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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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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懿歡強忍著不讓自己哼出來, 所幸這痛來得很快,去得也很快,很快就不痛了, 花懿歡琢磨著, 許是自己空著肚子,沒吃東西就飲酒的緣故。

這樣想著, 那酒她便也沒再去碰。

很快,小龍子便被仙侍抱到了無妄君落座的那一席。

能請到天地之主親自為小龍子送祝福, 可真是天上地下獨一份兒,要知道, 不同於其他的神君,無妄君可是上古神,上古神明的祝福, 可實在是太稀有。

無妄君瞧著面前這小龍子,原來她喜歡這般白白嫩嫩的小孩子嗎?

他不由地想起她肚子裏的那個孩子, 如果能順利出生, 也定會如此漂亮可愛罷。

思及此,無妄君擡手,他撚起拇指和中指,在眉心給小龍子印下一個真心實意的祝福。

禹海龍王見狀, 笑得幾乎快瞧不見眼睛, “多謝君上,多謝君上,這孩子何德何能, 何德何能啊……”

無妄君微微笑道,“龍君不必如此客氣。”

這廂,與兩人同室的神女, 都各有來處,花懿歡和路聽霜都不怎麽認識,相互禮貌點過頭之後,兩人便貼在一起嘀嘀咕咕。

忽然,路聽霜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忽然神秘兮兮地在桌子下頭拉過花懿歡的手,遞給她一袋珠子,約莫有五六顆的樣子。

花懿歡取出一顆拿在手裏瞧,只見這珠子霧氣騰騰的,叫人瞧不清裏頭是何等情形,觸手也感覺不到其中蘊含著絲毫的靈力。

瞧著路聽霜是這般神秘兮兮的模樣,花懿歡也忍不住壓低了嗓音問道,“這是什麽東西?”

路聽霜眨眨眼,“這是幻夢珠,是我偷摸著從司命那裏順來的小玩意兒。”

她頓了頓,繼續道,“我聽說啊,九重天有些感情不好的道侶,為了增進彼此之間的感情,都會私下裏,向司命討要這小玩意兒。”

聽了路聽霜的話,花懿歡動作一頓,她怎麽忽然覺得,這珠子燙手得厲害呢,她真的不是有意,把它往那種不可描述的用途上想的。

可如果不是那樣,就憑這麽一顆珠子,怎麽能增進夫妻之間感情呢?

多年的好友,路聽霜瞧著花懿歡頗有些一言難盡的神色,就知道她定是想歪了。

她振振有詞道,“花懿歡,拜在無妄君的門下,怎麽還沒能把你腦子裏得那些不正經的東西,給滌蕩幹凈呢?”

花懿歡伸手在她的腰上擰了一把,路聽霜吃痛,“嗷嗚”一聲叫了出來,引得席間一眾人望了過來。

花懿歡優雅從容笑道,“抱歉,這位仙子忽然有些抽風,我且帶她出去透透氣兒。”

路聽霜聞言,十分配合地瞪大眼睛咧開嘴角,竟真有幾分像抽風的模樣。

兩人一前一後,在眾人一言難盡的詭異神色之中離了席。

外頭沒什麽人,終於不用嘀嘀咕咕地說話,路聽霜深呼一口氣,“這珠子,據說司命研究出來也沒多久,好像是用得時候,捏碎即可,具體是怎麽回事,什麽原理,我也不曉得,總之應當是個妙東西,你且拿著玩玩唄。”

