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衣起床，剛剛喝了兩口熱茶，一口滾熱的茶水在口中還未來得及下咽，就聽到外面有人高喊：“老爺，老爺不好了，那上官三兄弟逃脫了……”

心中大驚，滾燙的茶水猛的一口全吞了進去，“咳……咳……”被嗆到了，滿臉咳得通紅。顧不上嗓子裏的灼燒感，也顧不上床榻上春光大洩的女人，一把將門打開，“你說什麽？”

“老……老爺，上官兄弟神通廣大不知怎麽傳了消息出去，還是其他什麽原因走漏了風聲，洞裏的守衛被迷暈了，到現在還在昏睡！”未等李虎說完，李淵早急急的往後院跑去。

李虎鬥著膽瞟了一眼睡房內的風景，頓時春心蕩漾。無奈有賊心沒賊膽！慌慌的低下頭，跟著李淵速速離去，腦海裏卻全都是女人白花花的大腿。

洞裏燈火通明，所有擺設一覽無餘，中了迷香的守衛正呼呼大睡，不停的發出酣睡之聲。牢房門大開著，鑰匙還掛在鎖鏈上，似乎在嘲笑他的無能，牢房內空空的哪裏還有上官三兄弟的影子。

他環顧四周，因是在地下面，除了出口留著通風換氣之外，根本沒有通向外面的地方，他們到底是怎麽傳遞消息出去的，他此刻是一概不知。脊背後泛起一陣一陣涼意，夢境又在腦海裏浮現，心中第一次的有了點隱隱的擔憂。

平生第一次後悔，悔不當初粗心大意得意忘形，沒有好好兒的確認一下，讓上官家的三個小孩逃脫，才有了如今的麻煩，都是自己釀的苦酒，無論多難喝，也只得自己咽下去。

折步回去，一邊走一邊籌謀著下一步該如何行事。天還未大亮，剛剛跑得急出了一陣汗，此刻被晨風一吹，不自主的打了個寒顫。想想外衣還落在夢瑩處，便又往她那裏走去。

“你安生些，小心被你爹看到……有你好果子吃！”是夢瑩的聲音，緊接著就是低低的嬉笑。

“我看過了，他這會正在後院裏呢，不會這麽快回來！想死我了……哎呦我的親親……”說話的正是他的獨子李昶。

李淵收住腳步，並不吱聲。身後的下人們早明白過來屋裏面是誰了，都心照不宣的閉口不言，其實她與他的事情整個範府裏，估摸著李淵這個被帶綠帽子的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了。

“你就這麽斷定……”女人的嬌/喘聲漸漸越來越高。

“好不容易得個一次，老提那個老不死的幹什麽!我巴不得老不死的早點一命嗚呼，我也好落個痛快，整日裏看你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的，撩得我心裏癢癢的……哎呦，我的乖乖哦!”

“你聲音輕點……”

“都快被憋死了，怎麽輕得了！你說實話，我是不是比那大半個身子插在土裏的糟老頭子強多了……”李昶道。

李淵只感覺心裏湧起一股氣，直奔腦門，心底絞痛萬分，喉嚨口一熱血腥味往上直泛。忍耐不住，竟然一口鮮血吐了出來，下巴、衣襟上血跡斑斑。

他的親生兒子！這個他打算留給全部家產的人，竟然是個豬狗不如的畜生！淫欲上頭，不顧人理倫常，竟然染指他的女人！還咒罵他希望他早日歸西。

報應啊！報應！果真是因果報應！

一腳將門踹開，衣衫不整，赤條條倆人正以不堪入目的姿勢呈現在他面前！

“畜生！”提劍就要刺殺上去。他二人本正在興頭上，聽到動靜全都嚇了一跳，剛想隨手撈起衣服，只見李淵提了劍過來，李昶情急之下一把抱過身下的女子護在胸前，李淵的劍躲閃不及，眨眼間利劍穿心而過，夢瑩還沒回過神來，只覺得刺骨的疼痛，而後就沒了知覺，倒在了李昶身上。

剛剛還在承載二人歡愉的床榻，頃刻之間鮮血淋漓，向來養尊處優的李昶何曾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喉嚨口癢癢的心裏一陣惡心，再也顧不上什麽禮義廉恥，光著腚逃一般的滾下床，顫顫驚驚的跪倒在地上：“父親……”

李淵見血後，心中的怒氣壓下來不少，見李昶臉色蒼白，知他也被嚇住了。在眾下人面前如此失了體面，而且還是拜自己親生兒子所賜，心中頓時覺得蔫了下來。也不言語，一轉身就走了出去，沒註意腳下，被門檻絆了一跤，身子直直的往前沖去。幸好平日裏還是有點武功底子的，才不至於又在眾人面前丟臉。

