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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這邊來。

四喜一看,笑罵:“瞧,原來是她。”

五福站起身來:“玉葫姐姐,你跑得這樣急做什麽?”

玉葫略站定了腳:“也沒什麽,我想起姑娘的藥還沒吃,所以回來了。”

一說到這裏,五福忙道:“才說了會兒話,讓小丫鬟看著,我去後面看看怎麽樣了。”她起身去看,這邊玉葫已經進了裏面,四喜正要進門,忽地聽到裏頭明媚低聲道:“你瞧你一頭汗,打哪裏來?”

四喜一聽:這聲音極為清醒,不像是個昏睡的,難道方才她們在外頭說話,裏面表小姐都聽到了?四喜當下渾身僵了,不太敢進門。

此刻裏頭,玉葫站在床邊,見無人跟進來,便低聲說:“姑娘,你不知道,我方才在外頭玩,看到……看到些不該看的。”

明媚一怔:“什麽?”

玉葫湊近明媚耳畔,低低說了幾句話。明媚說道:“當真?”

玉葫說道:“可不是?我尋思著若是給他們知道我在偷聽,恐怕會對姑娘不好,於是趕緊兒地就跑回來了。”

明媚聽了這話,覺得玉葫像是比之前明白了幾分,便點頭笑道:“你倒是會替我想了。”

玉葫得意:“我是最忠心護主的……”

明媚本沒往別的地方想,聽到一個“忠心護主”,忽然一皺眉,這沈思之間,心底就浮現出一個計策來,挑唇一笑,便叫玉葫:“你過來。”

明媚在她耳畔低低說了幾句,玉葫驚道:“真的要這樣兒?可……”

明媚小聲說:“你只照辦就是了,快去吧,看看他們可還在那裏不曾。”

玉葫見明媚說的篤定,當下有了幾分底氣:“好,我聽姑娘的!”於是轉身又出門,剛出裏屋,就見四喜站在門口,面色幾分尷尬似地。

玉葫跟明媚先前只是小聲說,倒不怕她會聽見,兩人一照面,玉葫便又出門去了。

玉葫離開院子,順路往前,過了一重回廊,便看到幾座房屋,因是正午,格外僻靜,玉葫慢慢靠近,果真聽到裏面有人說話,一個道:“我說了這半天,你怎地偏不聽?你真要鬧出事兒來,讓我跟你哥哥也沒臉?”

有個略沙啞的聲音回答:“我看你就是怕卿二哥罷了,還有那個大房裏的昌三嫂子,憑什麽卿二哥在外頭花天酒地的都不管,我不過是跟一個丫鬟胡鬧罷了,一個個就不依不饒地,先前那三嫂子指著我的鼻子罵呢,我雖比不得卿二哥身份尊貴,是姨娘養的,可也是老爺的種,憑什麽她一個大房的三少奶奶要這麽罵我呢?你是我娘,當時也不見你幫著我,如今她走了,你倒揪著我罵個不停,我不服,我不服!”

這裏頭說話的,自然正是二房這邊,景睿姨娘所生的三公子景正輝了,先前景正卿把明媚攔下,差點被朱三少奶奶撞破的時候,朱三少奶奶就是前來擺平此事的,如今三少奶走了,娘兒兩個卻鬧起來。

景正輝的娘齊姨娘本來想息事寧人,順便教訓兒子學好,沒想到兒子從小是野馬的脾性,一說他,反而尥起蹶子來。

齊姨娘大怒:“你說什麽!你怎麽不說自己不爭氣?才會讓景正卿得意?你以為你娘我不想揚眉吐氣?你但凡在老爺面前吃香一些,我也不至於對昌三家的忍氣吞聲的!”

景正輝道:“這個你別怪我,若是能爭氣我早爭氣了,哥哥比我大那麽多,也是你生得,怎麽也不見他爭氣,現在卻把念想放在我身上?老爺不待見我,也未必是我的不是……因我不是太太養的才是真。”

齊姨娘氣得不知如何是好:“小畜生,你說什麽!”

