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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鳧水(4-22第四更)密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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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鳧水(4-22第四更) 密集的……

密集的暴雨打在頭臉上,有股窒息的錯覺,汙濁的池塘更讓人心裏感到不適。但楊景澄還是咬牙沖丁年貴點了點頭。

丁年貴略微松了口氣,他當初學鳧水不過小半日功夫,現要緊時刻,楊景澄認真的話,個把時辰是能教會的。他先指揮水性最好的羅洋與羅宇哥倆下水護在左右,留了四個侍衛在岸上,方對楊景澄道:“學鳧水頭一條便是不怕水。按說該先讓您面朝水,試著浮上來的。”說著看了看滿是泥沙的池塘,嘆道,“直接學躺在水面上吧。”

楊景澄:“……”水面還能躺的麽!?

“您放松,我托著您。”丁年貴道,“對,別抵抗,這裏七個會水的,您至多嗆兩口水。”

楊景澄忍不住道:“這不知泡了多少只死老鼠的水,嗆兩口拉肚子也拉死了。”

“那您就學著別嗆水。”丁年貴根本不為所動,推著楊景澄讓他往後躺。楊景澄倒也光棍,他昨夜都能直接睡死過去,這會子醒著更不怕了。直接往後一仰,感覺到一只有力的胳膊托住了他的後背,愈發放松,好似身下並非不承重的池水,而是他柔軟的床鋪般,輕輕松松的躺好了。

一旁的羅洋吹了聲口哨:“世子聰明!”躺浮在水面上的唯一技巧便是放松,只消不用力,身體隨著池水起伏,是很難沈下去的。當然前提是水勢較緩,若是洪水或湍急的大江大河裏,一個旋子過來,水性再好的也得見閻王,這就是為何說淹死的都是會水的緣故。總在水裏呆著,命稍不好就遭意外了。

楊景澄一向不笨,羅洋一句誇讚,他便抓住了關鍵。可惜暴雨兜頭砸來,叫他沒法子開口同丁年貴嘚瑟。

丁年貴見楊景澄躺好,便道:“我松手了。世子若覺著會沈,便輕輕動一動四肢,但不要用力。”

楊景澄心想,用力又怎樣?然後,他就在丁年貴撒手的瞬間,整個人沈了下去。

丁年貴:“……”

楊景澄趕忙揪住丁年貴的衣裳,重新站直,幹笑道:“咳,我就試試,橫豎你在的不是嘛!”

若是平時,丁年貴能陪著楊景澄玩一下午,可大水隨時成災,他實在沒心情,擡手摁住楊景澄的肩,嚴肅的道:“別鬧,浮起來只是第一步,離會水早著呢!”

楊景澄也知道不是開玩笑的時候,老老實實的重新躺回水面,這一次丁年貴撒手的時候,他沒有沈。手腳嘗試著輕輕晃動,確實只要不用力,他便能穩穩當當的躺在上頭。可惜雨總打在臉上,叫他睜不開眼。

丁年貴耐心的等了半刻鐘,讓楊景澄適應水中的感覺。而後才道:“世子見過青蛙麽?”

楊景澄頓了頓,他現在不能說話,否則一準吃一口的雨。糾結了一小會兒,他還是揚手探到了丁年貴的方向,扶住他的胳膊站在了水裏,方道:“見過。”

丁年貴倏地笑出聲來:“大雨裏學鳧水,是挺狼狽的哈。”

楊景澄:“……”這節骨眼上你小子幸災樂禍過分了!你給我等著!

“人鳧水的時候,同青蛙差不多。”丁年貴很快斂了笑,一邊比劃一邊道,“雙腿往後用力蹬出去,這個容易,難的是雙手。得先雙手合十向前破開水,然後雙手翻轉,向兩側畫個弧線。註意,畫弧線得向下,用您雙掌的力量壓水,您的身體自然向上,這就好換氣了。畫完弧線之後,收回,重新畫,周而覆始。”

楊景澄問:“你說的換氣,是同習武一般的呼吸,還是得腦袋紮在水裏,只換氣的時候露出來?”

“二者皆有。”丁年貴道,“游的時候整個人包括頭臉皆在水下,換氣時上半身方露出水面。”

楊景澄一臉絕望的道:“這水,我真的會嗆到。”

丁年貴糟心的不要不要的,楊景澄說的並無道理,每逢洪水過後,便有瘟疫橫行,正是因水裏有太多不幹凈的東西。休說嗆進去幾口,似他們現在這般在汙水裏打滾,都是有風險的。只是兩害相權取其輕,不得已而為之罷了。

“有一種法子,腦袋可以保持在水面之上。”丁年貴嘆道,“但游不快,您湊活著學吧。”

腦袋不用泡在臟水裏,楊景澄倒能接受。不過不論腦袋在哪,四肢的動作區別都不大。楊景澄的武藝極好,只消別遇上丁年貴這等無數場搏殺裏活下命來的高手,尋常將兵真多半打不過他。譬如昨日給他接風洗塵的寧江衛的那幫酒囊飯袋,大大小小的官員一齊上,都夠嗆能在楊景澄手裏討到便宜,也虧他們竟能欣賞杜玉娘那等彪悍的女人。

因此,楊景澄在丁年貴的教導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一只旱鴨子,蛻變成了只剛會水的鴨子。區區兩刻鐘的功夫,他已能從丁年貴身邊游到羅洋那處了。只是暫時不曾掌握省力的技巧,游的十分辛苦。再從羅洋處游回來時,累的直喘氣兒。

暴雨未停,丁年貴亦不敢停。一個時辰的暴雨,足以讓水網密布的寧江府整個泡進水裏,而現在,已經下了半個時辰。

“這一次,游更遠點兒。”丁年貴不等楊景澄喘勻了氣,無情的道,“我跟著您,游到精疲力竭為止。”

楊景澄忽然問:“以前你們習武的時候,師父亦是這般嚴厲麽?”