“從明天起，砍了這門檻!”語氣裏全是怒氣。

李昶望著眼前一片狼藉，夢瑩剛剛還有些溫熱的身子，此刻已是全都涼透了。毫無血色的膚色，鮮紅的血漬，瞪得老大的眼珠子，地面上淩亂不堪的衣物，無不刺激著他的眼眸。

“不要怨我……不要怨我……”跌跌撞撞爬起身來，步履不穩的往屋外走去，沒走幾步眼前一黑，腦袋磕到門板上。只見外面的天還沒有亮，魅影重重，似鬼影一般，心中大懼，昏了過去。

天稍稍有些亮了，守門的便看到一頂官轎停在了大門外，看那架勢就知道是宮中來的。眼尖的小廝機靈的跑上前去，這種獻殷勤的機會怎麽能錯過。

“李丞相呢？”烏穆從官轎裏出來，滿臉焦急的問道。

“李……李大人正在……”小廝早知道府中發生的事情，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不管他在哪裏，打緊兒的通報他我來了，有要緊的事情！”烏穆著急的說道。

“大監，你怎麽親自過來了！”李淵本正在大太太屋內休息，剛剛的事情他被氣的夠嗆，急火攻心，現在只覺得喘不過氣來，出氣進氣都覺得渾身難受。知道烏穆過來的消息，只能強打起精神。

“丞相糊塗啊，今兒是什麽日子，每月初一您不是該進宮送丹藥的嗎？今日都是初三了，怎麽還不見送來，皇上他老人家最近龍體欠安，就等著您的丹藥提勁兒呢！這不昨兒晚上就有些不高興了，打發著我一早兒過來，問問你到底是什麽個情況？”烏穆道。

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還是最近撞了邪運，一大早所有的事情似乎都集中到了一塊兒，上趕著要他的老命。才找來沒多久的那個假道士，不知道是怎麽了，突發中風口齒歪斜，吐詞不清，手腳還抖得厲害。李淵正為這事郁悶愁苦，誰知皇帝就三番兩次的派人來催，今日竟然連眼前的紅人兒烏穆都使喚了出來。

肯定是忍耐到極點了！

李淵心塞到極點，第一次覺著日子難熬。

“老爺！”下人冒冒失失的沖進來，完全沒註意到屋內還有宮裏人在，脫口而出：“公子不好了！”

李淵怒目直蹬，“出去！”

心煩意亂，四面受敵，事事如利劍穿心，件件似索命韁繩卡著脖子，不能呼吸！

“大監……”面色為難的看著烏穆，“能否懇請皇上寬限幾日，實在是出了點意外……”李淵第一次如此低聲下氣的去求人，而且還是心裏有些鄙視的閹人。

“丞相，你向來知曉皇上的脾氣，他要的東西向來喜歡張口就來，此次已經是超出來了他的限度，丞相還是好自為之。”烏穆好意提醒道，“丞相啊，當初獻丹藥之時，便應該想好後路的啊……”

李淵聽他話語說得真誠，他也知道烏穆為人一直敦厚，此時他焦頭爛額頓時有了無從下手之感，“多謝大監提醒，李某定當盡力！勞煩大監回了皇上，明日一定送到！”

皇命當頭，縱是誇下海口，也要辦妥。哪裏還有心思顧得上自己的兒子，何況是個不肖子。

秋日的天空，天高氣爽，沒有一絲絲雲朵兒，上官燁自從被李淵輕而易舉的抓了之後，心性兒有了很明顯的改變，日日開始勤學苦練武藝起來。

只不過，他的發奮圖強苦了另外一個人，他的好兄弟莫宇邪。

“我說，兄弟啊，歇會行不？哥哥都快被累死了！”莫宇邪癱軟在枯黃了的草地上說道。草梗戳得皮膚蘇蘇的，似有人在?癢癢一般，很是舒爽。

“不行！起來，我再不認真練習，又要連累你們，我上官燁雖然玩劣，但是兄弟道義還是懂得，我怎麽可以做不仁不義之事！再拖累你們，我就該從穹隆山頂跳下去了！”上官燁道，連累他二人為了他受屈辱，他心中愧疚不已。

“你天性散漫，這本沒有錯，錯就錯在人心過於覆雜，若都是你這樣的心思，這世間就沒有什麽勾心鬥角，你死我活了！”莫宇邪看著蔚藍藍的天空道，“你的心就如這天空原本的色彩一樣純凈透明，但世事風雲多變，又豈是你我能夠左右的，橫豎與他鬥上一鬥罷了！”

上官燁用劍端挑起一小撮泥土，撒到莫宇邪身上，“起來！下一次我可不想再讓你見我狼狽的樣子，認識我也算你活該倒黴，好處沒落得個什麽，倒是牢飯一起吃過了，還從溫軟的江南來到這幹燥的北方！”

莫無邪側過身來，一手撐頭，隨手扯過一根狗尾巴草兒叼在嘴裏，道：“本君覺著，與你一道狼狽為奸也不錯！”眼裏全是得意的笑容。其實，有他這句話就夠了！

所謂知己，不就是互相理解，信任，體諒，包容，相護相助的嗎？

人生漫漫長路，得一知己夫覆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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