景正輝又說:“卿二哥因是太太養的,外頭多風光,他跟些王爺大官兒們鎮日吃酒嫖~妓,也不見人說,反而有人誇說他風流灑脫呢……到我這裏,弄個丫鬟就成了下作了?”

齊姨娘氣得抖了抖,才說:“行了,嫖什麽妓!越說越不像話,你也小聲點,留神給人聽見!”

景正輝嘴硬說:“我怕誰聽見?我偏不……”雖是如此,聲音卻低了不小。

玉葫聽到這裏,掩口一笑,覺得時候差不多了,便叫道:“二爺,卿二爺!你站在那樹下幹什麽?站這半天留神犯了寒氣!看你的臉色很不對呢!”

玉葫叫了這一嗓子,急忙鉆到花叢裏躲起來。

這一刻,屋裏頭鴉雀無聲,隔了會兒,一大一小受驚馬似地跑出來,正是齊姨娘跟她兒子景正輝。

兩人面色如土,齊姨娘看了看周圍:“方才……卿二爺在這兒?”

景正輝咽了口唾沫,方才的驕縱也不見了:“娘,方才我們的話給卿二哥聽見了,他、他一定會不高興……會不會找我的晦氣?”

齊姨娘咬了咬唇:“必然是他把這兒走聽見了……他不是在祠堂裏跪著嗎?怎麽會又跑出來?”

景正輝又氣又怕,說:“一定是那些奴才私放了的,好哄騙父親!”

齊姨娘拉住景正輝:“行了,他已是走了……我們、我們先進去。”

玉葫看兩人重退了進去,她掩著口,躡手躡腳地就跑了個無影無蹤。

而與此同時,就在不遠處的假山之後,玉姍手中持著一柄折扇,把這一切看了個明明白白。

丫鬟捧了茶上來,見她站著,便問:“姑娘站在那兒做什麽?”

玉姍笑道:“看好玩兒的……有只黃雀撲棱著,要算計捕那螳螂呢。”

丫鬟驚奇,過來瞅了瞅,道:“奴婢怎麽沒看見在哪?”

玉姍扇子擡起,遮著唇邊嫣然巧笑:“等你看?早飛了。”

☆、30吃酒

玉姍把事兒說了一遍,笑瞧著景正卿:“你自己說吧,如果不是明媚丫頭在後面指使,她那個丫鬟怎麽會那麽大膽子敢去陷害你?你必然是哪裏得罪了人家了?”

景正卿難以啟齒,總不能就說他在路上把人家清清白白的女孩兒輕薄了個遍,故而才得了這份記恨。

景正卿只好苦笑:“我哪裏知道?或許我哪做得不是,招了妹妹的恨?”

玉姍瞅了他片刻,慢條斯理說道:“得了,你不跟我說也罷了,但有句話你得記著:別的怎麽都好,只是你別真的對她做出什麽事兒來,或者懷著什麽不該有的心思……”

景正卿被點心噎了一下:“這是什麽話……”轉念又問,“難道姐姐覺得我對明媚丫頭懷著什麽心思?”

玉姍輕笑著瞅他一眼:“你那性子我還不知道?雖則在外頭風流,眼光卻高的很,若不是這樣兒,也不至於現在都沒個真正情投意合的人物……明媚丫頭出身雖則一般,但人物卻是一等的,連我見了都覺稀罕,你護了她一路,難道就沒別的心思?”

果然是知弟莫若姐,景正卿聽玉姍輕描淡寫地說出自己“心事”,但他卻不能承認,他色膽包天是一回事,擺到臺面上又是一回事,別看景正卿對雲三郎說什麽“若事情捅出去,大不了順勢成親”之類的話,但真個兒行事起來,卻仍不能這樣,就算要成親,那也不能事先就鬧出那樣的事兒來,他自己先且不提,對明媚卻是百分百極不好的,若是細思,後果不堪設想。

因此景正卿不管如何都是不能承認的,雖然在景府他跟玉姍關系很親密跟其他人不同,但這些私密的事兒,涉及明媚,景正卿去是極有分寸,極為謹慎。

“姐姐你可冤死我了,”景正卿喝了口茶,先壓壓自己的驚,而後便又開始裝大尾巴狼,“明媚丫頭的確出色,但不過是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罷了,且她身子又弱,病了一路,弄得我心浮氣躁,只盼她好端端地來到府裏,別讓老太太跟父親責怪我,哪兒有心思多想其他呢?”

