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嬤嬤也笑著道：“二夫人莫妄自菲薄，若二夫人都自稱老婆子了，那老奴更是羞得無地自容，趕緊遁地三尺而逃了。”

“來，你們趕緊誇誇你們二嬸，她是花容月貌天仙下凡，免得她來寒磣我們。”老夫人笑得開懷。

一屋子上下都笑得歡暢。

林姨娘打了簾子進來：“老夫人先用早膳吧？妾身在外面擺好飯了。”

老夫人點頭，姚苑麗就勢扶了老夫人起身，來到外屋。

小圓桌上擺滿了碟子，每個碟子中擺著兩三塊，四五塊的點心，擺的好看又別致。點心的樣式也有好幾種，圓的方的，花瓣型的，真是煞費苦心。

姚初晴看了一眼林姨娘，她一副神情恭順的模樣，心裏一哂。

烏氏忍不住誇了一句：“好精巧的心思，都是林姨娘做的？”

林姨娘垂眉笑了笑，“我也是閑來無事就琢磨著這些，早間過來，聽婆子說老夫人昨日有點積食，我今日做的這些都是好克化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老夫人的口味。我也無事，便多做了幾樣，想著總有一樣能被老夫人喜歡就好。”

老夫人看著也頗為意外，想起從前林姨娘侍候自己，也是肯費心思的，只是後來心思沒有用對地方，唉！

算了，都說不想過去，端看她以後的表現，老夫人的臉色也和緩了些，點頭道：“你向來是個細致的人，日後只不要再動歪心思就好。”

林姨娘臉色微滯，應了聲是。

老夫人便看向眾人，笑問：“你們都吃過沒有？沒有的話，就坐下來陪我一起吃，人多熱鬧，吃起來才香。”

姚苑麗自然是要捧林姨娘的場，道：“麗兒還空著肚子呢，就知道祖母這裏有好吃的。姐姐和二嬸吃過了嗎？”

烏氏摸了摸肚子，笑道：“昨日宴席上的菜過於油膩，我也是半宿沒睡好，今日只喝了一碗清粥，看著這些奇巧的點心，肚子突然就餓了。”

姚初晴也笑，“我是吃過了，可好久沒嘗到姨娘的手藝了，今日這麽多點心，又是我未曾吃過的，定也要嘗嘗看。”

氣氛和諧，是老夫人願意看到的，自然笑道：“那都坐下來，林姨娘辛苦了一早上，也別站著侍候了，一起坐下來。”

林姨娘婉拒了，“妾身不累，老夫人不如讓劉嬤嬤她們下去用了早餐再過來侍候，能侍候老夫人是妾身的福氣，便讓妾身侍候吧。”

劉嬤嬤又和林姨娘謙讓幾句，老夫人便發了話，今日誰也不許侍候，讓劉嬤嬤帶人下去吃早餐，也讓林姨娘坐在姚苑麗的下手位，正好和姚初晴坐了個面對面。

林姨娘臉上還有些惶恐的神色，姚初晴面色如常，不僅如此，還連連誇獎林姨娘心思巧妙，每吃一塊點心，都詳問了做法。

姚初晴這樣毫無芥蒂，讓林姨娘心裏更為忐忑，說話也更加小心翼翼。

烏氏與姚苑麗只哄著老夫人開心，假裝沒有發現兩人之間的暗潮湧動。

快要吃完的時候，姚錦馨帶著人風風火火的來了，被她帶進來的還有新月。

而且新月略顯狼狽，被兩個婆子壓著，一進屋就被按倒跪下了。

姚初晴動作只是稍稍停了一瞬間，便恢覆正常。一旁的林姨娘目光微閃，而姚苑麗皺了一下眉頭。

姚錦馨看了一眼姚初晴，撲嗵一聲跪下來哭道：“給祖母請安，請祖母要替孫女作主！”

老夫人放下筷子，略感詫異地問：“這是唱哪一出？那個丫頭應該是晴姐兒身邊侍候的吧？”

姚錦馨哭著道：“求祖母給孫女作主！現在府裏連一個丫頭都可作賤我了，我忍不下這口氣！”

姚苑麗道：“你沒頭沒腦地說什麽諢話？府裏現在長姐管家，哪個丫頭吃了熊心豹膽敢給你臉色看？”

姚苑麗這話是明知故問，是姚初晴管家，可下面跪著她的丫頭。

林姨娘也關切地開口了，“錦馨，你別著急，有老夫人在呢，定不會叫你被奴婢欺負了去，你慢慢說，把事情說清楚一點。”

一般來說，這種事都算小事，都輪不到老夫人這裏來。可姚錦馨要請老夫人作主，林姨娘也不把事情往當家做主的姚初晴身上引，只說老夫人在，好像生怕把這事交給姚初晴，姚初晴就會偏袒她的丫頭一樣。

姚初晴也收了筷子，慢條斯理的擦擦嘴角，不動聲色的看向姚錦馨。

不錯，林姨娘回來的第二天，就有膽子來滋事了，真不知該誇她有膽識呢，還是該說她蠢不可及。

老夫人的目光在新月和姚初晴身上溜了一圈，很滿意姚初晴以不變應萬變的態度，這個孩子果然是鍛煉出來了，這才是一個當家主母該有的氣量。

姚苑麗也還可以，而錦馨，還是太沖動了，到底是年紀小。

因此淡聲道：“好好說一說，到底怎麽回事，別跪著了，起來回話吧。”

姚錦馨便抽抽答答地站起來，道：“今日祖母免了大家請安，我便略起得遲了些，臘梅給我端回來的早餐，還不如一等丫環的份例。我便派人去廚房問問，看是不是廚房裏的媽媽們忙暈頭了，給錯了份例。”

姚錦馨身後的一個叫臘冬的丫頭也撲嗵一聲跪下來，“老夫人，都怪奴婢不好，是奴婢逾越了。奴婢看到竈臺上有一份紅棗薏仁燕窩粥和一籠什錦糕便想著給四小姐補一補，誰知廚房媽媽說這是給崔先生的例，小姐們是沒有的。奴婢想，崔先生是極和氣極好說話的，也許跟崔先生的丫頭一商量，就會同意了。”

“誰知奴婢還沒跟竹尹說完，便被新月姐姐打斷了，奴婢不服氣便反駁了幾句，誰知就得來新月姐姐更強烈的謾罵，奴婢氣不過，就跟她對罵起來。求老夫人責罰。”

又是燕窩，姚初晴簡直要失笑，林姨娘沒有破落到這種地步吧？為了吃一兩燕窩如此費功夫？

因為老夫人在，插手了這件事，烏氏也不好冒然出頭，特別是看姚初晴老神在在的樣子，便在淡定的喝水。

老夫人看一眼劉嬤嬤，劉嬤嬤便道：“臘冬，你進府也有三年了，未經主子允許便開口說話，誰教你的規矩？”

臘冬臉色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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