聞言,花懿歡也不在糾結它的用途,她打開腰間香囊,將其餘珠子收進去,只留了一顆在手中把玩,不說別的,這珠子手感還真是好,滑滑溜溜的,像剝了殼兒的雞蛋一樣。

兩人身旁,時不時有神君神女們路過,花懿歡沒怎麽在意旁人,但也註意到一個身穿藏青長袍的身影,已經來來回回路過不下五次,花懿歡擡起眼,瞧見熟悉的臉,正是墨臨神君。

花懿歡有些意外他也來了,墨臨的視線,總是不經意地往路聽霜身上瞟,卻久久不敢上前來,只敢在周遭徘徊。

花懿歡心中發笑,她記得之前,路聽霜對這位冷面的墨臨神君一見鐘情,可墨臨神君這個人,素日裏的為人處世,實在太過冷淡,因而每次,都是路聽霜這般黯然神傷的將他望著。

如今,風水輪流轉,倒是掉換了情形。

花懿歡感知著這頗有些奇怪的氣氛,朝墨臨微微頷首,墨臨一怔,許是沒想到花懿歡會同他打招呼,他很快反應過來,也朝花懿歡點了點頭,還完這禮,他最後又望了路聽霜一眼,轉身離開。

花懿歡沒有開口去勸,在她看來,路聽霜雖大大咧咧,但有時候,比自己看得還要清,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她既然想清楚了,自己亦不必開口去勸。

路聽霜拉了拉花懿歡的胳膊,“你朝那邊看什麽呢?”

花懿歡收回視線,搖頭道,“無事。”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小龍子的誕辰宴,要舉辦足足三日,是以他們要在這海裏待三日的光景。

臨著入夜,路聽霜問她,“聽說晚上還有星夜宴,你去嗎?”

花懿歡搖搖頭,“我乏了,你自己去吧。”

路聽霜走後,花懿歡同一直跟著她的小仙侍道,“可否給我準備一間歇息的廂房?”

小仙侍知她是貴客,忙不疊去稟告,沒一會兒便回來了,

“請隨我來。”

小仙侍走在前頭帶路,花懿歡跟在他後頭,繞過一片紅珊瑚林之後,小仙侍在院子前停下步子,“這是給姑娘準備的廂房,奴便不進去了。”

那小仙侍說完便轉身離開,生怕慢了打攪到她一樣,花懿歡無奈地伸手揉了揉臉頰,自己瞧著竟是這樣嚇人嗎?她這般想著,伸手推開了那扇雕花木門。

院內種著一株比花懿歡稍高上一些的白色珊瑚,花懿歡甫一進門,一眼就被這株白珊瑚吸引住了視線,在一片清澈海水之中,它泛著瑩潤而柔和的光澤,十分漂亮,也十分地罕見。

姑娘家都喜歡好看的東西,無論是否實用,花懿歡自然也不例外。

她走上前去,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這株白珊瑚,其觸手就如同玉石一般溫潤的質感,還沒等她縮回手,忽地,它周遭柔和的白光驟然變得盛大,白光剎那閃過的瞬間,由於太過刺目,花懿歡下意識閉上了眼。

那白光只持續了須臾,她再睜開眼時,面前的白珊瑚竟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皮膚白皙的男子,更為離譜的是,花懿歡方才伸出的手,正好在他的胸膛位置,被他握在手裏。

嘶——怎麽看都是個情義綿綿的姿勢。

“你是何人?”花懿歡開口問道。

說起來,只怪那禹海龍王,禹海龍王此龍,實在是太會做人,花懿歡說她累了想歇息,小仙侍穿過去的是她想要睡覺的地方,聽到了禹海龍王的耳朵裏,那就非同小可,他將這話仔細一琢磨,便驚覺,定然不是字面意思那麽簡單。

無妄君的這位小弟子,曾經執掌天界時候的作風,他那可是略有些耳聞的,她此次隨師尊來這禹海,會那麽簡單地,只是想要個睡覺的地方嗎?

結論是當然不會!

