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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雲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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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雲屏

溫香的軟床,身邊似有一個溫軟的軀體依偎在自己的懷抱裏。展昭身體稍稍挪動,睜開眼,發現自己竟是在茉花村的家中。

怎麽回事?他剛才不是在孫婆婆家中被孫婆婆制住而失去知覺了嗎?怎麽此刻竟回到家中還溫香軟玉在抱?難道一切是做夢?房中的燭火仍在跳動著,展昭搜腸刮肚地搜索著自己剛才究竟是不是做夢?可剛才的一切卻又歷歷在目,側頭又望向丁月華,難得見她放開防備似的靠自己這麽近,一頭烏絲蓋在了臉上,便用手替她拂去,又見她長睫微動,臉上帶著濃濃的倦怠之色,忍不住將自己的唇湊近她的臉頰上,親了親。誰料,這一舉動卻將她驚醒了。

“展大哥,你終於醒了?”丁月華神色間既驚且喜,身子輕微擡動了一下。

“嗯。”展昭先是一陣尷尬地坐了起來,但見丁月華似乎只一心註意在他醒過來的狀態上,又加上她問的令自己有些奇怪,便道:“怎麽我睡了好久嗎?”

“你已經睡了整整三天了。”丁月華說著鼻子一陣酸意,身子也坐立起。

“三天?”展昭腦袋一陣轟鳴,原來孫婆婆之事並非做夢。“月華,我是怎麽回來的?公孫先生呢?”

丁月華道:“你昏迷在沖霄樓外,是盧大哥他們將你帶回來的。”

“盧島主?”展昭一臉不明白所以。

“是,你那晚離去之後,我讓采薇請求他們前去的。” 丁月華一臉做錯事的表情。

“那,公孫先生呢?他回來了沒有?”

丁月華眉眼微垂:“展大哥,你不要急,先聽我慢慢說。事實上,盧大哥他們根本就進不了樓中。”

“進不去?為什麽?”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盧大哥韓二哥徐三哥蔣四哥他們也是今晚亥時一刻才回來的,沖霄樓周身貼滿符咒,他們根本就沒法靠近。”

“那是說,公孫先生還一直被困在沖霄樓中?”

丁月華一臉毋庸置疑的表情,但卻始終沒有吭聲。

“不行,我要去一趟。”說著,人已從床上跳了下去。

“不,展大哥,你不能去,你身體才剛剛覆原。”丁月華說著也跳下來攔住他。

“月華,我身體根本就沒事,只是覺得自己像是睡了一覺罷了。”

“可是,盧大哥他們進不去,你就能進入沖霄樓嗎?”

“不管怎樣,我試試。”

“好,既然展大哥一意如此,那我陪著你去。”

“你?”展昭蹙眉,拉起她的手柔聲道:“你怎麽可以去,你身體還未覆原?”

丁月華笑道:“都已經好些天了,早已經沒事了,這些天不都是我照料你的嗎?走吧。”反手,拉起展昭往外走。

“月華——”展昭站立不動。

“展大哥,你不就擔心我的身體嗎?可我若讓你一個人離去我當真是生不如死。”丁月華眼眶間已是微紅。

展昭望了她一會,最後終於認輸道:“好吧。”口中說著好,人卻站著不動,丁月華見他沈思著什麽,只默不作聲望著他,卻聽展昭不一會又道:“對了,月影——果真在沖霄樓裏,我已經——親眼看到了。”

“是嗎?”丁月華猛聽得是一震,但也對這個答案並不是深感意外。

兩人相攜著走出去,卻不料走至門口,卻被守門小童攔住道:“對不起,小姐,姑爺,夫人發下話來,這幾日所有人一律不準擅自出去。如果必須要出去不可,不管任何時候都去向夫人通稟獲取批準。”

丁月華望望展昭,心知她母親雖說的是所有人,但實際上卻不過是提防著自己和展昭,大哥二哥及此刻正在丁府養傷的白玉堂等人出去,生怕又出什麽危險,所以幹脆就下了禁令了。

兩人便往丁夫人處走去,沒想到了丁夫人住處,卻見丁夫人並沒有睡,還在誦經理佛。

“母親。”丁月華低低地叫她一聲。

丁夫人原本執念珠的手稍稍停了一停,終於將背轉的身軀轉向兩人。

不知是佛堂的緣故還是丁夫人誦了一天一夜的佛經的緣故,展昭只覺得她的目光平靜到一絲波紋也沒有。

“岳母大人。”展昭對著她躬了躬身。

“嗯,你們來了?” 她說話的聲音像是遠飄在塵外,神情間像是早已猜透他們會來一樣。

“母親,展大哥說月影她——她果真在沖霄樓裏。”

