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就該狠狠地治他，他下次就不敢對你放肆了。”

楚沐華主仆兩人邊說邊笑地走回到聽戲曲的席位上，青靈嘟著嘴唇笑道。

劉雅芳朝楚沐華招手，兩人又坐到了一塊。

“表妹，你再不來，我可要走了。”楚沐華出盡風頭，卻沒有人願意靠近她，劉雅芳地位微妙，那些貴女同樣不將她放在眼裏。

“抱歉，剛才老太太找我說了兩句話。”楚沐華攬著表姐的手，撤嬌道：“表姐，說好今晚留下來陪沐華的。”

劉雅芳點了一下她的額頭，露出寵溺的表情。

兩個人看著臺上唱的戲曲，小聲地說著話。

劉雅芳看了看周圍，指著前面大紅衣裳的王詩詩道：“剛才，那個王詩詩帶著李小婉過來找我挑釁，我沒有理會她。”

楚沐華忙問道：“表姐沒有吃虧吧?”

劉雅芳搖搖頭，臉色通紅道：“我沒有搭理她們，任憑說什麽，我總是笑笑。她們沒有轍了，便走了。”

她說得輕輕淡淡的，楚沐華知道當時的情景肯定讓她受委屈了。

“表姐，回去讓舅舅給你賣個丫頭吧，一個人總是不方便。”其實楚沐華早就想跟劉初新說賣丫頭的事情了。舅舅家生活好起來了，就該過些體面的生活，不然，對劉雅芳將來談親事也是一大阻力。

古代女人的聲閨很重要，沒有女伴，很容易地被人敗壞名聲的。楚沐華吃夠了這該死的苦頭。

“我知道了，爹爹說明日回去，就給家裏賣兩個丫頭使喚。”想起日漸好起來的生活，劉雅芳眉目之間全是笑意。

戲曲只聽了一半，金氏跟前的如意便過來請楚沐華出去一趟。

“表妹，你快去快回。不用擔心我。”看到楚沐華露出為難的表情，劉雅芳忙勸道。

楚沐華有心留下青靈陪在她的身邊，劉雅芳卻說道：“我一個人好好地聽戲，又沒有人要加害與我，橫豎我不離開眾人就是了。你還是帶上青靈吧，不然，她又要左思右想的了。”

沒有辦法，楚沐華一再叮囑她別離了眾人的視線，誰喚她都不要去，一定要等她回來之類的話。

楚沐華便帶著青靈離開戲曲的席位。

楚沐華在半路上見到過來送披風的夏菊，便讓夏菊過去陪著劉雅芳，還吩咐夏菊一刻也不要離開她。

夏菊趕到戲曲席位的時候，劉雅芳卻沒有了蹤影兒。

心裏一慌， 夏菊忙詢問身邊的楚沐嬌，楚沐嬌期期艾艾地說道：“我看到劉家表姐看了一張紙條，就匆匆忙忙地離開了。我看到是往梅花塢的方向。”

夏菊臉色一變，朝楚沐嬌福了一下，便追趕劉雅芳而去了。

旁邊的鵬兒小聲對楚沐嬌道：“小姐，你何苦理會劉家小姐呢，不知是私會誰去了。我剛才看李小姐的臉色不好，好像就是劉家小姐搶了徐相公，她吃味了呢。”

“打嘴，讓人聽過了，非撕爛你的嘴不可。這些話，以後不要再說了。”楚沐嬌註視著夏菊離開的方向，眼睛裏蒙上一層憂郁。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幫三姐姐一把。

自從上次三姐姐托她的舅舅為楚沐嬌開過一劑藥方以後，楚沐嬌的心痛就沒怎麽犯過了。三姐姐如此為她，她卻一點也幫不上忙。每次看到三姐姐險象環生的時候，她都揪了一把冷汗。

