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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千古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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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7-31 10:11:39 本章字數:7314

皎潔的月色下,一樹樹月桂繁茂盛開,那淡黃色小花一簇簇攏成傘形,生長在葉腋間,醇香濃郁。

在九重天,月掛是常見之物,嫦娥的廣寒宮中,更是比比皆是,一入秋,滿宮金黃璀璨,煞是好看,我前前後後加起來總共也看了有八萬年了,可我覺得,今晚這一院的月桂,才是我這八萬年來,看到過的最美好的景致。

因為,此刻子堯就在我身邊,因為,此刻,我心中也滿滿都是他。

八萬年,我終於看清了自己的心。

八萬年,我也終於坦然面對了這份感情。

琴瑟在禦,歲月靜好,莫不過如此。

三個月,子堯終於又重新幻化做了人形,他傷還未好全,我怕他太勞累,又怕弄疼他被燒傷的地方,在他將我擁入懷中時,暗地裏將上半身的一大部分份量自己支持了,不想他一時皺眉,將身子側了側。

我緊張道:“是不是你身子不舒服了?”

“沒事,我很好。”子堯雙臂用力的貼在我後腰,將我更用力的環上,等我重新靠到他胸膛上,他這才笑睨著我道:“剛才份量不對,我還以為這三個月勞累你了,現如今這份量才對了,還好你沒瘦,不然我可要心疼死了。”

他一雙黑眸暈出瀲灩的光彩,隨即眼角眉梢都染上了點點笑意,我突然猛轉身,一把將他的嘴捂住,瞪他,“不準說那個字。”

什麽時候,我也同凡人一樣,害怕他說那個死字。

我跟他都是歷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壽與天齊的上神,若是在這之前,倘若有人告訴我,有一天我也會如凡人一般,回避那個字,我一定會笑話死的,可如今,我不準子堯有任何一點閃失。

壽與天齊的神,也終有會歸於混沌的那天,子堯之前差點就……

“你真傻!”一句話未完,我已捂著嘴,泣不成聲。

他那要與上古泉水同歸於盡的畫面,我至今回想起來,都心有餘悸。

子堯一時雙手將我圈的更緊了幾分,我靠在他肩頭,聽得他嗓音有些粗啞的開口,“我沒事了,弦歌,是我不好,以後再也不會讓你擔心了。”

他撫著我的發心安慰,好半響,我才擦了擦眼淚,停止哭泣。

我擡頭癡癡的看著他,子堯臉上帶著清淺的笑意,眸中暈出如皓月當空般的皎潔之色,我對著他綻開一個柔媚的笑意,擡唇吻上他。

他的吻很濕熱,席卷在我唇齒之間,一點點吸允掠奪我口中的芳香。

過了許久,子堯才放開我,手臂一帶,將我攬在他的臂彎處。

我聽得頭頂有他溫潤的嗓音,“我突然好像,記起一些事來。”

我聞言,一時有些驚喜道:“你是不是想起了那晚北冥天的事?”

子堯搖頭,在我有些失落的眼光下,緩緩開口說道,“我只是突然記起來,自己好像還有個名,喚作帝俊。”

帝俊?五百萬年前的上神帝俊?

我狐疑的對著子堯的腦袋上下查看,“子堯,你應該沒燒壞腦子吧?”

見他一臉冷靜,不像開玩笑的樣子,我心底突然沒來由的慌了一下,可嘴上卻怎麽也不願承認,低估著喃喃道:“你怎麽可能是帝俊,那都湮滅五百萬年了,再說了,帝俊是人成神,你是神龍,怎麽可能是上古神祗帝俊?”

說到最後,我的嗓音,盡顯失落蒼涼,子堯從不會對我撒謊,這一點,我從來都是清楚明白的。潔樹桂皆葉。

子堯目光定定的瞅著我,輕緩一笑,然後低低開口道:“我是帝俊的精血所化,因為沒有本體,所以才投了龍胎。”

我倉惶的斂下眼簾,又聽得他說,“這十萬年來我一直記得要找三寶五旗,卻一直記不得找齊這些東西要做什麽,現在終於想起來了,我這是要去補歸墟天鏡。”

他口中的三寶五旗,分別指的是上古神物息壤,女媧石,五曜神珠這三寶,和中央戊己杏土旗,東方青蓮寶木旗,南方離地焰火旗,西方素色雲金旗,北方玄元控水旗這五枚五行旗子。

我頓時心下駭然,胸口發涼。16478510

上古神祗帝俊,他曾經五百萬年前那些綿長的年歲,跟他在一起言笑晏晏的人,又是何人?