縱是聽了這句話,丁夫人眼眸仍是無半點波瀾,只是平靜地點了點頭,像是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所以母親,我們要將月影帶回來。”丁月華見母親遲遲沒有反應,忍不住率先開口。

丁夫人依舊不改一絲神情,口氣淡淡地道:“月影所在之處挺好的,逝者既逝,如今我只求生者安穩,你們幾個都是母親的心頭肉,我不願你們再出事。”

“可是母親,月影終將要殮入塵土的,總不能任由她身子在外游蕩不能為安。”

丁夫人搖頭道:“心若安,哪裏又不能安生。展昭,你說是嗎?”

展昭道:“岳母說的是,小婿謹遵岳母之命。只是,公孫先生此刻也在沖霄樓中,小婿總不能安心。”

丁夫人聽到展昭所言,終於眼睛裏散出一道光。對展昭道:“既如此,展昭,你去尋得那孫婆婆,告訴她月影屍身我們不要了,讓她放出公孫先生,日後我們勢必不會再犯沖霄樓。”

“是。”展昭這一聲回得清亮沈穩。

“母親,那我也跟著展大哥一起去。”

......

“月華,孫婆婆那兒很嚇人的,你不怕嗎?”風聲的嗚咽令丁月華有些毛骨悚然,她以前聽人說過似乎鬼魂嚎叫聲便是這般的。展昭牽著丁月華的手,故意說著嚇唬她的話,實則是想讓她放松。

“有你在,我什麽都不怕。”話雖這麽說,但丁月華還是不自覺將身子挨近了他。

說話間兩人很快就到了,籬笆門大開著,不知道為什麽,只要踏入這裏,連月亮都被隱去了一般,四周依然是一片死寂漆黑。

人還在院子中,卻聽到一陣令人寒栗的笑聲。

“哈哈哈,展昭,你這麽快又回來了?”依然是孫婆婆陰森詭異的笑聲,但兩人似乎覺得這聲音從四面八方襲來,無法辨清孫婆婆所在位置。

“展昭,丁月華,既然來了,怎麽不過來?”

展昭腳步向前擡去,卻見丁月華仍不肯往前。展昭拉了拉她手道:“走。”

丁月華像是被他硬拉著走的。

展昭笑道:“看來,丁女俠的膽子還是不夠大。”

丁月華嚷道:“誰說我怕了,我只是走太多路走不動了而已。”她嘴裏嚷著,心裏卻在發毛。想著是不怕的,可腳步就是擡不動。

展昭將嘴湊近她耳邊低聲道:“別怕,孫婆婆不過是裝腔作勢嚇唬人罷了。”

“哼,裝腔作勢?展昭,看來老身我那天晚上下手確實太輕了。”展昭的聲音低得連丁月華也只是勉強聽得而已,卻沒想到孫婆婆竟然全聽了去。這下,不單是丁月華,連展昭自己心裏也在打起鼓來了。

“哼哼哼,年輕人,不要隨便說人家壞話,尤其是比你年長的人。”孫婆婆依然是陰聲怪氣。

這一來,反倒一幅無懼無畏的神情,道:“孫婆婆,我們今天來是跟你談條件的,你將公孫先生放出來,我們發誓以後再也不擅入沖霄樓了。”

“哼,你憑什麽跟我談條件?”

“憑日後你能安心。”

“老身一直很安心而且也喜歡熱鬧。”

“你——”丁月華正待發怒,卻被展昭攔下。

展昭對孫婆婆道:“孫婆婆,今夜我們前來是誠意相商,之前展某等人多有得罪望婆婆既往不咎。”

孫婆婆道:“展昭,你不用說好話,這麽告訴你吧,老婆子我隱退了二十多年,也寂寞了二十多年,如今難得湊這麽一次熱鬧,自然不會放過這次機會。你們這些年輕人一個個都看上去神通廣大得緊,老婆子我倒真想見識見識憑你們幾人能不能破我這陣?”

丁月華道:“孫婆婆,那陣分明不見血不罷休,我們怎麽可能會有勝算?”