玉姍斜睨他:“當真?”

景正卿笑道:“好姐姐,你還信不過我?”

玉姍輕輕哼了聲,瞄了會兒景正卿:“罷了,橫豎你如今大了,也有自己心意,你自個兒有分寸便是了。”

“姐姐放心,我領會得。”

景正卿見她不再追問,便才又吃了口點心。玉姍望著他吃的香甜的模樣,嘆了聲:“今兒陸慎貞來,帶了個信兒給我。”

景正卿聞言,便問:“陸侍郎家的那位?說什麽了?”

雖然是在內室,悄然無他人,玉姍還是放低了聲,說道:“聽人說,皇上最近身體不好,前些日子病了場,因此太後那邊,提議說今年的選秀也罷了,要給皇上祈福呢。”

景正卿一驚,面色變得凝重:“竟有此事?我才回來,居然絲毫不知,是真是假?”

玉姍搖了搖手中團扇,柳眉一蹙,顯然也有幾分急躁:“她巴巴地來跟我說,顯然是有六七分真了。”

景正卿皺眉沈思,隔了片刻,便說道:“姐姐別急,我在接明媚妹妹回來的路上曾遇到過端王爺,他特意邀我過船相敘,我如今回來了,正好再去拜會他,端王爺素來很得太後的寵,有些消息他該是最清楚的,我瞅著機會看能不能探聽探聽,如果是真的,那麽……再伺機疏通疏通,未必就沒有法子。”

玉姍聞言,轉頭看向景正卿,眼中透出殷切感激之色:“卿弟……”

景正卿寬慰一笑,道:“姐姐放心,咱們巴巴地等了這麽多年,總不能就白費了一場,不然多少人也看笑話呢……這件事交給我去周旋,你別擔憂。”

玉姍擡手,在景正卿的手上輕輕一握:“我就知道……在這府裏頭,也只有你是能指望的。”說到這裏,眼圈兒就有點紅。

大房景良大老爺這裏,人丁雖多,但幾個子女自立為王,景正勳清高狷介,絕不會為了妹子去鉆營,景正茂不在府內,不能指望,老三景正盛懼內,三奶奶又厲害,玉姍也拉不下這個臉把糟心事給朱氏說,否則以那人性子,表面慈善內裏恐怕也是要幸災樂禍的。

只有景正卿這個弟弟,跟玉姍年紀相仿,從小兒不同,感情甚好。

景正卿的反應讓玉姍很欣慰,感嘆了會兒,便又說道:“對了,先前跟你說過的那件事……明媚那樣一擺布,打草驚蛇,齊姨娘那邊,恐怕會在二老爺跟前嚼舌害你,也未可知,你自個兒多防備些,近來也不要再跟外頭那些人廝混一塊兒了,收斂些,免得給人可乘之機。”

景正卿點頭:“姐姐放心,我自會提防。”

兩人又說了幾句,時候不早,景正卿起身告辭,玉姍怕道兒黑,讓自己的丫鬟打了燈籠送景正卿。

可巧剛出院子,就見貼身的小廝康兒尋來,當下康兒頭前挑著燈籠,景正卿便回自己居處安寢。

景正卿吃了晚飯,叫小廝備了熱水,沐浴更衣,躺在浴桶裏想著白日之事,心情十分起伏。想到罰跪之苦,以及後來玉姍所告知的事兒,不由咬牙,然而淡淡地恨意之外,卻更有無限地心癢難耐,不知不覺又想到在圓門處擁著明媚做下的那場,情生意動,身子在水中發熱,某一處也躍躍擡頭。

景正卿嘆息了聲,雙眸微閉換了個姿勢,搭在桶邊上的手垂下,撩進水裏,在孽根上輕輕撫過,腦中浮現明媚一顰一惱的神情,不由悶哼了聲。

正欲動作,卻聽得旁邊有人吃吃笑了聲,景正卿眉頭微皺,眼睛半睜開,卻見自己的丫鬟小桃站在旁邊,臉兒發紅。

景正卿星眸微揚,輕哼道:“小蹄子,偷偷跑進來幹什麽?”

