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夜，連風聲都聽得清楚，危險自然近不得身，凜千策卻不敢有絲毫懈怠。直至深夜，除了巡邏士兵和鷹喙暗衛之外所有人都已經睡下，凜千策雖然仍端坐在火堆前，卻也隱隱有了些睡意，但他並沒有躺下休息，而是坐在原地閉目養神。

半睡半醒之間，隱約聽到林中傳來細碎的沙沙聲，凜千策緩緩睜眼，朝四下看了看，聽著這聲音越來越近，便是站起了身，道了聲：“都起來！”

簡單三字，卻威嚴十足，且其中冷意足矣透入骨髓，驚得周圍官兵倏然自睡夢中醒轉，起身圍到凜千策身邊。

月光朦朧的照在樹林中，微風蕭瑟，伴著這越來越清晰的沙沙聲，顯得莫名的詭異。士兵們凝神戒備，很快進入戰鬥狀態。這時，一名巡邏士兵自前方跑來，對著凜千策跪地道：“凜帥，林子裏忽然出現好多蛇，且個個都是劇毒，我們發現的時候，已經有兩名兄弟被這些毒蛇咬傷。”

士兵們聞言，面面相窺：“毒蛇！”

“這...這怎麽辦啊？”

凜千策眉頭緊了緊：“都拿上家夥，殺蛇！”

一聲令下，士兵們紛紛抄起家夥，各自拿著根火把，分成幾個隊伍散了開。沒走出幾步，腳下便開始陸續出現蛇蹤，士兵們不斷揮舞著武器，將見到的蛇一律斬殺！

腳下草叢密集，蛇想隱藏身形極其容易。心知這些蛇都是劇毒，一旦被咬傷，必定喪命。士兵們是繃緊了神經，生怕腳下突然就竄出一條蛇來。

然不管他們如何防備，也仍是難免有漏網之蛇。隨著士兵的慘叫聲不斷傳來，已經有不少人都被毒蛇咬傷倒地。被毒蛇咬傷之人，捂著傷口大聲嚎叫，傷口周圍很快發青發紫，毒素隨著血液快速蔓延，而後，口吐白沫，失去意識。

眼見同伴一個接一個倒地，看著這些人的慘狀，一時間，士兵們全部緊張起來，林子裏洋溢著恐怖的氣氛，好像死神在側，隨時準備奪魂取命。

見著情勢危急，本隱在樹上不見身形的鷹喙暗衛紛紛現身，加入到斬蛇的隊伍之中。有了暗衛相助，士兵們重拾士氣，集中了精神應對腳下蛇群，局面總算好了一些。

凜千策站在裝著老鼠的籠子前面，警惕的看著周圍地面。蛇是老鼠的克星，他當然知道這些蛇的出現意味著什麽。即便士兵們奮力殺蛇，草叢太過茂密，難免有疏漏。鼠籠周圍不斷有蛇出現，凜千策拔劍盡數斬殺，總算沒讓這些蛇接近鼠籠。

就在這時，十餘名惡靈暗衛拎著布袋子自樹林上方飛躍而過，在飛過凜千策上方之時，以極快的速度將手上布袋打開，將布袋中的東西倒出來。

凜千策眉頭一緊，這布袋之中裝的，是較之周圍更大的一些毒蛇。這些蛇從天而降，掉落在凜千策周圍，甚至直接掉在凜千策身上。一時間，凜千策自顧不暇，忙著甩開身上毒蛇。

與此同時，不少毒蛇已經爬到鼠籠周圍，蛇身柔軟，輕易鉆進鼠籠之中，頃刻只聞鼠籠之中慘叫聲不絕於耳，而凜千策雖然焦急，當下卻也無計可施。

多時之後，終於將周圍毒蛇殺盡，得以顧及鼠籠，可待凜千策跑到鼠籠邊，揭開黑布，籠子裏已經只剩下吃的飽飽的毒蛇，哪裏還有半只老鼠蹤影？

凜千策怒不可遏，聲聲怒吼道：“顧祉譽，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你，啊！”

怒吼之間，凜千策將周圍火堆裏的木柴全部丟向鼠籠。火焰燃起，吃飽了的毒蛇無法從籠子的狹小空隙中跑出，只能任由火舌吞沒。

這一場人蛇之戰，直持續到次日淩晨。周圍草叢終於聽不見沙沙聲，士兵們卻仍是緊繃著神經，緊握刀劍不肯松手。鷹喙暗衛聚在凜千策身前，跪地抱拳：“凜帥，咱們接下來怎麽辦？”