“但凡陣勢必然都是有缺口有可破之處的,就是不知道你們夠不夠聰明,能不能找到了。”黑暗中,又聽孫婆婆繼續道:“怎麽你們怕了嗎?不如這樣吧,我知道如今白玉堂,丁兆蘭都有傷在身,我索性給你們時間,等你們全好了,到時候一起上,到時若是憑你們這些人之力如果救出公孫策順便又取出丁月影的屍身我也不攔著。”

四面漆黑,兩人雖然看不見對方,但還是彼此朝對方望了一下。雖未看清對方的面容神色,卻心有靈犀似的都瞬間明白了對方所想。

兩人不能不說對孫婆婆所言是動了心的,既然她執意不肯放公孫策,那便只有憑自己硬闖順便還能將月影的屍身取出來。

只是——展昭蹙眉又道:“可是公孫先生如今在裏面——”

“你放心,我們以三天為限,公孫先生在三天的時間裏我保證他會毫發無損。”

展昭以將信將疑的口氣道:“孫婆婆,你行事這般曲折卻又是為何?”

孫婆婆道:“老婆子說了,我是久離江湖二十多年,這二十多年寂寞得很,老婆子我要湊的就是這份熱鬧,也想知道如今的年輕人究竟有多少能耐?”

丁月華道:“可是,誰知道你是不是消遣我們?”

孫婆婆道:“老身悉聽尊便,你們不敢就不用來。”

展昭忙接道:“婆婆放心,三天之後我們定會再來的。”

“好,爽快。”孫婆婆說著話,忽然原本漆黑如墨的夜空現出了幾分光亮。

亮光中,但見孫婆婆邪異的一張臉就在兩人近旁,丁月華打了個寒顫,忍不住將自己身子緊挨著展昭。卻又見孫婆婆從懷中掏出一包東西來,甩手扔給展昭道:“這包東西能輔助功力恢覆更快,不過用不用在於你們自己。”

展昭將信將疑地接過孫婆婆手中的東西,心裏卻是提防著她使詐,所幸當他接過時孫婆婆卻忽然消失無蹤了。重又恢覆了漆黑的夜空中傳出孫婆婆怪異的說話聲:“記著,三天後沖霄樓的大門隨時由你們進。”

......

三天,為什麽會是三天?孫婆婆這麽做究竟真正的目的是什麽?展昭站立在窗前往遠處眺望,卻是望不到沖霄樓。

“展大哥,你在想什麽?”窗邊的那輪明月照在展昭的眸間,像覆上一層清輝。

“我在想,孫婆婆這麽做究竟是什麽用意?為什麽給我們三天的時間?又為什麽給我們這包藥?”

丁月華道:“你覺得這藥可信嗎?”

展昭搖頭道:“不知道,暫且先拿著,明天讓盧大嫂看看吧。”

兩人同時都將雙目望向遠處的沖霄樓,雖然看不到,但各自在心裏長長嘆息。

丁月華將頭回轉望向展昭,她看得清楚,展昭眼睛裏的愁緒似乎一直不能化去,心裏明白他是在為公孫策擔憂著。便傾心開解道:“展大哥,我知道你擔心,不過孫婆婆想來應該是說話算話的,料來她這三天再怎樣都不會對公孫先生怎麽樣的。其實說起來,我也該回去看看包夫人和公孫夫人,我雖已忘記前塵之事,可總聽采薇對我說起當日我住在開封府時兩位夫人對我的關照。所以展大哥,等這次事情結束,我就隨你回開封府去。”

展昭心知她是在慰藉自己,三天後大家又都會如何呢?是生還是死?

心裏一腔愁緒紛湧而上,臉上卻是笑笑,回轉身面向丁月華捉起她的手道:“你真願意日後隨我回開封?”

“當然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嘛。”

展昭笑道:“你這是說我是雞呢還是狗?”

“你是我心目中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兩人原本就貼得近,丁月華說著更是偎進了他的胸膛。“展大哥,這輩子下輩子還有以後的永生永世我都要陪著你,下到黃泉上窮碧落再也不和你分開。”她用雙手緊緊環繞在他的脖頸間,仿佛是害怕她一旦稍微松手他就此會離去,永世再不能相見。

展昭沒想到她會忽然放下原本對自己所有的戒備,反手將她緊緊抱住,緊緊地。

這一刻,他什麽都不問,什麽都沒去想,只想著用自己此刻的一腔熾烈去償還過去對她的所有虧欠,去預訂她日後所有的來生來世。

這一刻,彼此間肌膚相觸,呼吸相繞,彼此慰藉。

這一刻,兩個人幾乎融為了一人,兩顆心融成了一顆。

唇畔糾結的所有熱情是兩顆心歷經了所有磨難此刻發誓生死相隨的堅定信念,唇齒間的糾纏是永生永世不離不棄的決意決心。

夜,肆無忌憚地綻放著洶湧澎湃的柔情,肆意地湧動著一陣又一陣地情潮,天地間再沒有其他人,只有他們彼此......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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