小桃掩著口,看著景正卿:“奴婢自然是要服侍二爺沐浴的……二爺這是在幹什麽?”

景正卿仰著頭,淡淡道:“廢話。”

小桃看著他微紅的臉色,濕潤的發絲,雪亮的眼神,心頭怦怦亂跳,便跪下來,纖手探入桶裏:“我服侍二爺……不廢話就是了。”十分依順的聲調。

景正卿眉頭又是一皺,身子輕抖了一下,卻又未動。小桃的手探向他腰間,陡然握住那根,只覺一手無法掌握,硬熱地硌著掌心,一時咽了口唾沫。

小桃盡心竭力服侍了回,景正卿仰靠浴桶上,閉著雙眼,腦中只盡情想著明媚的臉容,舉止……翻天覆地,一刻也不消停,越想越是情急難耐,那活動在腰下的素手,也只當是明媚在可心可意地服侍著,他想的正美,又想到白日墻下那深深一吻,忍不住又哼了出聲,舌尖在唇上擦過,委實饑~渴。

正難以自拔,唇上忽然被輕輕覆住,景正卿還以為是情夢成真,正要勾纏相好,鼻端卻嗅到一股香氣,他陡然睜眼,熱情消退了大半。

眼前正是也動了情的丫鬟小桃,又哪裏是那個人物?景正卿呆了會兒,臉色便有些暗沈,擡手濕淋淋地在小桃肩頭一推。

小桃被他推開,一怔之下,兀自嬌聲叫道:“二爺……”

景正卿被她一嚇,腦中花團錦簇的明媚影像煙消雲散,讓他十分不滿,便不搭腔。

小桃跟隨他良久,即刻會意,知道自個兒唐突了,便急忙垂頭。

被這樣一遭,弄得本來一團火熱變成冰涼,就算小桃再賣力,景正卿也找不回那個感覺……耳畔聽著水花響動,到底壓著不耐煩,說道:“行了,你出去吧。”

小桃兒呆了呆,片刻後起身,看了景正卿一眼,眼中包著淚,轉身跑出去了。

景正卿嘆了口氣,起身,隨意擦幹了身子,換了衣裳,爬上床後,翻來覆去又想了會兒,他是個外表正經裏頭不羈的人物,從來都是隨心所欲,沒想到上回自青樓中途而逃,這回又把個現成兒的瀉火丫鬟斥走……徒留一身火氣,辛苦自個兒。

二爺翻來覆去,想到明媚的模樣,咂嘴心動,然而要自己動手又委實懶得,且委屈了他……於是只在水火交煎中翻來覆去,也不知過了多久,才終於睡著。

次日,景正卿出府,便往雲府去,裏頭雲三郎迎出來:“二爺怎麽有空來了?”猛可裏見二爺兩只眼睛隱隱泛青,竟似兩個黑眼圈兒,不由心中驚訝。

景正卿道:“這兩天歇過來了,過來找你喝酒。”

雲三郎笑笑:“二爺好興致,我自然要‘舍命陪君子’,只不過這回可別像上次那樣,二爺中途就不見了人。”

景正卿知道他取笑自己在路上從青樓落逃之事,卻只佯裝無事:“這回不叫歌姬,我有正經事找你。”

雲三郎詫異:“何事?”

景正卿道:“近來我得了個消息,說太後有意取消這次選秀,你家裏跟宮裏邊兒關系好,我想讓你找個人打聽打聽,這消息來歷真假如何?”

