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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失戀的吧……

“這周六我們校隊有一場八強進四的關鍵比賽,如果棗哥方便的話,我想請你幫我全程錄下來,可以嗎?”不是一件特別的事,但昴的口氣卻有躊躇的意味。

“比賽錄像的話,球隊都有的吧,讓隊友寄給你不就行了?”所以棗也不假思索的問。

“負責訓練和比賽錄像整理的,是,是她……”昴艱澀的笑了兩聲。

棗一霎無語,昴口中的“她”,就是那個叫冰見的籃球部經理人吧。

的確,剛剛才拒絕人家的表白,而且說了那麽荒唐的話,怎麽還好意思伸手去要東西……

“那……好吧,錄好了我寄給你。”棗無聲的嘆了口氣,視線落在那只禦守上。

“啊,那就先謝了!”

“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掛了,你也要註意休息,及時調整身體的疲勞度。”

“是,我知道了。”

“嗯,再見吧。”

“等一下,棗!”他剛要掛機,突然聽筒那頭昴倉促的喊了一聲。

“怎麽,還有事?”

“家裏的人,雅哥他們,都還好嗎?”這仍不是一個特別的問題,昴卻仍問的小心翼翼。

棗面頰一抽,家裏的人,其實最想問的,是繪麻吧。

他們之間不可能沒有聯系過,卻專門的問自己,是什麽意思呢?呵呵,親愛的弟弟,你真不是一個藏得住話的人啊。

於是,他故意用淡漠的語氣說:“這段時間,我也就是回家吃了頓晚飯,拜托梓工作上的事而已,大家的近況也沒細問。不過除了侑介和彌,其他都不是需要特別照顧的人吧,你不用掛念。”

“那好,晚安,棗。”

“晚安。”

結束通話後,棗又找出了錄影機,檢查了空間和電量。

他能夠理解昴的心情,即使人不在了,他對於球隊的關心,和對待家人是一樣的。

感情過於豐富而外顯,是這個弟弟最可愛,也是最讓人拿他沒轍的地方了。

仔細檢查完包裏錄影機、記錄本和筆都沒有落下,冰見繪芽把背包甩上肩,和家人一一告別:“我走了,再見媽媽,再見,龍太、鈴奈!”

女兒出了門,母親順子猶自對著她的背影嘮叨:“好好的參加什麽籃球部呢?有這個時間不如去打工,或者在家裏做做家事,帶弟弟妹妹,都是佐木那個討厭鬼。”

繪芽聽見了,也只是無所謂的笑笑,加快了腳步。

今天的天氣很好啊,希望球隊的狀態和運氣也能一樣好,打贏這場比賽,就是關東四強,校隊歷史最佳戰績了!

這樣的話,那個人也不會因為自己的離隊,而抱著對大家的歉意吧。

走到離家最近的街角,突然竄出一個人來,把繪芽給嚇了一大跳,看清了那人是誰,又拍著胸口籲了口氣,“是貴司啊,幹嘛一大早的嚇人?”

佐木貴司扶著自行車,一開始顯然很緊張的模樣,不過到了繪芽嗔怪他,反而稍稍放松,憋著一張醬紅色的臉膛,訥訥的說,“我,我在這裏等你很久了……”

“咦,是嗎?”繪芽仔細觀察,果然佐木的高掛著兩個黑眼圈,“怎麽你昨晚沒睡好嗎,今天可是重要的比賽啊。”

“我是一個星期都沒睡好……”

“不用這樣吧……”

繪芽無力的聳了聳肩,知道佐木是為了那件事。

他們是鄰居,可以說是青梅竹馬的玩伴,佐木的性格她是再清楚不過了。

“對不起,那天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佐木在自行車背後鞠躬,腦門都快砸上坐墊了。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再不快點兒,我們可要遲到了!”繪芽像往常那樣,跳上佐木的自行車後座。

“你不生我的氣了?”佐木歡喜的嘴都咧到耳根了。

“原來貴司認為我是那麽小氣的人嗎?”

“那,那,那……”佐木憋了半晌,總算鬥膽問,“那家夥的事,你也不介意了?”

