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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染指(4-17第一更)楊景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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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染指(4-17第一更) 楊景澄……

楊景澄似笑非笑的問:“我若猜對了,太後奶奶賞我什麽?”

“呃……”剛剛表白過一番的丁年貴終於有些尷尬了。他在跟著楊景澄之前,只算東廠一個小頭目,距離章太後少說也有十萬八千裏。直至他亮明了身份,成為楊景澄的侍衛之後,方與章太後開始了頻繁的聯絡。譬如說每日一封的密報,上面密密麻麻的寫著楊景澄從早起睜眼到夜裏睡覺的全部,以助章太後對楊景澄的情況作出精準的判斷。

與此相對的,便是章太後的回信。未必是親筆寫,也未必日日有。但關鍵的地方,總會提上一兩筆。因此丁年貴才顯得好似能把控時局,侃侃而談。實則他們這樣的探子,打小學的是收集、是竊聽、是潛伏、是刺殺,哪懂得甚天下大勢?

當然,丁年貴為人機敏,平日裏便喜好琢磨,與章太後一來一回的通信之間,幾乎把每一句話都嚼碎了咽進了心裏。短短時日,成果斐然。有時候能說出個一二三四,倒不全是對著章太後的話依樣畫葫蘆,多少是有些自己的見解的。

“能告訴我,太後為何對我格外的另眼相待麽?”楊景澄摸著左手腕上的佛珠,提出了心底的疑問。

丁年貴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楊景澄沒有深究丁年貴的回答,而是接續起了剛才的話題:“京城中,特別想殺我的是章首輔吧。”

丁年貴有些意外:“您怎麽猜出來的?”

“很好猜。”楊景澄輕笑,“章首輔不姓楊,他跟太後不可能事事一條心。”章太後對他大張旗鼓的溺愛,未嘗沒有警告章家的意思。他其實一直能感覺到章太後的無力,很多時候過於虛張聲勢了。

“性子軟的人,總讓人覺得懦弱。”楊景澄道,“時日長了,難免叫人輕視,輕視久了,大家夥也忘了他只是性子好,全把他當成傻子了。”

丁年貴道:“世子說您自己麽?”

楊景澄點了點頭:“挺好的,扮豬吃老虎麽!我若是不叫人看輕點,恐怕你們十三個都不夠給人剁的。”

丁年貴忍不住問:“您……近來行事,莫非是故意的?”

“那倒也不盡然。”楊景澄大概是憋屈久了,迫切的想尋個人說話。於是大大方方的道,“就像你,同我說的話泰半是有道理的,只是暗暗夾雜了些別的東西。便是我心裏有防備,總歸是要聽進去的。”

丁年貴:“……”

“我行事也一樣。”楊景澄道,“我本來也不愛與你們計較,說句到家的,我又不在乎你們,想引得我發怒,你們也配?”

丁年貴眼眸微垂:“我們不配,但很多人就愛把氣撒到螻蟻頭上。”

“所以,你們對太後的忠心,幾分來自真心?又有幾分……”楊景澄笑問,“來自畏懼?”

丁年貴後背僵了僵,但他神色未變,即使就在身邊的楊景澄也沒看出來。

楊景澄換了個姿勢,趴在了欄桿上,悠哉悠哉的道:“太後教導我的那些,無非是恩威並施。我覺得,她的這手對你們是有效的,只是不適合我。”

“您還是心軟了些。”丁年貴用說話掩飾著自己的異常。

楊景澄沒看丁年貴,而是望著運河上沈沈浮浮的漁火,悠然道:“不是。你們對太後而言是棋子,不是心腹。但對我而言……”楊景澄長長的嘆息一聲,“我日日得在你們眼皮子底下過活,縱然並不想把你們當心腹,可我又有什麽法子呢?”說著他回頭對丁年貴笑道,“或者說,我只能待你們好一點,才能在有朝一日,有人命你們殺我時,讓你們猶豫那麽一時半刻,好叫我逃生。”

“世子……”

“所以我送你們丫頭,真不是監視。”楊景澄自嘲道,“我哪敢監視你們?這上頭你們才是行家。我若真敢再關公面前耍大刀,輕煙她們到底將成誰的探子都說不定。至少你就有本事,讓我只知道你想放給我的消息。”

“我們拒絕也真不是不信任您。”丁年貴道,“正如您說的,這上頭我們是行家。順水推舟不是更方便?只是有了女人,便有了兒女情長。萬一再生個孩子,牽絆更多。我們是探子,亦是死士。果真有了牽掛,關鍵時候,又怎能舍得去死?

世子您拿我們與太後娘娘打擂臺倒沒什麽,可千萬別在這上頭關照。您實在過意不去,多賞些銀錢便罷了。待我們年歲大些,幹不了這些活計,再找哪樣的姑娘沒有?到那時不必提心吊膽的過日子,才有空去看女人。現在……”丁年貴耿直的道,“連您都沒心情睡丫頭,何況我們!”