雲三郎點點頭:“說起跟宮裏的關系……聽說皇商歐家最近風頭正盛,你怎麽現銅不用卻來打鐵?”

景正卿咳嗽了聲:“說哪裏話。”

雲三郎笑:“二爺當我是呆子不成,歐家的歐玉嬌小姐,可也是個美人胚子,他家裏常年供給宮裏的各色禦用之物,跟宮內各位的關系可都好得緊,這事兒二爺一開口,什麽消息來不了。”

景正卿笑微微道:“我跟你關系如何?是跟別人能比的?你也說現銅不用卻去打鐵,如今我眼裏你是那銅,不必提別人,只說這個忙你幫不幫?”

雲三郎哈哈一笑:“得,二爺既然出聲了,我還不是得趕緊地?等我二哥回來我跟他說聲,讓他務必留心打聽,一有消息,便即刻告訴你如何?”

景正卿喜道:“那就先多謝了。”

雲三郎道:“休要一聲謝就略過,不是說要請我喝酒?這頓你卻賴不了。”

景正卿跟雲三郎喝了一頓,他心中有事,便點到為止,只邊喝邊吃,邊說些閑話雜事。中午頭上兩人散了,景正卿便才回府。

他雖美喝多少,但因面孔天生白皙,就算薄飲兩杯,也有些上臉,外加上大中午趕回來,便有些頭暈臉熱。

景正卿記得玉姍囑咐自個兒的話,從角門進府之後,便只撿僻靜地方走,生怕遇到老太太或者太太房裏的人,更怕被景睿逮個正著。

景正卿走到半路,因頭前吃了酒席,小腹有些漲,正好兒前頭是一片假山石,景正卿見左右無人,將袍子一撩,便入了進去,松了褲腰帶解手。

正緩緩地舒了口氣,忽聽到外頭低低聲音傳來,有人道:“讓你別急,你就安心,橫豎有我呢,萬別自作主張……”

景正卿一聽這個聲音,腹部忽地緊了緊,

☆、31叼走

今日明媚陪著老太太吃了中飯,老太太便去小憩,明媚自覺得有些胸口悶,怕是積食兒,就出來走走。

玉葫正也巴不得,她在這府內走動的比較頻繁,有些地方當然就比明媚熟絡,勉強做了個“識途老馬”,領著明媚走動看光景。

明媚因顧及自己是新來的,倒不好四處拋頭露面地招搖,再加上她不喜些應酬、熱鬧,因此兩個人便往僻靜處走了來。

走了半道,見左右無人,玉葫就說:“姑娘,昨兒我做了那件事回去要說,你為何擺手不讓我說?”

明媚掃她一眼:“你當還是在咱們自己家嗎,沒見屋裏頭多了兩個人?”

玉葫眨了眨眼:“姑娘是說四喜跟五福兩個?”

明媚一點頭:“這裏不比在咱們自己家裏,你說話做事,都要多個心思,四喜跟五福兩個,雖然是老太太好意派來伺候的,但人心隔肚皮……”想到昨兒在屋裏頭聽著兩個丫鬟的對話,微微嘆了口氣。

玉葫不大以為然:“老太太不是說她們兩個是極能幹的嗎?難道她們會害咱們?”

明媚笑:“那倒不至於,只是豈不聞‘橘生淮南而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她們在老太太跟前的確是能幹周到的,但我又不是老太太,只是個窮鄉僻壤來的遠親罷了,她們怎肯盡心竭力服侍?何況先前她們跟著老太太,何等榮耀,大概府裏的丫鬟見了她們都得低一頭,如今跟了我……你自個兒想想去吧。”

玉葫聽了,呆呆出了會兒神:“這個我卻是明白的,這就像是在咱們家裏,若是把我調給少奶奶,我也是不願意的。”

明媚忍不住笑出聲來:“你把我跟嫂子比?呸!”

