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塵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她聽從真武的安排在道觀的客房住了下來。夜間閑來無事，她喚出劍靈，問道，“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我就叫仁濟真人。”

忘塵噗嗤一笑，“名可真好聽。”

“還行吧，與法華有得一拼。”

忘塵捧腹大笑，“沒想到你還挺幽默。”

劍靈見她心情不錯，嘴角也露出絲絲笑意。

“對了，仁濟，你是怎麽蘊化的？”

“感於清氣。”

“好吧。”忘塵無聊地雙手捧著臉頰，坐在桌前。她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劍靈。

劍靈仁濟幹脆也坐下，“主人，西海之行還需謹慎。西海海眼之下封印有不少厲害妖魔。”

忘塵著急擔憂道，“那大哥安全嗎？”

“我猜他是單獨關押的。”

“具體有什麽妖魔？”

“比如魔龍族的族長敖元清。其他的估計是更久遠的妖魔，更厲害吧，數不勝數。”

“他說得對。”夜風涼爽，送來無極清越的聲音。他徑自推開門，一身紫色勁裝，低調奢華，頭發用紫色發帶束好。他對忘塵冷淡道，“你還是別去了，我一個人去就好。”

“今天塗山煜和建寧的婚事沒什麽變故吧？”

“沒有。”

忘塵點點頭，“可我真地想去，你就帶我去吧。”

無極冷冷道，“不行。”

仁濟站起身，“小仙見過天尊。”

無極道，“你是仁濟的劍靈吧。好好輔佐天後。”

仁濟有些吃驚他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如今不僅被撞見了，而且人家還知道自己的來路。算了，知道就知道吧，能怎麽樣呢，仁濟無奈，至於以後有什麽潛在影響，也不是他能預見和左右的。“正是。我會的。”他保持如常的神色，平靜道。

“坐吧，天尊請坐。”忘塵招呼道。

“不必，我還要送你回去無極宮，然後再過來武當。”

忘塵生氣道，“怎麽回事？你怎麽一點不問問我的想法？替我作主，還這麽簡單粗暴！”

無極不為所動，“天後，我是為你好。”

“不！我不回去！”

無極這回臉色撐不住了，“你怎麽不可理喻？西海海眼妖魔眾多，你去只會添亂！”

“我可以去的，我修為可以的！”

無極氣得撫額，“別給我添亂了，幫我省省心，好嗎？”

“我要去！”

“你怎麽和個胡攪蠻纏的孩子似的？一點不懂事。”無極扶住忘塵雙肩，他似乎積聚全身力量，保持溫柔的神色，“蓮心，聽話，好不好？”

忘塵掙脫，“我不是她！”

無極冷冷道，“不管你是誰，總該講講道理吧。我的理由哪裏不成立？”

劍靈看得頭痛，“天後，別添亂了，回去吧。”

“不，我才不要長年關在後宮！我不會回去的！”忘塵大叫。

無極神色冷了許多，他冷冷道，“一直如此。”他嘆氣，“你一直不甘寂寞，如今也如此。”

“我當然不想被囚禁！”

無極有些頹然，“我累了，我實在折騰不動了，蓮心，你不甘做這個，不甘做那個，你到底想幹嘛？”

“我反正不回無極宮關著！”

“你的本分就是呆在後宮。”

“那我寧願不做這個天後！”忘塵一狠心，脫口而出，她感覺如釋重負，雖然她知道她說的話很嚴重。

無極冷笑。

“我知道，你不會同意，但是不是因為你愛我，而是因為面子！你怎麽可以離婚？你的面子怎麽辦？還有就是你還要我給你生孩子！”

無極撫額，他幽幽道，“別說了，你有一點廉恥心嗎？”

“我怎麽沒有廉恥心了？你做的出來，我說不出來嗎？”

劍靈尷尬地要死，“我去外面逛逛。”說著飛也似的出了門。

忘塵想今天話都說到這個分上了，幹脆豁出去了，她冷冷道，“我們離婚吧，還我自由。”

無極不看她，他坐在桌前，揉著額頭，淡淡道，“不可能。”

忘塵氣得拍桌，“憑什麽！”

無極看著她，“我不同意。”

“為什麽？你不愛我，我也不愛你，我們的婚姻幸不幸福你不知道嗎？為什麽要互相折磨？”忘塵痛陳弊病。

無極神色有些生氣，又有些疲憊和無奈，他不看忘塵，冷冷道，“你愛的是魔尊，你想著他，和他在一起，你才不覺得自己是被囚禁，我說的對嗎？”

