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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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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瑾珠得到消息後, 楞楞在屋中坐到天黑,直到小趙氏進門才有所反應。

小趙氏有些有氣無力地坐到了她邊上, 轉頭看著她, 卻是眼眶微紅地說道:“發現得太晚了, 人早涼了。”

聞言崔瑾珠的雙手便不禁顫抖了起來。

小趙氏趕緊握住她的手安慰她道:“我們已經盡人事了,珠珠。能做的我們都做了, 你都答應帶她去沈家了!要怪便怪那些天殺的歹人為非作歹, 還有那黑了心的賊婆娘們胡亂傳話。”

崔瑾珠深深吸了吸氣,才壓下眼中淚意, 轉頭卻是沈聲問道:“是誰傳出去的?”

小趙氏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 道:“不知, 家裏知道這事的原本也不多, 有些還被老太太處理了。再說要傳也早該傳開了,怎會在此時傳揚開來?”

崔瑾珠聞言心中不禁也起了猜疑,如是有人故意挑了此時將事情說漏出去,那目的顯而易見是為了破壞這親事。只是她懷疑的人,真的有這般的壞心腸嗎?

一條鮮活的人命,一個歷經苦難的無辜少女,他真的下得了手嗎?

正在她猶疑不定時, 陳氏卻抓著一個婆子鬧上了門。

“趙方媛!你好狠的心!你既不願意瑾璧入沈家的門, 不答應便是!為何如此害我女兒!你還我女兒命來!”陳氏哭鬧著便沖了進來要撕打小趙氏。

崔瑾珠趕緊伸手攔住了她, 三房的丫鬟仆婦們也沖了進來, 將陳氏及二房一幹人等擋到了門外。

那陳氏見抓不到小趙氏, 抹了把眼淚恨恨在門口叫喚道:“趙方媛, 你給我出來!你有膽害我女兒,你還沒膽出來跟我對質了!趙方媛,今日咱們有你沒我,我要與你拼個你死我活!”

“陳巧巧,你別給我在這兒放屁!我們家對你家瑾璧可算是仁至義盡了!你說要做妾便讓你做妾,你說要嫁妝,我還給你添妝!今兒個你家女兒自己尋了死路,你不找那挨千刀的去拼命,反而來找我?呸!狼心狗肺的東西!”小趙氏毫不示弱地站在門口與陳氏對罵。

崔瑾珠聞言卻皺起了眉頭。她伸手攔住還要繼續開火的小趙氏,卻是轉頭對在一旁猙獰著臉的似真想上來拼命的陳氏道:“二嬸,五姐姐走了,我們都很傷心。可你為何說我娘害了五姐姐?我娘為了這次的婚事上下奔走,可都是為了五姐姐。”

“呸!我用你們假好心!”陳氏對著她們唾了一口,才又接著道,“你們前頭說姐妹同嫁,後頭就派人去外面抹黑我家瑾璧。你們這些兩面三刀、嘴甜心苦東西,我家瑾璧是上輩子做了什麽孽啊,這輩子投胎到崔家來被你們這些虎豹豺狼害!我的瑾璧啊!你走得好冤啊!”

說著,她又開始哭天喊地起來。

崔瑾珠聽完,看向一旁被二房仆婦捆綁著的一個婆子,看著似還有些眼熟。

她轉頭看向映兒,映兒立馬機靈的貼了上來,順著她的眼神看向那婆子,而後小聲在崔瑾珠耳邊回道:“那是守咱們院門的李婆子,年輕時家裏遭了災,孤身一人自賣進了咱們家。之後也未成家,老了便在門子上養老了。平日裏沒甚別的嗜好,就是愛喝點小酒,話卻不多。”

崔瑾珠聽她說完便皺起了眉頭,想了想又扭頭對還在與陳氏對罵的小趙氏說道:“娘,這事兒估摸著有點蹊蹺,咱們還是先把事情問問清楚吧。”

“還有什麽蹊蹺不蹊蹺?”陳氏伸手便將一旁的李婆子抓到了手裏,而後還不解氣地狠狠扇了她兩個耳光,之後才又轉頭對她們說道,“今日便是抓到了這個婆子,鬼鬼祟祟站在後門處與人交頭接耳,一問才知是你們三房的人!她自己親口說的前幾日她與外人多說了幾句府中之事,才讓事情傳揚開來!

