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白言惹怒了紅葉幾人，但因為他能控制紅葉，在紅葉這邊沒有找到解決控制的辦法前，也不得不暫時受制於他。

“你的目的是什麽？”紅葉表情森冷地看著白言。已然改頭換面的漢子臉一板，看起來顯得頗具氣勢。只是這氣勢在白言看來，半點不具威脅。不過是他手下的工具罷了，再有氣勢又能怎麽樣呢？

“我只是想殺死一個人罷了。”白言淡定道：“不用這麽警惕。”

“殺人是犯法的。”紅葉沈聲道。她往日裏對於除妖是半點猶豫也無，一則因為那些妖都犯了事，二則因為，對她來說，除了自己手下的式神，其他的妖怪基本都是異類。就像人吃牲畜，有些妖怪會吃人一般，紅葉並不把自己除妖看作什麽不能接受的事情。

但殺人不一樣。她是人類，生活在人類社會裏，當然要遵循人類的規則。她長這麽大，就從未殺過人。

“說是人類，但絕不是普通的人類。”白言聳了聳肩：“一個老不死的家夥。而且，他已經有百年未現於人前，就算出了事故，也沒人會在意。當然了，你沒有辦法拒絕。”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討人厭？”紅葉問道。

“沒有。”白言搖了搖頭：“要看見我討人厭的一面，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他笑著，從容淡定地讓旁觀的人格外生氣。

紅葉一時間也不知道要說什麽了。目前為止，要擺脫白言的控制對她來說有點難，而且她能感覺到，隨著時間的推移，她越發難以抵抗對方的命令：“我怎麽才能相信做完以後你一定會解除控制？”

“很簡單，”白言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一張發著光的紙：“簽訂契約，若有違背，我就不得好死。簽完契約，你就不用擔心我會糊弄你。”

“你糊弄我的還少嗎？”紅葉並不信任。哪怕白言提出契約，她也並不相信他。但凡是約定，必然存在漏洞。

再者，白言繞了這麽一大圈想要除掉的人，必然不是什麽小人物，若是她完不成這個契約又會如何呢？

“看開點，不要想那麽多，”白言輕輕拍了拍紅葉的肩膀，聲音輕緩卻又不容拒絕：“我想你還沒有看清楚，你並沒有拒絕的權力。簽訂契約，不是給我一個機會，而是給你一個機會。”

紅葉擰眉。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白言把契約紙推到紅葉面前：“簽下它，完成我們的契約後，我就放你自由。這對你來說並沒有壞處不是嗎？”

紅葉低頭看了契約一會兒。契約的內容很簡介，就和白言所提的一樣。但紅葉就是不想簽。

她直覺現如今發生的一切，一定有什麽重要的東西被她忽視了。可她一時半會兒，卻想不出到底是哪裏不對。

她開始仔細回憶和白言認識至今發生的一切。

和白言一開始的接觸是因為想讓他演好安倍晴明。在那之後，她追蹤挖人心的妖怪來到了那座山上，隨後白言作為不知名幕後人的手下之一，被她在那意外發現奇怪的舉動，最後她發現了紅骨。之後幕後人派了妖怪，在自爆後讓她回到過去，見到了晴明，在回到現代後，最開始她失去了主心骨，陷入了悲傷和絕望中，直到萌發覆活晴明的想法，之後在白言的誘導下，寄希望於紅骨是晴明的骨頭，覆活晴明。但最後，紅骨不是晴明的屍骨，而是她自己的，而當她從另一個身體裏覆活後，尋找到白言，白言便使用了能控制她的力量，這說明這骨頭早就被下了特別的術法。

從頭思考下來，不管怎麽看，幕後之人非常可疑。細細想來，她所以為是意外的穿越到過去見到晴明這一件事，恐怕不是意外，而是背後之人籌謀的結果。

而白言，到底在裏面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那個挖人心的妖怪，又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紅葉猛然想起第一次碰見挖人心妖怪的情景，那時她除掉了妖怪，卻發現那並非是本體，不過是個稻草人替身罷了。但那個稻草人，和她在過去見到晴明時，碰見的一個稻草人，似乎非常相似。

若是這兩個稻草人，壓根就是同一個呢？

那是同一個妖使用了同一個稻草人？

如果真是如此，那麽她和晴明的事情，豈非是對方計劃了數百年的結果？想到這裏，紅葉心裏一寒。

對方想要除掉的那個老不死又是誰？難不成是晴明？紅葉不由地這麽猜測道。但這猜測太過荒謬，沒有任何證據，紅葉想到後，就馬上把這猜測拋到了腦後，經過了數百年，晴明早就死了，又怎麽可能活到現在。哪怕晴明是陰陽師，可……

有可能嗎？想到晴明的各種陰陽術，紅葉眉心緊皺。有沒有什麽陰陽術，能讓晴明活到現在呢？如果真是如此，那晴明這會兒，是不是一個滿頭白發的老爺爺了？

肯定是想多了吧。紅葉緊接著又否定了這個猜測。如果晴明真的活著，那麽他沒有理由不來找她。關於她現代的生活，紅葉沒少和晴明提過，哪怕隔了數百年，晴明也不可能找不到她。她相信這一點。因此，既然晴明從未來找過她。紅葉相信，他確實已經去世了。

