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苦得掉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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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了,是個豐收的季節!
田裏的稻穗結得金黃又飽滿,遠遠望去似是發著誘人的香氣,田間地頭男人女人們卷著粗布衣袖,將一粒粒汗水灑向田地之中,即使辛苦,也是心頭含著無比的喜悅,今年是個豐收之年,田裏收上來的稻谷足以讓他們安度到明年收成,更何況地裏還有其他作物等著收成。
相較於正在收成的農人們,站在田梗上的小婦人顯得格格不入,身材嬌小瘦弱,一看就知道很長一段時間不曾吃過飽飯,原本還算清麗的臉蛋已經瘦得凹下兩個洞,瘦弱的身子骨一陣強風就能將她推倒,一頭齊腰的發被隨意的綰在身後,發質極差,開叉又枯黃,小婦人全身上下最讓人註目的就是那雙晶亮無比的眸子,與這一身落魄簡樸似是完全不搭,那雙眼中含著機敏,靈動。
她默默的看著足下的田地,是屬於嚴家的,這是塊劣地,灑下同等的種子,收成也只有尋常田地的十分之一,就算將作物全都收上來,嚴家一家老小四口人也撐不過這季冬。
“娘,娘——,”小婦人身側立著一個同樣瘦弱的小男娃,小男娃一身掛了好幾個補丁的藍色布衫,雖舊,卻收拾得很幹凈,小男娃的眼中閃著迷惑,娘親近幾日總是一個人站著就發呆,他要喚上許久娘親才有反應,小男孩有些擔心。
小婦人低頭,看了孩子一眼,輕輕一笑,似是安撫。
“娘沒事,咱們要開始幹活了。”她沒有幹過農活,半個月前她穿越到大許王朝偏遠小山村的梧桐村,在此之前,她曾是現代文明人,從小到大別說是幹農活了,就連農田都沒有下過,簡家三兄妹,上面兩個兄長就她一個妹妹,疼惜得不得了,哪舍得她幹這些粗活,可如今,現代的簡涼雨穿越成了梧桐村的簡良玉,一名婚齡八年的小婦人,天知道她上輩子雖與如今的簡良玉同歲,皆是二十三歲,她可還是未婚,一朝穿越不僅已婚,還多了一對雙生子,如今已經六歲,站在她身邊的這一個是長子,名喚虛懷,家裏還有一個小兒子,名喚若谷,在家中照顧病弱的爺爺。
簡良玉是個寡婦,丈夫在孩子出生前便失了蹤,最後被判定死亡,她一個人即當爹又當娘的拉扯大兩個孩子還要照顧家中常年帶病的家翁。
這一世她的丈夫名叫嚴梳,生前是個小有名氣的秀才,名下的田地也不需要交納稅收,在外行走被人稱喚一聲秀才老爺也頗有面子,嚴家的家境,一度是整個梧桐村最富裕的,也是最有名望的,嚴梳還有些天份,能觀星像,知氣侯,常常提醒村中百姓何時有雨何時晴,在梧桐村是個半神般的存在。
七年前,嚴梳受邀離開梧桐村前往百裏外的州府謀事,誰料這一去便不再返,嚴家人曾上州府去找過,沒有人見過他,他就像是在這個世上消失了一般,恰好從梧桐村到州府的必經之路上有一處萬獸山,山上有山賊占地為王,打劫往來商旅,手段極其狠毒,不僅劫財還害命,遇上女人直接掠進寨子裏一逞惡行,前前後後找了幾趟皆未果,眾人也都能接受,嚴梳必定是不幸被山賊給砍殺了,屍體被丟進山裏餵了獸,連點渣也不剩。