“餵,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坐公車去了。”繪芽在他背上拍了一記。

“走,走!”佐木趕緊蹬上自行車。

真的不介意了麽?可是明明一想起來,還是會很難過啊。

第一次向喜歡的男孩子表白就被拒絕了,而且是自以為是的緣故,還真是失敗……

繪芽躲在佐木寬厚的後背,自嘲似的,沖著自己皺了皺鼻子。

☆、10夢想一直都在啊

因為比賽安排在周末,所以棗可以比上一場來的早,在看臺前排,占據了一個視野上佳的位置。

他打開錄影機,對著下方的場地,調整好角度和焦距,輕易的就在畫面中,找到了那個叫“冰見”的女孩的身影。

在來看比賽之前,棗就有些好奇,有過和昴的那麽一段經歷,她還會出現在場邊,還會像先前那樣,幹勁十足的替隊友打氣嗎?

一個女孩子,才剛剛被喜歡的人拒絕了,肯定是十分受傷吧,印象中,她是哭著跑出去的。

然而,出乎棗的意料,那個略瘦削的身影,依然甩著活潑的馬尾場發,一手拿著錄影機,另一手向著場內熱身的隊友,頻頻做出各種示意,不時的還大聲說些什麽。

呵呵,同樣是“失戀”,她的表現,明顯要更好啊,是因為不像自己喜歡繪麻那樣,深刻的喜歡著昴嗎?

不知是有所覺察,還是無意的,那女孩回過頭,向看臺這邊掃視了一眼,似乎也在搜尋著誰。

棗忙移過錄影機,用鏡頭擋住自己的臉,但仍然不確定,四道目光之間,是否有過一個交集,只覺得她的視線掃過自己臉面時,是有熱度的。

哨音吹響,比賽開始了,棗趕緊收束心神,把畫面對準了籃球場上的鏖戰。

隨著比賽的推進,棗眉心的疙瘩越擰越緊。

大概是因為少了第一得分手的昴,也因為同樣是八強隊伍,對手實力也較先前強大許多,明慈大學校隊一路都被壓著打,替補小前鋒的攻擊力,和昴相差甚遠,比賽到了下半場,雙方已經有了兩位數的分差。

由於大比分落後,明慈隊員之間的配合也愈發松散,特別是首發中鋒佐木,動作越來越粗暴,短短五分鐘之內,就領到了兩次犯規,教練只好暫時換他下去。

身高近兩米的粗獷少年,垂頭喪氣的離場,不禁令人替他擔心,他那副魁梧的身軀裏,到底還剩下多少鬥志?

如果連首發中鋒都這種狀態,那麽明慈大學還有希望麽?

他走到場邊,忽然一個矮小的身影閃到他身邊,卻捏緊拳頭,在他肩窩重重的擂了一下,大聲在他耳邊喊了一句話。

佐木停下,楞楞的看著她,她又轉過身去,站在邊線外,一手捂在嘴邊,沖場內大聲喊。

她的聲音熱烈、嘹亮、悠長,極有穿透力,看臺前幾排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她在喊:“明慈——加油!明慈——加油!”

棗恰好在坐在明慈大學擁躉的陣營,被她這麽帶頭一喊,原本氣勢疲弱的啦啦隊,陡然士氣大漲,重振旗鼓,登時“明慈——明慈”,“加油——加油”之聲,沸騰了一半看臺。

被吶喊聲包圍的棗,也感覺到一股熱流,在胸口萌生、蔓延、湧動。

自己還在高中田徑部的時候,每當在跑道上落後,感覺到體力和鬥志從身體裏一點一點消散之際,就是這樣的吶喊聲,支持著自己跑下去,跑下去,看著遙遠的終點,在濕潤的視野中,越來越清晰……

“明慈——加油!明慈——加油!”棗情不自禁,跟著熾熱的節奏喊起來。

是啊,沒有必要總是理性、克制吧。

縱然少年時節的夢想已離自己遠去,但就是現在,我還是一個有夢想的人啊!

