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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一湖春水染秋愁,三千鐵騎落紅漿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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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秋季,雖在南方,但你讓戰士們潛伏在水中擊殺,這不是讓他們送死嗎!”金雲開被這樣荒謬的戰術激怒了,“一個個都凍得跟傻麅子似的,上來還有什麽反應能力!”

杜轍見他面紅耳赤,氣憤異常,便道:“淩霄軍行軍五萬準備正面直攻鐵橋城,而我軍在此地駐守不過兩萬新兵,如何能應敵?”

金雲開見他並不與自己爭吵,也壓住火氣道:“為何不能從會川調兵前來?”

“淩霄軍已至邊境,若無防守,我們此時已在戰場上,何來時間等待調兵救援?”杜轍又將問題拋回給他。

金雲開不說話,他腦子麽有人家活,也不知道拿什麽主意出來堵這個口子,只能悶著氣,漲紅了臉。杜轍又指向地圖中各關隘要道,說道:“他們行軍已至鐵門關,距離鐵橋城不過三十裏地,繞不開此道。”

眾人圍上去看時,真是火焰湖。此湖足足有五裏,深不見底,水不知為何呈淡紅色,因是交界處,上古神話中傳說天兵天將在此會戰,死傷無數,血染湖水,千年不淡,又因其是紅色,所以叫個火焰湖,湖上是一座鐵橋,橋西邊的關口叫鐵橋關,東邊的城池就叫鐵橋城。其間通行全靠這一座鐵橋,四周都是崖壁與陡峭的高原,飛鳥不絕,猿聲不衰,古樹蔥蘢,人跡罕至,是一處絕地。

金雲開哈哈大笑道:“若是如此,何必再湖中屯兵,不如就將這鐵橋斬斷不久了結了嗎?”

杜轍虎著臉道:“鐵橋關的將士怎麽辦?寥寥三百人與他們五萬人拼了嗎?”

金雲開忙止住笑聲,住了嘴。杜轍從前感嘆他本領過硬,是一位鐵骨錚錚的好漢子,誰知道他除了角力外,並無什麽特別之處,只道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了些”如今看來是沒錯了。杜轍道:“現在是巳時,今日他們必定要過橋。”

“為何?”金雲開問道。

郭浩斜了他一眼,道:“因為此時埋鍋造飯,再行軍三十裏已然天色漸晚,五萬人馬日夜奔襲不太可能,定會找一個空曠之所,將養生息。而鐵橋關有殘兵,必然不安穩,鐵橋城有我重軍,他們若是不突圍,這地方可就將自己弄死了。”

郭笑點點頭,道:“若是在鐵橋城坐等他們,不如事先埋伏先發制人。”

杜轍稱是。

只是眾人對在火焰湖中藏將士一事總覺不太穩妥,又要等至傍晚,溫度越來越低,戰士的鬥志與體力都逐漸消耗,勢必會造成一場惡戰。

孟歸兒聽見此處,不由笑道:“你們難道不知,火焰湖的水是熱的嗎?”

“什麽!”郭笑與金雲開皆是一驚。郭笑驚的是她為何會知道?想來是姑娘家在軍中有諸多不便,她去洗漱過?而金雲開是萬萬沒想到居然有此等奇事罷了。

郭浩問道:“可確實?”

孟歸兒道:“將軍派人一探便知。”

郭浩那傷橫累累的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眼神中透露出精光,道:“大將軍,若是如此,便可一試!”

又與他們幾個一同商量若是藏在水中的打法,一營戰士午時便出發前往火焰湖。

林楓也被分在此內,準備好行裝後便前來孟歸兒帳中辭行。他知道此次兇險,又與他交好一場,所以扭捏了一會,還是來了。

林楓一掃長舒短嘆,爽快喊道:“孟燒山,我要走了!”

“嗯!”孟歸兒低著頭應了一聲。

只見他在綁褲腿,肩上背好了行軍的背囊,他一驚問道:“你也去?”

孟歸兒答道:“可不是。”

“沒聽說隨軍主簿要混跡在先頭部隊裏的,難不成郭笑將軍也在列?”