因此,思來想去,禹海龍王便將這容貌秾艷的白珊瑚精送了過來,並且千叮嚀萬囑咐,囑咐他一定要侍候好這位貴人,斷不可出差池。

思及此,白珊瑚精道,“奴是來侍候姑娘就寢的。”

那低沈的嗓音,也帶著幾分魅惑,其中意味,不可言說。

花懿歡瞧著他是這樣隱晦的反應,便大致明白過來,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她心中微微一哂,不得不說,這禹海龍王實在是太會做人了些。

只是百密一疏,到底沒能打聽清楚,她花懿歡喜歡哪一掛的,她最喜歡的,當屬清冷出塵,仙氣飄然的神君,可不是這一掛的。

花懿歡想也沒想,便要抽回被他握著的左手,只是還沒來得及收回手,忽然感覺到一股冰冷視線膠著在她的身上,花懿歡素來敏銳,當即找到源頭望了過去,冷不丁地,便瞧見這天上地下,最清冷出塵、仙氣飄然的神仙,定定地將她望著。

那眼神勉強還算平和,但花懿歡總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太對勁的樣子。

她被這樣的視線望得微微一抖,忙用更大的力道抽回手,那白珊瑚精不解地一同瞧過去。

“啊,是無妄君……”他忍不住小聲道。

“知道還不快松手!”花懿歡咬牙切齒。

白珊瑚精忙不疊地松開了手,是他的錯覺嗎,無妄君不是一貫溫和寬厚,為何方才那一瞬間,他覺得,有股殺氣襲來呢?

兩人都不是自己能得罪的主兒,瞧著兩人之間的氣氛明顯不對,白珊瑚精十分不厚道地溜了,一時之間,小院內重新恢覆無聲的寂靜,只剩花懿歡無妄君二人。

花懿歡有些心虛,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心虛,師尊方才瞧她的眼神,就好像是她背著他,做了什麽大逆不道、有悖人倫的事情一樣。

實際上,她也就和旁的男子拉了個小手啊,且她還是被動的。

不對,不是,有哪一條明文規定,當了無妄君的弟子,就不能和別人拉手了?

沒有吧,就沒有。

她這般想著,自覺稍稍理直氣壯了起來,無妄君還在那處站著,一動也不動,只是盯著她瞧。

他沒事老看她幹嘛?

她臉上有花兒嗎?

花懿歡是個善於琢磨事情的人,她瞧著他這頗有些反常的樣子,轉念一想,師尊他,莫不是也困了,想睡覺,但礙面子,不好意思同她這個徒弟開口?

花懿歡覺得十分地有可能,她無奈道,“師尊若是倦了,弟子便將廂房讓出來給師尊用。”

她丟下這句話就要走,走到無妄君身側時候,冷不丁地被他捏住了腕子。

花懿歡還沒來得及反應,他蹭得一下從身上掏出一抹疊得十分方正的帕子,抖開來給她擦手。

整套動作下來如行雲流水一般自然流暢。

只是下手的力道卻很輕,仿佛怕一不小心就會將她弄壞一樣,花懿歡覺得有些癢,下意識蜷縮起手指。

“師尊這是在幹什麽?”

施展什麽古老而神秘的術法嗎?

無妄君好似沒聽見一樣,繼續自顧自地給她擦著手,花懿歡隱隱覺得今夜的師尊,似乎有些不對勁,但她又說不出來哪裏不對勁,也不可能有人冒充他來唬她,畢竟這一身凜然的神力,是任誰也無法作偽的。

花懿歡正疑惑著,他好似終於擦滿意一般地擡起頭。

“以後,不許再牽旁人的手。”

他咬字之中,帶著點兒平日裏沒有的認真。

“啊?”花懿歡沒反應過來,無妄君用這種語氣同她說話,還是第一次,有點像小孩兒,說下次不吃胡蘿蔔,一定要買糖葫蘆一樣。

他太過反常,花懿歡一時沒忍住,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額頭,無妄君沒有躲,如同一只溫順的大狗一樣,任由她將掌心貼在自己的額角。

也不發熱啊,這是咋了,在海底呆得久了,腦子進水了不成?