聽音神君,亦或者其他上古女神?

這樣的男人,我突然有些……不敢奢望。

我尷尬的起身,可腳還沒站穩,又被子堯手臂一帶,拉入懷中,他從身後緊緊環抱住我,溫潤如玉的臉龐輕輕的蹭著我的臉頰,溫柔軟綿,“我還沒說完,你就這麽急著要走?”

他輕嘆一聲,覆而唇畔浮出些許笑意,“弦歌,其實我們在五百萬年前就已相識,不管我是帝俊也好,子堯也罷,一生所求,也無非只你一人罷了!”

聞言,我心下頗為驚訝,“你是說,我也是上古神邸?那我是上古的誰呢?不會就是聽音吧?”

不然聽音神君所孕造出來的上古泉水,怎會與我那般有緣,而且她還曾說過,我身上有她熟悉的味道。

“嗯。”子堯應了聲,我聽得耳畔滿滿都是他自喉間不由自主逸出的笑聲,他那雙好看的眸子一時燦若明華,百花失色,“那些年,帝俊求而不得之人,終於在我這裏圓滿了。”

不曾想,原來,我竟是上古神祗聽音,可我覺得我沒一絲像上古神祗的地方。

“你就這麽確定,我就是聽音?”我轉頭看向他,有些不安的問著。

子堯寵溺的揉揉我的發心道:“一個人怎會愛上兩次,除非是同一個人。”

“你好大的自信!”我嘴上雖滿是不屑,卻猛然間一把將他緊緊的抱住。

我聽得自己有些許哽咽著,在他耳邊強勢霸道的說道:“子堯,你是我的,我不管誰是帝俊,也不管誰是聽音,我只認你是我的子堯,倘若有朝一ri你有負我,我一定會將你散魂剁魄了,連同那個踐人一起,讓你們永遠消亡在六界之中。”

子堯溫脈的笑著,應聲,“好!”

五百萬年前,上古諸神,以三大神祗為尊,這三位上神,便是聽音、帝俊與緋錦,其中這三神中,又以聽音神君為尊,究其原因麽,簡單的很,主要是因為聽音是三神中最先得道成神之人。

子堯承接了帝俊的記憶,那些五百年前不被人知的秘密,終於再一次呈現在了我面前。

故事的開端,要從上神緋錦下凡界入九州大地巡視開始講起。

緋錦是天界掌管人間風調雨順的神,有一次照例下凡界九州大地巡查人間百姓疾苦,因心生不忍,隨手出手救了一只剛成型不久的狐妖,禍根便由此埋下。

那狐妖名喚作煙羅,是當時巫山妖王之妹,緋錦出手相救,引得她芳心暗許。

後緋錦兩次墮魔,皆因這只狐妖而起。

第一次,人間大旱,帝都有狐妖作亂,上神緋錦為凡間安定,只身下界捉妖。不曾想最後這妖沒捉成,他卻反墮了魔道。

子堯說當時緋錦在人間墮魔的來龍去脈他並不清楚,所以只能給我講個大概,緋錦第一次墮魔後三年,又重新修煉為神,位列仙班。

第二次墮魔,是在他再次為神後一年,那年巫山妖王領十萬妖兵,上九重天為其妹煙羅討公道,緋錦領兵出戰,斬妖王與瑯琊臺。

煙羅得知其兄引兵上九重天,匆忙從巫山往九重天趕,不想等她趕到九重天時,正巧撞見緋錦斬殺妖王之景。

煙羅頓時怒急攻心,悲痛欲絕之際,殷紅的血水一時間從她裙角蔓延滴落,流了九重天一地。

是的,她懷孕了,狐妖煙羅懷了上神緋錦的子嗣。

煙羅滿臉淚痕抱著她兄長的屍首跳下歸墟天鏡,同時仰天悲鳴,願以命為祭,立下毒誓,詛咒上神緋錦生生世世永不得安寧。

彼時緋錦才知,煙羅懷了他的子嗣,孩子又因他而落,而她兄長也被他所斬殺,她恨他入骨。

終是,緋錦因怨恨後悔到極致而生心魔,由此墮仙入魔,他以魔身毅然決然的跳下歸墟天鏡,發誓尋不到煙羅誓不罷休,可天不隨人願,煙羅不得,緋錦終是毀歸墟天鏡,致使天地失衡,不分晝夜,江湖河水逆流,六界入劫。

