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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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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本書中,咱們曾不止一次提到,王羲之與郗璇生有七兒一女,長子王玄之,字伯遠,娶妻何氏,工善草書與隸書。可惜生來身體孱弱,婚後不久便病逝,並無子嗣流傳後世,後過繼其弟王凝之之子為嗣。王玄之生前曾參與其父王羲之倡導主持的蘭亭聚會,並有字帖傳世;

次子王凝之,字叔平,曾為東晉官員,歷任江州刺史右將軍會稽內史。擅長草書與隸書。他的妻子就是東晉有名的才女沈幼香。由於王凝之癡迷於五鬥米教,不理軍政大事,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夫妻關系;

三子王渙之,自小隨其父親王羲之學習書法,擅長草書,據說其成就達到了與王羲之形似的程度。曾參與其父王羲之倡導並主持的蘭亭聚會。亦有字帖傳世;

四子王肅之,字幼恭,歷任中書郎,驃騎咨議,亦曾參加過其父王羲之倡導並主持的蘭亭聚會,並有詩作流傳後世,但未見其法帖傳世;

五子王徽之,字子猷,書法家,東晉名流;曾歷任車騎參軍,大司馬,黃門侍郎等職。王徽之生性高傲,為人性情放蕩,每日裏貪圖玩樂,東游西逛,對公務並不熱心,最終索性辭去官職,在山陰(今浙江紹興)隱居。後人對王徽之的書法有“徽之得其勢”的評價,有“承嫂病不減帖”“新月帖”等傳世;

六子王操之,字子重,在會稽(今浙江紹興)出生,亦曾參加過其父王羲之倡導並主持的蘭亭聚會;曾歷任秘書監,侍中,尚書,豫章太守等職;娶妻賀氏,她是司空賀循的孫女。生有王宣之王慧之二子;

七子王獻之,字子敬,書法家,詩人。王獻之自小聰慧機靈,幼年起即跟隨父親王羲之學習書法;王獻之的書法兼眾體之長,無所不精,但尤以行草著稱;他打破禁錮,敢於創新,不為其父王羲之所囿,模仿東漢今草書法家張藝的今楷今草都有過之而無不及,張藝被人稱為“草聖”,而王獻之則被後人稱為“小聖”,其成就可見一斑。王羲之與王獻之被後人尊稱為“二王”,成為千古美談。王獻之一生有兩次婚姻,前妻為郗道茂,她是東晉大臣郗鑒第二個兒子郗曇的女兒,王獻之的生母是郗璇,郗道茂的父親是郗鑒第二個兒子郗曇的女兒,是典型的近親結婚,由於郗道茂與王獻之是同年生人,只是月份比道茂要小,論說起來,王獻之還得管她郗道茂叫表姐呢。郗道茂病亡後,王獻之又娶新安公主為繼妻。新安公主名叫司馬道福,本是簡文帝司馬昱的女兒,能與當今皇帝聯姻成為親家,由此不難看出,王氏家族的名望勢力之所在了;

王羲之只有一個獨生女兒,名字叫王怡之,成人後,嫁於浙江餘姚一個名叫劉暢的人為妻,婚後育有一子一女,兒子劉瑾,很有才幹,曾歷任尚書太常侍卿等職;女兒劉瑜,嫁於謝奕的孫子為妻,生有一子,就是後來著名的詩人謝靈運,也即是王羲之的重外孫。劉瑾劉瑜的名字源出於屈原的《楚辭。九章。懷沙》“懷瑾握瑜兮,窮不得所示”句,這兩句話的意思說,懷中佩戴著珠寶,手裏持握著美玉,卻不知道該將他們奉獻給什麽人?表現出當時人們的懷才不遇不被人識的不滿情懷,隱隱約約表達了當時人們不滿現狀的態度。

兩晉時期的氏族門閥階層名門望族,就非王謝兩家莫屬了。不過到了晚期,他們兩家也都步入了沒落時期,這種家族衰敗局面的產生,當然也是歷史發展所決定的,無人能抗拒,也無人能改變。

謝安夫妻二人談談說說,不知不覺又到了吃晚飯的時候了。吳宇娜在爭取了謝安的意見後,趕了一軸面條,然後又打了兩個雞蛋,下了兩碗熱面,各自吃罷後,即早早地登床入鋪,各自都睡起了安穩覺。

再說王羲之,他踏進自己的家門時,已是太陽落山時分。一見到夫人郗璇的面,就受到夫人的好一頓數落!

