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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鞭痕 禮部尚書朱明德猜楊景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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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部尚書朱明德猜楊景澄可能有後手,他正嫌事兒不夠大,當即道:“世子請!”

楊景澄伸手招來了小廝,命他去後頭把葉欣兒帶到前頭來。小廝領命而去,很快,擱著墻體便聽見了小廝喚葉欣兒的聲音。瑞安公府孩子少場院大,東路一溜四進的院子皆歸屬楊景澄。他平日裏住在二進,靈堂則設在一進。

因正在辦喪事,故封了兩進之間的大門,以免外客不小心沖撞了裏頭女眷。此刻楊景澄有命,偷著看熱鬧的看門婆子索性開了鎖,只聽吱呀一聲,院門大開,葉欣兒便抄近路從靈堂後繞進了前院。

垂頭走進來的葉欣兒蔔一擡頭,在場眾人皆眼前一亮,紛紛暗讚好個美人兒!唯有文思敏臉色驟變!

譚吉玉眼皮一跳,文思敏的神情變化瞞不了人,莫不是文家果真試圖讓丫頭殉葬?還讓楊景澄抓了把柄?久居官場之人,個個皆是察言觀色的好手,文思敏很快收斂神色,卻連老眼昏花的梁王都看了個分明,心中冷笑,什麽時候章家的狗腿子也敢蹬鼻子上臉了!?

楊景澄指著葉欣兒對眾人道:“此乃文家養大的丫頭,昨夜之事便叫她來講吧。”

瑞安公揉著發脹的太陽穴,不知兒子葫蘆裏賣什麽藥。不過只要不直接牽扯章家,倒也無大礙,且靜觀其變。

都察院另一個監察禦史戴宏茂眼看不好,立刻跳出來道:“世子此舉不妥!雖是文家丫頭,現卻是世子的人。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世子的人指認文家,恐怕難免偏頗了。”

楊景澄斜眼道:“怎麽?我跟個七品官兒過不去,還須得偽造證據?”

這話險些把戴宏茂噎的栽個跟頭,是啊,宗室世子不肯講理的時候,誰能把他們怎麽樣?漫說今日只是打了大舅子,便是把岳父揍了,聖上至多假模假樣的罰個俸祿,簡直不痛不癢。且瑞安公府素來不理外務,認認真真的混吃等死,犯得著處心積慮的搞栽贓麽?

葉欣兒沒開口,卻是眼神冰冷的看向了文思敏。文思敏沒來由的打了個激靈,葉欣兒曾是他的書房丫頭,知道的事太多了!

朱明德見此情狀呵呵笑了兩聲,柔聲道:“姑娘且將昨日經歷說與我們聽聽,若是有委屈,我等自為你討個公道。”

眾人的視線齊刷刷的落到了葉欣兒身上,葉欣兒頭一回見這麽大的陣仗,緊張的呼吸都有些困難。她強行定住心神,朝眾人盈盈一福:“奴婢見過諸位大人。”

朱明德笑呵呵的道:“無需多禮,有話直說吧。”

葉欣兒卻沒直說,而是先自我介紹起來:“回稟諸位大人,奴婢名喚葉欣兒,家父乃昔年戶部清吏司的郎中葉合宜,十一年前問罪,奴婢便被官賣到了文家,做了大爺的書房丫頭。”

原本在看熱鬧的戶部官員們神色微變,如今太後當權,天家爭奪不休,無心理事,朝堂風氣日漸敗壞,尤以掌管錢糧的戶部為甚。自來貪腐鮮少有獨自行事的,皆為窩案。年前戶部葉合宜貪腐案,倘或往下查,只怕戶部乃至朝堂沒有幹凈的。

當年的案子自是做成了鐵案,可瞧見昔年同僚之女險些落了個殉葬的下場,相關官員無不生出了些許兔死狐悲之感,看向葉欣兒的眼神便帶上了幾分憐憫。

葉欣兒是個聰明人,她之前在墻根底下聽了半日,知道瑞安公府與文家從此定成死仇。她雖疑心楊景澄這二日的溫情是故意拿她做筏子陷害文家,可文家從來待她刻薄,昨夜更想殺了她,她自然站在了楊景澄這頭。

楊景澄說文家活活打死了他三個通房,實屬扯謊。東院確實死過三個丫頭,一個是文家陪嫁過來的染了風寒沒了,還有兩個粗使的小丫頭,冬日裏洗衣裳著了涼一病死了。

現死無對證,楊景澄能栽贓,文家也能賴掉,你來我往的根本扯不清,弄不好反叫文家彈劾楊景澄仗勢欺人、毆打朝廷命官之子。縱然不至於有甚後果,總歸要吃虧。必定得一口咬死了,叫文正清百口莫辯才好。

她深知男人多半憐惜柔弱美人,倘或跳出來指控前主家,顯的尖酸刻薄便不討喜了。遂咬了咬嘴唇,未語淚先流。她本就生的容貌清麗,此刻眼圈微紅、淚如斷珠,卻又抽吸著小巧的鼻子,似要強忍淚意,偏生怎生都忍不住,叫人好不憐惜。院子裏漸漸的又安靜了下來,良久,禮部侍郎齊成濟輕輕嘆了口氣道:“姑娘,你有甚冤屈便說出來吧,我等替你做主。”

文家兄弟三個差點氣的吐出口老血來!還沒審呢!院中的老色鬼們便定了葉欣兒有冤屈,她有個屁的冤屈!勾引小姐的丈夫你還有理了!這兄弟三人全然忘了葉欣兒跟著小姐出嫁本就是為著做通房去的,她又沒挑唆的夫主寵妾滅妻,何來沒理一說?

