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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鬧場 吳子英一噎,當即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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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子英一噎,當即閉上了嘴。

華陽郡公冷冷的道:“今日審案審的是吳子英,倘或有些人不顧輕重緩急,總要抓旁枝末節,這三司會審不開也罷!”

耿德興冷笑:“郡公此言差矣。你我盡知,但凡高官,貪腐必是窩案。聖上命我們審吳大人,可不是為著與他過不去,而是要嚴查朝中貪腐!邊疆百萬將士為抵禦蒙古浴血奮戰,朝廷豈能叫他們寒心?”

華陽郡公頓了頓:“你說的有理。”

耿德興談興未盡,腹中尚有滔滔不絕之語,不料三兩句便說服了華陽郡公,一時間竟有些猝不及防!而在場帝黨則是臉色驟變,張繼臣與吳子英當即暗道不好!

華陽郡公是個眼裏揉不得沙子的人,為人最是清明,素來有視金錢如糞土的氣魄。且他為錦衣衛指揮使,亦是武將。將心比心,倘或他在外征戰,後頭的文官上下其手,致使他損兵折將、丟城失土,他心裏必然想殺了兵部的心都有!耿德興這話只怕正說到了他心窩裏!

華陽郡公瞥了眼張繼臣與吳子英,見二人臉色數變,再無甚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氣度,心中冷笑幾聲。又看耿德興與康承裕眼角眉梢帶上的喜意,更覺厭煩。

大堂裏再次陷入了安靜。楊景澄暫放下筆,偷眼看華陽郡公的臉色,鐵青裏透著陰寒,心中不覺有些異樣。華陽郡公縱然是個清官,可他能坐穩這三品官的位置,把持錦衣衛泰半的勢力,豈會只有耿直品性?要知道此番並非單純的抓貪官,而是兩派貼身肉搏。便是再恨吳子英,也得忍到秋後算賬,而不是此刻趁了章太後的意!不然聖上沒了爪牙,整個帝黨又如何生存?

先前欣喜的耿德興亦反應了過來,與康承裕對望一眼,在華陽郡公的沈默中,心裏漸漸爬上了不安。

就在此時,華陽郡公淡淡的道:“接著說。”

耿德興的氣勢當即弱了三分,嘴裏好險沒打了個磕絆,勉強道:“總而言之,查案須得仔細辨別。不妨讓吳大人把心中嫌疑說出來,我們記在心裏,日後慢慢查訪。”

此言已是退了一步的意思。雖說太後黨占盡上風的時候,想重創帝黨,然也知道禦座上的那位也不是個菩薩。當真惹的太過,那位發起瘋來,章太後與章首輔自是無事,他們卻有可能被拋出去頂缸。為了自家性命,還是別做的太過的好。

卻不想,華陽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耿公方才說,但凡高官,貪腐必是窩案。”

耿德興的心裏沒來由的一緊,不待他回神,華陽郡公突然喝道:“來人!將耿德興這貪腐頭子給我拿下!”

眾人皆是一呆!就在眾人沒反應過來之時,忽有一人沖上前去,三下五除二的反剪了耿德興的胳膊,將其按在了案幾上!眾人定睛一看,此人正是充了半日文書的楊景澄!

大堂裏的人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一幕,楊景澄卻不知哪裏摸出了根繩子,把耿德興綁了個嚴嚴實實!

繩索勒的耿德興手腕生疼,他總算醒過了神,氣的渾身發抖,怒喝道:“郡公何意!?”

楊景澄鄙視的看了眼反應遲鈍的耿德興,百無一用是書生,古人誠不我欺也!單手拎起死命掙紮的耿德興,不鹹不淡的道:“不是你說高官貪腐皆窩案的麽?幾千裏之外的衛所貪腐,好吧,暫未定案,我姑且算他們是貪汙了而不是打了敗仗推諉。一個邊疆衛所貪腐,你們就說兵部尚書有罪。那你們家左僉都禦史貪汙七八萬兩,你還有臉裝清官在此審案?”

康承裕指著楊景澄:“你,你,你,”的半日說不出其它話來!

而坐在條凳上的吳子英,毫不客氣的笑出了聲。

越是高官,便越要謹慎,是以越是高官,有些話越不好明言。楊景澄卻不同,他雖不比華陽小多少,奈何他剛入官場,長相又嫩,同個孩子似的,大可放肆些。於是又提了提耿德興,耿德興被反剪著的胳膊吃痛,引的他連聲哀嚎。

康承裕沈聲道:“此乃公堂,世子豈能如此跋扈?便是有嫌疑的吳大人,我等言語行動皆有敬重,世子一言不合便綁人,成何體統!”

“扯你娘的體統!”楊景澄當即亮出紈絝模樣,“都察院七品禦史欺負我的時候,你們怎麽不說體統?俗話說上行下效,要不是平日裏都察院就是個賊窩子,文正清區區七品,怎敢公然踐踏律法、淩虐.奴婢,視人命於草芥!文正清的老婆更是膽大包天,她在牢裏說的話,我現在敢學,你們可敢聽!?”

