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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好轉楊景澄的精神狀態極差,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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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好轉 楊景澄的精神狀態極差,且……

楊景澄的精神狀態極差,且發著燒。說沒兩句話,又昏昏沈沈的睡了過去。丁年貴下樓第一件事,便抄起燒紅的鐵簽,先廢了黃鴻安的聲帶,確保他再無一絲一毫打攪到楊景澄休息的可能。

這一招把褚俊楠看的冷汗直冒。丁年貴的行事風格,不由讓他想起了華陽郡公。也是這般的輕描淡寫,這般的面無表情。雖然大家都是混刑訊的,褚俊楠卻深深覺得,自己的天賦的確不夠。頂多跟黃鴻安差不多的水平,比丁年貴這等高人,真是差遠了。

跟著丁年貴一起來的探子們,更是看的尿意上湧。他們乃章太後為了探聽情報而招募,本身不涉及刑獄。雖個個身手不錯,但要論起折磨人的手段,怕是連個給東廠打雜的力工都不如。他們收到章太後的命令,第一時間跟著丁年貴飛馳而至,壓根還沒熟悉這位主兒的風格。此時此刻,見到丁年貴親自動手,沒當場吐出來已算素質不錯。

丁年貴早些年一直在藏拙,不論哪方人馬,對他皆沒什麽印象。跟了楊景澄之後,眾人略高看了他一些,卻也高看的有限。東廠或章太後麾下的探子們,更有對他不服的。認為他只是運氣好,恰好趕上了表妹為楊景澄的侍妾,否則換成自己,或能比他做的更亮眼也未可知。

但此時此刻,看到他大巧若拙已臻化境的刀法,據點的探子們與褚俊楠的麾下,皆沈默了。他們堅信,如若那把刀更趁手些,黃鴻安要挨的絕對不止三千刀。

黃鴻安的同僚們被綁在旁邊,眼睜睜的看著黃鴻安受刑,那種極致的恐懼,讓他們幾近窒息。可在每每將要昏厥過去之時,守在旁邊的太醫總能及時發現,並施展他絕妙的針法把人弄醒。

褚俊楠都服氣了!帶著太醫給人上刑,丁大人可以的!盡管褚俊楠的官職比丁年貴高了好幾級,但經此一役,褚俊楠已下定了決心,以後對丁年貴,絕對得繞著走。簡直過於變態了!

被錦衣衛暗罵變態,大抵是丁年貴此生在刑罰上的最高成就了。

但丁年貴卻依舊嫌棄自己的手段不夠毒辣。他每一刀下去,都不免回想起楊景澄身上交錯的鞭傷,與各類虐待留下的痕跡。痛到極致,便化作了刻骨的恨。

從十一歲那年家變起,丁年貴幾乎經歷了世間的一切殘酷。掙紮求存,步步危機。他很難睡個好覺,隨時警惕著有人來襲。然而,他的警覺並非天生,而是來自於他不願回憶的訓練。

在寧江府的兩年,是他過的最愜意的時光。不僅僅是活少,最要緊的是人好伺候。他就沒見過比楊景澄更憨傻的貨色。可這憨傻的貨,他待人以誠。

他們不是主仆,而是兄弟。沒正兒八經的拜過把子,但彼此都知道,他們就是最要好的兄弟。

可想而知,當丁年貴見到楊景澄的景況時,是何等的滔天怒火。他太理解裘有根為何忍不住要飛蛾撲火般的沖殺。只因自己保護了那麽久的人,就是不願他受那樣的羞辱。

黃鴻安已經沒有力氣去害怕了,無法形容的痛楚,是他此刻能感受到的全部。他鼻涕眼淚攪和在了一起,無數次張嘴,想說出求饒的話,卻因聲帶被毀,發不出半點聲音。

他總算知道,人世間,比絕望更絕望的是,只求一死。

太陽升起,北邊的溫度又下降了幾許。楊景澄被陽光晃的睜開了眼,看了眼左近無人,艱難的支撐著身體爬了起來。驛站的條件不好,屋子隔音很差,他聽見了隔壁有輕微的響動。

於是,他試探著下床,用沒受傷的胳膊支撐著體重,一點一點的往外挪。他要去確認顏舜華的生死,因為他醒來之後,只見到了丁年貴與杜玉娘。他擔心那二人為了安撫他,隱瞞了什麽。

狹小的房間,減輕了楊景澄的負擔。他勉強挪到了隔壁,用身體的重量撞開了門。這是一間與他那處相差仿佛的屋子,同樣狹窄的空間內,擺放著一張簡陋的床。床上躺著的正是形銷骨立的顏舜華。

“胖丫。”楊景澄的嗓子有些發堵,想繼續往前走,看的再仔細些。被動靜驚醒的杜玉娘發現了他,趕緊上前來攙扶。

有了杜玉娘的幫忙,楊景澄順利的坐到了床沿。看到顏舜華微微起伏的胸口,先大大的松了口氣。還活著,活著就好。

伸手去摸顏舜華的臉,隔著紗布,都感到滾燙。不用楊景澄詢問,杜玉娘便爽脆的道:“太醫說了,夫人能發燒是好事。不發燒才壞了!您放心吧。”

楊景澄看著杜玉娘笑了笑,問:“你怎麽跟著來了?”