葉欣兒拿帕子擦了擦淚,勉強止住了淚,抽噎著道:“奴婢也不知道那三個丫頭怎麽死的……”

瑞安公暗暗翻了個白眼,廢話,老子也不知道怎麽死的。老子只知道死了的三個沒有一個是他兒子的通房!

譚吉玉暗道這丫頭好生厲害!她不提文家,只說家裏確實死過三個人。偏偏她是文家養大的丫頭,到底是真不知那三人的死因,還是不敢指控舊主?

院子裏的眾人的小眼神兒開始亂飛,文家可以啊,女婿寵一個丫頭打死一個,這拿捏女婿的手段,嘆為觀止吶!

旁人可以看笑話,在場的宗室卻是臉都綠了!他們楊家多難養出孩子!睡通房怎麽了!?你文家女兒下不出蛋來,還不興他家世子往別處耕耘啊!瑞安公世子果真絕了嗣,你文家陪的起麽?

梁王氣的胡子直抖,指著文思敏道:“你們文家好樣的!好樣的!來人!備轎!我要進宮去尋聖上!我要叫聖上替澄哥兒做主!”

瑞安公嚇的趕緊前來攙住梁王:“梁王爺爺休急,我不曾聽說此事,裏頭有誤會也未可知!”

槽!譚吉玉等人差點罵娘,看不出來啊,平時老實巴交的瑞安公拱火的本事居然也不小!此時越是描白,越讓人懷疑。文正清是章首輔的人吶!瑞安公怕了也不奇怪吶!

“你個棒槌!”梁王伸手想打瑞安公,巴掌落下時又不舍得了,氣惱的拍在自己的大腿上,罵道,“兒子叫人欺負了都不知道,要你何用?你別擋著我,你個當老子的是廢物,我尋聖上告狀去!”

一直跪在地上沒起來的文思敏聽得梁王要進宮尋永和帝做主,頓時嚇的魂飛魄散。膝行幾步到譚吉玉跟前重重的磕了好幾個頭,哭道:“譚尚書,求您替我們做主,我們家真沒打死過世子的通房啊!”

梁王跳腳:“那你告訴我,那三個通房怎麽死的?”

文思敏答道:“舍妹的四個陪嫁,現還有兩個在家,王爺使人一問便知。”

自己一系的人,捏著鼻子也得保!譚吉玉面上帶著笑,實則咬著後槽牙道:“是了,不是說打死了三個通房麽?怎生對不上數?”

安永郡王陰測測的插言道:“原來你們文家規矩,爺們只能收老婆的陪嫁,不能睡自家的丫頭的啊!”

江陽國公也陰陽怪氣的道:“那文家可了不得,俗話說宰相門房七品官,這國公家的丫頭,說打死便打死,我晉朝怕是要改姓了文吶!”

文家三弟文思哲急的哭了起來:“我們家真沒打死過丫頭,我們家沒事打死丫頭作甚?”

譚吉玉久居官場,極有城府。哪怕瑞安公家裏鬧成一鍋粥,他依然不慌不忙的道:“使人往女婿家打死通房之事,實在聳人聽聞。果真這般張狂,便不止在這一樁。平日裏多少有些風言風語,不知諸位可曾聽過沒有?”

先前葉欣兒的話很容易叫人想歪,然則在場的真信了的並不多。畢竟若論話術,他們才是個中翹楚,豈能叫個丫頭帶偏了想法。現雙方各執一詞,他們心裏卻是哪個都不信。只是各自有立場,有些裝作深信不疑,有些裝作證據不足不予采信的模樣。

故,譚吉玉的問話,院子裏稀稀拉拉的響起了答應之聲,好幾個人趁機紛紛站出來替文正清背書,道他從來家風清正,斷不至於行此無禮之事雲雲;朱明德那派卻不肯幹休,跟著幾個宗室咬著死了三個丫頭的事不肯松口,院子裏登時吵做了一團。

眾人七嘴八舌間,楊景澄沖葉欣兒使了個眼色,又慢慢卷起了自己的袖子。他知道葉欣兒伶俐,能看懂自己的暗示。

葉欣兒確實看懂了,她也正是這般想的。然她比楊景澄更為激進,趁著旁人吵架沒留意,她悄悄摸出了把剪刀動了動,挪到了文思訥邊上。微微調整了下姿勢,突然猛的尖叫:“二爺不要!”

二人距離極近,文思訥險些沒叫葉欣兒喊聾了。就在此時,忽聽刺啦一聲,文思訥手裏平白多了截衣袖,而葉欣兒整個右臂暴露在了眾人的面前。

雪白肌膚上交錯的鞭痕觸目驚心!文思敏腦子嗡了下,完了,這下子真的說不清了!文家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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