那時,簡良玉就成了寡婦,正處於傷心欲絕之地,嚴家的叔伯盯準這是個好時機,上門來討要嚴家的十幾畝良田和一座山地,那時簡良玉還是個孕婦,家翁嚴五華氣得一病不起,無人能阻攔得上,便被嚴家叔伯強行占去了良田與山地,連他們居住的房屋也被收了去,將嚴五華和簡良玉趕到一處破敗的屋舍裏度日,為免落人口實嚴家叔伯給了嚴五華二畝地,還是二畝劣地,種不出什麽好東西來。
簡良玉早產,九死一生生下一對雙生子後,這艱難的日子才剛開始,簡家是在梧桐鎮上的,簡家兄長簡良旺繼承了家裏的兩間鋪子,生意不錯,她曾回娘家求助,兄長有意伸出援手卻被長嫂狠狠的扼殺,良玉絲毫助益也沒有討到,回到梧桐村,靠著點針線活賣點錢給孩子補充營養,兩個大人只能吃些野菜野果,這一過就是六年。
終於,在半個月前簡良玉熬不住,就這麽硬生生的熬死了,恰逢簡涼雨出了意外身亡,便借助著簡良玉這副軀體重生。
既然上天憐憫,願意再給她一次重生的機會,她自然要好好珍惜的,不管面對再大的困難也要從容去應對,她深信,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沒有什麽事能難得倒她。
母子二人有樣學樣,總算在天黑之前將田裏的谷子收了一半,雖是一半,卻少得可憐,家裏的谷倉很小,可就算把地裏的糧全收下來,這谷倉也裝不滿二分之一。
回到家,天已完全盡黑,簡良玉先將稻谷放進雜物間,等明天一早再打谷,這破敗的房子經過六年來的修修補補,尚可住人,只不過外頭下大雨這家裏頭就跟著下小雨。
房屋不是很大,中間為廳,兩側各一間房,左側是嚴五華的房間,隔了一小部份做為倉房,右側是良玉母子三人的房間,也隔了一小間做廚房,廚房邊上搭了柴房,後面是茅房,院子倒是挺大的。
嚴五華經嚴梳死訊一氣,身體就一直不見好,他們也沒有錢給嚴五華看病,就這麽一直拖著,嚴五華與嚴若谷已經準備好了晚餐,兩個紅薯一個土豆,還有一大鍋野菜湯。
良玉將兩個紅薯分給兩個正在長身體的兒子,紅薯有甜味,兩個小家夥也喜歡,土豆則給了嚴五華,她自己喝野菜湯,野菜是後山采摘的,這會倒是隨時能采得到一些,一旦入冬,怕是連野菜湯都沒得喝了。
“良玉,爹吃不下,這個給你。”嚴五華那雙瘦得骨胳分明的手顫危危的將手中僅有雞蛋大小的土豆遞給良玉,“你累了一天了,你吃。”
“爹,你吃吧,我喝湯就行了,”良玉將土豆推了回去,“明兒個將谷子打了,曬上兩日,咱們就有糧食吃了。”
“爹一天到晚在家裏也不出門,沒動彈也不會餓,這個家靠著你來撐著,你可不能有事。”半個月前,良玉那麽一倒,可把他嚇得魂都飛了,萬幸,她又醒過來了,“你快點吃,爹是個沒用的人,別的幫不上,也不能浪費了吃食。”他能有一口湯吊著就行,能吊到何時便吊到何時,若哪一日,再也吊不住一命嗚呼,他也沒有怨言。
“娘,你吃我們的。”兩個孩子見他們推來推去的,已經過份懂事的他們一人折下一半紅薯遞給良玉,這紅薯原就不大,只比土豆大那麽一點,大約只有拳頭那麽大。
良玉看著兩個孩子真誠的眼,瘦弱的臉,鼻頭一陣發酸,這是個什麽樣的家庭啊,這樣的生活,她怎麽能再過下去,兩個孩子喚她一聲娘,她便將他們當成親生子來對待,這樣的絕境過了六年,總該要絕處縫生了。
良玉接下兩個孩子的一片孝心,她知道她若是不接,兩個孩子心裏會過意不去,這樣一來,一家人都有東西吃,墊了肚子再喝兩碗野菜湯,總能熬過這一晚。