她愛著晴明，也相信晴明是愛著她的。

既然晴明不可能還活著，那麽白言口裏的那個老不死就必然不是他了。但就算如此，紅葉依舊心懷警惕。

她也完全不想遂了白言和他背後之人的意。

那個契約，紅葉半點都不信，或者更準確地說，哪怕白言說得天花亂墜，紅葉對他都沒有半分信任感，他越想讓她做什麽，她越不想做什麽。白言既然這麽想要她簽訂這個契約，就說明這契約一定對他有利。契約內容是紅葉殺死那個人，而後就可以獲得自由。與之相對的，若是她做不到，這契約也會束縛她。從契約表面上看，這對白言沒什麽好處。哪怕不簽訂契約，他也可以命令紅葉殺死那個人。

可他卻還是態度非常積極地要紅葉簽約。這說明了什麽？說明白言控制她的能力，並不是無懈可擊的！

紅葉擡頭看了面容依舊淡定的白言一眼，眼睛瞇了瞇，突然笑了起來。“有一件事，我之前都忽略了。”

“什麽？”白言看著紅葉的笑容，心裏打了個突。

“在你命令我的時候，你身上的疤痕都亮了。說起來，之前你就說，希望我幫你除掉那個疤痕。我剛才在想，這疤痕到底有什麽用呢？”紅葉問道。

“當然是能夠控制你的證據。或者說，見證？”白言道：“不然呢？”

“如果真的是這樣，就不該是以那樣的形式存在了。”紅葉看著白言依舊平靜的表情，心裏卻放松了一些：“沒有什麽控制人的陰陽術，是通過這樣的形式在結契的。所以那肯定不是控制我的契約，如果我沒弄錯，應該是反噬的結果吧。”

白言臉上的表情終於失去了剛才的淡定，他收起笑容，面無表情：“你怎麽看出來的？”

“好歹我這幾年來都在研究陰陽術，雖說是專心尋找覆活的辦法，但其他的，或多或少會有涉獵到。從一開始，從你想要控制我的前世開始，你的身體就出現了那樣的疤痕吧。只是在終於覆活我後，那疤痕越發有了存在感。連衣服都遮擋不住那邪氣的光芒了。這不是你的力量，而是來自我的詛咒和反噬。”

她走進白言，看著他額上滲出冷汗，身體的每一分靈力都在反抗來自白言的控制，白言身上的紅光也越盛。她湊近白言的耳邊，手扼住白言的咽喉，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脖頸也被扼緊了，這是契約的效果。但她好似沒有感覺到一般，還在白言耳邊輕笑著說話：“痛嗎？白言？好好感受吧。”

白言臉上背上都是汗，不僅僅因為被戳破，也不僅僅因為反噬的痛苦。

下一秒，白言突然眼睛一翻，暈了過去，與此同時，紅葉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從白言身上竄出，往遠處逃去。不用紅葉動手，酒吞便一下子抓住了那個小家夥。

被酒吞逮在手裏的，赫然是紅葉熟悉至極的稻草人。

“替身嗎？”酒吞看著稻草人，表情並不好看。

“不，當然不是替身。哪個替身稻草人會跑？”紅葉走過去，從酒吞手裏拿過稻草人。

“啊啊啊不要殺我我只是個小嘍啰，放了我吧嚶嚶嚶。”稻草人嚶嚶哭泣著，在紅葉手裏扭動著身體。

“說起來，我們也有數百年沒見了吧。”紅葉看著稻草人，若有所思。

“大人，我不認識你啊，我只是個普通的稻草人而已。嚶嚶嚶。”

“裝可憐對我沒用。”紅葉嗤笑：“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所以我說了啊，”原先可愛的聲音變得低沈沙啞：“我只是個普通的稻草人而已。”說完這句話，原先還掙紮著的稻草人，頃刻間沒了動靜，仿佛真的失去了生命一般。

紅葉皺著眉，確認了稻草人確實沒了聲息後，手指扒拉了幾下，就把稻草人拆成了散亂的稻草，稻草人的核心是一根泛著藍紫色光的頭發。

這頭發上並沒有妖氣，反而充溢著靈力，紅葉仔細感覺著，卻意外發現，這靈力，和晴明的頗為相似。

難不成這稻草人是晴明的？發現這點後，紅葉呆在了原地，一時間有些無措。

她難不成，打破了晴明的計劃嗎？可晴明到底在做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做？

“唔……”紅葉聽到聲音回過頭去，就看到剛才暈過去的白言一臉茫然地坐了起來。看到紅葉，白言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紅葉？你為什麽在我家？”

“我馬上就會離開。”確認白言不過是個無關的被控制了的家夥，紅葉神情冷淡，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這一切，她一定要搞清楚。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去看了覆聯3……結局真是……接受不能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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