兩人說了會兒,明媚便覺得熱,卻逛得高興,又並不想即刻回去。

玉葫說道:“先前出來跟老太太吃飯,也沒拿扇子,姑娘興致好,就都走走,不如我回去取。”

“不用了,怪累的。”

說話間正好一個面生的小丫鬟經過,見了明媚,卻很有眼色地過來行禮:“表小姐安。”

明媚見她伶俐,便問:“你是跟誰的?”

小丫鬟道:“回姑娘,我叫吉兒,是跟著二姑娘的。”

明媚笑道:“怪道這麽伶俐,你是要去哪?”

小丫鬟吉兒說道:“二姑娘讓我去老太太房,找嫣紅姐姐要上回送花時候帶著的琺瑯花瓶。”

明媚點頭,正要讓她過去。玉葫插嘴說道:“姐姐,你去老太太那裏,跟我們院子正挨著,能不能麻煩你過去跟我們院子裏的四喜姐姐說一聲,讓她找個人把我們姑娘的扇子送過來?”

吉兒便笑道:“這有什麽難的?我先去找嫣紅姐姐要了花瓶,回來路過,就跟姐姐們要了扇子,也不用派別人,我給姑娘直接捎來了便是。”

明媚見她如許利落,便說:“這怎麽好勞煩?”

吉兒又笑:“姑娘別客氣,這點子事委實不算什麽。”

吉兒說完,便腿腳捷便地去了,玉葫望著她離去:“姑娘,這個吉兒姐姐倒是好人。”

明媚不言語,玉葫又說:“是了,姑娘,我還沒弄明白昨兒那一場的用意呢。”

明媚抿嘴一笑:“你不明白?你昨兒偷聽的那個,是我二舅舅的妾室跟庶子,這就像是跟咱們家一樣的,庶出的肯定跟正房不和睦,再加上你聽來的那些……他們顯然也忌憚景正卿的,你昨兒那一聲,驚動了她們,就算先前那姨娘還是怕景正卿不敢如何興風作浪,如今她卻更怕景正卿對她不利,故而一定會‘先下手為強’,竭力在二舅舅面前吹風說是非的。”

玉葫瞪著眼睛:“原來是這樣……姑娘你想的可真是周全。”

明媚卻毫無喜色,反嘆道:“哪裏是我想的,不過是我所見的罷了,當初藍姨娘在府裏的時候,不也經常如此?好歹我爹是個有主見的,不然,我定要給她逼死了。”

玉葫也皺眉:“那個狐貍精呀!老爺一去,她就忙不疊地收拾家私跑了,真是個沒心肝的,她自己走也算了,還偷偷地把峰公子也帶走,算什麽事兒呢。”

明媚黯然:“當時哥哥坐了牢,我又病著,家財揮霍的沒幾個了,嫂子又是個厲害的,她要是不跑,恐怕她之前攢下的那些東西被搜刮去不說,連她也得給嫂子賣了。”

玉葫深受其害,聽得心驚肉跳:“那怪不得她跑了。”

明媚卻又恨道:“但有一件你說的對,她跑就是了,又把峰兒帶走,峰兒雖然是庶出,卻也是爹的血脈,平白給帶走了……可恨。”

兩人說了會兒,明媚不願再提之前這些事,就只又對玉葫說:“這景府比我們家大不知多少,人際之間必然也是極覆雜的,我們又是外來的,所仰仗的不過是老太太的喜*,故而咱們平常行事之類,務必要多留心……昨兒那件事,在屋裏也不要提,免得被人聽了去……”

玉葫忙不疊地答應。明媚又說:“總之你不要擅自輕舉妄動……一切有我呢……”

兩人邊走邊說,明媚略有些累了,回頭看看,並沒有人來,就問:“為什麽吉兒還沒回來?”

