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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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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味一散, 日子就仿佛快了許多。正月末的時候,聶淩也從家鄉來了京城,暫住在了覃府。

春闈素來在二三月份, 今上宮中也早發了旨意, 道是今歲的會試就定在了二月初九那一日, 初九開考,連考三場,每場三日。

送考一事,蓁蓁已經是熟能生巧了,前夜就準備好考籃, 反覆檢查了兩三回, 然後就遣玉泉看著, 防止哪個下人不知事, 胡亂動了裏頭的東西。

等到了初八的夜裏,整個覃府早早用過晚膳,然後就關了大門,熄滅了院裏的燈火, 就連府裏的婆子仆婦也被提前囑咐了, 夜裏不可喧鬧,省得擾了主子的清靜。通府上下都一片安靜, 眾人皆是好眠不說。

昨夜好眠, 到了初九那日,府裏上上下下都起了個大早不說,連氣色都好了不少, 臉色紅潤,面上喜氣洋洋的,看著就讓人覺著舒服。

聶淩從留客居出來的時候,一路見著的下人都是如此,他忍不住在心底感慨,到底是要娶個賢妻才好。瞧瞧這府裏,有了女主子上上下下打理,果真是讓人打心底覺得舒服愜意,就連考前那點焦慮都被眾人面上的笑驅散了。

等他到了前廳的時候,正瞧見覃九寒在銅盆裏洗手,蓁蓁正站在一旁笑吟吟的,見男人洗好手,就順手把凈手的幹帕子遞過去。

覃九寒也嘴角噙笑將帕子接過來,擦幹手,眼睛卻是只瞧著旁邊的蓁蓁。

正廳裏還有婢女在旁伺候,卻仿佛怎麽也插不進去一般,只能楞楞站在一旁。聶淩看得牙酸,忍不住踩重了些步子,見兩人回頭看他,然後故作深沈的咳了一聲,道,“遠之昨夜睡得可好?”

覃九寒淡淡瞧了他一眼,然後道,“凈手用膳吧。”

聶淩心虛摸摸鼻子,婢女就捧了幹凈的水上來。眾人用過早膳,覃九寒身邊伺候的楊輝就備好了馬車,告別之後,就前往春闈貢院去了。

初九入場考試,二月十七眾舉子就出了貢院。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一直到三月初,杏榜才姍姍來遲,被張貼在貢院墻上。

這一回,覃九寒就不顯得那般出挑了,畢竟會試聚集了全天下最會讀書的一撥人,比起那些苦讀了數十年的舉子,覃九寒還是略顯不足的。更何況,科舉一事,向來也與氣運有關,所以,這一次,他倒是入了正榜,只是名列第六。

聶淩倒是比鄉試還好了些,名次略上升了些,排到了二十二名,獲進士出身的希望頗大。

倒是程垚,竟然出乎眾人意料,落入了同進士之列。同進士雖有“進士”二字,但與真正的進士相差甚遠,無論是授官還是名望,皆無法與真正的進士相比。甚至有士子玩笑,同進士就和如夫人一般,還有“替如夫人洗腳,賜同進士出身”的笑談。

雖說後頭還有殿試,狀元、榜眼和探花還需要陛下欽點,但按照舊例,十名開外的舉子,不過是在陛下面前打個照面而已,除非該人生的龍章鳳姿,否則陛下還真的很難從兩百多號人裏頭,一眼看中誰。

所以,程垚得知自己在三甲之列,雖說有些失望,但也很快淡然下來。他和覃九寒、聶淩不同,他出身鄉野,是真正的窮苦出身,能得同進士,已經是光耀門楣的事情。

他想得開,妻子姚娘卻是怎麽都不肯接受這個現實,甚至在聽聞聶淩也有進士出身後,更加鉆了牛角尖,怨怪起程垚來,覺得如果程垚當時肯拿錢讓她去打點,哪裏會落得這般同進士出身。

但鄉試已成定局,姚娘再是如何後悔也是無用,夫妻倆到底是還要過日子的,吵了兩三回,便相攜來覃府接孩子了。

下人把程垚往覃九寒書房送,而姚娘則被婢女往正院帶。

石廊兩側都是些迎春花,這些日子春暖開得正艷,微風拂過,搖曳生香。姚娘上回來的時候,恰好快入冬的時節,那時院子裏還不像現在這般生機靈動,她心裏頭又揣著事,哪裏有那個閑工夫賞景。

這一回卻不同,程垚得了個同進士,她心裏空落落的,便心不在焉打量著院落,將院中之景盡收眼中。不看還好,一看她心裏就又不舒服了,這院子處處賞心悅目,比起她去的那些官夫人之家也不差什麽。

那些官夫人好歹家中做官,雖說只是些小官,但已經讓她提心吊膽,自然生不出比較的心思。但沈蓁蓁不同,她們曾經還一起住過,可見起點是一樣的,可是現在的境遇卻是天差地別。

沈蓁蓁的未婚夫中了進士不說,還住著這樣的宅子,身邊有成群的仆人伺候。她卻只能住在那狹小的屋子中,身邊也只有個老媽媽洗衣做飯。

這樣的落差,讓她心裏很不是滋味。但她卻從來沒想過,比起從前在村裏的日子,已經好了許多了。

她被玉腰帶著,入了正廳,許久不見的兩個孩子便撲了過來。寧哥兒還穩重些,只是拽著姚娘的衣角,寶福卻是直直抱住了她,嘴裏親昵喊道,“阿娘!娘!”