這便是五百萬年前那萬世敬仰的上神緋錦,兩世成神,兩世墮魔的故事。

五百年前的事呵,現在聽來當真恍如隔世,假使我現在帶著當年聽音的記憶,只怕聽了後,也是如此感嘆吧。

天地入劫,貴為三大神邸之首的聽音神君自然不能不管不問,於是便有了她後來的舍身補歸墟天鏡,拯救六界蒼生之事。

“不是說,聽音神君舍身補歸墟天鏡了麽?怎麽……”剛想說剩下的三個字,“我還在”,又忽然想到他方才說,子堯要去補歸墟天鏡,我頓時慌了神,“你的意思是,當年歸墟天鏡並沒有修補好,這五百萬年來,歸墟天鏡其實一直都處在殘缺不堪的狀態中?”

是了,我還好好的活著,並未舍身,歸墟天鏡怎麽可能就自個兒修補好了,可是,又為何天地沒有出現異象,六界之水也沒有逆流。

子堯方才說,他是帝俊的精血所化,我回過味來,一時握著他的手指指尖泛白,顫抖著聲音問道:“那,你的元神呢?帝俊的元神是不是在歸墟天鏡?”

我眼裏帶了惶恐之色,這是不是意味著,終有一天,他將離我而去。

子堯目光湛湛的瞅著我,一派溫柔,我聽得他軟聲細語的安慰我道:“弦歌,我不會有事,這次我有萬全的把握。若是蒼天不仁,那我早在五百萬年前就已飛灰湮滅了,更不會有現在的子堯。既然我招惹了你,就一定會對你負責到底。”

那年,聽音神君欲舍身補歸墟天鏡,帝俊不忍她為六界喪生,抽她記憶,廢她神力,讓她入輪回道得以重獲新生,而他自己,則承接了肩負天下蒼生的使命,舍身補歸墟天鏡之時,卻不想魔神緋錦挾雷電之勢而來,說他還沒有尋到煙羅,不準帝俊補歸墟天鏡,兩廂爭執之下,帝俊竟意外在歸墟天鏡得了混沌孕育出來的至寶造化玉蝶。

造化玉蝶內藏三千世界陣圖,可知一切因果過往,當然,補歸墟天鏡之法,亦在其中,造化玉蝶上說,集上古神物息壤,女媧石,五曜神珠,及中央戊己杏土旗,東方青蓮寶木旗,南方離地焰火旗,西方素色雲金旗,北方玄元控水旗這五枚五行旗子,再以它為媒介,便可補全歸墟之鏡。

方法是有了,可找全這些寶物卻非一兩日之事,六界民不聊生,已再也消磨不起一點時日,帝俊本就抱了舍身救蒼生之心,雖有造化玉蝶在手,卻也沒想過要用這個法子,後來,還是緋錦看到了造化玉蝶,也不知道他怎麽就一下子,幡然悔悟了,他已入魔,無法祭元神補歸墟天鏡,補歸墟天鏡之事,只能由帝俊來做,但他卻不願眼睜睜的看著昔日似兄似友之人,就此湮滅在六界之中。

緋錦勸帝俊,說用他們兩人,一神一魔的元神封印歸墟天鏡試試,若是有幸,便可還有希望找全那三寶五旗來補歸墟天鏡,獲得重生,若是不幸,便是帝俊舍命補歸墟天鏡,從此永無往生。

終是蒼天仁慈,帝俊跟緋錦用元神封印了歸墟天鏡,陰陽平衡了,晝夜分開了,六界之水也順流而下,天地重新歸於寧靜。

而後帝俊之精血投胎在天後肚子裏,成仙界四殿下子堯。

神龍冢被封印,那是因為神龍冢中有五曜神珠,當時帝俊把神龍冢封印,為的是不讓人把五曜神珠拿走,以至於下落不明,讓後世投胎的他,找起來困難,同時,帝俊的精血順著他的意念而投了龍胎,方便到時候回神龍冢找五曜神珠。