玉葫也覺得奇怪,便道:“這會兒也該回來了,吉兒姐姐是個利落的人,幹嗎也這麽拖泥帶水。”

“你又來了。”明媚咳嗽了聲,“謹言、慎行。”

玉葫嘻嘻一笑,看前頭一大片假山,近身邊兒卻有一棵大樹,樹蔭極好,下面一塊平坦大石,玉葫就說:“姑娘不如暫時在這兒坐坐歇會兒,我回去看看是怎麽了。”

明媚也正倦,便點頭:“速去速回。”

玉葫去後,明媚坐在那石頭邊上,看頭頂綠蔭搖曳,沙沙作響,遠處藍天白雲,亭臺樓閣連綿不絕,不遠處又是一片湖水波光粼粼,湖光山色,略覺恣意。

明媚掏出手帕,往方才曬得發暈的頭上一遮,微微仰了仰身子,瞇起眼睛,鼓起臉頰,輕輕地松了口氣。

唇上忽地被輕輕壓下,明媚手帕遮著眼,還以為是錯覺,一直等那熟悉的觸感從舌尖上傳了過來,才驚跳。

景正卿一把把人摟入懷中,喜不自禁:“若說我跟你沒緣分,那可真是老天也不答應的,不然,為何我今兒想避開人走個偏僻的道兒,就偏偏也遇上了你?”擡手把那帕子揭下來,放在鼻端一嗅,塞入懷裏,就看明媚。

明媚也正覺得匪夷所思,合著景正卿無處不在,憋著口氣說:“你、你不是出府了嗎……”

景正卿哈哈地笑,樂不可支:“原來你以為我出府了,才大膽出來玩,我是出去了沒錯兒,不過剛剛回來……說來也巧,我本是想在外頭歇會兒的,奈何心裏像是記掛著什麽,非得回來不可,現在想想,豈不就是記掛著你?”

風徐徐吹來,衣袂飛揚。明媚才嗅到他身上傳來的酒氣,一瞬又想到在路上這人酒後亂性的情形,嚷道:“誰要你記掛了?真是無恥之尤!”她欲起身,卻不能夠。

景正卿牢牢擒著她的手腕,雙眸盯住面前佳色,鍥而不舍地說:“好明媚,你不用嘴硬……我們如此有緣,不如我真個兒去跟老太太求,就把你許了我吧!從此長長久久地……”

“你做夢!也不許去求!”明媚臉通紅,卻是二分羞七分的氣,還有一分隱隱地怕:竟有點怕他真的跟老太太去求似的,她可不要嫁給他,想想都覺得恐怖……便又說,“你又喝醉了,別胡鬧!玉葫很快就回來了,還有別人……”

景正卿笑吟吟地:“醉是沒有醉……只不過……倒是提醒了我。”他放眼四顧,覺得這個地方的確不大妥當,但景正卿對府裏十分熟悉,當下計上心頭,手在明媚腰間用力,便將人騰空抱起來,轉身就走。

明媚騰空而起,身不由己尖叫一聲,卻又捂住嘴,看左右無人,才擡手捶打景正卿,壓著嗓子罵:“你瘋了,你瘋了!別禍害我!你要帶我去哪?”

景正卿借著三分酒興,又想起昨晚上沒洩了的火兒,垂眸看明媚容色,恨不得當場做起來:“自然是帶你去個無人相擾的好地方。”這情形,卻像是狼叼了肥嫩的小羊,要回窩裏。

說話間,景正卿三兩步,竟進了假山叢中。

明媚看得清楚,此處假山林立,且有山洞,就算藏七八個人也是輕而易舉,外頭路過的人也絕不會發覺。

瞬間心驚肉跳,明媚睜大眼睛:“我不我不!”像是預感到什麽似的,也不再顧忌會驚動人看到,當即放聲叫起來:“來人啊!救命!玉……”

景正卿見她豁出去了,縱身往假山洞裏一跳,把人放下,低頭便吻過來,先堵住了她的嘴。

作者有話要說:雖然留言的氣場很不強大,還是很誠懇地二更奉上啦~

二爺:(剔牙)不能錯過每個吃豆腐的機會

明媚:你這是病,得治!

二爺:當然啦,相思病嘛

明媚:神經病……

☆、32解圍

玉葫往回去取扇子,走到半路,見前頭來了一人,細看竟正是吉兒!

