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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嗣子丫頭仆婦們滿腦子風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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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嗣子 丫頭仆婦們滿腦子風花雪月……

丫頭仆婦們滿腦子風花雪月,然楊景澄夫妻卻是一面對飲、一面說著正事。顏舜華稍稍抿了口酒,放下杯子緩緩道:“你如今官職在身,想脫身下江南只怕不容易。再則,我們又以什麽樣的由頭去呢?”

楊景澄嘆了口氣:“你所言正是我為難之處。往日我不過是個衛所千戶,只消與華陽兄長分說明白,不拘去往江南哪處,皆難引人註意。誰料憑空砸來個北鎮撫使的體面,不提外放,便是只在京中調動,都得驚動內閣商議討論。著實不容易啊。”

顏舜華也跟著嘆:“倘或你不是北鎮撫使,也不必想著外放了。”

楊景澄苦笑:“怪道總有人說甚宦海沈浮,果真名不虛傳。”

顏舜華想了想,道:“不若請教請教華陽兄長,他有法子也未可知。”

楊景澄糟心的看著顏舜華:“這不是你們女人家內宅鬥法,要隱忍要藏拙。我們乃武將,遇到點子事便畏畏縮縮、踟躕不前,華陽兄長非摁死了我不可。再則他本就獨木難支,又好心在禦前提拔我,我拿此事與他商議,豈不是不識好歹?”

顏舜華道:“你總得過他那一關。”

楊景澄撓頭:“這不是找你商議,看尋個哪樣的借口,方能不傷和氣的與他辭行麽?”

可憐顏舜華一個內宅女眷,讀書再多也見識有限,上哪幫夫婿想個四角俱全的法子?只是她知道,楊景澄此舉在官場上著實有些犯忌諱,他除了與自己絮叨兩句,再難與旁人訴說。至多拉上個葉欣兒,那位更不知道外頭的事了。想起葉欣兒,顏舜華又想到了另一樁事,連忙道:“我仿佛記得前幾個月你說要替欣兒尋家人,有消息了沒?”

楊景澄搖了搖頭:“我原想著她兄弟乃流放,有名有姓的,憑錦衣衛的能力,找個人還不是信手拈來。誰成想……”說著嘆了口氣,“如今九邊日益糜爛,原該登記在冊的案犯,居然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遍尋不見了!”

顏舜華驚訝的拿帕子捂住了嘴:“如此說來,倘或有那親友上心的人家,豈不是隨意花兩個錢,流放的重犯要犯便輕輕巧巧脫身而去了?”

楊景澄沈重的點了點頭:“要不怎麽說多謝章首輔下手清理了吳子英那蛀蟲呢?他在兵部幾年,可把九邊坑慘了。若非如此,九邊那些個將兵,何至於甚臟錢爛錢都要?現如今有門路的四處逍遙,沒門路的死哪都不知道。弄的我沒好意思同欣兒提,省的她滿心盼著,又給澆盆冷水,白添愁緒。”

顏舜華又關切的道:“她還有沒有旁的親族?哪怕是外家呢,總比現在孤伶伶的強。”

楊景澄道:“她外家一並獲的罪,表兄弟自然跟著石沈大海。倒是有個表姐還活著,叫人從教坊司裏贖了出去做小了。”

“那你怎底不說?”顏舜華略帶埋怨的道,“有個娘家人說說話也是好的。”

“贖她的人是康良侯蔡亮的孫子蔡穎,咱家死對頭之一,告訴她不是給她添堵麽?何況她表姐又過的不好,聽了更難受了。”楊景澄不想提康良侯,遂岔開話題道,“你可真大度,半點不吃醋哈。”

顏舜華頓了頓,半晌才道:“我出身不好,與其叫個千金小姐來做側夫人壓我一頭,不如讓知根知底的欣兒作伴。我日子好過,你後院也和氣些。”

楊景澄險些被酒嗆著:“你就這麽白眉赤眼的直說的啊?”

“外頭的事你不曾瞞過我,”顏舜華認真的道,“那家裏的事我也不該瞞你。”

楊景澄豎起大拇指:“姑娘,您這是陽謀啊!若我是個尋常公子哥兒,倒可以給你個承諾。奈何咱們家的情況你盡知,承諾我給不了。不過你既與我交心,後院的事你盡管照自家心意辦。橫豎上頭只管我有沒有,不會管我納哪個。唯有一條!”楊景澄正色道,“我醜話說在前頭。果真到了那時,你可以選你順眼的,但若是你選了,她又無甚不敬不忠的事,你也不能去隨意磋磨她。那也是我的人,明白?”

“嗯。知道。”顏舜華道,“夫妻同體,即是你的人,自然便是我的人。”

楊景澄笑了:“你這話說的可真招人疼。”

顏舜華跟著笑:“那也是你知道疼人,換個夫婿,我可不敢這般說話。不瞞你說,我二舅有妾,二舅母酸的跟什麽似的,面上卻得裝個大度的賢婦,只敢背地裏偷偷排揎姨娘。

要我說,都是二舅的不是。既有兒子了,何苦納妾?實在貪戀美色討了小,就得許大老婆拈個酸吃個醋,把心裏的氣撒出來,她自然不去尋小老婆的麻煩。

偏我二舅,自家管不住,非充作正人君子的模樣,拘的媳婦兒只好跟著裝相。那缸子醋捂在心裏十幾年,她不恨姨娘才怪!他們飽讀詩書,豈不聞‘堵不如疏,堵則溢,疏則順’,真真不知書讀到哪處去了。”

楊景澄嚴肅道:“我懂了,日後你盡管酸,我不生氣。”

顏舜華一帕子砸在楊景澄臉上,笑罵道:“沒正形!”

