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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貨至朝堂兩派鬥爭已久,對人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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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貨至 朝堂兩派鬥爭已久,對人與……

朝堂兩派鬥爭已久,對人與物的爭奪,早已成為了章太後的本能。相比之下,在此道上華陽郡公顯然要弱上些許。又因章太後、永和帝與華陽郡公三人的信件消息皆依托於錦衣衛,彼此的勢力範圍可謂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既有許多事無法保密,亦有更多被篡改的可能。因此華陽郡公與楊景澄的通信一直相當的謹慎。

之所以沒將永和帝的反應特特告知楊景澄,其實是個很簡單的技巧。無事即無信,唯有危機之時,方啟用緊急聯絡。既永和帝已被安撫,告知不告知的便沒了意義。

但站在楊景澄的立場,他不這樣想。他尚且年輕,朝堂之於他十分的陌生,永和帝則更為遙遠。他不似華陽郡公般,十年來幾乎每日都在與永和帝糾纏,因此華陽郡公輕易能做出的判斷,他卻不能。他迫切的想更了解永和帝,以便在日後的交鋒中不落下風。章太後正是看到了此點,方搶占的先手。

華陽郡公坐在炕邊,光線透過窗戶,照亮了這方天地,心情卻頗為沈郁。他剛看完楊景澄親筆寫的信,加之章太後那邊露出的痕跡,不由輕輕聲嘆息:“姜還是老的辣。”

擡手推開窗戶,如畫卷般的雪景立時映入了眼簾。原本枯敗的樹木,在白雪的裝點下,顯出了別樣的生機。寒風吹進了屋內,火炕與火墻卻同時散發著溫暖,人在其間,也並不覺得冷。唯有炕桌上的香爐原本悠然直上的輕煙,被風吹的亂了形狀,亦如華陽郡公此時的心情。

他終究與宗族有了隔閡……華陽郡公如是想。他在朝中瑣事纏身,處理要務、籠絡朝臣、應對皇帝,以及與後黨不停不歇的廝殺,有些事難免疏忽。這時候靠的便是幕僚與心腹的提醒,偏偏,他的心腹對楊景澄,多少都是有敵意的。

至今日,他總算想起了,章太後的先手不止於此。楊景澄身邊並無幕僚,孤身一人去往千裏之外,甫一落地,便遭遇百年難遇的洪災,緊接著災後重建、降服衛所、與章士閣鬥智鬥勇。這些讓人眼花繚亂的經歷,他不可能獨自扛過去,他身邊的人必然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華陽郡公腦海中迅速閃過了楊景澄身邊人的信息,半晌之後,他冷冷的吐出了三個字:“丁年貴。”

他是葉欣兒的表哥。

華陽郡公倏地頭痛起來,他知道楊景澄的性子,可他不敢賭楊景澄會不會始終初心不改。何況,同樣是宗室裏的俊傑,楊景澄又比自己差什麽呢?而如今投靠了自己的朝臣,真的忠心耿耿到絕不可能接受太子換成楊景澄麽?

華陽郡公的眼神裏閃過了一絲覆雜,潘志芳與池子卿的防備,恰恰昭示這他們極為看好楊景澄,否則,他們豈會將楊景澄放在眼裏、時時提起?對於長樂,他們可是懶的多提兩個字的。

這都叫什麽事!?華陽郡公內心暴躁的想弒君!且不論一切紛爭皆因那糊塗皇帝而起,只說眼下,若永和帝暴斃,以他與楊景澄實力的差距,他能頃刻間定穩乾坤,兄弟二人自無沖突。然,永和帝一旦再活十年以上……

華陽郡公忽的靈光一閃,破局點未必在永和帝!滋養楊景澄野心的,也從來不是永和帝,而是章太後!永和帝尚算年富力強,而章太後已垂垂老矣。華陽郡公修長的手指敲起了桌面,對於這個與宗室有著血海深仇的女人,他殺的理所當然。唯一可慮的,是真有機會動手麽?

慈寧宮。

蘭貴腳步匆匆的奔進了東暖閣,在章太後耳邊低聲道:“娘娘!咱們宮裏的小太監陸良死了。”

章太後不疾不徐的問:“怎麽死的?”

蘭貴臉色難看的道:“他往外傳信,被奴才們的人抓到,正想審他,誰知一個不留神,叫他撞墻死了。”

章太後:“……”

蘭貴趕忙跪在地上:“是奴才們疏忽了,請娘娘責罰。”

章太後沒急著發怒,而是依舊語調平緩的問:“傳信去哪了?”

“好像……是錦衣衛。”蘭貴的腦袋幾乎垂到了胸腔裏,嘴裏的話也低的輕不可聞。

章太後一時沒聽清蘭貴的話,但觀其神色,便知傳信的終點,必然在華陽郡公。這錦衣衛頭子!