玉葫急迎上前去,叫道:“吉兒姐姐!”

吉兒手中捧著個藍色描金的蓮花琺瑯瓶子,正仔細走著,兩下碰了面,她便笑著沖著玉葫招呼:“姐姐怎麽一個人?你們姑娘呢?”

玉葫見這話頭不太對,便直接問:“我才要問……吉兒姐姐,你怎麽才回來?沒帶我們姑娘的扇子嗎?”

吉兒聽她說,也吃了一驚:“什麽話,扇子還沒送去?”

玉葫道:“哪裏話?我們巴巴等了半天,哪裏見過扇子的影子。”

吉兒十分驚奇,忙說道:“我先前去老太太房裏找嫣紅姐姐找這瓶子,不巧姐姐不在,跟著她的小丫鬟讓我等等,我心想還不知要等到什麽時候呢,就先去了你們屋,正好四喜姐姐在,我就跟她說表小姐要扇子,又說了是在廻廊閣不遠的地方,讓她找個小丫鬟先送過去呢……這麽大會子,還沒送過去?”

玉葫皺眉:“原來是這樣,哪裏有,不知出了什麽岔子,我回去看看。”

吉兒有些後悔地說:“嗐,早知道我方才就再過去一趟了,這事兒怎麽說的呢。”

玉葫見她真心誠意,反安撫說:“沒事沒事,姐姐你快先送花瓶回去吧。”

當下兩人告別。玉葫如風一樣回了院子,剛進門,就見到五福坐在廊下,磕著瓜子,十分閑散,玉葫見她一副沒事人的樣兒,當下就很不高興:“四喜姐姐呢?”

五福歪頭看她,說道:“姐姐先前身子不舒坦,在裏頭睡呢。”

玉葫大太陽下匆匆奔走,聞言大怒,即刻發作:“什麽?讓她派個人去送扇子,她卻在裏頭睡覺?你閑的在這兒嗑瓜子,也不去給姑娘送扇子,你們是反了不成?”

五福一聽,即刻站起身來:“玉葫姐姐你說什麽?”

玉葫怒氣不休:“先前吉兒姐姐是不是來說過讓給姑娘送扇子?怎麽姑娘在日頭下等的要暈了,也不見有人去送?你們是丫鬟還是主子呢,合著光清閑不幹事,老太太讓你們來是伺候姑娘的,如今卻使喚不動了,倒不如讓姑娘回稟了老太太,把兩位送回去!”

五福見她發怒,倒是不敢跟她對著幹的,神情就有些慌張:“玉葫姐姐,這是多大的事兒呢,何至於這麽生氣,那、那我現在去送就是了。”

正說到這裏,裏間四喜出來,微微蹙眉說:“吵什麽呢?有話好好說不成?”

玉葫白她一眼:“哼!”轉過身子並不理會。

四喜跟五福對視一眼,互相使了個眼色,四喜便走到玉葫身邊,擡手搭在玉葫肩頭:“好妹子,為了這點小事何必就吵吵嚷嚷地,讓別人聽見了,還疑心咱們院子裏不太平。”

玉葫抽身退開:“別說好聽的了,你們為什麽不去送扇子?”

四喜笑了笑,顯得很好脾性:“好妹子,你聽我說,二姑娘身邊的吉兒姐姐,的確是來過……但你才來府裏,怪不得不知道呢,那位吉兒姐姐是慣常*開玩笑的,也跟我們說笑慣了,先前她來那麽一說,我心想姑娘在老太太那邊好端端地呢,姑娘又是個不*動的性子,哪裏會大太陽底下四處走?自然就認為她又是在玩笑了,方才聽你一說,才知道是耽誤了正經事。”

玉葫半信半疑,回頭看她一眼。四喜嫣然一笑,又在她肩頭一搭:“我們先前雖然跟著老太太,身份是有些不同,但主子就是主子,怎麽能顛倒呢?天大的膽子也不能!妹妹先前說的那些話也有點過了,若是知道姑娘真要扇子,早叫人飛飛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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