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上神的邀請。不過今夜是月圓之夜，小仙想回去陪陪義父義母。每個月到這個時候狼神島會有一點吵鬧。小仙必須回去幫他們照看。”

每個月這個時候都會有血氣方剛的狼神受滿月的影響變得異常暴躁，總為雞頭蒜米的小事爭吵。這個時候有熟悉醫術的藍羽在會比較妥當。

“你有正事，那不打緊。下次吧。總會有機會的。”

“那小仙先告辭了。再次感謝青虹上神帶路之恩。”

“無須多禮。”

藍羽向兩人各行一禮就依照記憶中的路線離開。而青虹的眼光始終追隨著在空中搖擺的淺藍色馬尾。

“人走了。都看不到人影了。”玄冥把手臂搭在他肩上，在他耳邊低聲說道。

“我曉得。”可他還是註視著少了一人的轉角。

“那你還在看什麽？”

“沒什麽。”他嘆氣把玄冥沈重的麒麟臂挪開。

“既然你都來了，我們喝一杯吧。”

“在這兒？”

“去我府裏吧。那裏不會有外人。你先過去，我還需要打點打點賭坊的事務。不到一刻就會辦妥了。”

青虹也沒回復，徑直向通往他府邸的通道走去。雖然每個通往他私邸的通道都有武將把門，不過誰也沒有膽量把青虹攔下。況且武將們知悉他們二人的交情。在一萬年前他雖不喜愛煙酒之地，可偶爾也會前來棋戰下棋，或去玄冥的私邸和他把酒言歡。

“青虹上神，這是您愛喝的茶。” 玄冥的管事端了茶壺和兩個茶杯進膳房裏。茶壺旁放了一個玉鈴。“小仙先去廚房打點一二，讓他們弄一頓上神喜歡的菜招呼招呼上神。”

“下去吧。有什麽需要我會喚你的。”他用眼角瞄了瞄那透綠的玉鈴，想起他每次需要搖晃它的情景——玄冥醉倒的時候。心想都多少年沒來了……不過一切依然沒變。

他的膳房也沒什麽變化。玄冥深愛玉石，這個餐桌也是他不知從哪個魔界哪個小魔王的山裏搶來的玉石加工而成的。他雖愛玉石，可他不愛對他們細細雕琢。對他來說樸實的玉石最為美麗，可在還未雕琢前就顯得美麗的玉石也就只有上乘的好玉石。

所以他也常為了得到這些難能可見的玉石向其他神魔下戰帖，也就因此練就了所向披靡的身手。若青虹在仙術上稱王，那他既是武術中的王者。

“真的不到一刻就來了。”茶壺裏的茶也還未涼。

“當然。說得出，做得到。”玄冥把外衣脫下，隨手扔在屏風上。”你是想要現在說還是等上菜了才說？”

“說什麽？”他拿起茶杯輕啜溫熱的茶。

“雖然我是個不擇不扣的武將，腦經也沒你好，可是我都認識你多少年了？你認為你裝傻有用麽？”

“……”他依舊低頭不語，靜靜的喝著手中的好茶。

“藍羽。”他不耐煩的說道。

“說什麽？”

“你怎麽會為她帶路？這一萬年來你不是在你的宅邸裏，就是在花島裏。雖然你說你有事情要來找我所以才趁機幫她帶路。不過我們自小一起長大，你主動來找我的次數，我一隻手也數得出來。

況且若你真有急事，哪會帶她慢慢逛？你們唯一沒去的地方就是酒樓。而且從我們見面到現在，你看起來也不像有什麽重大的事情想知會我。還是，你想說的，就是她？”

“她，有可能是瑤兒的轉世……”他放下手中茶，一臉嚴肅。

“紫瑤的轉世？是月老說的嗎？”

“月老說天機不可洩露，不然會壞了我們的緣分。什麽都不肯透露。”

他仔細回想方才見過的女孩兒。

“她是紫瑤？可是氣氛和外貌完全沒有一絲相似的地方。你確定？”

“我也不確定。可是……她在機緣巧合下闖進了竹林，還跨過了那裏的跨界們，闖入了我設下的結界。因為被勢所逼在花島建了一個小木屋，住了下來。我本以為我的法術可能在哪兒出了問題，可到現在還是看不出什麽端倪。在沒有我陪同的情況下連上陽軒也找不著那個跨界門，更別說是闖進花島。這會不會是月老所說的緣分？”

