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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跟蹤囚籠內的酒席未散,永和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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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跟蹤 囚籠內的酒席未散,永和帝……

囚籠內的酒席未散,永和帝的聖旨已至。顧堅秉頹然的放下酒杯,慘淡一笑:“這頓酒,竟是給世子送行了。”

餘鋒終於憋不住的道:“您不該回來的。”

楊景澄沖餘鋒笑了笑:“內子承蒙照應,我即將再次離京,竟無法送份謝禮。敬你一杯酒吧。”說畢,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裏有我,世子不必掛懷。”顧堅秉的聲音有些艱澀,“康良侯……總之,您保重。”

“我跟蔡儀挺熟的。”楊景澄故作輕松的道,“他兄長大概不好意思為難我。”

哪有說的那般輕巧?顧堅秉心中苦澀。康良侯與宣獻伯,幾十年的死對頭。華陽郡公與宣獻伯好,沒少給康良侯下絆子。兩下裏的關系堪稱惡劣,光蔡儀那點人情,頂天了讓康良侯放過馬桓。旁的……

郡公,您若知您待聖上的忠心,不止害的自家喪命,還害的最疼愛的兄弟流放去了苦寒邊疆,是否會後悔?

可惜世間沒有重來,便是有,也落到了楊景澄個前世白活的身上,或許,晉朝命中註定,該遭此一劫。

楊景澄把顏舜華喚醒,催促著她趕緊吃飯。緊繃了數日的顏舜華將將放松的睡了幾個時辰,又猛地聽到長流的消息,人都木了。楊景澄且不管她心裏如何想,幾千裏路途,今日桌上的菜肴,大抵是幾十年內最豐盛的一頓。能吃多少吃多少吧。

顏舜華只得拿起筷子,默默的吃飯。吃到中途,倏地落下淚來:“此生,還能見到姐兒麽?”

楊景澄心中一酸,他的女兒,他兩世為人的第一個孩子,還一眼都不曾見過。喉結滾動了兩下,他艱難的安慰道:“雲大嫂嫂定能養的白白胖胖的,放心吧。”

“嗯。”顏舜華重新拿起筷子,毫無千金形象的往嘴裏扒飯。她沒怎麽挨過餓,但幼時的記憶尚有幾分。她算地主家的小姐,都鮮少有大魚大肉可吃。邊境苦寒之地是哪樣生活,可想而知。

顧堅秉忽然道:“世子,您要給小姐起個名麽?”

楊景澄想了想,又搖了搖頭:“宗人令的孫女兒,出嫁時可封郡主。有俸祿,有田莊,連她的儀賓都有品級。”說著,楊景澄擠出了個笑,“挺好的,不必記得我們了。”

顏舜華的筷子停住,碗裏的飯菜,無論如何也吃不下去了。

聖旨來的快,押送的人也不慢。不待楊景澄哄著顏舜華再吃兩口,蔣興利已經帶著人出現在了囚籠門口。

“娘娘擔心你路上遭襲,特命錦衣衛抽調一百二十人,護送你去朔方。”蔣興利一臉幸災樂禍的道,“時候不早,未免夜長夢多,請上路吧。”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口舌之爭不過平添煩惱罷了。楊景澄牽著顏舜華的手,施施然的走出了囚籠,跟著全副武裝的錦衣衛,走出了詔獄。

略帶涼意的清風拂來,楊景澄貪婪的深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再睜開眼時,發覺外頭已是紅霞滿天。暮鼓聲聲,六百下敲盡,京城便關門落鎖,進入宵禁。

陌生的錦衣衛趕來了一輛馬車,楊景澄楞了楞,倏地笑道:“半夜裏運我出城,可是怕民意沸騰?”

蔣興利笑瞇瞇的,半點不惱的道:“省的麻煩罷了。你也不想見到甚百姓阻攔囚車,官兵不得已打死幾十個的故事不是。連夜出城,到了地頭,替我向康良侯問個好。”

楊景澄沒再多話,將顏舜華扶上了車後,自己利落的跳了上去。不想剛坐車內,車簾一晃,顧堅秉跟了進來。他比了個噓聲的手勢,快速在楊景澄耳邊輕聲道:“我與龍大力有聯系,我在京城,您放心。”

楊景澄驚訝的瞪大眼,顧堅秉壓著他的肩,不讓他說話,接著快速的叮囑:“千萬活著,咱們還有希望。再苦再累都得撐過去!”

“臣,在京中,等您歸來!”

楊景澄的呼吸瞬間亂了,還有希望?指的是什麽?哥哥留給他的後手麽!?

