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承煜在他院內榕樹下坐著，應是在想案情，畢竟在這一樁案子中，望天府損失了一小隊捕快，損失算不得小了。他不免有些心疼，但更多的，則是要把妖怪抓出來懲治掉的決心。不過頭緒沒有，下屬的腳步聲倒有了，原來是下屬便來通報，說城中又有命案了。

估計j□j不離十，又是妖怪鬧的了。

現場便在艷雲府隔壁條街上。仵作驗屍結果是，死者五臟六腑全部被震碎，後腦頭骨也有破裂，但衣著完好無損，沒有明顯外傷，估計是被內力震飛，再摔在地上。

顏承煜俯身看了看屍體，皺眉，因為屍體上也有很濃的妖氣。而且，這妖氣似乎與先前的有些許類似。估計，是同一撥妖物所為，究竟是誰？又有何目的？

他回想起昨日裏那神秘聲音的提示“城北血河源何處？北高自指靈境山”，說實話，他並不是很相信那人，靈境山上有妖他是知道的。但是這幾年來，他們都一直安分守己，顏承煜也沒打算去清剿，可是如今，接二連三的只是“開胃小菜”的事件都快弄的他焦頭爛額了。

是順著那個提示，去城北郊外更遠處的靈境山上尋找線索？還是，在如亂麻般的案情中，尋找破綻？

不過，事情發生在艷雲府隔壁，他不得不去艷雲府探探口風。

於是，顏承煜命人將屍體擡走，再讓衙役清理現場，順便找找是否有些線索。

他正準備叫上章煌，啟程艷雲府之時，衙役卻說發現了指向北方的一串稀疏而又奇異的腳印。顏承煜仔細一看，還真沒錯，腳印痕跡雖輕，但每個痕跡面積極大，足足有4、5個人的腳印大小，輪廓也十分詭異，狀似葉子，不僅如此，腳印附近還有一絲淡淡的妖氣。

又是指向北方，莫非真的是城北的靈境山上的妖怪所為？

但不管是與不是，顏承煜都得動身前往艷雲府。

府內院中，萬俟珂婕也坐在盆景前，看著春季中特有的花，平覆著心中起伏不定的波浪。她一早便易好了容，等著顏承煜來登門拜訪呢。她故意唐坤屍體周圍撒了妖氣，又叫府內下人幫忙布置了腳印痕跡，指向北方。一來案件中沾了妖，二來現場離艷雲府十分近，所以無論如何，顏承煜都會來府內“拜訪”一下的。

果然，沒出多久，下人便來通報，說知府來了，不過沒等回報，顏承煜同章煌和一幹衙役便入門來。

眾人紛紛行禮相應。

“你們府主呢？”顏承煜問道。

“回大人，府主遠出去管理各地商行，暫時不在府內，府內諸事暫時由婕兒打點。”萬俟珂婕道。

她不在麽？顏承煜往著這位五官清秀的女子，明明很陌生的一張臉，但總生出一種熟悉感。“哦。‘婕兒’？你們府主也是如此自稱的。”

“哦？這婕兒倒委實不知。雖然婕兒是府內管事，但與府主見面機會也不多。在婕兒影響之中，府主向來以‘我’自稱。不過婕兒與府主名字中確有一字相重。”萬俟珂婕臉不紅氣不喘地瞎編一通。

“你姓甚名誰？”不得不說，知府的氣質、語氣，著實令人感覺他要高人一等。

“莫婕。從字來看，確是重有一字，若是從音來看，則有二字了。”

為什麽聽了之後，顏承煜感覺原本比較清晰的頭腦，開始有些模糊了呢？莫婕？萬俟珂婕？他怎麽有種感覺，這二人是同一人呢？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至少現在對於顏承煜來說是這樣的。他為了不讓腦子更暈，趕忙言歸正傳。“那我問你，隔壁街上的那樁命案你可知曉？”顏承煜原本還有些擔心，這麽含糊一問，她聽明白與否，不過，她倒是很快就打破了自己的這個擔心。

“嗯。這件事，婕兒著實之情。這不正打算上望天府去報官，卻不想大人您親臨了。”萬俟珂婕倒是對他那在公堂以外，都自稱“我”的行為具有些許好感。但是，顏承煜的可惡她還是記得的。於是，繼續語氣不變地道：“那名死者，便是昨夜來府上的一名商人，唐坤。事情發生在昨天夜裏，唐坤公子來府上商量生意，府主不在，所以唐坤公子便打算在附近找間客店歇下，哪不知，他才出門，便被夜巷中藏著的幾只妖怪，給殺死了。”

“它們為何要殺唐坤呢？”

“大人還記得二十年前麽？艷雲府曾出力解決了靈境山上的妖物，可是，近期，那群妖怪似乎有卷土重來的意思。昨日，城北才出了一件流血案子，恐怕也是與那靈境山妖有關。昨夜，估計那群妖怪見唐坤公子從府上出來，以為是府內之人，便為雪二十年前之恥，將他借機殺死了。”

“哦？那麽，如此說來，城北的案子與艷雲府應是扯不上關系的，為什麽妖怪血洗了那裏呢？”