比賽結束,明慈大學最終以一球的優勢,險勝對手,殺入了關東區的半決賽圈。

她的臉上洋溢著快樂、興奮的笑容,毫不介意的和一群汗水淋漓的少年擊掌、擁抱,共同慶賀這一場來之不易的寶貴勝利。

觀眾緩緩退場,棗還留在原位,並沒有就放下錄影機,他把這一畫面都記錄下來,直到電量告罄。

走出籃球館時,棗看了看手表,一整個上午就這樣過去了。

真是有意思,竟然還會一群大孩子感動到了。

關於努力、關於堅持、關於夢想的所有,其實並不曾隨著故作老成,而離自己遠去,它始終都在心底的某處,等待有人去喚醒。

確切的說,是被昴,被那個女孩喚醒了吧……

棗仰頭笑了笑,仿佛遍撒陽光的虛空中,有一張自己久違的明朗的臉。

他正好跨步走下階梯,忽然聽見背後有人叫,“朝日奈,朝日奈棗?”

棗回頭,身後幾步遠,站著一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女性,容貌明艷,留著嫵媚的大波浪卷發,卻穿了一身米白色的素雅套裝,正笑盈盈的看著他。

“桐谷?”棗很快認出來,是大學時的同班同學桐谷悠子。

他們才在半年前的同學會上見過,依稀記得她說過,現在明慈大學任教。就為了可能是昴的老師,才對她印象格外深刻。

“嗨,真的是你!”悠子走近,上下打量了一番棗,掩唇而笑,“幾次同學會,你都穿得很正式,好像上一秒鐘剛剛下班,下一秒鐘又要上班,其實這樣的打扮更適合你,非常帥氣!”

今天的棗,為了來看籃球賽,特地換上一身淺色系的運動裝,他自己並不覺得怎樣,但被悠子這麽一讚,倒也有幾分不好意思。

“沒想到,你對籃球也有興趣?”悠子問。

大學時期,棗已經不參加田徑部了,因此在同學眼裏,他只是一個沈默的優等生,和體育運動並沒有太多交集。

“我弟弟曾經是明慈籃球部的,所以我也來看看。”棗並不想解釋太多。

“你弟弟?”悠子眼睛一亮,“朝日奈昴?對了,你們都姓朝日奈,原來他是你弟弟!”

“嗯。”棗點頭。

“真是了不起啊,聽說他就要是職業球員。”悠子振奮的一拍掌,由衷的讚嘆,“你們兄弟都很出色,都能在自己的領域做出成就!”

成就麽……棗不覺一窒。

昴是“做出成就”了,可自己正處在事業的瓶頸期啊……

“你忙麽?如果有時間的話,我請你吃午餐?”悠子熱情的建議。

的確到了午餐時分,但被一個雖不陌生,卻也談不上很熟的女性請吃飯,不擅交際的棗還是有幾分猶豫。

“走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很不錯的流水面館!”

“那……我就不客氣了。”悠子相當熱情主動,拒絕的話,他更加說不出口了。

☆、竟然是他

悠子從竹筒的流水中挑了面條在碗裏,倒上小蔥、醬油,熱心的問:“需要芥末嗎?”

棗連忙搖頭,極不自然的說了一句,“謝謝。”

除了媽媽和繪麻,成年後的他,還從來沒有接受過其他女性的服務。

悠子把面碗推到棗的面前,托著下巴,噙著微笑,饒有興趣的看著他。

被她這麽盯著,棗哪裏吃得下東西,筷子在面碗裏攪了好一會,面條越來越冷,反而是他的臉頰越來越熱。

悠子噗嗤一笑,打破了怪異的沈默,“你們兄弟,我是說,你和朝日奈昴,真是很不一樣。你很安靜,他卻是個,嘻嘻,活潑頑皮的孩子呢。”

孩子麽,三個月前,昴就已經成年了,不過他的性格,大概永遠都脫不掉孩子氣吧……

棗的表情帶了些許苦笑的意味,“我們兄弟十三個,各個都不一樣。”

他這話的時候,並沒有想太多,悠子卻“哇”的一聲,吃驚的睜圓了眼睛,“十三個,全部都是兄弟嗎?”