可惜,密布的監控下,顧堅秉不敢說太多。沖著楊景澄點了點頭,跳下了馬車。

馬車緩緩開動,一百二十人押車的隊伍,蔚為壯觀。宵禁已過,路上再無閑雜人等,顯得安靜非常。楊景澄盤腿坐在車上沈思,因為隱約間,他又察覺到了那股熟悉的迷霧,飄到了眼前。其實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真的進入過權力的中心。所以永遠也看不透那層厚重的迷霧。

車輪轆轆,回京一日,又要離開。楊景澄有很多人想見,但不得見。尤其是重病多時的章太後,大概,此生真的再也見不到了。

楊景澄對章太後的感情很覆雜,一開始的恨,到如今,夾雜了太多的情緒。即將再次離京的當口,楊景澄最想見一面的,卻還是她。

他的重生改變了太多。譬如華陽兄長的早喪,又譬如原本年近八十還活蹦亂跳的章太後,提前虛弱。

馬車重重的搖晃了兩下,路面開始了劇烈的顛簸。只有城內才有平整的青石板路,如此路況,昭示著馬車已經駛離京城。

車內無光,楊景澄扭頭,隔著烏黑的木板,看向皇宮的方向。

謝您今日帶病為我爭得活路,如若有緣重逢,生個兒子給你帶著玩。奶奶,孫兒遠去,您……千萬珍重!

章首輔從皇宮裏出來時,已是夜幕低垂。他疲倦的靠在軟枕上,長隨替他輕柔的按摩著雙腿。今日為了耗盡章太後的精力,口水戰足足持續了兩個多時辰,中途沒有停歇。也就是說,最初因章太後發怒而跪下的他們,一直沒機會爬起。

終於把章太後耗了個精疲力竭,他們一群老頭兒也快累昏了。緊接著章太後暈倒,太醫診治,護送章太後回宮,又把眾人弄了個人仰馬翻。

不出意外的,太醫沒看出章太後的病癥,只說要靜養。有經驗的老人便都知道,章太後並非病了,而是老了。俗話說,老健春寒秋後熱,平日裏看著再康健的老人,或許幾日的功夫,便會迅速衰弱下去。

楊景澄在寧江遇襲後,章太後最後那點青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雪白。或許從那日起,她的衰老就無法遏制了。

章首輔有些傷感,他們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平常人家,兄妹感情再好,妹子出嫁後,也難免日漸疏遠。但章太後青年喪夫,不得不帶著幼子垂簾聽政。從那時起,兄妹見面說話議事,便成了日常。

可以說,章太後是章首輔相處時日最長的至親骨肉,比兒孫長,比其妻譚夫人更長。風雨攜手幾十年後,或許比分道揚鑣更決絕的,是天人兩隔。

“我們都老了啊。”章首輔發出了由衷的感嘆。他一直精力旺盛、思維敏捷,絲毫不遜色於年輕人。因此,他一直意識不到自己早過花甲,同齡人差不多都已成牌位。直到今日,眼睜睜的看著嫡親的妹子昏厥,他才深切的意識到,今時不同往日。

哪怕倒退回三年前,章首輔都不敢說能如此輕易的流放楊景澄。那將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役,恐怕要比當年輔佐章太後垂憐聽政更為艱難,更為血腥。幸好,章太後老在了他之前,兄妹不必殊死搏鬥,讓他能提前鎖定勝局。

夜空如洗,繁星滿天。京郊的草叢中,有窸窸窣窣的響動。很快,草叢裏爬出了四個人。仔細瞧去,竟是許平安一行!

“老雷,你確定咱們世子是這條路麽?”許平安低聲問。

“不確定,但北上的路,左不過這幾條。賭唄!”沈雷亦低聲答道。

張發財嫌棄的道:“我們是離京太久,探不到消息。你個一直坐鎮京城的,問啥啥不知道。要你何用!?”

“我日你大爺,”沈雷沒好氣的罵道,“世子秘密出的京,爺能探聽到他被送走,且送往何處,很牛逼了好不好!自己試試!?換你們,後日能聽個大概的信兒就了不起了。居然有臉嫌三嫌四!?一群不懂事的小崽子,要是你們丁爺在,我壓根懶得跟你們廢話。”

“你丁爺死了,老子才是你的爺!”許平安十分不客氣的道,沈雷正是他從丁年貴手中接過的人手,但很顯然,沈雷相當不服他。

沈雷冷哼了兩聲,道:“據傳聞,姓蔣的調集了一百多人押送,你們跟上有甚用?還能把人救出來?依我說,既他放了你們,你們身上又不少安家銀子,自尋出路便是。做什麽非得把我扯下水,大半夜的幫你們找人。”

許平安呵呵:“不想幹,那你滾啊。”

沈雷道:“行,你說的。我走了。”

哪知他沒走兩步,許平安又獰笑著道:“別怪我沒提醒你,我沒親眼看著你丁爺蹬腿兒。他要是活著,知道你把他家世子弄丟了……”

沈雷腳步一滯,僵在原地生生打了好幾個寒戰。幾息過後,他二話不說,掉頭回來,接著悶頭帶路。

許平安吊兒郎當的跟在後面哼著小調兒,心道,小樣兒,爺還收拾不了你了!

然而走到天明時,腳程極快的四個人,卻沒見到楊景澄的蹤影。一百多人的隊伍果真走過,不可能一點痕跡都沒留。沈雷嘆息了一聲,道:“運氣不好,猜錯了。原路折回,走吧。”

許平安無法,他們接到消息有時間差,跟蹤很多時候,的確需要運氣。好在只耽擱了一個晚上,理應無大礙。

他卻不知,就這一晚上,險些釀出了大禍。

只因負責押送楊景澄的百戶,名喚黃鴻安。他是蔣興利的心腹,亦是當年楊景澄初任二所千戶時,為了立威,殺雞儆猴的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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