花懿歡這樣想著,又擡眼去細細瞧他,離得近了,她才發現他雙頰之上,有兩抹可疑的桃花色,很淺的兩抹,不仔細瞧,根本瞧不出來。

再加之,他衣袖晃動之間,花懿歡的鼻尖,隱約嗅到一抹別樣的酒香。

因著方才在席間時候,她也飲了酒,故而一時之間才沒有覺察出來,如今酒味的後調被盡數發散出來,花懿歡才聞出,他喝得酒,和她那一席間的酒,根本就不是同一種酒。

花懿歡從前風流時候,神君的小手沒少拉過,酒這種好東西,自然也沒少品過,是以她當即能聞出,無妄君喝得這酒,明顯比她喝得更為高檔一些。

萬惡的階級啊,區別對待,原本,她花懿歡也是能享受到那最最頂級的待遇。

沒了,全沒了。

如今這天上地下,誰若想和無妄君平起平坐,怕是只有嫁給他這一條路罷。

也不知道他作為上古神,究竟能娶妻子不能,花懿歡不著邊際地想,他要是給她娶了師娘,她要侍奉的人,那可就又多了一個,不劃算不說,且師娘好相與還好說,若是叼纏,她花懿歡就直接跑路,不伺候了。

不過,這種情形的可能性也不大,花懿歡記得自己曾聽過一個傳聞,也不知真假,言上古神明,是不可以有愛人的,因為若愛一個人,便會生出無限占有的欲望,也便無法平和而慈悲地愛著天下蒼生。

不論這說法是真是假,花懿歡覺得,無妄君活了這樣亙古的年歲,他這棵老樹,若要開花,早就該開了,也沒見他喜歡過誰。

這般想著,衣帶上忽然傳來一股力道,叫花懿歡回了神。

她垂首一瞧,這醉了酒之後、宛如小孩子一般的無妄君,不知何時,將兩人垂落在衣袂處的衣帶,系在了一起。

還好此處沒有旁人,花懿歡下意識想,不然他這老臉,可是要丟到師門外去了,酒量怎麽這般差,差也就算了,差而不自知,才是最最叫人無奈的。

花懿歡這般想著,伸出手就要去解他打得那個結。

可他不知怎麽系得,竟打成了一個死結,花懿歡一時解不開,又不能任由兩人的衣帶交纏在一起。

畢竟這也不是在自家的地盤,萬一有誰誤闖而入呢?

這般思量著,花懿歡擡手就要將衣帶撕開,動作間,她忽然覺得這場景有些熟悉,痛苦而又有些歡愉的記憶,一時之間適時浮現在腦海,她記得在凡間時候,她給謝衍輸真氣那次,兩人的衣帶,便也是交纏在一起的。

花懿歡微微一嘆,垂首要繼續動作,卻忽然一怔,這結,這結,和那時在凡間,她和謝衍衣帶打得那個結,竟十分相似。

無怪花懿歡印象深刻,因為當時那個結,雖是無意間弄成的,但形狀很是特殊,大致看,既像是一個蝴蝶結,又像是交頸的鶴。

花懿歡忍不住擡眼去瞧無妄君,他長睫靜靜垂著,十分安靜乖順。

花懿歡忍不住想,是巧合嗎?

畢竟從他的身上,花懿歡瞧不出絲毫謝衍的影子來。

兩人無論是外表,還是性格,可以說,毫無任何相似的地方。

花懿歡嘆了口氣,是錯覺吧,畢竟更能對得上號的,她身邊可還有一個風含玉呢。

只是風含玉,雖然長得像謝衍,可性格卻不怎麽相似,除了初見那次,花懿歡很少有把他真的當成謝衍過。

哎,她在心中微微一嘆,也是,畢竟前後也算是兩世,她也不能真的要求由內而外的一樣。

花懿歡這般想著,又去扯那衣帶,一直安靜著的無妄君忽然有些委屈地說,“那天晚上,你說你去睡樹上,我一夜跑出去瞧了好幾次,幾乎找遍了皇宮裏的樹。”

他忽然擡起眼,“可每一棵上面,都沒找到你。”

“怎麽可以騙我呢?”

他嘀咕地含糊,花懿歡沒怎麽聽清,只當他是在嘟囔什麽陳年老事,也就沒放在心上。

腰間傳來的力道吸引了花懿歡的註意力,這老小孩忽然扯住花懿歡腰間掛著的香囊,那是白日裏路聽霜拿給花懿歡的幻夢珠,他動作飛快“噌蹭”得從裏面掏出兩顆拿在手中,“這是什麽,好吃的嗎?”

