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沐林眼怔怔地望著子淳睿，看著他那舉世無雙的俊臉，還有那儒雅的臉上浮現的一絲厭惡。莫名地，內心一陣驚慌。

這種感覺，以前從來未曾有過，心跳加速，連呼吸都覺得有些局促。她的臉如滲血一樣的通紅。

“楚四小姐，有什麽話，不如直接說個清楚吧。你們楚府幾次三番捉弄人，於禮不合吧？”可不防，子淳睿的臉容有些獰然，望著這個璨然一笑的女子，除了想著快快離去，並不曾有半點的瑕想。

他的粗魯無情幾乎擊碎懷春少女的幻想情懷。哪怕她是前世生活了三十年的婦人，依然逃不過這個頭蔻年華，思春季節，渴望求得到如意郎君，封候拜相的期待。

前世的子淳睿可是人生的大贏家，當二皇子登基繼位的時候，他官拜三級，深得二皇子的賞識。只是，這一世不知出了什麽差錯，子家與洛家一直保持中立，對太子與二皇子一派各不相幫，堅決擁護孝澤帝。

楚沐林永遠忘不了，曾經有一天，她逃出太子府去看花燈，湊巧看到子淳睿與楚沐華逛花燈的情景。遠遠看去，子淳睿微側著頭，溫柔體貼，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樣子令她移不開視線。他不僅寫得一手好字，還會猜燈謎，奪得頭魁贈送花燈於楚沐華。他充滿人性的光輝，不像太子暴戾恣睢，簡直不把她當人看待。

那時，她就想，如果也能嫁到這樣的夫婿，婦覆何求。

這一世，她一定要想辦法得到他。

“子公子請原諒沐林的唐突，沐林也是實在沒有辦法，只好出此下策。”她對著子淳睿盈盈一福道。

子淳睿冷冷一笑：“既然說清楚了，楚四小姐，我可以走了嗎？”

采萍正站在院子門口把風，聽到他要走，急急地轉過身來，望向楚沐林。

楚沐林心中隱隱不安，連忙對著他的背影喚道：“子公子請留步，請聽沐林一句。你可是想娶我家三姐姐？”

一提到楚沐華，子淳睿立即回頭，錯愕道：“四小姐可有辦法？”

金氏那份絕情讓他沒轍了，聽到楚沐林臉容嫻雅，聲音隱約之中透著一股信心。他目光如灼，沈聲道：“請四小姐成全。”

他那個轉變之快讓楚沐林感到不適，語氣也從輕松轉為愁苦：“子公子對我三姐姐的癡情日月可鑒，天地為證。哎，想我姐姐走得匆忙，沐林與姐姐連一句知心話也說不上，實在是可惜了。想必，公子已經見過我三姐姐了吧？”

子淳睿長長嘆息一聲。

楚沐林臉色黯淡，拿手絹兒抹了抹眼淚兒道：“我三姐從田莊回來，就是三災六難的。我明明看著她受苦，卻無能為力，實在是對不住她了。子公子，三姐姐還好嗎？她有沒有受委屈，可有說以後該怎麽辦？”

子淳睿愁眉苦臉地將今日看到的情況說了一遍，當然了，自然是隱去自己出的假死的計謀，委婉地安慰楚沐林：“四小姐，原諒子某的無禮了，原來你竟是擔心三小姐的安危。”

楚沐林唏噓道：“想不到我三姐竟然為了夏菊，與蔣致中私訂終身了。順天府的那些人實在是太卑鄙了。”

聽到楚沐華與蔣致中暗許的婚約，子淳睿便感到一陣挫折感。

楚沐林低頭，驀地擡起頭，目光陰暗幽涼：“盡管如此，子公子依然想娶我家三姐姐嗎？”

她的話夠唐突，把子淳睿問得一陣臉紅，心想著楚府的小姐們果然一個比一個驃悍，真不知她們平日裏接受哪些教育，楚沐華的行為已夠乖僻，沒想到，京城第一才女楚四小姐也是這般的直率張狂。

“嗯，不瞞四小姐，子某確實有求娶楚三小姐的念頭。不過，楚大太太已經明確拒絕了我。” 子淳睿頭微垂，臉色發燙道。

楚沐林心吱噔一下，忙追問：“子公子可是求娶我三姐做妻子？”心裏帶著一股強烈的抗拒，眼睛飛快地閃過一抹暗光。

子淳睿的頭又低下一截，聲如蚊吶：“不，只是平妻。”臉紅迅速移到耳根，他覺得自己真是丟臉，竟與一個未婚少女在談談婚娶之事。萬一讓人知道了，不僅是他，就連楚四小姐的閨譽也毀了。

聽到他回答的是平妻，楚沐林的手握緊又放松，轉又握得緊緊的。

竟然又是該死的平妻。前世，他娶進門的只是一個低級的妾侍。想不到，楚沐華的鋃鐺入獄還能令他心生憐憫，直接跳過妾侍升級做平妻了。

平妻，前世的楚沐華不就是被擡為平妻，還生了一男一女。

不，她絕不能讓這事情重蹈履轍。

她極力抑制心緒，眼睛不經意地看到子淳睿仰頭看著天空，一副無奈又沮喪的樣子，他的面容出眾，身材健碩，肩膀寬闊讓人覺得安全，更重要的是，他年僅二十多歲，已經進入內殿當選助學士，雖無正職，但是，萬一龍顏大盛，隨時會賜下一官半職，又是太子那副好皮囊可比的。

她要做他的正妻。

突然地，一個大膽的念頭從內心滋生出來，然後，瘋狂地生根長苗。

“我三姐姐如此身陷困境，子公子還能不離不棄，沐林實在是佩服子公子的情義金固。至於我大伯母那裏，想必子公子也看到了我二姐姐對你的心意，只怕，子公子的心意只能化作流水。實在是可惜了。”楚沐林兩只手捏緊了手絹，目光帶著安撫之意，柔聲道。

本來，楚沐林的姿色不輸遜於楚沐華，而且，頂著京城第一才女的冠名，可謂是具姿容與才華於一身，更何況，她是真心實意為姐姐著想。

曾經，子素素就曾取笑過他性格清高冷傲，非是尋常女子可配。

想到這裏，子淳睿對楚沐林的感覺越發好起來，聲音也不由地溫和了許多：“如果楚三小姐知曉子某的想法，最好不過了。可惜，她執意要嫁於蔣致中，我-，罷了，命裏有時終需有，莫強求。”

天色一點一點地暗下去，飄浮著那幾縷的白雲像被染上一種金色，飄渺不定，搖擺去向。

子淳睿提出告辭，剛轉身，卻又被楚沐林喚住了。

“子公子，請你就此站住，耐心地聽沐林把話說完吧。”楚沐林的聲音不知什麽時候起，糯軟嬌柔，如夜鶯一樣悅耳動聽。

子淳睿的心裏劃過一陣酥軟，如中魂咒，不由地定住身形。

“楚四小姐有所吩咐？”他壓低聲音道。

“子公子，你為我三姐擔憂牽掛，沐林又何嘗不是，既然彼此的出發點都是一樣，何不--”說到一半，楚沐林就沒有說下去。

子淳睿被話的內容撓得心裏一陣大亂，顧不得楚沐林的請求，轉過頭，眼睛裏透著坦誠，逼問她道：“楚四小姐，如何？”

楚沐林怔怔地看著他，聲音如情人之間的低呢：“我們何不做個交易，子公子娶我做正妻，我助你娶得三姐姐做平妻。”

子淳睿一聽，臉火燒一樣的滾燙，心裏像被猛擊了一下，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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