提起文正清家的裴氏,康承裕瞬間慫了!那話旁人不知道,在京的高官哪個沒聽說過?或許裴氏當時只想咒楊景澄,頂多捎上個瑞安公府。可“全家”的含義可就廣了!楊景澄非要說她咒宗室,非要把皇帝算進來,你能說他不對?他難道不是聖上的親族?

貪汙的事尚可扯皮,這等咒皇家斷子絕孫之語,誰敢跳出來辯白,誰就是反賊!謀反可是誅九族的十惡不赦的大罪!康承裕生怕自己一句話沒接好,就叫楊景澄抓了把柄。到時候他也不去找聖上,只管往慈寧宮門口打著滾喊叫皇叔祖母替他做主……康承裕打了個寒顫,不敢再想下去了。

耿德興被楊景澄的暗勁兒擰的胳膊生疼,腹中狂罵文正清,好端端的跟宗室擺岳父的款兒,偏要去招惹個混世魔王!裴氏更是狠毒如蠍卻蠢笨如豬,落下了個巨大的把柄。現好了,鬧得他們都察院與個年富力強的世子結了仇。簡直無妄之災!

這一出鬧的華陽郡公都驚訝的稍稍瞪大了雙眼,萬沒料到楊景澄實乃胡攪蠻纏一把好手。他與都察院的人有舊怨,現借機生事,旁人自是不行的,但宗室麽……咳,生事就生事了,你都察院有本事參到他奪爵!

三司會審中的一司當堂被捕,吳子英案是審不下去了,排在後頭的張繼臣更不消說了。原本把二人都提了來,正是耿德興等人想引著他們相互攀咬,牽扯出更多帝黨,好一網打盡。卻是耿德興說錯了話,叫華陽郡公鉆了空子,加上楊景澄不按理出牌,大好局面登時毀於一旦。三司會審只好草草收場。

楊景澄把耿德興扔給了秦永望,叫他把人押進詔獄。又回頭對著都察院與刑部的文書道:“方才我說的話記下了麽?”

文書為難的道:“世子,那又不是審案……”

“放屁!”楊景澄斥道,“叫你們做文書,又不是讓你寫文章,還要講究甚主次分明。便是講究,也是事後再梳理。哪有堂上的言語都記錄不全的?你們文官便是這樣當差的?”

說畢扭頭看向康承裕,滿面嘲諷的道,“方才耿大人說,但凡貪腐,必是窩案,要追究上官。那我問康大人,但凡底下人皆是廢物,那上官又是個甚呢?”

康承裕被梗的險些一口氣沒提上來,這是甚麽歪理!?偏楊景澄說的理直氣壯。要說為了方便斷案,文書自是要理一理線索。可這當堂的各方言語口供,一開始便有疏漏,無事時還好,有事時難免叫人揪了小辮子。瞪了眼刑部的兩位文書,這時候埋頭記就完了,賣弄個屁的文采,就你們有文采!

刑部與都察院的其餘官員們面面相覷,這小世子當真不好惹,嘴裏竟那多歪理,叫人辯駁不得。華陽郡公忍著笑,清了清嗓子道:“耿德興有嫌疑,我們得寫折子上報太後與聖上。待二位聖人定奪後,我等再做打算。今日且散了吧。”

康承裕還能說什麽?只得帶著刑部與都察院的人灰溜溜的走了。楊景澄嗤笑,裝什麽大尾巴狼!天下官員一般貪,用貪腐咬住吳子英不算,還想牽連其它人,想什麽呢?

原以為朝中官員先是十年寒窗,在千軍萬馬裏殺出了條血路,再歷經宦海沈浮,無數勾心鬥角,一個個必定是人中龍鳳,便是做壞事,也比旁人精致些。然這幾日他冷眼看去,竟是這般嘴臉,心中不由生出這官場我也混的開的念頭!至少上峰指哪打哪的本事,他比旁人強!

今日一直沒言語的指揮同知蔣興利神色覆雜的看著楊景澄。此人看似胡鬧,實則直擊要害——耿德興自己主張的上行下效,楊景澄不理甚貪腐,死咬著裴氏詛咒宗室不松口。

有這樁驚天的大事拖累,都察院只怕好幾個月都擡不起頭。三司會審裏的都察院這根腿算是瘸了。兩邊的戰力,立時由二對一,變成了一對一。加之在北鎮撫司的地盤,華陽優勢更大!這記王八拳,當真狠辣!宗室再度崛起了青年俊彥啊!

打發走閑雜人等,北鎮撫司恢覆了安靜。華陽郡公從大堂正中的首座上站起,四平八穩的踱步往外走去。路過楊景澄跟前時,嘴角翹起了個幾乎看不見的弧度:“今日你做的不錯!”

登時無數艷羨的目光落在了楊景澄身上,這小子,要得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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