“這……也說的去。若她的元神是以紫瑤為核心凝聚的，裏面應該參雜了不少紫瑤的氣息。那她可以隨心所欲走進花島也有她的道理。畢竟那個結界的主人是你們倆。

雖然她的元神是紫瑤的，可是身為狼神族的人，過著的是仙族的生活。雖說狼神族的人不比仙界的人拘禮，可也比魔族的人識禮。藍羽的性格和紫瑤不相向也說得過去。畢竟紫瑤的元神受了重創，也不完全。成長的環境還差了那麽多。”

“嗯……”玄冥和他的想法所見略同。

“你剛說，你讓她在花島住下？”

“這是我唯一可以掌握她所在之處的方法。若她走了，我再也沒辦法碰到她。她可能是紫瑤啊。我等了一萬年了，若再錯過……”

還記得一萬年前他發瘋似的收集紫瑤的元神，不眠不休在山谷中游走。心軟的月老在玄冥的請求下了山，看到青虹崩潰似的眼神才決定犧牲一成法力幫他培養紫瑤不足的元神，讓她重新轉世。

一開始青虹根本不肯把紫瑤的元神交出去，深怕這一別就是永世，不過最終為了可以重遇，還是把元神交了出去。這一萬年來他沒有一天不在想紫瑤。她是他一生的唯一。遇見她之前他對男歡女愛不甚瞭解，也不感興趣。

雖然他總是被眾女神圍繞，可是他對她們視而不見。在他眼中她們只是打擾他看書的雜音。只有紫瑤是特別的。只有她與眾不同。只有她讓他願意放下書，和她到處玩閙。即使她是魔界的公主也無法改變他對她的感受和情意。

“如果她不是紫瑤呢？月老不肯透露，你又怎能確定？”

“既然她和這個島有緣，我何必把她趕出去呢？月老說她身上會有一個印記。在哪兒，我暫時還不知道。至少不在她手上。”

“如果知道了，你又打算做什麽？告訴她一切？”

“不行。月老說若我親口透露了紫瑤的回憶，這也會壞了我們的緣分。”

“如果她以後都沒辦法想起，那又該如何？我記得月老曾說她元神受創過重，回憶有可能會不全。”

“回憶可以重建。只要人在就好了。”

“即使她是紫瑤的轉世，可她不是紫瑤啊。不只是外表，身形。雖然我和她才說了幾句話，可那就足夠了。她和紫瑤的性格可是天差地別。這樣的紫瑤。不對，這樣的藍羽，你會好像紫瑤那樣深愛她嗎？你會把她當成藍羽來愛，還是你只會把她當真紫瑤的替身來愛？”

“……我不知道。我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他握緊拳頭，低頭嘆氣。

“這不像你啊，青虹。”他認識的青虹不是一個沖動的人，做什麽事情前都深思熟慮。可如今的他卻……

“……”

“你好好想想吧。你都等了一萬年了。再多幾年對你來說也沒什麽大不了。而且她還小，即使你想認了她，可能她也還沒到情竇初開的年齡。不過你要記得，如今她是藍羽，不是紫瑤。你帶著你對紫瑤的情分對待她，對她也不公平。若有一日她真對你有情，那情愫向著的只是你一人，不是別人啊。”

“真沒想到在我有生之年裏會耳聞處處留情的玄冥上神說這種話。”他挑起眉，有點意外。

“我也沒想到我會說這種話。哈哈哈。”玄冥拿起茶杯，一連喝了幾杯。

“藍羽這小女孩兒很純。在仙界活了那麽多年，這麽純的女孩兒我還沒見過幾個。或許是因為她在狼神族長大的關系吧。也可能是夜翰對她的溺愛，讓她成了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孩兒。

雖然在狼神族裏她已算是成人，可是在仙界裏她就只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孩。被人拐走了也不會質疑拐走她的人。這麽少見的白蓮，我可不想看到她因為你對紫瑤的執著而被糟蹋啊。而且傷害了她，以你的性子來說，你也不會好過。不是嗎？我也是擔心你啊，兄弟。”

“……你說得對。紫瑤是我看過最妖艷的女人。而藍羽是我見過最純真的女孩兒。”

“可是我也看得出來，你對她也不是毫無感情的。在不確定她是紫瑤的情況下，你也廢了心機和時間陪伴她許久。這可不像你啊。冷面青虹上神。雖然我不知道你對她的情分有多少是因為紫瑤的關系。可是至少你對她，對身為藍羽的她好像有一丁點興趣。”

玄冥拿起酒壇倒了兩杯酒。把一杯推向青虹。

“是麽？連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了……”青虹舉起他的酒杯，慢慢的把杯裏的清酒飲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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