說起此事,杜玉娘便十分委屈的道:“那日我受了傷,被衛所撿去養傷。還沒養好呢,丁頭兒就把我拎上了回京的馬車,我伺候了他一路。他兇的要死,可比您難伺候多了!”

楊景澄笑道:“我替他謝你。你還想回寧江麽?”

杜玉娘一臉心如死灰:“您看著丁頭兒像是能放人的樣子麽?他前日便說了,以後我就跟著夫人,我力氣大,甚騎馬擡轎子的,比尋常的丫頭好使。”

楊景澄不厚道的笑了,笑了半日,他安慰杜玉娘道:“沒事,他聽我的。近來內子處暫離不得你,待她大好了,你想回寧江,我派人送你回去。”

杜玉娘擺擺手:“罷了罷了,我橫豎是個孤魂野鬼,飄哪不是飄,你們家給的月錢還高。我跟著您混飯吃得了。再說,當時您買我買的可是死契,論理,我也該在您家一輩子的。”

楊景澄垂下眼:“原先我身邊倒是好去處,現可未必。”

“那有什麽呀。”杜玉娘不以為意的道,“我又沒別的要求,您讓我吃飽飯就成。早些年餓的很了,哪有飯我便去哪。一輩子頓頓能吃個飽飽的,就是最好的去處啦。”

被結結實實餓過好幾日的楊景澄感同身受,原還想再問兩句寧江事,卻是坐在床沿的姿勢有些吃力,他竟維持不住了。拉了把杜玉娘,有氣無力的吩咐道:“送我回去。”

“坐不穩了吧?”杜玉娘一面輕松扶起楊景澄,一面很有經驗的道,“您是受傷太重,瘦脫形了,屁股上沒肉,坐不穩的。多吃飯長點肉便好了。”

楊景澄笑,這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傻丫頭,還挺可樂的。

統共沒幾步路,杜玉娘力氣又大,輕而易舉的就把楊景澄送回了房,重新躺回了床上。哪知他身上著實傷口太多,一番動作下來,不知裂開了多少,直把他疼了個齜牙咧嘴。

丁年貴進門時,見此情景,再聯想方才在樓下聽到的動靜,心裏便猜著了八分。撇了撇嘴道:“不信我,活該疼死你。”

杜玉娘見丁年貴如見閻王,真是半眼都嫌多的,慌忙的溜之大吉。

被數落了的楊景澄沈默了好一會兒,道:“我剛好些,你就罵我。”

丁年貴噎了噎,老子哪罵你了!?

楊景澄前二日燒的迷迷糊糊,今日方清醒了些許。此刻他側躺在床上,認認真真的打量起了丁年貴。

“你看著我作甚?”丁年貴被盯的很是不自在。

“你昨晚一夜沒睡?”楊景澄問。

“嗯。”丁年貴知道自己的狀態瞞不了人。

“收拾黃鴻安,犯不著連夜趕。”楊景澄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空位,“借一半床給你睡。”

“不了,驛站的床太小,兩個大男人擠著難受,我打地鋪即可。”丁年貴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楊景澄感受了下空氣的溫度:“地上不冷?”

丁年貴好笑的道:“還沒到中秋呢,算什麽冷?”

楊景澄理直氣壯的道:“我冷。”

丁年貴:“……”

“上來!”楊景澄不客氣的道。

丁年貴嘆了口氣:“您渾身的傷,您怕壓著你。”

“真的冷。”楊景澄強調,“我病了,我怕冷。”

丁年貴無奈:“別鬧,我不小心胳膊肘撞你一下,您能疼昏過去。”

“傷筋動骨一百天,那日你傷的那般重,鐵定沒好。”其實不用推算日子,單看丁年貴的臉上沒什麽血色便知道了。楊景澄又沈默了很久,方道,“你替我擋的箭,我記著呢。”

丁年貴不再廢話,掀開被子,躺到了楊景澄的旁邊。

“睡吧,有事我喊你。”楊景澄道。

丁年貴笑道:“可別又像上回,憋著不上廁所。”

“憋不住,我疼。”楊景澄情緒低落的道,“我很困,但疼的睡不著。”

“昨天夜裏沒歇好?”

“嗯。半夢半醒的,一直分不清看到活著的你,是真的,還是在做夢。你活著,胖丫也還活著。”楊景澄喃喃道,“要不是夢,就好了。”

丁年貴伸出手指,在楊景澄脖頸處一戳。楊景澄當即痛的狠狠打了個哆嗦。

“痛的很,不是夢。”丁年貴收回手指,悠然的道。

楊景澄怒瞪的丁年貴,這侍衛還能不能要了!?

丁年貴突然笑出了聲:“世子,能活著與您重逢,我很高興。”

“我也很高興。”楊景澄跟著笑了起來,“不過,我已不是世子,你們得改口了。”

“公子。”丁年貴從善如流的改了口,他的眼皮開始往下耷拉,“我很累,特別累。”

楊景澄楞了楞。

“你安安生生的呆著別亂跑。讓我睡一覺可好?”

楊景澄驀得想起了那年寧江大水,丁年貴也是這般叮囑。他極少喊累,再難受再疲倦,也只是忍著。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有這樣的請求。

“你睡吧,我哪兒也不去。有事喊你。”

楊景澄話音落下的瞬間,疲乏到了極致的丁年貴便合上了眼,沈沈的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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