“大人，艷雲府與城北案子確實毫無關系，妖怪殺起人來，那是不分青紅皂白的，很難分析他們的動機何在，婕兒方才所言，只是猜測。”沒想到他竟然把重點放在了一句不靠譜的猜測上。

“嗯，那麽，你們又是如何得知唐坤出事的情況呢？”

“唐坤公子才出門不久，我們便聽到了很大的動靜，像是重物落地的聲音，後來出門查看才知是出了人命。”

“很大的動靜？章煌，你在向現場周圍人家打聽時，他們可有聽到動靜。”

在一旁晾了許久的章煌終於有機會開口了：“是的，大人。那些人都說有聽到動靜，但夜很深，沒出來看罷了。”

“沒出來看？唔，那麽，那位唐坤是怎麽死的？”

“過程，下人並未看清楚。但是，他們出來後確實看見了妖怪向被逃竄的身影。”

“深夜裏，怎麽能夠單憑背影就斷定是妖怪呢？”

“下人說他們比常人身軀要龐大得多。大約一個妖足足有兩個人大。但是在夜裏，也就只能看清背影了。”

“是妖怪就一定是靈境山上的麽？”前面幾乎都是萬俟珂婕與顏承煜的對話，這時，章煌突然插上一句，雖然前面顏承煜問他時，他也有作答，但這麽突兀地莫名的一句，卻成功引來了眾人的目光。

這些朝廷中人果然不簡單。萬俟珂婕暗暗想著。

“這位官爺，您可能有所不知，在南域，大大小小的妖群是有不少，但這些妖群數量質量上，都是不敢也沒有能力進城來做下如此罪惡之事的。唯一的可能，只有近年來再次壯大的靈境山妖。”萬俟珂婕怕他們不信，又補了一句：“艷雲府在南域紮根多年，之所以能夠如此安穩，也在於戰亂少、災害少、這些不幹凈的東西也很少。”其實，還有另外的一群，只是，打死她她都不會告訴顏承煜的。

顏承煜眉頭緊蹙：“嗯，有些道理。能夠敢惹是非，生禍端的恐怕也只有靈境山妖了。”

萬俟珂婕以為他是信了，便主動出擊：“大人，那群妖怪實在殘忍，為了不再讓更多的人被妖怪殘殺，婕兒看來，應當要出兵清剿。”

“清剿靈境山？”顏承煜挑眉。“其實這些案子還有另一種可能，那便是其餘的大大小小妖群連通一氣，那也不是不可能，而且，如此情況下，你說他們會不會就來襲擊我們了呢？你也說了，妖要是想殺人，那是不分青紅皂白的，不需要動機。”

萬俟珂婕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言語過於激進，不過，以她對妖的深刻了解，顏承煜說的這種情況可能性幾乎為零。因為不排除他們集體腦子抽筋的可能。不過，沒有關系，她有的是辦法讓顏承煜不得不出兵的。便符合道：“是啊，也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但是，婕兒還是認為，靈境山妖因近期日益壯大，所以蠢蠢欲動，襲擊我們的可能最大。”

數來數去，她幾乎沒有一句話不讓自己出兵靈境山。為什麽她那麽想讓自己出兵靈境山呢？顏承煜在心裏反覆地問。

顏承煜能當上知府果然有他的能力，她是小瞧他了。

“出兵一事，還待從長計議。”顏承煜慢悠悠道。

從什麽長？計什麽議啊？萬俟珂婕很想上去一把掐死他。不過聯想昨晚，唐坤貌似也有種想掐死自己的沖動吧？但很顯然，是她把唐坤“掐”死了。

不過，顏承煜本來就是調查案情而來，如今大概也清楚了，簡而言之，就是唐坤來府上商議不成，出門被妖怪殺死，因夜深，艷雲府下人只看到了兇手背影龐大，應是妖怪無疑。至於是哪裏來的妖怪，恐怕與昨日裏城北案子是同一批吧。

顏承煜帶著自己的人馬告辭，也十分糾結。他不清楚“莫婕”目的是什麽，為什麽步步都想讓他出兵清剿靈境山。但如果硬要說這些人命是靈境山妖以外妖怪所殺，又覺得說不通。想來想去，他還是覺得兇手是靈境山妖的可能性大。

但他才差遣衙役去兩處現場再做調查，還沒等到回報，便又起了風波。

城中廣場，人頭攢動。

廣場中央，一只足有兩人大的都長牛角，後有長尾的人形妖怪被用鐵鏈綁在粗木柱上。

周圍是艷雲府的人，他們向百姓說兩樁傳的滿城風雨的案子就是靈境山上的妖怪所做，被綁著的這只就是他們從山腳下抓來的。而觀之牛角怪的足掌大小，與先前腳印痕跡十分吻合。

等顏承煜突破人海的重重阻礙，許多百姓都已經將艷雲府的話信以為真，見知府大人來了，便紛紛喊著要他幫忙解決問題。

顏承煜一個頭兩個大。

難道真得出兵麽？看著那邊陌生中透著熟悉感的那張臉，總覺得她有陰謀。

但是，百姓似乎不容許他不出兵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呃，還是趕完這一章了……差點以為今晚更不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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