的優勢,條件反射的對舍友說:“早!”待反應過來時,招呼已經打完了,好像也顯的太隨便了吧!?神馬情況啊真是!

謝威也木呆呆的,意識到結婚了沒錯,然而早起身邊多一個人……很少跟人有合住經驗的他也傻了,那感覺真是難以言喻啊!話說,這就是我渾家?這就是我的家?離家三載半,這也算有家了吧?伸手碰碰周幸的臉頰,一張還略帶著稚氣的臉。十五歲未滿,還只是個大孩子,就需要跟他在一起承擔這麽多,從不抱怨。不由伸手將其緊緊抱在懷裏,在她耳邊呢喃:“幸幸,一直以來謝謝你,還有,喜歡你。永遠永遠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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