她這一下子動靜不小,登時吸引來不少目光,棗尷尬的咳了兩聲,“嗯,還有一個……妹妹。”

“好厲害啊!朝日奈,朝日奈……”她喃喃念了兩邊,突然又是一聲驚呼,“呀,朝日奈椿和朝日奈梓,不會也是你的兄弟吧?”

“咦,你認識他們?”這下輪到棗吃驚了。

雖說椿和梓在聲優界已是小有名氣,但還沒有到人盡皆知的份上吧?

“這麽說,你們真的是兄弟了?”

“是的……”棗再不敢在加上“我們是三胞胎”的多餘話。

“好開心,真是太意外了!”悠子眉飛色舞,笑容興奮,“我可是他們的忠實粉絲呢!”

棗不覺無語,看她的樣子,還真不像是說客套話。

梓還好了,完全想不出來,椿有哪裏吸引成熟女性的地方……

見棗表情古怪,悠子又解釋:“我現在兼任明慈大學聲優社的指導老師,所以對這個圈子會比較有興趣一點,對了!”

“啊,什麽?”棗真要受不了悠子一驚一乍的說話方式,外表看,明明應該是一個優雅女性……

然而,更讓他受不了的事,還在後頭。

“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朝日奈君!”悠子突然覆上棗擱在桌面上的手掌,熱情的握住。

“什麽事你說就好了。”棗忙不疊的抽回手掌。

“我一直想給聲優社的學生,找一個校外指導老師,最好是有經驗的聲優,而且對年輕人有新引力的,不知道朝日奈君能不能向椿君或者梓君,轉達這個意思?當然,不需要常來,每個學期只要指導幾次就可以了,可以嗎?”

她自顧滔滔不絕,兩眼放光,棗卻聽得目瞪口呆,甚至忘了該第一時間拒絕。

“沒有問題嗎?那就多多拜托朝日奈君了!我就知道你是個熱心的人,否則也不會來看弟弟學校的籃球賽!”

悠子激動的又要伸手過來,這回棗總算趕在她之前,把自己的手藏到了桌子下方。

這一頓飯,他吃的渾身不自在,又莫名其妙的給自己找了個不好完成的差使。

真是好笑,什麽時候總被椿說成“最冷淡,最不好相處”的自己,變成了被人隨便拜托來,拜托去的“熱心人”了?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飯,原來就是這個道理麽?

棗忍耐著悠子過度的熱情,埋頭挑著面條,連咀嚼都變成機械性的動作,直到身後響起一片歡快的喧嘩。

“哇,還有空位子,太好了!”

“今天說好是監督和隊長請客,沒有錯吧?”

“等拿到了全國冠軍,我想去吃京都壽司啊!”

“餵餵,山田你不要擠好不好,讓佐木和冰見坐在一起!”

冰見?這個名字讓棗先是一楞,隨後霍的轉頭,動作突然的令悠子都感到奇怪。

果然,十幾名勾肩搭背,嬉笑著,推搡著的少年,不就是明慈籃球部的一群人麽?

那個叫冰見的女孩子,和揍過昴的高大中鋒坐在一起,臉上浮漾著明朗歡快的笑容,而身旁的黑臉膛則是略羞澀的含笑。

剛才隊友打趣的,就是他們吧?看他們的樣子,關系應該也是很親密的。

那天的一幕又在棗的腦海中浮現,漸漸的理出一段自以為正確的關系:

那個佐木,應該是喜歡叫冰見的女孩子。

嘖,半個月以前,她剛剛向昴表白過,就算被拒絕了,這麽快就和其他人在一起了麽……

棗隱隱有些許不快,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莫名,於是轉回視線,不想再看他們。

可是,他對面的悠子卻站起來,朝前方揮手招呼,“冰見,冰見繪芽,這邊——”

啊,是在叫她嗎?這又是怎麽回事?

棗還沒有回過神,那個女孩已經站在他身邊,向著悠子鞠了個躬,“桐谷老師。”

“怎麽,你們籃球部在這裏慶祝勝利嗎?”悠子笑問。

“是啊,總算打進四強了,接下來的目標就是決賽!”繪芽清脆響亮的回答。

“你做什麽事,都那麽認真投入,幹勁十足啊。不過等聯賽結束後,就該回到聲優社,為校園祭做準備了吧?”