“趙方媛,你好黑的心腸,使出這般害人的計謀來,怪不得你家崔瑾珠生不出孩子來,這就是你的報應啊!”

“住口!”正待小趙氏想上前與陳氏拼命,崔老太太帶人進了來,厲聲喝住了陳氏口中的咒罵。

陳氏見了老太太,眼淚便嘩嘩不住地流了下來,沖到老太太身邊便為女兒叫屈。

老太太聽她說完事情經過,繼而轉頭問向那婆子道:“李婆子,你為何要與人說這些抹黑人的話?”

李婆子被人又抓又打,渾身狼狽不堪,此時跪倒在地上不住磕頭求饒道:“老太太,是我糊塗了,我不該多喝了幾口馬尿便與人嚼舌!這事兒跟我們家太太無關,都是我的不是!您別怪我們家太太!”

說著她又砰砰砰使勁往地上磕頭,沒幾下便血流如註,待眾人反應過來,她已是把自己給砸暈了。

待人慌慌張張找來大夫,那李婆子早已魂歸西天。

這下可就真說不清楚了。

那李婆子一頓話,並未使勁往小趙氏身上潑汙水,可說得那般遮遮掩掩、含含糊糊,這汙名卻是讓小趙氏想洗都洗不掉。

只因除了那李婆子幾句話,這事兒再無其他證據,現如今已沒法證明李婆子說的到底是真還是假。可是李婆子還熱乎的屍身,和她最後說的那句話,卻紮紮實實將事情與小趙氏牽扯上了關系。

等到沈家來人,小趙氏無奈跪求了許久才能脫出身來相見,卻是被那江嬤嬤兜頭將庚帖丟到了臉上。

那江嬤嬤一個字都未說,轉身便走。

小趙氏慌手慌腳拾起庚帖捧在手心,看著上面她親眼看著丈夫寫上去的女兒的生辰八字,卻是不由悲從中來。比起剛剛被誣陷害死崔瑾璧,她此時的心酸委屈更甚之前,再也忍不住捂著臉號啕大哭起來。

這事情鬧到最後,無論如何也撕擄不開了。陳氏哭喊著小趙氏害她女兒,小趙氏卻根本不承認,老太太此時也已是將之前對小趙氏的感激拋到了腦後,非要小趙氏說個明白。

可小趙氏自己沒做過的事,又哪裏能說得清楚?

鬧到最後,老太太都喊出了要休妻的話!

家裏女人一陣混鬧,男人們也不清閑。崔二爺將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也都扯了出來,說崔豐玻用家裏的銀子走人脈得了官位,這麽些年卻一份銀子未帶回家,完全忘了自己嚼的用的大半都是小趙氏這些年讓人從地方上帶來的。

之後又說大哥雖為老大,卻只會花用家裏,這些年家裏的開銷都是他二爺掙來的,可偏偏大哥住東院,他住西院。其實他根本只是插手了下家中庶務,卻是管得亂七八糟,很早便讓趙老太太重新接手,只單單縱著親兒子時常去鋪子莊上拿銀子、取東西而已。