若是哪天子堯有了與帝俊同等的神力,便可承接帝俊的記憶過來,想起五百萬年前一切事情的緣由,可不想,子堯前為我廢了兩萬年修為,修補魂魄,後為柄裕,廢兩萬年修為修補魂魄,以至於他修煉十萬載,終究還是沒有達到當年帝俊的那般修為,將昔日往事悉數記起來。

三個月前我與他入混沌鐘破求不得,那混沌鐘靈將一身修為盡數傳遞給他,這才使得子堯終於記起了一切前塵往事。

“帝俊,你真私自!你抽了我的記憶,廢了我的神力,讓我入輪回重獲新生。而你卻大義凜然的跑去救天下蒼生,幸好你還在,若是當時你真舍了一條命補全了歸墟天鏡,化為虛無,可我卻永生永世不再記得你,也不會知道曾經有那麽一個人,為了成全我的生,寧願自己灰飛煙滅也在所不惜,那將是多麽殘忍的一件事!”

我淚落滿衣襟,哽咽著,低低埋怨,心頭酸甜苦辣鹹五味俱全,但最心底的感覺,不過那一抹失而覆得的圓滿。

真好,我與子堯之間,沒有求不得,我會與他執手一直相伴到宇宙洪荒,再也不分離。

子堯抱著我,低吟,“我確實很自私,寧願自己灰飛煙滅,也不願你有半分損傷。我舍不得!”

我掐他手臂,負氣道:“你故意的,故意做那麽多事來讓我感動,搞得我以後都不好意思再使喚你欺負你了。”

子堯就是那冤大頭,天生就是來任我使喚,任我欺的,這可是他這十萬年來的寫照。

三寶五旗,而今子堯七樣得手,還差一枚北方玄元控水旗在幽冥血海中就可以回去補歸墟天鏡了,所以,接下來,我們要去幽冥血海尋北方玄元控水旗。178Oq。

當年盤古大神混沌,肚濟化為一片血海,那血海方圓幾萬裏,裏面血浪滾滾,魚蝦不興,鳥蟲不至,天地戾氣全都聚在此處,終成幽冥血海。

又過三月,子堯的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我與他終於踏上了去冥界之路,幽冥血海就在冥界最底層。

黃泉道上,路兩旁彼岸花一簇簇盛開,漫天火紅,嬌艷似殘陽。

此種花,花開一千年,葉長一千年,如此往覆循環,花與葉生生世世不得相見,如隔兩岸遙遙相對,相念相惜卻不得相見,是為彼岸花。

忘川河畔有一塊青褐色的石頭,喚作三生石,刻盡人世間那些癡男怨女的愛恨情仇,我跟子堯路過時,正巧碰上一對殉情而來的情侶正在往上刻姻緣。

其實三生石,只不過是一塊頑石罷了,人世命格,由天宮府司命星君而定,塵世姻緣,由月老而牽,根本就礙不著三生石什麽事。

弦歌其實是個性子清冷的人,不太愛管閑事,合歡卻是個有些許鬧騰的主,若我是之前的弦歌,絕對不會管這事,可若我是合歡,看著他們可憐,或許會幫上一幫,可現如今的弦歌,卻也想成全他們。

我拉住子堯說,“渡他們一渡吧,全了他們的念想。”

子堯說好,撚起一個咒,頓時一道紅光浮現,一頭牽在那癡男的腳上,一頭牽在那怨女的腳上,然後逐漸變成一條紅線。

子堯這是給他們改了原本的命宿。

仙界有仙規,不得私自逆改人間宿命,否則就是犯了天條,但除兩人之外,一人是天帝,一人便是仙界太子,說到底,他這太子之位還是有些許好處的。

在忘川河向擺渡人借了只船,順流直下,便可到達幽冥血海。

船行至一半時,我突然隱隱約約記起子堯好像曾經為北方玄元控水旗來過一回幽冥血海。

“我記得你之前好像來過一回幽冥血海吧?”那已是五萬年前的事了,我有些記不清了。

子堯道:“嗯,上次來,我在這裏什麽都沒有看到找到,我當時一直想不通是怎麽回事,前陣子我才記起來,原是五百萬年前,我把阿修羅一族封印在了幽冥血海的深淵之下,怪不得五萬年前來,我什麽都沒見到。”