“爹,孩子們,你們放心,咱們的日子,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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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裏的稻穗結得金黃又飽滿,遠遠望去似是發著誘人的香氣,田間地頭男人女人們卷著粗布衣袖,將一粒粒汗水灑向田地之中,即使辛苦,也是心頭含著無比的喜悅,今年是個豐收之年,田裏收上來的稻谷足以讓他們安度到明年收成,更何況地裏還有其他作物等著收成。
相較於正在收成的農人們,站在田梗上的小婦人顯得格格不入,身材嬌小瘦弱,一看就知道很長一段時間不曾吃過飽飯,原本還算清麗的臉蛋已經瘦得凹下兩個洞,瘦弱的身子骨一陣強風就能將她推倒,一頭齊腰的發被隨意的綰在身後,發質極差,開叉又枯黃,小婦人全身上下最讓人註目的就是那雙晶亮無比的眸子,與這一身落魄簡樸似是完全不搭,那雙眼中含著機敏,靈動。
她默默的看著足下的田地,是屬於嚴家的,這是塊劣地,灑下同等的種子,收成也只有尋常田地的十分之一,就算將作物全都收上來,嚴家一家老小四口人也撐不過這季冬。
“娘,娘——,”小婦人身側立著一個同樣瘦弱的小男娃,小男娃一身掛了好幾個補丁的藍色布衫,雖舊,卻收拾得很幹凈,小男娃的眼中閃著迷惑,娘親近幾日總是一個人站著就發呆,他要喚上許久娘親才有反應,小男孩有些擔心。
小婦人低頭,看了孩子一眼,輕輕一笑,似是安撫。
“娘沒事,咱們要開始幹活了。”她沒有幹過農活,半個月前她穿越到大許王朝偏遠小山村的梧桐村,在此之前,她曾是現代文明人,從小到大別說是幹農活了,就連農田都沒有下過,簡家三兄妹,上面兩個兄長就她一個妹妹,疼惜得不得了,哪舍得她幹這些粗活,可如今,現代的簡涼雨穿越成了梧桐村的簡良玉,一名婚齡八年的小婦人,天知道她上輩子雖與如今的簡良玉同歲,皆是二十三歲,她可還是未婚,一朝穿越不僅已婚,還多了一對雙生子,如今已經六歲,站在她身邊的這一個是長子,名喚虛懷,家裏還有一個小兒子,名喚若谷,在家中照顧病弱的爺爺。
簡良玉是個寡婦,丈夫在孩子出生前便失了蹤,最後被判定死亡,她一個人即當爹又當娘的拉扯大兩個孩子還要照顧家中常年帶病的家翁。
這一世她的丈夫名叫嚴梳,生前是個小有名氣的秀才,名下的田地也不需要交納稅收,在外行走被人稱喚一聲秀才老爺也頗有面子,嚴家的家境,一度是整個梧桐村最富裕的,也是最有名望的,嚴梳還有些天份,能觀星像,知氣侯,常常提醒村中百姓何時有雨何時晴,在梧桐村是個半神般的存在。
七年前,嚴梳受邀離開梧桐村前往百裏外的州府謀事,誰料這一去便不再返,嚴家人曾上州府去找過,沒有人見過他,他就像是在這個世上消失了一般,恰好從梧桐村到州府的必經之路上有一處萬獸山,山上有山賊占地為王,打劫往來商旅,手段極其狠毒,不僅劫財還害命,遇上女人直接掠進寨子裏一逞惡行,前前後後找了幾趟皆未果,眾人也都能接受,嚴梳必定是不幸被山賊給砍殺了,屍體被丟進山裏餵了獸,連點渣也不剩。
那時,簡良玉就成了寡婦,正處於傷心欲絕之地,嚴家的叔伯盯準這是個好時機,上門來討要嚴家的十幾畝良田和一座山地,那時簡良玉還是個孕婦,家翁嚴五華氣得一病不起,無人能阻攔得上,便被嚴家叔伯強行占去了良田與山地,連他們居住的房屋也被收了去,將嚴五華和簡良玉趕到一處破敗的屋舍裏度日,為免落人口實嚴家叔伯給了嚴五華二畝地,還是二畝劣地,種不出什麽好東西來。