說完他還不盡興,竟是又說到了當年的婚事上去。說季氏原本是說與他的,大哥橫刀奪愛搶了去,娘卻又與他娶了個無鹽婦,還比他大了許多歲,害得他一輩子都不曾舒心過。

聽到這兒,陳氏呆楞楞轉頭看向他,最後竟是一聲爆喝撲了上去,兩夫妻便撕打起來。

天地良心,崔老大的婚事是崔瀾原配王氏臨終前替兒子定下的,與崔老二無一分銀子的關系。只是當年崔老大帶著還是少女的季氏來家裏玩過幾次,崔老二當時還不知那是崔老大的未婚妻,見她性子溫和、面貌柔美,便將她放在了心上,要趙氏去提親。那會兒趙氏才將事情告知於他。他為此倒確實很是消沈了一陣子。

可是當年的陳氏卻也真不是無鹽女,單看崔瑾璧的明艷樣貌,便能知陳氏當年的容色了。趙氏知曉兒子的心事,很是挑撿了一番,才選中了姿容秀美的陳氏,只是趙氏有私心,想讓二子生個崔家長孫,便有意挑了比崔老二崔豐瑜大了三歲的陳巧巧。

可即便如此,兩人當年也是恩愛過一陣子的。只是崔豐瑜喜新厭舊,很快便又重新開始了花天酒地的日子,才讓陳氏為他熬碎了心,迅速衰老了下去。

崔瀾見二兒子這般不堪用,家中最出息的三兒子卻被夾在老妻、二媳婦和三兒媳婦中間難做人,心中不禁嘆了口氣,隨後便做出了決定。

分家!

也不是全分,就是將庶子一家分了出去。鋪子田莊什麽都沒給,連銀子都只分了五百兩。趙氏此時才終於露出了獠牙,開口便要崔豐玻將這些年在地方上的所得都拿出來。否則便讓他們光身出去,一樣家什都別想帶。

崔瀾平時頗為縱著他的老妻,畢竟她當年年紀小小便做了他的繼室。只是在此事上卻頗為強硬,板著臉狠狠斥責了趙氏一頓,而後便勒令崔豐玻一家三日內出府。

之後他卻又悄悄將兩張契給了三兒子。一張是城內地段還算不錯的東城一處三進院子,另一張則是城外一個小田莊。崔家家底實在不豐,一家子除了崔豐玻又都在清廉衙門,崔瀾能拿出這些東西,可謂是掏空了自己的私房。那小田莊甚至都不比崔家名下那田莊差了。

崔豐玻卻是拿了那院子,拒不肯收田莊。兩父子在房內兩兩相對,卻都是紅了眼眶。

崔瀾雖說不上是個好父親,對崔豐玻卻著實不賴。只因其他兒子都有娘疼,只這個兒子一生下來,身邊便只有奶媽子。他瞞著趙氏時不時便要來看兩眼,到了他讀書時,更是與嫡子們一起帶到書房,日日同等待遇地逼他們讀書。崔豐玻對父親的感情也頗為深刻。

如今到了這般地步,崔瀾心中也是不願兒子去外面吃苦,明知他們手頭上有銀子,他也想盡一份父親的心。

崔豐玻拿著房契將之給了小趙氏,小趙氏當晚差人出去清掃整理,第二日一家人便帶著家什出了崔府大門搬了進去。

楊越之直待他們在新家落了腳,才又找上了門來。

崔瑾珠這日正坐於一邊,聽幾個丫鬟們商量布置屋子的事,楊越之便青天白日、堂而皇之地翻進了墻,把原先並不知情的香芙、映兒和另外幾個小丫鬟們嚇得夠嗆。

香茹在崔瑾珠的示意下,識趣地將幾個丫鬟們領了下去。

楊越之卻是滿含笑意地走上前來,好整以暇地打量崔瑾珠的新居。

他前前後後看了一遍,才笑著對她說道:“地方雖小了些,倒還清靜不少。等明日我讓人送些擺設來,布置起來不會比之前的差。”

崔瑾珠的臉色卻並不好看,沈著臉看著他臉上帶笑——好似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看著他這樣子,她就忍不住想起崔瑾璧連白色都不敢掛的喪事。

隨後她便冷聲問道:“是不是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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