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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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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溫棄轎徒步,信步而行,一邊走,一邊想,晃晃悠悠,不知不覺之間,就走進了一條巷子。當他來到一戶人家門前,擡頭觀望時,自己也止不住笑了起來。你道這是為什麽?原來桓溫面前這戶人家,非是別家,而是滴水巷內他金屋藏嬌的地方,是那位容貌出眾誰見誰愛的李芙蓉姑娘的住處!

桓溫輕車熟路,伸手輕輕一推,兩扇不大的院門,就被他推開了。桓溫躡手躡腳,一直朝芙蓉姑娘下榻的房間走去。

由於桓溫一門心思想的都是他心中的美人兒,精力過於集中,以至於連躲在巷道旮旯中對他進行監視的蓮花的身影都沒註意。這一次,蓮花可是看了個一清二楚,桓溫進了哪家的門,門上有什麽特征,都被蓮花牢牢地記在了心中。

此時日已西斜,一縷陽光直射到房內,火紅的陽光照射在芙蓉姑娘全身,只見她穿一身大紅絲綢褂褲,面孔向內,背對桓溫,披肩的長發像黑色瀑布一樣,一直垂落到她的臀下,不用看她的臉面,就知道她是一位獨一無二的大美人兒了。

一見婀娜而立的芙蓉姑娘,桓溫欲火頓生,一股暖流在他的身體內升騰,灼熱的血液在血管中奔流,簡直讓桓溫到了無法自控的地步!他猛走幾步,跑到芙蓉身後,伸出兩只有力的臂膀,用力將她抱住,然後又用力將她摟進了自己的懷抱中,試圖去親吻她!

但是,令桓溫掃興的是,對於他的到來,芙蓉姑娘並未表現出特有的熱情,她就像一具沒有知覺的美僵屍,缺乏感情,沒有熱情,也沒有溫情!她直挺挺的站在那裏,任憑桓溫摟抱撫摸,甚至親吻擁抱,卻沒有任何主動響應;經過一陣熱擁狂吻之後,直至桓溫自己感覺到累了,欲火也漸漸地由熱變涼,桓溫這才不得不停下手來,停止了對芙蓉姑娘的侵擾!

桓溫自感沒趣,不得不放開芙蓉姑娘,一個人坐到了椅子上,他眼睜睜的望著芙蓉姑娘背影,既猜不透此時此刻她到底在想些什麽,也搞不清楚,她為什麽對自己表現得如此冷漠?經過一番長時間的沈默之後,待自己的心情慢慢平覆下來之了,桓溫這才主動開口說話。

桓溫小心翼翼的問芙蓉姑娘:“寶貝,你從天府之國,突然一下子來到了這金陵古城,不知水土可服?你還過得慣嗎?”

此時,芙蓉姑娘慢慢轉回身子,用憂郁的眼神望了一眼她身邊的這位男人,然後用略帶慍意的口吻說道:“啥子過得慣過不慣,一個連人身自由都失去保證的女娃子,好比是虎落平川被犬欺,縱使她有天大的本事,在你們這種強人面前,她又能咋子嘛!”

從芙蓉的話音中不難聽出,她對自己被擄而來到金陵,懷有相當的抵觸情緒。事情不是明擺著的嗎?一個喪權亡國的成漢國王的親妹子,突然遭受被抓被擄的淩辱,自己的命運,霎那之間便從天空墜落到了地獄,這其中的失落感到底有多大,那就只有當事人芙蓉姑娘自己最清楚了!

桓溫當然亦清楚,眼前的這種局面,完全是由於兩國交兵而形成,與眼前的這位姑娘毫無關系,她只是一個受害者而已。可是,事已至此,他桓溫除了表示對她的同情之外,別的方面他也是無能為力的。

桓溫望著芙蓉姑娘那張極冷酷又凝重的面孔,小心翼翼的說道:“回到朝廷後,由於事務繁雜,公務纏身,以至於也沒有天天來與你會晤;雖然安排了專人對你進行照顧,也難免有疏漏與不周到之處,你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盡管提出來,桓某當即安排專人去辦!”

芙蓉姑娘長嘆了一口氣,細聲說道:“我芙蓉是一個心比天高,命如紙薄的人!榮華富貴,我也曾享受過;一呼百應,我也曾體驗過!自從做了你桓將軍的俘虜,來到了這金陵城,從此便一落千丈,好像是從天堂一下子掉進了地獄,巨大的反差,幾乎使我失去了生存下去的希望!但後來靜下心來一想,這一切似乎都是由上天註定,也許是命運之神有意如此安排。人嘛,反正怎麽都是一生,只要有一間房子安身,有一口飯飽肚,芙蓉這一生也就心意滿足了!”

聽完芙蓉這一番自我表白以後,桓溫不禁亦陷入對往事的追念之中。桓溫想到了什麽呢?