他搖搖頭道:“並不是大將軍要去,是我自己要去。”

林楓著急道:“你這小身板兒能行嗎?那水是不冷,可是一上岸冷風一吹,還不照樣得凍死你?”

孟歸兒道:“我通曉水性,指不定到時候你還得指望我呢!”

林楓不好意思起來,這人難不成是怕他死了?要跟他一起去互相有個照應,不好意思地笑笑道:“不用,真不用。我們兄弟多著呢,有的是人照應我,你留在家裏給我們去請功就成。”

孟歸兒繼續整理著裝,道:“你說沒用,大將軍已經恩準了。”

說罷便往外走,林楓趕緊跟上,拽著他,還要阻攔。只是無法,大隊人馬已經陸續行列奔襲,他們也順勢排了進去。林楓在他身側小聲說道:“開打時,你跟著我,不要到處亂跑亂闖,戰場上亂得狠!”

孟歸兒看他緊張自己,連聲答應他。

前頭下令,一應將鎧甲重劍脫下一路扔掉,只穿薄衫。林楓道:“奇了怪了,早不在營裏說,現在不是浪費嗎?”

如今還有一半路程便要到了,想必是一開始就不穿怕大家冷,現在身上全是熱氣,脫了反而輕巧便道:“入水時若是身上物件太重,起身後不容易適應,難以一舉牽制敵軍。既然叫我們脫了就脫了,別到時貪圖這個反要了咱們的性命。”

林楓聽他說的有理,便也脫起來,但腳下步子不能停。孟歸兒這幾個月來跟著他鍛煉,已然長進不少,這十幾裏的路走下來,他也不再叫苦叫累了。

未時將至之時,他們總算到了火焰湖,果然如杜轍所說只有一個一眼望不穿的湖,湖岸邊毫無掩體,眾人聽號令,一一含著一根麥稭桿兒換氣用,大家夥兒均窩藏在水裏,若有敵情,一人提一人,擒賊先擒王,先殺為首的將士,讓他們自亂陣腳,只要拖得兩日,會川援軍一到,就算此戰告捷!

一萬人潛入水中,並未有異常,也知敵軍尚遠便皆將頭伸出水面,密密麻麻好似當初宮中湖裏養的野鴨,孟歸兒如此看著,傍晚時等月亮爬上來,十分幽靜,林楓輕聲笑道:“我總算明白那句詩的意思了。”

“什麽詩?”孟歸兒泡在他身邊,問道。

“大漠孤煙直,黃河落日圓!”

孟歸兒忍不住輕聲笑道:“什麽黃河?是長河!意境是不錯,但我教你一句新的更貼近些。”

林楓不好意思笑了笑,問他:“哪一句?”

“野曠天低樹,江清月近人。”孟歸兒輕聲念道,又說道,“你看是不是?”

林楓擡眼遙望確實是如此,心中歡喜道:“我記住了!”

水波有些輕微晃動,轟隆聲漸漸滾來,本以為是遠處打雷,誰知一個一個都將頭埋了下去,想必是敵軍近了。林楓與孟歸兒也不再玩笑,緩緩潛伏下去。

還好剛過完中秋,天清氣爽,一輪明月照路,淩霄軍剛過鐵橋關,勢如破竹,本想趁著月色再打一個勝仗,眾人都是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腳步聲從水下戰士的頭頂上踩過,只見一個士兵露頭,一個鐵鉤鉤下一個領頭的千夫長,還不等他再次叫喚一刀斬殺,連連砍殺了三位小校尉,淩霄軍才哄亂起來,不知中地是何等埋伏。

再看著湖中,不知是血色染紅了湖水,還是湖水染紅了屍體,月光粼粼,卻看不清水下到底有什麽妖怪,又無人敢下水打探。他們住在西北邊陲,本就缺水少水,每年雨水就不見幾次,洗澡這種事只有有權有勢的人才做的起,他們這些當兵的哪有這樣的享受。

孟周密報中曾提起一句“昊國皇帝日日以冰泉鎮痛,實為奢侈之事。”又曾提及昊國風土人情“數年不聞水聲,能飲不可行多餘之事。”杜轍便料定淩霄軍中谙熟水性的人少有,而杜轍卻沒有料到,確實少有,少到一個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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