楊景澄臉色一黑:“我這是答應了媳婦兒,兩年之後她生不出來再納妾。她不是能生麽?我平白無故的耽誤別的姑娘家做什麽。”

“夫人都不敢想的承諾,您真守著啊?”丁年貴好笑的道。

楊景澄淡淡的道:“既是自己親口所言,出爾反爾的話,我成什麽人了?”

丁年貴問:“對郡公的承諾亦然?”

楊景澄懶得回答。

“可是世子,您這樣的態度……”丁年貴道,“我若是太後,可就要對郡公痛下殺手了。”

楊景澄一臉鄙夷的道:“錦衣衛指揮使,你殺一個試試?你們東廠能想到的殺人的法子,只怕都是錦衣衛玩剩下的。你說章首輔想殺我,倒還能有幾分真,畢竟蔣興利在錦衣衛經營多年,手裏有十幾二十個好身手的死士不足為奇。不過他若動了我,除非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否則娘娘翻起臉來,恐怕章首輔也落不著好。”

丁年貴不由感嘆:“您心裏真明白!”

“明白又有甚用?章家掌控朝堂幾十年,聖上亦有半拉朝堂的擁躉,各懷鬼胎的人交織成網,誰看不分明?誰又能精巧的破局?”楊景澄擡頭看向夜空,薄雲漂浮、星河萬裏閃耀。天地悠悠間,運河上的一艘船是何等的渺小。就如權力的旋渦中,他的微不足道一樣。

然而,蚍蜉撼大樹再是可笑,等自家只能做蚍蜉時,總不能坐以待斃!

因此,楊景澄扭頭看向丁年貴:“我問一聲兒,若我想弄一套自己的班底和人脈,太後娘娘會樂意麽?你先別急著答話,我只聽真話,其餘的你不方便可以不說。”

丁年貴道:“為何您會覺得,太後娘娘可能不樂意?”

“因為我的班底,將是華陽郡公的班底。”楊景澄道,“他與我不同。我生母的事,你八成知道了。以我的性子,冤有頭債有主,到時候許我報仇,這事兒也就揭過了。但章家與華陽哥哥在朝堂廝殺整十年,他們之間的血海深仇,不是我與嫡母這點子事,而是無數心腹黨羽鮮血鑄就的戰場,冰釋前嫌絕無可能。原本長樂便弱,我若強,則帝黨更強。太後不樂意,不是理所當然麽?”

“您想太多了。”丁年貴笑道,“有些事我亦不知,但太後娘娘希望您上進是真的。何況您可沒法子一口吃成胖子,總有個過程。娘娘是真盼著您好,還是面上功夫,只看您行動起來,她是護著還是搗亂,不就清楚明白了麽?”

“聽其言觀其行麽?”楊景澄點頭,“你說的有理。”

“世子今夜尋我說話,想是心裏有想頭了?”丁年貴道,“沿著驛站,我們有無數的暗樁。那個不能交給您,但您想做什麽,盡管吩咐便是。”

“也沒什麽。”楊景澄道,“我出京之前,表兄樓英業已起程去往萬全鎮了。”

丁年貴搖頭笑道:“您想拉攏萬全鎮的總兵官?樓公子出仕最多七品,恐怕連面都見不著。再則他亦不是八面玲瓏之人,恐難勝任說客之職。”

“不用他做說客,亦不必他去聯絡總兵官,他夠不著。”楊景澄道,“我現手頭銀錢不少,你派你的人,替我販些煙草去萬全,然後在當地散貨。”

丁年貴楞了楞,楊景澄是想借暗樁做生意?這……

“怎麽?覺得我暴殄天物了?”楊景澄笑道。

丁年貴正色道:“恕我直言,您這個份位,單賺錢已無大用。您若缺銀子,娘娘能直接給。世子若想上進,心思得放在正道上才好。”

“我不能拿娘娘的銀子,去孝敬萬全總兵。”楊景澄道,“我在京城的時候,華陽哥哥教導我說,甚煙草也好,茶葉也罷。總歸這些貨,都只是表面功夫。有心之人,我給個臺階,他自然便順坡下驢了。因此,不試探一下,怎知萬全鎮的總兵沒有暗地裏急的團團轉,只愁沒由頭跳賊船呢?”

丁年貴驚愕道:“你先前找劉常春打探煙草,就為了此事?”

“這是伏線千裏的本事,我同章首輔學的。”楊景澄對丁年貴眨眨眼,“我信你個大舅子才同你講真話,至於你要不要告訴娘娘,就看你自己了。”

丁年貴頓時僵在了當場,夜風吹來了四面八方的雜亂樂章,攪的他原本平靜的心一陣陣的起落沈浮。良久,他苦笑道:“您就不該告訴我知道,讓我看輕您,把您當個死要錢的紈絝多好。”

“一定要上報麽?”楊景澄問。

“您的主意都打到總兵官頭上去了。”丁年貴無比的糟心,“染指兵權,世子,您可真是膽大包天。”

“那就告訴娘娘吧。”楊景澄淡淡的道,“就說我想要兵權,奶奶給嗎?”

丁年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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