郗璇埋怨王羲之:“不知你與謝安有多少話要說,天就要黑了,你還知道回來呀?你要是半道上出個好歹,可叫我怎麽活呀!”

王羲之聽得出來,郗璇這是在關心他,話語中流露出的,是幾十年來同床共枕的情感啊。這是一種老夫老妻之間才會有的情感,豈是兒女晚輩所能取代!

王羲之在郗璇面前,永遠都像是個不懂事的孩子,他嬉皮笑臉的對妻子說道:“老伴啊,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我,時刻都在惦記我,為我操心!可是,我又不是到天高地遠的地方去,謝安是咱的親家,你還有什麽不放心?”

郗璇深情地望了一眼王羲之,緩緩地說道:“謝安,我放心;可是,最近社會又開始動蕩,聽說孫秀那個侄子,叫什麽孫恩的,他最近又逸出海島,糾集了有好幾百號人,到處殺官劫府,殺人放火,搞得雞犬不寧,我怕你要是碰上了他,哪還有活命的道理?”

正在王羲之與妻子郗璇說話的當兒,忽見兒子王凝之慌裏慌張的跑進門來!

王凝之慌慌張張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進門來,語無倫次的對父母說道:“父親!母親!你們說這可怎麽辦?那個一直蟄伏於東海島嶼的海匪孫恩,眼看就要攻到咱會稽來了!”

王羲之並沒有理會兒子的說辭,他悻悻的說道:“國家上有皇帝,下有大臣,還有你們這些數不盡的將軍,不就是幾個小毛賊嘛,難道幾只小泥鰍,還能掀起什麽大浪來不成?”

郗璇也說道:“國家養兵千日,用在一時,難不成你們這些帶兵打仗的人,還怕幾個毛賊不成?”

此時的王凝之也已平靜下來,他望了一眼擺放在一旁的那滿竹籃子的石榴,全都個體碩大,籽實飽滿,在夕陽餘暉的映照之下,個個都散發出耀眼的光芒,簡直引誘的王凝之都要饞涎欲滴了!

王凝之很不情願的把投在竹籃子上的眼光收回來,十分委屈的嘟囔道:“父親,你一天到晚,都與你的書法為伍,哪知道社會上的情況?我雖然頭戴著一個右將軍的職銜,但手中卻無一兵一卒,平日裏也盡是紙上談兵,也缺乏鍛煉,倘若臨陣磨刀,恐怕也是無濟於事的!”

王羲之責怪兒子道:“俗話說,水來土掩,兵來將擋,難不成你這個右將軍還會不戰而逃不成?要是你真敢做逃兵的話,用不著請示皇上,我這當老子的就可將你斬首!”

王凝之自嘲的說道:“我何尚不想做一名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只是你們的兒子孤掌難鳴,力量有限,到時候,恐怕還未等你這當爹的動手,我就為國盡中了!”

郗璇數落道:“看你們父子兩個,這都說了些什麽?現在那孫恩不是還沒打過來嗎?國家有人家皇上管著,你們未看三國,卻掉的是哪門子的眼淚呀!”

王羲之經妻子如此一說,沖到腦門子的那股子莫名火氣也已消了不少,他對王凝之說道:“爹爹早已不在其位,也用不著再為皇上去操心了,你謝安叔叔也早已卸甲歸家,他原先的北府兵現在由劉牢之統轄,聽說他已由建康調來了會稽城,看來朝廷也不是沒有準備,這驅逐孫恩的大任,就由他劉將軍去完成吧!”