卻說夏菊馬不停蹄地追趕到梅花塢，卻沒有看到劉雅芳的身影，所有的賓客們都聚在一起聽戲曲，這會兒的梅花塢冷冷清清的，清幽的梅花香彌漫在空中，讓人迷醉在其中。

陡然地，夏菊想到一處地方，想都沒有想，便撥腿就跑過去。

那是一處荒廢了的梅花院，之前曾經住著老太爺的妾侍鐘姨娘。因為鐘姨娘是病故的，這個梅花院坐落的位置又偏遠幽深，庶出的二姑奶奶難得回來一次，梅花院漸漸地便荒廢了。

月亮清冷，高高地懸掛在梅樹疏落的枝頭上，從主院聽戲曲那邊斷斷續續地傳來一兩聲高亢的醜旦的斥控聲，演的正是始亂終棄的書生與紅顏多薄命的柳卿卿的故事。

夏菊穿著一件單薄的綠棉短袖比甲，還有月色長裙，置身在寂靜空曠的梅花院裏，想到老太太身邊的的老人說起鐘姨娘性格柔順可憐，夏菊不由地一陣發悚。

她相信鐘姨娘生前再怎麽善良，死之前都有一定的怨念的。

因為，她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妾侍罷了。

冷冷的月光照在前面的籬芭上，爬山虎一層又一層地攀爬在青色的墻壁上，那裏站著一個女子，黃色窄袖衣裙，姿容清秀，兩眼怔怔地望著梅花院裏面。

“你是鐘姨娘？”夏菊喉嚨滾燙，差點發不出聲音。

女子轉過頭來。

“劉家表姐。”夏菊松了一口氣，捏緊的雙手垂了下來，快步走向她，關切地問道：“我家小姐讓我來找你。劉家表姐，我們回去吧。”

無論如何，趕緊帶著劉雅芳離開這個嚇人的鬼地方。

劉雅芳遲疑了一下，反握住夏菊道：“夏菊姐姐，你聽到裏面有人在叫喚嗎？”

“什麽？”夏菊頭皮發麻，大半夜的，劉雅芳的玩笑一點也不好聽。

“求求你，徐公子說他很難受，讓我進來看看他。”劉雅芳的眼睛閃得明亮的光芒，帶著祈求的，生動的、不忍的哀求。

夏菊心想你真夠傻的，在楚府的地盤裏，徐公子要是不舒服，豈不會請大夫，平白無故地請你一個閨中小姐來這個小院裏做什麽，能安什麽好心嗎？

“劉家表姐，這事情，我會處理的。你就安心回去吧，不然，我家小姐問起來，我又要說不清了。”夏菊看劉雅芳一副不死心的樣子，又加重語氣道：“這個梅花院以前是我們鐘太姨娘的院子，我們鐘太姨娘死了差不多十年了，我聽說這裏鬧過鬼。”

一說鬧鬼，劉雅芳嚇了一跳，忙過來扯住夏菊。

夏菊松了一口氣，牽著劉雅芳的手就要離開。

這時，從梅花院裏傳來一陣泣聲，像男人，又像是女人的，瘋瘋顛顛的，似真似假。

劉雅芳聽了，神色大變，轉過身就要走向梅花院。

夏菊攔住她，喝住道：“劉家小姐，你是做什麽？”

“他在喚我的名字，他很難受。”劉雅芳心疼地說道。

徐思敏在喚她的名字。

他在喚“小芳，我很難過，你來了嗎？”

“豈有此理，這是斷沒有的事情。”夏菊聲色內厲地說道。

劉雅芳搖搖頭，還是表示願意進去看看。

夏菊想著她又不肯離去，又不能讓她一個人留在這裏。

“不如，我進去看看。你守在外面，如果有什麽不對勁的，你就跑回去找三小姐。知道嗎？”夏菊說道，想著在楚府的地盤裏，徐思敏再大的膽子也不敢亂來吧。

劉雅芳有些不忍，但又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只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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