桓溫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妻子南康公主司馬興男。她是晉明帝司馬紹的掌上明珠,他的父親在世時,她是何等的傲慢與風光,王公大臣們她都不屑一顧,駙馬將軍也不在她的眼下,她趾高氣揚,不可一世。但是,令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只要是人,總有生老病死的時候,在她還不不太懂事的時候,在位不到三年的父親便離她而去;雖然,後來的皇帝都是他們司馬家的血緣親族,然而她到底還是失寵了!司馬紹也是一位短命皇帝,他從出生到死亡,滿打滿算也只有二十七年時間,司馬興男受父親寵愛的時間,究竟有多長,也是掐指可數了。

桓溫第二個想到的人,是一個名字叫羊獻容的女人。此人不但姓氏少見,而且名字也奇怪。那麽羊獻容又是什麽人呢?讀者諸君不必著急,聽我慢慢道來。

羊獻容這個女人,是晉代泰山南城人士,也就是現在的山東省新泰市羊流鎮村人。她是晉惠帝司馬衷的第二任妻子,其祖父羊瑾曾任尚書右仆射,父親羊玄之任尚書郎。外祖父孫旗,任兗州刺史平南將軍。在八王之亂時期,羊獻容亦命運多舛,受到株連,曾經遭受幾廢幾立的磨難。

從羊獻容的幾廢幾立之中,人們不難看出,晉朝時期的權力鬥爭是何等的激烈。各方的權貴們,一旦權利到手,為了給自己裝點門面,不惜拿一個弱小女子來撒氣,廢也好,立也罷,其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地位。公元300年時,羊獻容初立為晉惠帝司馬衷的皇後,這一年她才剛滿15歲,是個情竇初開,還未谙世事的孩子。

剛當上皇後不久的羊獻容,剛被皇上禁果初嘗,僅僅過了不到四年時間,在羊獻容剛滿二十歲的時候,就被成都王司馬穎廢為庶人;之後又風雲突變,世事滄桑,在這一年的七月間,就發生了左衛將軍陳昣等人覆後位事件,羊獻容也再一次扶植上皇後的寶座。

然而好景不長,晉惠帝司馬衷永安元年八月間,河間王司馬颙的大將張方也企圖篡位,稍一得勢,即將皇後羊獻容廢立,在短短時間內,無辜的羊獻容又遭受第二次打擊。

晉惠帝司馬衷永興元年,也即是同年的十一月間,羊獻容重又被門閥勢力的領頭人荀藩劉暾扶上了皇後寶座,羊獻容又有驚無險的再一次成為了皇後。

到了永興二年,也即是第二年的四月間,司馬顒的大將張方,又興兵發難,再一次將羊獻容廢除,命運多舛的羊皇後,再一次成為那些為爭奪皇權而不惜興兵作亂的各路諸侯的犧牲品!

時間方才到達這一年的十一月,有一個名叫周權的立節將軍,弄虛作假,假傳聖旨,自稱平西將軍,又一次將羊獻容恢覆為皇後位。

令人咋舌的是,就在羊獻容覆位後的同一個月內,有一個名叫何喬的洛陽縣令,出奇兵攻打周權,周權不幸被殺,羊獻容皇後又一次遭受廢立的厄運!

到了晉惠帝司馬衷光熙元年,也即是公元306年六月間,東海王司馬越恭迎惠帝返回洛陽,不得不再次恢覆了羊獻容的皇後地位!

公元306年,也就是晉惠帝永興三年,同樣也是命運多舛的皇帝司馬衷,以47歲風華正茂的年齡,病逝於古都長安。從此,一生充滿悲劇色彩的羊獻容,更加坎坷的道路,還正在等待著她呢。

司馬衷病逝後,本來就未品嘗到夫愛到底為何物的羊獻容,她的地位就更一落千丈,目不忍睹了。

司馬衷雖然生就的呆傻憨癡,在一幫意欲篡權奪位的人的眼裏,無疑他也是一塊絆腳石。急於想當皇帝的東海王司馬越,采用不光彩的手段毒殺了司馬衷,令人遺憾的是,他自己卻未能當上皇帝,說來未免有些冤枉。這又是為啥?原因就是因為他是先祖司馬懿四弟東武城候司馬馗的孫子,雖然也是司馬家族的宗室,卻不是司馬懿的嫡系子孫,如要當皇帝,不免有僭越之嫌,為了顧及自己的名聲,不得已只好將司馬炎的第二十五個兒子司馬熾,推上了西晉第三任皇帝的寶座。

時間一晃就來到了晉元帝司馬睿太興元年,也即是公元318年的十月間,十六國之一前趙國皇帝劉曜,發兵攻打赤壁,隨後遷都長安,羊獻容被其俘獲,隨後即策封羊獻容為自己的皇後。

司馬衷去世,司馬熾繼位,雖然更換了佛號,到底也是自己的弟兄,此時的晉朝,已是亂兵四起,群雄割據的混亂時期。無論哪位皇帝執政,分裂的局面已是無法挽回。

羊獻容之所以命運多舛,和她所嫁的第一任丈夫惠帝司馬衷不無關系。晉惠帝司馬衷,字正度,祖籍河內溫縣,即現在的河南省溫縣人,他是晉武帝司馬炎的第二個兒子;泰始三年,在他二十三歲那一年,即被立為皇太子。司馬衷此人生就的智力低下,癡憨呆傻,沒有能力掌管國家政事,不得不由太傅楊駿來輔政,這便引起了宦官一族的不滿與痛恨;朝中大事,一切都由楊駿一個人說了算,那楊駿不就理所當然的成為了太上皇上了嗎?首先帶頭出來發難的是司馬衷的第一任皇後賈南風,她看不慣楊駿專橫跋扈的樣子,不得不設計將楊駿殺死!

由此不難看出,世襲制度的病根所在。皇帝是一國之君,是一個國家的最高統帥,倘若他是一個先天性智力低下的人,自己不能親朝理政,一切皆聽命於權臣貴胄,甚至唯大臣的命而是從,要是國家不發生大亂,那才真正叫奇怪哩。

皇帝不能親理朝政還算罷了,他甚至連自己妻子的安危也保證不了,豈能用“可悲”二字來形容?晉惠帝司馬衷就是這樣一個既無法自保更無法保護家人的人,他最後被歹人算計並謀害,也就不令人感到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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