郗璇問王凝之:“眼看天色將晚,你是在我們這裏吃飯,還是回家去吃?”

王凝之聽過母親的問話後,回答說:“不了,我還要馬上趕回家去,免得她一個人在家裏惦記!”王凝之所說的‘她’,當然是指自己的妻子沈幼香了。

原來,王凝之與沈幼香初結婚時,因為臨時未找到合適的居處,所以那時就只好與父母同住一處;在上半年,也就是沈幼香用點穴功制服兩個入院歹徒的一個月後,他們才從家中遷出。這處新宅院,與皇宮只有一街之隔,對王凝之進宮早朝十分方便。由於父母的年歲一年比一年大,當兒子的總還是放心不下,所以隔三差五,只有一有空閑,王凝之與沈幼香都會隨時到老宅來看望王羲之夫婦。

王凝之對父母說道:“天眼看就要黑了,我要在天黑前趕回家去,免得她在家中惦記!”說完,擡腿就要離去。

王羲之將兒子攔住,說道:“你先別走!我剛從你謝安叔父家拎來一攬子石榴,我與你母親留兩個吃就夠了,其餘你全拎走!”

王凝之聽父親如此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兩眼閃著亮光,反問王羲之:“嗬!好大的石榴!你們就留兩個,剩下的全給我們?”

王羲之說道:“你們夫妻兩個,在加上幾個孩子們,胃口好,牙口也好,吃東西消化得快,八個石榴,你都拿走好了!”

在王凝之剛一進門,剛一望見那籃子石榴的時候,就惦記著如何開口,準備向父親討要,拿回家去給妻子與孩子們共享;沒想到父親卻如此慷慨,主動把大部分石榴都送給了他,這是他根本沒有想到的結果。想到沒費吹灰之力,就如願以償,自己的欲望就得到了滿足,怎不令他格外高興啊!

當王凝之慌不疊的手提竹籃子,晃晃悠悠走進自己家門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四個孩子在保姆的安排下,也分別在各自的房間內安歇了。王凝之一進自己與妻子的臥室房門,就迫不及待的對妻子沈幼香炫耀說:“夫人!你看,我給你提回來的都是什麽?”

此時的沈幼香,還在房內秉燭夜讀,等待著王凝之的歸來,一聽到丈夫喊叫,就趕緊將手中的書暫且放下,站起身子,笑臉迎到門口,一看究竟。

當沈幼香看清楚丈夫提回來的是一籃子個頭碩大的石榴時,只淡淡的說道:“我當是什麽好寶貝呢,原來是幾個大石榴呀!不用多問,我敢斷定,這籃子石榴,你肯定是從我叔父家拿來的!你不是說回你父親家去的嗎,怎麽又到我叔父家去了呢?”

因為沈幼香知道,在這會稽城中,宅院內能夠長出如此大個石榴的,只有為數不多的幾戶人家,而他叔父謝安就是其中之一家,而且他們吃叔父家的石榴,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王凝之將竹籃子輕輕往地上一放,對著沈幼香做了一個鬼臉,說道:“夫人,這回你可就說錯了!我根本就沒有到安石叔丈的府上去,石榴也不是從他那裏拿來的!”

沈幼香吃驚的說道:“難不成你是花錢買來的不成?”

王凝之聳聳雙肩,擺出一副神秘的樣子,說道:“非購來之物!”

沈幼香不耐煩的說道:“幾個爛石榴,用的著你如此來賣關子嗎?我困了,要睡覺了,不和你說這些毫無疑義的事情了!”

王凝之本想利用這籃子石榴來討沈幼香的開心,給她一個驚喜,來緩和兩個人自結婚以來就不十分和諧的關系,未成想沈幼香仍然是那副老面孔,看來還是不肯給自己好臉色啊;但是為了能求得度過一個平安之夜,不再在半夜三更拌嘴吵架,他值得強壓怒火,忍下了這股窩囊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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