章太後才因得了先手的好心情不翼而飛,陸良死的那般果決,想必已在心中預演過無數次,是個老手!最讓人頭痛的不止於此。章太後對陸良沒什麽印象,也就是說他並非慈寧宮裏得臉的太監。這樣的太監不起眼,好傳遞消息,但他們亦接觸不到機密。

倘或只是些日常的監視,華陽郡公犯不著出動死士。人總是惜命的,願替主上去死的,萬中無一!那麽按照常理,陸良定然是要緊渠道上的一環,他的死不僅僅避免了自己受到非人的折磨,更保護了隱藏在大太監或大宮女中的同黨。因為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章太後掃了眼寬敞的慈寧宮,幾十個太監宮女侍立在此,臉色愈發沈重。身邊的人最難設防,華陽郡公到底探聽到了什麽?又在慈寧宮的核心放置了多少探子?這些人,是否能威脅她的安全?

蘭貴跪在地上,絲毫不敢動彈。他是慈寧宮的大管家,宮內有如此疏漏卻無察覺,全是他的責任!

“你不是華陽的對手。”章太後淡淡的道,然不等蘭貴松口氣,章太後話鋒一轉,“如若是旁人,你少不得得去錦衣衛的詔獄裏走一遭……”

蘭貴狠狠的打了個寒顫。

章太後看了蘭貴一眼,接著道:“不過對上華陽,我如此罰你,便不公了。”

“四十板子,半年俸祿。”章太後言簡意賅的下了決斷,就有太監趕上前來,拉住了蘭貴的胳膊,要把他拖去慎刑司受罰。

不想蘭貴卻是一把揪住了地攤,不肯動彈。

章太後笑道:“怎麽?不服氣?”

蘭貴連忙搖頭,急急的道:“我有話要同娘娘說,說完便去。”他伴了章太後一輩子,章太後老了,他自然不再年輕。雖知慎刑司不敢狠打他,可他的年紀,四十板子下來是否有命在,純看老天。因此,有些話必要說在頭裏,他才能放心。

章太後揮手屏退左右,安靜的等著蘭貴開口。

蘭貴憋了半天,不知從何說起。章太後笑道:“莫慌,慎刑司皆是老手,他們不敢打死你。”

蘭貴突然勸道:“娘娘,要不,日後您別吃蘑菇了吧。”

章太後:“……”

蘭貴苦笑道,“娘娘,奴才實話實說,奴才若是華陽郡公,知道了丁年貴的所作所為,怕是殺了您的心都有。”

章太後沒好氣的道:“都在我身邊放了人了,我一個老婆子,他的人直接殺了我不更快?”

蘭貴堅持道:“不止蘑菇,還有木耳。”

章太後心中一動,似想起了什麽。然,她對蘭貴婆婆媽媽的叮囑,仍舊不以為然。都說毒蘑菇殺人無形,可瑞安公夫人殺龍夫人,真沒留下痕跡麽?事實卻是不止留下了,且十分明顯。

達到目的的殺人,不引發嚴重後果的殺人,才有意義。弄了個明目張膽,則極容易失控。一旦失控,殺人者的目的自然煙消雲散,且自己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得不償失。朝堂豈是那般的簡單粗暴,否則大家夥看不順眼的一頓砍,還有什麽可愁的?

蘭貴被拖去了慎刑司,慈寧宮又恢覆了安靜。香爐青煙繚繞,東暖閣內茶香四溢。章太後倚在靠枕上,一本一本的翻著折子,幾十年如一日。權柄,堪比太上老君的靈丹妙藥。哪怕白發蒼蒼,只要手握權柄,便仍然能做到思維敏捷。

沒有人可以長生不老,但大權在握,的確可以益壽延年。

九邊,萬全鎮。

北疆的冬季比京城更為嚴峻。寒風夾雜的風雪,肆掠著大地。整個城池內,無人有賞雪的閑心。無論軍士或是居民,都盡可能的呆在屋中,以便熬過這漫長的冬季。

就在這無人願踏出房門一步的時節,提調官樓英卻獨身一人走到了城門處。與守衛笑著打了幾聲招呼,便挑了個避風處,安安靜靜的等待著什麽。

他身上的皮裘厚實且精美,與附近穿著棉襖的守衛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萬全鎮裏的官兵都知道,樓英頗有來頭。他是靖南伯家的女婿,更是瑞安公世子的表兄。平日看著並不奢侈,可他身上的衣裳總是價值不菲,叫人好生羨慕——九邊苦寒,在此地能有身保暖的好衣裳,確實相當不易。

樓英沒站多久,忽聞風雪中傳來了夾雜著吆喝、馬鞭與馬蹄踏步的聲音傳來。聲音越來越近,很快一行貨運的車隊出現在了視野中。車隊前中後皆插著小旗子,上面寫著個“劉”字,樓英便知自己要等的人到了!

來者正是劉常春雇的車隊,他們一路從武林出長江,沿著海岸在海津登陸,而後海運轉陸運,歷時足足兩個月,終於走到了地頭。此刻眾人擡頭看著眼前高聳入雲的城門,無不大大的松了口氣。

終於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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