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簡良玉教你這麽做的嗎？”聶決斂目問道，簡良玉的思想的確與常人不同，所以，她才會走出與常人不同的道路來，憑借一介女流養家育兒，可並不是每一個女人都能夠成為簡良玉的，聶決並不認為鳳清止適合成為簡良玉這樣的女商人，她不是出身鄉村，她不需要過得如此辛苦。

“當然不是，”鳳清止很訝異聶決會這麽想，“聶大哥，你可千萬別誤會了嚴夫人，她完全不曾提過，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意，你也知道，連公主的田產也交給嚴夫人打點種植藥材了吧，這比種糧食劃算，皇上賞的那些田產，平日裏我自己若是不打理，只能租給農戶每年收租微薄的租金而已。”那並不能給她的生活帶來保障。

聶決未語，她接著繼續道。

“我覺得嚴夫人的做法很好，我爹常說，男兒當自強，軍中男兒個個勇猛如虎，可女兒也能不輸給男兒，只是，他一直不曾要求他的女兒像個男人一樣的生活在這個世上。”爹給了她太多的呵護，太多的保護，以至於讓她完全的不食人間煙火，現在情形不同了，她得為自己打算打算，不能再那樣的不食人間煙火了。

她終時只是個凡人，餓了要吃飯，冷了要加衣，困了要睡覺，這些都需要銀子去支撐的，以前有爹的俸祿支撐著他們的生活，現在沒有了，一切還是要靠她自己才行。

“你真的不需要這麽辛苦，就算皇上不能給你一個好的歸宿，還有聶大哥，聶大哥會照顧你，不會讓你受苦的。”

“聶大哥可以照顧我一輩子嗎？”不，鳳清止搖頭，她不需要別人的施舍，她已經過了讓別人施舍的年齡，她夠大了，需要想清楚如何安排自己的後半生。

“當然可以。”聶決沖口而出。“聶大哥可以照顧你一輩子。”

鳳清止也驚了，不曾料到聶決會如此毫不猶豫的出口，他願意養她無非是因為大意，之前西北一戰，他一直住在將軍府，與父親過往甚密，是同情她一介孤苦無依的孤女吧，無論聶決是出自何樣的心情，鳳清止還是感激他的，這讓他感動，“聶大哥有心了，若是往後當真有麻煩聶大哥的地方，清止一定會厚顏上門求救的。”

“聶大哥說的都是真心話，清止，你不必——。”

“我知道聶大哥說的都是真話，我信，”她並沒有懷疑啊，“可聶大哥有自己的責任，自己的家庭，就算聶大哥有這樣的心思，我也不能當真厚顏無恥的賴著聶大哥吧，放心吧，我會過得很好的，不會讓我爹娘在天之靈為我擔心的。”

聶決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他終歸是個武將，不若文人的口若懸河，不知道該如何說服她打消種植藥材的念頭，那樣辛苦費心力的事真的不適合她。

聶決沒有再說什麽，他只是默默的跟在鳳清止身邊，等她回城，他便陪著與她一道回城。

回城之後，天色不早，午膳是在藥農家裏用的，簡單的農家菜雖不豐盛卻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鳳清止吃得很香，聶決卻有些食不知味。

到了國師府，他讓鳳清止快快回房歇息，今天也忙了一日，以她的身子骨未必撐得住。

而他，與剛回府的嚴梳喝起酒來。

三個小菜，兩只杯，一壇酒，加上兩上男人。

聶決並不需要有人陪著，事實上，他的模樣像是跟酒有仇，酒才一上桌，他便立刻獨飲了三杯，嚴梳怔然，繼而又默然的看著他，等他喝完了三杯倒第四杯時，嚴梳阻止了他。

他知道聶決的酒量很好，輕易不會醉倒，可以他這樣的方式喝酒，倒下也是遲早的事。

小酌怡情，酒醉就傷身了。

“來，我替你倒酒，”嚴梳接過酒壇，替聶決倒滿一杯，卻不急著將酒杯遞給聶決，“怎麽？今日心情不好？是發生了什麽事？”

“沒有，把酒給我，”聶決討酒。

嚴梳遞給他。

“你這樣喝太傷身了，武揚，你去告訴夫人一聲讓她準備些醒酒湯備著，一會聶將軍用得上。”

“是，”武揚領命離開。

聶決又灌了一大杯，他要給自己倒上第五杯，嚴梳直接拿掉了酒壇。

“這是良玉自制的百花釀，需要好好的品，可不是讓你用來灌的，你若當真想把自己灌罪，就用別的酒吧。”他將酒壇放在一旁，已經決意不讓聶決再染指。

聶決討不到酒壇，只得放下杯子。

嘲弄道：“何時起，國師也這般小氣，連點百花釀也不肯讓人喝，大不了明兒個我送三壇百花釀來補給你。”

“那怎會一樣，那不是良玉親自所釀，這壇百花釀的味道是獨一無二的，外頭想買也買不到，若你要品，自然不會少你的，你若當水來灌，那就太浪費了，好東西不是被你這樣浪費的。”

聶決無言。

他剛才的舉動的確是浪費了點，他該慢慢喝的。

“好吧，酒拿來，我慢慢品。”

嚴梳睨他半晌，還是將酒壇遞了出來，聶決自倒了一杯，這一回，倒不若前幾杯那樣自己往自己的嘴巴裏灌，他開始慢慢品了，嚴梳也倒了一杯，他也慢慢杯。

“說吧，到底是什麽事讓人煩擾至此，這可不像是聶將軍的行為，哪怕是戰事當前，你也不曾這樣。”他向來有分寸，加上聶家軍治軍極嚴，他要管事部下，對自己更要加倍的嚴格，“是因為鳳姑娘的事嗎？”嚴梳隨口一提。

聶決的動作立刻僵住了。

嚴梳頓時明白，自己猜對了。

“鳳姑娘在國師府住得尚可，你還有什麽好煩惱的。”

“她在國師府住著我沒什麽好擔心的，可她一心一意要當第二個簡良玉，嚴梳，我只能說，你妻子的為人太過成功了，她不但收服了公主，連清止也一並的被她收服了，她們都認為，能夠成為簡良玉這樣的人，才是對自己負責的，是這樣嗎？”他是自問，根本沒指望嚴梳回答。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