他這樣說著,竟將那兩顆珠子放到了嘴巴裏。

花懿歡驚呆了,趁著她驚呆的片刻,他已經“咯吱咯吱”將其在口中咬碎。

整個過程,快到花懿歡來不及反應。

花懿歡根本看不懂他的操作,但她大受震撼。

“快吐出來,你快吐出來……完了,這東西誤食了不會死吧!”

無妄君聞言,忽然無比認真地糾正道,“非也。”

“啊?”花懿歡沒想到他能回應自己,當即一頓,什麽非也?

無妄君伸出手指頭,高深莫測地在她眼前搖了搖,“神沒有死亡,只有隕滅。”

花懿歡,“……”

她不想管了,愛死死吧。

花懿歡不搭理他,扭頭要回屋睡覺,誰知,這無妄君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後,花懿歡仗著他如今醉著,放肆回頭瞪他,“我要睡覺,你跟著幹嘛?”

無妄君毫不臉紅道,“一起睡覺。”

花懿歡險些聽笑了,若不是知曉他的為人,她可就要把他當登徒子揍了。

屋內有一張十分寬敞的床和一張沒那麽寬敞的榻子,本著尊老愛幼的美好品質,花懿歡伸出手指了指那榻子,“年歲大的人不能睡太軟的地方,對骨頭不好,你就睡這兒。”

無妄君十分乖巧點頭,沒有絲毫的不樂意,在花懿歡的註視下,躺到榻子上,拉上毯子將自己蓋住。

竟然這麽好糊弄,花懿歡忍不住笑了一下。

這廂,兩人睡下之後,另一頭九重天,司命星君的府邸——

呼呼大睡司命星君,忽然被驚醒。

他揉著惺忪睡眼起身,擺在一旁的幻夢羅盤閃著囂張的光芒。

司命星君雙眼一亮,“好哇,這個路聽霜,又偷我的幻夢珠了。”

他興奮地搓了搓手,“還一下爆兩顆,讓我瞧瞧究竟是哪個小可愛。”

他走到幻夢羅盤前,幻夢羅盤適時浮現出無妄君和花懿歡的身影。

司命星君躍躍欲試的小手微微一頓,“竟然是他們兩個。”

司命星君仰天長嘆,“這可真是吾生巔峰哇。”

他興奮地圍著幻夢羅盤轉來轉去,“讓我好好想想,該給你們二人,編排一個什麽樣的故事。”

他去書櫃上翻翻找找,那裏都是他閑暇之餘寫得扯淡故事,須臾,他又丟下書,再來到幻夢羅盤之前的時候,手中拿了許多瓶瓶罐罐。

他一邊拔瓶塞子,一邊振振有詞地嘀咕道,“老夫活這麽久,瞧著無妄君一直是那般無欲無求的模樣,還從沒瞧見過他別的模樣。”

他這樣說著,拿起旁邊的綠色藥水,邊朝幻夢羅盤中倒邊嘀咕著,“那就‘求不得’多來一點。”

他想了想,又撈起一瓶紫色藥水,“唔,偏執也多來一點,嗯,武力值就設定,平平無奇罷,不要那麽高。”

他這般嘀咕著,忽然旁邊插進一個微弱且並無幾分底氣地嗓音,“星君,你這樣做,不怕無妄君回來之後,找你算賬嗎?”

說話之人,半大孩子模樣,乃是侍候司命星君的小仙童。

司命星君歡樂倒藥水的手微微一抖,他憤怒地回頭,“誰叫你進來的。”

仙童聞言越發委屈,“不是您說得,您醒來要我一定看茶的嗎?”