楊景澄忽又笑的極詭異,低聲悄悄兒道:“你方才說,不知道不知書讀到哪處去了,卻是有個典故,想不想聽?”

顏舜華忙道:“我最愛聽典故,快說來與我。”

楊景澄擠眉弄眼的道:“坊間俗語,書都讀到□□裏去了。”

顏舜華一時沒明白,楊景澄哈哈大笑,比了個唱戲的姿勢,拼命暗示:“現外頭當官的,最流行包哪樣的美人,你可知?”

才圓房的顏舜華想了半日,終於想起了京裏文人雅客好養孌童小戲子的風尚,再對比方才楊景澄的話,臉轟的一瞬紅到了脖子根,再坐不住,起身走到楊景澄身旁對著他錘:“你竟對著我說這等胡話,我今日撕爛了你的嘴!”

“嗳,嗳,”楊景澄左躲右閃,調侃道,“夫妻間說些趣事,你作什麽惱?我同你親才說,同別個還不說呢!”

顏舜華只是不慣,骨子裏卻是個野的。被楊景澄一激,心直口快的她便想也沒想的道:“哼哼,你是宗室,沒資格幹那白播種好事,你歇了這個心吧!”

楊景澄臉黑了:“我東院環肥燕瘦美人如雲,犯得著尋那瘦不拉幾的小男孩兒嘛!”

“你再說我可真醋了啊!”顏舜華氣呼呼的道,“才圓房,你就同我說納妾。若非你是宗室,看我表哥們不打斷你的腿。”

楊景澄無奈的道:“我同你說笑呢。之前說兩年便是兩年,你可爭點氣,我不想後院亂糟糟的。另外,欣兒你別打主意,她真不樂意。她家現在那樣子,你拿她占坑倒使得,可你果真懷不上,我也是沒法子的。”

顏舜華嘟著嘴道:“偏你們家人那般少,竟是半點自在也無。”

楊景澄笑了笑:“若非如此,我也當不了世子了。不過,我不做世子,那會子直接把你接到家裏當童養媳,咱倆也能和和美美的過一輩子。”說著語氣便有些低落,“那樣,我娘或還活著。”

顏舜華卻不是個傷春悲秋的,直接一盆冷水潑過去:“然後顏宜春與牛桂天裏應外合,吞完顏家,順手把咱家滅了,一統榆花村,咱倆倒好齊齊整整的出門要飯去了。”

楊景澄:“……”這胖丫咋就跟一般女人不一樣呢!?

“對了,顏宜春家是個什麽樣的死法?有沒有信兒?”顏舜華順嘴問道。

楊景澄撇嘴:“落到錦衣衛手裏,還能有什麽死法?炮烙、剝皮、烹煮、抽腸,且看他趕上哪一位唄。”

顏舜華聽的打了個寒戰。

楊景澄擺擺手:“再細的你別問了,省的夜裏做噩夢。總之牛桂天家的家產大抵折了銀子分與兄弟們,顏宜春家的算小頭,他們有眼力價的話過幾日我就能接到齊齊整整的地契,恰好讓榆花村的莊子連成一片。我再與你外祖碰個頭,倒騰兩手,放你名下做妝奩田吧。”

顏舜華有些猶豫的道:“會不會太張揚?我外祖只怕不肯。橫豎我嫁了你,便是你家的人,要甚妝奩田?沒錢了找你要完了。”

楊景澄意味深長的道:“恕我直言,你出身真的不行。女人出嫁從夫,要人知道我寵你,有好處。”

顏舜華想起妯娌裏的機鋒,感激的點了點頭。

楊景澄素來辦事幹凈利索,夫妻商量畢,他揚手喚來仆從,命他們給齊成濟帶口信。瑞安公攔得住主動來拜訪的,卻攔不住楊景澄自家請來的。接到外孫女婿召喚的齊成濟下半晌趕了來,二人如是這般的商議妥當,便各自等著錦衣衛衙門的消息。京城裏風雲醞釀,屠方登時沒心情磨蹭,快刀斬亂麻的處理了牛桂天與顏宜春一家子,拿著地契回京覆命。

不料,他這一舉動又攪動了更多的風雲。而渾然不覺的楊景澄與齊成濟的一番操作,不免又讓人盛讚楊景澄伉儷情深。

當下是理學盛行的時代,男人們縱然尋了萬般借口替自己的好色開脫,敬重關愛正妻也是無人能質疑的德行。弄的當年在後宮沒少彈壓妃嬪的章太後都忍不住讚嘆一聲好丈夫,引得宮內的氣氛越發詭異起來。

三月初六,休沐。李紀桐親自登門拜訪,梁王家的孫女婿,瑞安公實在不好攔,何況已是下午,只得故作爽快的放人去了東院。正在院裏耍苗刀的楊景澄看見李紀桐面容嚴肅的急步走來,心裏不由的咯噔了一下。

李紀桐也不與楊景澄客氣,請他揮退左右,而後立在空蕩蕩的院子中央,用極低的問道:“我聽聞聖上有意選你做嗣子,此事可當真?”

楊景澄難以置信的看著李紀桐的眼睛,心中發寒,一字一句的問:“太後要殺我?”

李紀桐面容苦澀的道:“你擋的可不是太後的道。”頓了頓,又艱難的補充了一句,“更與長樂無幹。”

楊景澄腦子嗡了一下,手中的苗刀哐當落地!臉上的血色倏地退盡,劇烈跳動的心臟幾乎要蹦出胸腔。肺部的空氣亦瞬間消逝,他竭力想呼吸,卻無論如何也喘不上氣來。

他無意奪儲,可皇位之爭何時講過道裏?他心底生出了難以抑制的傷感,兩世為人唯一親厚的兄長,從此便要反目成仇麽?

華陽哥哥,你……會想我死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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