“不,師父從來不廢話。”丁年貴淡淡的道,“學不會當眾用馬鞭抽,抽死拉倒。”

楊景澄驀得打了個寒戰,看向丁年貴的眼神裏帶上了幾分同情與憐憫。

丁年貴笑了:“世子,只有您的鞭子比敵人更可怕,您手下的將兵才能面對千軍萬馬不退不讓。您馬師父當初亦算個名將,怎麽,他沒教過麽?”

楊景澄喉結動了動,沒有說話,一頭紮進了水裏,奮力的游向了遠處。丁年貴跟在他旁邊,配合著他的速度不緊不慢的游著。荷花池的水在明顯的上漲,能讓楊景澄發揮的空間更為寬廣,也讓楊景澄的家下人更加混亂。

馬桓在家中繞了一圈,於後花園找到了正在鳧水的楊景澄。他只看了一眼,便一言不發的掉頭回了院裏。他亦是北方人,亦不會水。此時此刻,他保護不了任何人。因此,他踏上了二樓,在嘩啦的暴雨聲中扯開了嗓子,指揮著兒子與弟子們,把一切能浮在水面上的東西找了出來,並搬上了二樓。他做了兩手準備,如果屋子沒塌,二樓便是安全的;如果屋子不幸叫水沖塌了,不會水的丫頭小廝們,抱著木盆木桶,至少能有一線生機。

杜玉娘再次爬上了屋頂,眼睜睜的看著洪水越來越大,百姓們被逼的擠在了這片僅剩的幹地上,巷道裏被擠了個滿滿當當。她在屋頂上來回的跑動,試圖在這密密麻麻的人群裏,看到自己的親人。然而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裏,沒有一個與她血脈相連。

忽然,一道閃電張牙舞爪的襲來,張狂的枝丫覆蓋了整整大半邊天空。杜玉娘經驗豐富的捂住了耳朵,緊接著一道震耳欲聾的雷聲驟然炸響!

“轟!!!”雷聲如此的劇烈,石英當場嚇的哭了起來,“青黛姐姐,世子在哪裏?”

青黛摟著石英,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安撫。她其實也很怕,但她不能跟著亂。不知何時,輕煙幾個來到了她們身邊:“莫慌,我們會水。”

青黛楞了楞。

輕煙淡然道:“我們六個皆是船上長大的,甚麽大水沒見過?你們仨就由我、寒水、潭煙負責。龍葵幾個小廝,由林月、荷風、竹露看護。”她的視線落在了馬桓身上,問,“馬師父,您可會水?”

馬桓搖了搖頭。

於是輕煙道:“明月、白沙、松聲、鳴琴。你們四個男孩兒,到時候便看著馬健幾個小子,能做到麽?”

這四個男孩兒,正是劉常春送給楊景澄暖床的小廝,奈何楊景澄對男孩兒沒興趣,他們四個便一直在船上混日子。他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多少被人笑話過,誰料此時竟能派上用場。領頭的明月鄭重的點了點頭,又對長隨裏領頭的馬健道:“哥哥萬一落了水,千萬別掙紮。我們水性倒好,可力氣不大,比不得你們習武的人。你若使上了力,我就拖不動了。”

馬健點了點頭,回頭對牛四條幾個道:“聽見了麽?一定要克制住,別給人添麻煩!”

“知道!”牛四條幾人齊聲應道。

石英卻是防備的看著輕煙,不太敢相信她會救自己。輕煙似察覺了什麽,嗤笑一聲:“跟我爭寵,你也配?”

一語正中石英死穴,把她氣了個滿臉通紅,正想罵回去,青黛卻是一聲厲喝:“閉嘴!”

石英乖乖的閉上了嘴,青黛朝輕煙福了福身:“多謝姑娘肯出手相助。”又十分抱歉的道,“我家妹子往日叫人寵壞了,求姑娘別同她一般見識。”

輕煙神色覆雜的看了青黛一眼,沒再說話。石英嫉妒她,她又何嘗不嫉妒石英?做丫頭能做的如此天真,可見活的何等恣意。也確實是楊景澄養出來的丫頭。想到楊景澄,她輕不可聞的嘆了口氣,誰又忍心同他的人計較呢?於是繼續安排道:“我們只有十個人,你們那邊有十二個人。馬師父與剩下那個小廝,求世子賞兩個侍衛護持吧。”

“不用。”杜玉娘在屋頂上聽了個全場,朗聲道,“你們那娘們唧唧的看著馬師父,給我兩個瘦不拉幾的小廝,我一個人就撈完了。”

明月:“……”我娘們唧唧的吃你家大米了!?

“轟隆!”又是一聲雷鳴巨響,不遠處的洪水席卷街道,屋舍瞬間被卷入水中,化作了無數的碎屑,在浪花中翻轉沈浮。游了兩圈的楊景澄徹底沒了力氣,扶著水邊的墻劇烈的喘息。

“好了,我們回去。”丁年貴道,“歇會子,恢覆一□□力。”

“我要不是習武之人,今兒真死在你手上了!”楊景澄累的想吐,尤其是暴雨之下,水裏的溫度比想象中的冰涼。剛開始還好,泡的時間越久,體溫流失越快,他楞是在大夏天裏被凍的臉色發白,渾身上下說不出的難受。

“嗯,您沒抽筋,我挺意外的。”丁年貴讚賞的道,“您底子真好。”

楊景澄:“你大爺!”

“真沒力氣了?”丁年貴問?

“你試試?”楊景澄沒好氣的道,他今兒早起水米未進的好不好!

丁年貴又笑了起來:“那……我背您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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