凜千策雙拳緊握，恨得咬牙切齒：“老鼠一只不剩，只能先回中錦國。死了這麽多兄弟，這一仇，我凜千策一定要報！”

不遠處，十幾名黑衣暗衛站在樹枝上，依靠茂密的樹枝遮掩身形。最前的一人，身姿傲然，氣質超群，靜靜註視著凜千策等人。看著凜千策率手下朝來時的路走開，此人緩緩擡手扶了扶面具，輕道了聲：“回軍營。”

顧祉譽早早的等在了軍營門口，暗衛們來到近前，紛紛對顧祉譽抱拳躬身：“顧校尉！”

顧祉譽點了點頭，目光掃過暗衛，面露疑惑，隨即問道：“事情辦的怎麽樣？”

站在最前的一名暗衛道：“一切順利。”

說完，自袖中取出一張字條遞給顧祉譽：“這個給您。”

顧祉譽接過字條打開來，隨即蹙了蹙眉：“他可有說去哪裏？什麽時候回來？”

暗衛搖頭：“沒有。”

顧祉譽輕嘆：“辛苦了，去休息吧！”

暗衛走後，顧祉譽看著手上字條，陷入思慮：這家夥，到底幹什麽去了？

中錦，凜千策將軍府。

“這麽多人，敵不過他惡靈暗衛十幾人！我的人就這麽差嗎？為什麽每次都要輸給澹臺知茗的人？只要將這些老鼠弄到他們軍營裏面，肯定能讓他們亂成一團，明明天衣無縫的計策，究竟是怎麽走漏了風聲，讓事情落到這個地步？我連一個顧祉譽都鬥不過了嗎？”

凜千策從回來開始，就一直在堂中來回踱步，說著類似這樣的話，看起來真是氣得不輕。瀲玉指坐在一旁，收起折扇捂著耳朵，滿臉無奈的看著凜千策走來走去。

許久，實在忍無可忍，瀲玉指放下手，開口道：“行了行了，有完沒完？總嫌我話多，你看看你現在，比我還擾民。不就是又輸了嗎，又不是第一次，有什麽大不了？”

凜千策終於停下腳步，怒視著瀲玉指，片刻後，上前揪住瀲玉指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你這是安慰我，還是嘲諷我？”

瀲玉指賠著笑，擡手欲將凜千策的手掰開，可任他如何使力，卻連凜千策一根手指都動不了。無奈，輕聲咳了咳：“那個，我說的都是實話嘛，況且這計劃是我出的，嘲諷你不是也等於嘲諷我自己？另外，放毒蛇這麽損的招數，你認為他顧祉譽想得出來？”

凜千策雙目一亮，手上猛地用力，將瀲玉指的衣領揪得更緊了些：“你的意思是？”

瀲玉指有些喘不過氣，吃力的咽了口口水，指了指凜千策的手。凜千策這才發現自己用力過度，連忙松手，不耐煩道：“快說！”

瀲玉指深吸了幾口氣，緩了緩，輕道：“還用我明說嗎？澹臺知茗來啦！”

凜千策將信將疑：“可是暗衛一直在調查，寧城周圍根本沒有澹臺知茗的行蹤。”

瀲玉指瞥了凜千策一眼：“他是誰？是你凜千策的宿敵，是惡靈暗衛的首領，是東離國攝政王澹臺知茗！他若想刻意隱瞞行蹤，恐怕連他自家暗衛，甚至東離國皇帝的潛龍暗衛都找不到他，更別說你的鷹喙暗衛。”

凜千策冷冷看了眼瀲玉指：“你什麽意思？你是說鷹喙暗衛比不上惡靈暗衛和潛龍暗衛？”

瀲玉指輕咳了聲：“事實嘛，你心裏也清楚。澹臺知茗出現在寧城，一切如你所願，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凜千策長長一嘆：“當然是查清楚澹臺知茗的行蹤！”

瀲玉指點頭：“那您趕緊去想辦法查，把精力用在對付澹臺知茗的事上，少來欺負我！”

凜千策目光更加冷冽起來：“軍師，限你兩天之內找出澹臺知茗，讓我親手殺了他！”

說罷，轉身走出殿門。

瀲玉指盯著凜千策的背影，哭喪著一張臉，仰頭道：“人性何在？天理何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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