忘塵驚訝，她確實想魔尊，想見他，想他的傷勢，擔心他的安危。原來自己竟然這麽關心他。她平靜下來，一言不發，一種濃重的窒息感籠罩下來，忘塵覺得如果她真地是無極所說的那樣，可太可怕了。她和魔尊會有未來嗎？她和無極可以名正言順地在一起，可她和魔尊不能。人人都承認她天後，若是她和魔尊在一起，只怕除了魔界，別人只會憎恨她、鄙棄她，畢竟她本是無極的妻子。而且魔界也不會那麽容易接受她，千難萬險，她哪裏都做不得人。一種鈍鈍的痛感襲上心房，忘塵痛苦地抓著自己的鬢發。

無極見她良久不語，又抓頭發，神色痛苦，他冷冷道，“輪回不爽。你又一次愛上他了。”

忘塵道，“那又怎樣？”

無極冷笑，“對，那又怎樣？你可以去找他，不顧世俗的目光，和他在一起啊。”

“為什麽？為什麽你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你不同情師兄嗎？他是無辜的，他是冤屈的！你不同情我嗎？我被你囚禁，我被你折磨！我沒有自由！你還說這種話！”忘塵氣得把頭上的金釵拔下，狠狠扔在地上。她紅著眼睛，見無極神色軟了下來，她不禁淚珠滑落，“世人說九宸是神，世人說神悲憫慈愛，悲憫苦難，慈愛眾生，可你呢，我從你身上，只看到自私和冷漠，還有就是你沒有心！你真地沒有一點柔軟的人性！”

無極苦笑，“對，就是這樣。”

忘塵哭道，“我後悔，後悔。”

無極似乎受了傷害，他點點頭，神色冰冷下來，“我確實對你和那個魔頭的小情小愛不感動。”

忘塵氣得發狂，她忍了許久的話脫口而出，“魔頭！要不是你誣陷師兄，嫁禍師兄，他會走上歧途嗎？你怎麽一點不愧疚？你的心是石頭嗎？”

無極冷冷道，“我沒有誣陷他。”

“胡說！是你，是你，盜用五靈神力！是你，罪魁禍首是你！罪大惡極是你！道貌岸然！偽君子！炮制冤獄，折磨師兄，他在九幽受的苦都是你害的！”

無極鼓掌，他輕笑，“真愛的力量如此偉大，真是讓我佩服。這麽多年，謠言四起，大家都只在背後議論。知情人也沒有一個當面質問我的。你真是厲害。”

忘塵氣得一巴掌拍上無極的臉頰，無極抓住她的手掌，他冷冷道，“是又如何？我還是三十六重天的天尊，而他，魔頭而已。”

忘塵用力掙脫他的手，“無恥！可惡！”

無極坐下，“你別妄想了，你是我的。”

忘塵不想理他，要出門，沒想到無極一把拽住她，往她的右手手腕上戴上一支金鐲子，那金鐲金光大盛，忘塵只覺全身真氣受到鐲子的壓制，頭痛欲裂，她使勁拽鐲子，就是拽不下來，她帶著哭腔叫道，“你才是惡魔！你給我戴的什麽？”

“鎖靈金鎖。自己的法寶都忘記了，真是個蠢女人。”

忘塵頹然倒在床上，“什麽？我成了你的靈獸？為什麽？你對我這麽狠！”

無極懶得理她，“別廢話了。別想著那個昭明了，乖乖聽話，回無極宮去。”

忘塵突然想起來什麽，她紅著眼問道，“這個金鎖在建寧那，你是怎麽得到的？”

無極正啜茶水，他不看忘塵，“她給我的。昨天她去請我赴宴，說是多年前你送她的。”

“狗屁不通！”

無極神色厭惡地道，“你能文明禮貌一點嗎？” 他想了想，“她確實這麽說的，剛開始我說既然已經贈送給她，斷沒有要回來的道理，讓她留著。她不肯。”

“所以你就用我的東西束縛我，對吧？” 忘塵鄙夷地道，“那女人腦子有病，玩這麽一出。”

無極冷笑，“你不比她強多少，瘋女人。”

忘塵聽到無極如此罵她，悲從中來，她痛苦道，“你非要如此折辱我嗎？”她頹然倒在床上，掩面哭泣，“你怎麽可以奴役我？把我當成牲畜！”她突然從哭泣中驚醒，她冷冷看著無極，“是你毀了我們最後的一點情義！你這樣對我，你我絕無可能！你這種鐵石心腸的自私虛偽的人，不會懂愛，不會有人愛！”她突然想起什麽，心痛如絞，她冷笑道，“是了，你還有建寧，那個賤人愛你呦，”她惡狠狠大叫，“你和建寧那個賤人聯手害我，你們一起折磨我！”

無極一直不看她，聽到此話方扭頭冷冷道，“你真是瘋了！如此口不擇言，如此粗魯失態。你別忘了，你還是我表面上的妻子，你可以死，但是你不可以失態。體面你不要了？你不要，我還要呢！”

忘塵冷笑，“你還要體面？傳言四起，甚囂塵上，你還有體面嗎？虛偽至極！”

無極起身出門，他冷冷撂下一句，“你先冷靜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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