我有些訝然,“那幽冥血海的阿修羅一族,難道當年犯下了什麽不可饒恕的罪孽,被你罰下封印?你說真有冥河老祖嗎?據說他生而伴有元屠、阿鼻兩劍,法力神通。”

我只是從上古書籍中,看到過有冥河老祖這一說,可長至十萬歲,卻從未見過冥河老祖真人,有些好奇。

子堯聞言頓了頓才道:“冥河老祖早在五百萬年前就已仙逝了,之後執掌阿修羅一族的是幽冥血海公主水玲瓏,後來她大言不慚,藐視仙界,被我罰下了封印。”

周遭的河水血色越發濃烈,我們這是要進入幽冥血海的區域了。

我沒有聽音的神力,上古神邸帝俊布下的封印,我以弦歌之身自然解不了,就對子堯說,“你解了封印就好,其他的事,我來做,你好好休息。”

這十萬年來,我頭一回覺得自己這般仗義有擔當,之前是弦歌時,除了父君逼我學功課,讓我不如意外,其他什麽事子堯都會給我打理的井井有條,再加之我性子懶散清冷,從不會為人打抱不平,更談何這般仗義的攔下一切事情。

後來為合歡時,我消停個百年不給子堯捅婁子就不錯,哪裏想過要替他分憂。

我深深覺得我之前被上古泉水奪去的那一魂一魄,肯定是主我性子懶散清冷的那一魂一魄。

還是弦歌的性子好,冷靜穩重。其實嚴格說來,當年在魔界,我對尢涼還是滿仗義的,沒辦法,那時沒有子堯,尢涼又比我小三萬歲,凡事只能靠自己,順帶還得照顧一下尢涼小地弟,現在回想起來,當時我真是操碎了一把心。

子堯見我召喚鳳吟劍,笑睨著我道:“你當是去打仗呢?”

我不讚同道:“難道不是嗎?你可是封印了他們五百萬年,阿修羅一族不怨恨你才怪,到時候肯定是一場惡戰。”

子堯輕喟一聲,“弦歌,你想多了,若是前面兇吉難料,我又怎會帶你過來。”

他寧願自己死,也要成全我的生,又怎會在危險來臨時,讓我沖在面前,的確是我想多了。

我收了鳳吟劍,見他以右手兩指作劍,劃破左手掌,一時血落幽冥血海。

我驚訝道:“你當年下的是血封印?”

是有多大的恨,才讓當年的他以血下封印。

子堯的嗓音有些低沈,“其實,當年我並未想封印幽冥血海,是玲瓏公主借我之手,將幽冥血海封印了。”

他話裏有話,我又何嘗聽不出,但我沒有繼續追究下去,若是他想讓我知道,自有坦 白相告之日,若是他不想讓我知道,我又何必逼他。

突然幽冥血海中冒起一股水花,一個女子自血海中站起來,三千青絲披肩,一身水綠色長裙搖曳,灼若芙蓉出綠波,“你終於來了……”她話語中帶著幾分驚喜,卻在看到我 與子堯的面容時,清麗的容顏上陡然間露出一絲僵硬,“你是帝……你不是他!”

後面那句,她用的是肯定的語氣,子堯雖與帝俊容貌相似,可子堯的本體卻是神龍,倘若我不知道他乃帝俊精血所化,我也不會相信,這兩人竟是同一個人。

那女子立時冷了聲喝道:“來著何人,竟敢闖我幽冥血海?”

冷喝聲之下,幽冥血海上空頓時出現一批身穿鐵甲的兵衛,看那陣仗,不打是不行了,我剛要召喚鳳吟劍,忽聽得身旁子堯低聲開口,“玲瓏,是我。”

那女子神色一僵,面露震驚,隨即臉上的神色通通化為驚喜之色。

子堯與這女子,是舊識,而且當年關系還匪淺一般。

我心下有些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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