姚娘到底是母親,被孩子們這麽一喊,竟生生喊出了兩滴熱淚,她抱住寶福,又將寧哥兒也摟進懷裏,嘴裏不停呢喃道,“你們爹怎麽這般狠心?竟生生讓我們母子分離!”

她這話一出口,連玉腰都抽抽嘴角,方才她一路帶這位夫人過來,這位夫人可是半句沒問起寧哥兒和寶福。真要擔心孩子,又怎麽會不關心孩子的境遇呢?

更何況,府裏多了兩個孩子,他們做下人的總會八卦幾句,一來二去的,也就知道了姚娘拋下孩子成日在外頭赴宴的事,說起她時,都有些不以為然。

分明是她自己不顧孩子,竟然也能說成程公子從中作梗,狠心讓母子分離。

姚娘摟著兩個孩子哭了片刻,才用帕子擦了淚,對蓁蓁道,“多謝妹妹照顧我兩個孩兒。”

蓁蓁心軟,最見不得旁人哭了,姚娘又是真情流露,她對姚娘也有些改觀了,溫柔道,“姚娘姐姐,我們都是一道來京城的,本來就該相互扶持。姐姐家裏有事,我們幫一把,卻也沒什麽好謝的。”

人經歷了事,總會有變化。姚娘就是如此,她入京後忙於交際,在衣著打扮上與以往有了很大的差別,連說話談天都多了幾分圓滑,和以往那個村婦相比,有點脫胎換骨的感覺。

蓁蓁卻更懷念以前的姚娘,那時候的姚娘,直爽熱情,雖然有些不拘小節,於禮節上有些不通,但待人是用了真心的。現在的姚娘,卻好似京中那些夫人一般,禮節上絲毫不出差錯,但那份最可貴的真心,卻不見了。

兩人聊了片刻,竟沒什麽話可說。玉腰在外頭見兩人似乎氣氛有些冷,忙進來稟報道,“姑娘,寶福小姐和寧少爺的包袱收拾好了,聶公子那頭說想來送送少爺和小姐。公子說,他來正院不合適,就去正廳等著。”

蓁蓁點點頭,姚娘卻是笑著道,“你這丫鬟一提,我才想起,方才忘了恭喜聶公子了。等聶公子來了,我卻是要道一回喜的。他們兄弟三人,倒是我家程垚沒出息些,落了個同進士出身。”

蓁蓁聞言忍不住蹙眉,同進士又怎麽了,那也是程垚憑自己的努力打拼來的,姚娘身為妻子,怎麽好這般說自己的丈夫。但到底是人家夫妻間的事,她覺得不好,但也不能貿貿然插嘴,只好忍下情緒,順勢起身邀姚娘往前廳去。

送走程垚夫妻後,府裏又恢覆了平靜,只是少了寧哥兒和寶福,府內倒顯得有些過於安靜。蓁蓁一開始還不大習慣,和玉腰談天時說了一兩句,“從前還不覺得,寧哥兒和福姐兒回家了,倒顯得有些空蕩蕩的。”

玉腰聞言便是一笑,捂嘴道,“姑娘這般喜歡孩子,日後給姑爺多生幾個就是了。到時候,小少爺模樣似姑爺,小小姐模樣似姑娘,府裏保準熱熱鬧鬧的,姑娘到時候說不定還嫌孩子鬧騰呢。”

蓁蓁被她說的臉有點熱,就不肯聊了。倒是覃九寒聽玉泉說了一嘴,又瞧著蓁蓁在屋子裏發嗲,第二日就請了個說話本子的女先生來。

女先生唱念做打樣樣俱佳,說起話本子來引人入勝,很快成了府裏新的消遣。

轉眼就到了殿試的日子。

覃九寒和聶淩一道入了皇宮,隨著數百名貢士一道往保和殿去。

走在百轉千回的長廊上,入目是熟悉的景色,覃九寒忽然發現,他也並不像之前以為的那樣,對滔天權勢和富貴有什麽留念。相反,宮中這些紅墻綠瓦、亭臺樓閣,從內到外透著死氣沈沈和森嚴秩序,比起深紅的宮墻,家中爬滿爬山虎的圍墻更讓他有賞的興致。

“宣今科舉子入殿!”

小黃門尖聲尖氣的喊聲,他連喊了兩遍,隨之而來的是,暗紅色的沈重宮門緩緩打開。

應試的舉子們不敢隨意作聲,但依舊能感受到他們緊張戰栗的情緒,和那種飛黃騰達、大顯身手的美好願景。

十年寒窗無人問,一朝成名天下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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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一刻,就是他們苦苦等了十幾年甚至數十年的那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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