簡良玉早產,九死一生生下一對雙生子後,這艱難的日子才剛開始,簡家是在梧桐鎮上的,簡家兄長簡良旺繼承了家裏的兩間鋪子,生意不錯,她曾回娘家求助,兄長有意伸出援手卻被長嫂狠狠的扼殺,良玉絲毫助益也沒有討到,回到梧桐村,靠著點針線活賣點錢給孩子補充營養,兩個大人只能吃些野菜野果,這一過就是六年。
終於,在半個月前簡良玉熬不住,就這麽硬生生的熬死了,恰逢簡涼雨出了意外身亡,便借助著簡良玉這副軀體重生。
既然上天憐憫,願意再給她一次重生的機會,她自然要好好珍惜的,不管面對再大的困難也要從容去應對,她深信,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沒有什麽事能難得倒她。
母子二人有樣學樣,總算在天黑之前將田裏的谷子收了一半,雖是一半,卻少得可憐,家裏的谷倉很小,可就算把地裏的糧全收下來,這谷倉也裝不滿二分之一。
回到家,天已完全盡黑,簡良玉先將稻谷放進雜物間,等明天一早再打谷,這破敗的房子經過六年來的修修補補,尚可住人,只不過外頭下大雨這家裏頭就跟著下小雨。
房屋不是很大,中間為廳,兩側各一間房,左側是嚴五華的房間,隔了一小部份做為倉房,右側是良玉母子三人的房間,也隔了一小間做廚房,廚房邊上搭了柴房,後面是茅房,院子倒是挺大的。
嚴五華經嚴梳死訊一氣,身體就一直不見好,他們也沒有錢給嚴五華看病,就這麽一直拖著,嚴五華與嚴若谷已經準備好了晚餐,兩個紅薯一個土豆,還有一大鍋野菜湯。
良玉將兩個紅薯分給兩個正在長身體的兒子,紅薯有甜味,兩個小家夥也喜歡,土豆則給了嚴五華,她自己喝野菜湯,野菜是後山采摘的,這會倒是隨時能采得到一些,一旦入冬,怕是連野菜湯都沒得喝了。
“良玉,爹吃不下,這個給你。”嚴五華那雙瘦得骨胳分明的手顫危危的將手中僅有雞蛋大小的土豆遞給良玉,“你累了一天了,你吃。”
“爹,你吃吧,我喝湯就行了,”良玉將土豆推了回去,“明兒個將谷子打了,曬上兩日,咱們就有糧食吃了。”
“爹一天到晚在家裏也不出門,沒動彈也不會餓,這個家靠著你來撐著,你可不能有事。”半個月前,良玉那麽一倒,可把他嚇得魂都飛了,萬幸,她又醒過來了,“你快點吃,爹是個沒用的人,別的幫不上,也不能浪費了吃食。”他能有一口湯吊著就行,能吊到何時便吊到何時,若哪一日,再也吊不住一命嗚呼,他也沒有怨言。
“娘,你吃我們的。”兩個孩子見他們推來推去的,已經過份懂事的他們一人折下一半紅薯遞給良玉,這紅薯原就不大,只比土豆大那麽一點,大約只有拳頭那麽大。
良玉看著兩個孩子真誠的眼,瘦弱的臉,鼻頭一陣發酸,這是個什麽樣的家庭啊,這樣的生活,她怎麽能再過下去,兩個孩子喚她一聲娘,她便將他們當成親生子來對待,這樣的絕境過了六年,總該要絕處縫生了。
良玉接下兩個孩子的一片孝心,她知道她若是不接,兩個孩子心裏會過意不去,這樣一來,一家人都有東西吃,墊了肚子再喝兩碗野菜湯,總能熬過這一晚。
“爹,孩子們,你們放心,咱們的日子,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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