他這般說著,無辜地遞上茶盤。

司命的話哽在喉嚨裏,他端起茶盞,將裏面的茶一飲而盡,覺得稍稍撫平了方才的驚嚇,再看幻夢羅盤之中自己的傑作,越發滿意。

他瞧著畫中的一對璧人,摸著下巴,高深莫測道,“故事嘛,自然是要曲曲一些,才能稱霸千古。”

仙童聽得似懂非懂。

長街之上,一群孩童正圍著一個小女孩兒,這小女孩兒穿著一身鵝黃羅裙,腰間系著一條碧色飄帶,大眼圓臉,皮膚白白的,很是可愛。

只是她的裙裾之上,沾了不少泥點子,看著頗為狼狽。

“小妖怪,她是個小妖怪。”

女孩兒辯解的嗓音帶著點兒哭腔,“我不是小妖怪。”

為首的孩子又朝她扔了一個泥巴,小女孩兒稍微躲了躲,那泥巴落在她的裙裾之上,開出一朵泥花。

“你沒爹沒娘,可不就是個小妖怪?”

冰玉鐲子就是在這時候被吵醒的,幻夢珠的功效,說來它倒是略有耳聞,幻夢幻夢,顧名思義,就是給人營造一個宛如真實世界的夢境,其中的一切,包括入夢之人的喜怒哀樂,都和真實世界一樣。

只是在幻夢珠營造的世界之中,入夢者會暫時忘掉自己是誰,全心全意地相信幻夢珠給定的身份。

冰玉鐲子沒想到,自家小主人在這裏,竟然成了個半大的女娃娃。

一群頑劣的孩子,還在圍著她叫囂。

冰玉鐲子剛想散發靈力,將這些欺負小主人的壞孩子通通趕跑,只是它還沒來得及行動,忽然一只大手自身後將花懿歡從地上抱起來,“怎麽又哭得這樣厲害?”

來人一襲青衫,看身形,端地是個如修如竹的偏偏佳世公子,只可惜,他蒼白的臉上,蒙著一條三指寬的玄紗,竟是個眼盲的。

豁,盡管沒能瞧見全臉,但冰玉鐲子還是倒吸一口冷氣,這不正是無妄君嘛,幻夢珠造得這世界,可真是離譜哇。

一群孩子天天欺負她,就是仗著知道她家中除了她,就只有一個盲眼的男人,如今瞧見他來了,起哄的聲音更過分了些,“瞎子,瞎子來了!”

花懿歡的身子微微一抖,她不想聽見旁人這樣叫他,這比罵她是沒有爹娘的小妖怪,還要叫她難過。

那青年沈默地給花懿歡擦好眼淚,他從來不知道,她在外頭,是這樣受欺負的。

無怪他不知道,是因為花懿歡不想叫他擔心,都是自己在外頭偷偷擦幹了眼淚才回去的。

幾個孩子撿起小石頭,還想往二人身上砸,青年微微動了動手指,他那落在一旁的竹拐杖,忽然便像有了生命一般,漂浮起來直直朝那幾個孩子身上揍去。

青年抱起花懿歡往回走,身後,哭爹喊娘的哀嚎聲不絕於耳。

“前面有臺階。”

被青年抱在懷中,一直沈默著的花懿歡,忽然開口小聲提醒。

青年步子微微一頓,他的嗓音情緒不辨,“為何不告訴我?”

花懿歡沒有說話,青年便一直沈默等著,任由漫天雨絲落在他肩頭。

她不說,他也沒繼續問,兩人之間,似乎有一場無聲的較量一般。

終於——

“我……不想讓你擔心。”花懿歡瞧了他一眼,低聲說道。

青年的面容在氤氳霧色之中,越發清寒。

他微微勾起唇角,卻並不帶任何笑意,“你也嫌我,是個瞎子嗎?”

花懿歡搖搖頭,又想這人瞧不見,開口道,“不是的。”

她怎麽會嫌他是個瞎子呢,她是這世界上,最希望他能看見的人啊。

他忽然諷刺一笑,那嗓音之中,染上幾分不易覺察的冰冷:“那你近日,頻繁去找張行簡,又是要做什麽呢?”

花懿歡身子驀然一抖,他,他是怎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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