“是,老師,我不會耽誤的!”

見棗的眼神,似乎在、躲閃著繪芽,悠子故意為他們做介紹,“朝日奈君,這是我的學生冰見繪芽,她可是我們聲優社的骨幹,為了你弟弟,才去擔任籃球部經理的,對吧冰見?對了,這是我的大學同學,朝日奈棗君,他可是朝日奈昴的哥哥哦!”

“朝,朝日奈昴君的哥哥?”

“是啊!”

聽到這個稱呼,繪芽直接的反應就是退開一大步,然後才用無比驚詫的眼神,打量著身邊的這個青年。

縱然她性格爽朗,且努力讓自己不必介意被昴拒絕的事實,但怎麽可能一點芥蒂都沒有?

沒有到竟然會在這裏遇見他的哥哥?不知道朝日奈昴有沒有把這件事,說給他的家人知道?

繪芽的胸口咚咚亂跳,卻在第一眼看清棗的長相後,徹底的呆住了。

竟然是他!

他,他不就是那天在休息室門外,撞見了自己最難堪一幕的男人麽!

“冰見,冰見,過來了!”餐廳的另一頭,籃球少年們又在招呼繪芽。

“桐谷老師,我,我要過去了?”繪芽的笑容十分勉強,更不敢多看棗一眼。

“恭喜取勝,接下來請繼續加油。”棗的表情、聲線都沒有絲毫起伏,客氣、禮貌,像一個陌生的長輩。

即使他只對著那張臉,心情都不可能平靜。

天知道他是怎樣的克制,才能做到這一步。

因為棗很清楚,只要自己流露出一點點的驚訝,或者同情,都是對眼前女孩的傷害。

“是,謝謝您的鼓勵。”繪芽向棗端端正正的鞠躬,但離開的腳步和背影,卻明顯有些倉皇。

☆、拿到冠軍再說

“貴司,你騎快一點好不好?”繪芽連連催促佐木,“你這個速度,我走路都更快啦。”

佐木正在低頭想他的心思,從球隊聚餐的面館,到繪芽的家,本來就沒有太長的路程,騎車不要半小時就到了。

但他卻想和繪麻再多相處一會,因為他仍在苦苦掙紮著,要不要現在,就把心中早已想說的話告訴她。

見佐木置若罔聞,照舊龜速行進,繪芽幹脆在他背上拍了一記,“貴司!”

“啊?啊啊,擔心!”被她突然一拍,神游的佐木嚇了一跳,車子登時失去平衡。

他松開車把,慌忙去扶坐在後座的繪芽,後者卻先他一步跳下地來,沖他瞪眼嗔怪,“怎麽回事,心不在焉的在想什麽呢?”

“繪芽,我,我……”佐木低頭訥訥了好一會,仍沒說出一句囫圇話。

籃球場上橫沖直撞,所向披靡,無論對對手還是隊友,都充滿統治力的強大中鋒,到了自己面前,往往不是傻笑,就是結巴,繪芽只能苦笑搖頭。

“好吧,有件事我要先告訴你。”

“什麽事?”佐木不大的眼睛登時亮了,急吼吼的問。

“因為要準備‘明慈祭’了,桐谷老師讓我回聲優社……”

“什麽?你要退出籃球部?” 佐木幾乎是咆哮出來的,唬的經過的路人紛紛躲避。

“你聽完再吼行不行?我是說,等聯賽結束後,我可能沒法參加籃球部的所有活動而已。”

“那,那到冬季選拔賽的訓練期,你會一直都來吧?”佐木緊緊追問。

“當然,我可是個負責任的經理人!但離冬選賽還有半年,不用著急吧?”

“我當然急!”

“奇怪了,你急什麽?”

“我……”佐木感覺到沒有退路了,腰背一挺,往繪芽跟前一站,雙手按上了她的肩頭,深吸了一口氣,擡起剛硬的下巴,看似終於威猛了一回。

然而,被繪芽圓滾滾,亮晶晶的眼睛,詫異的眨巴了幾下,他登時又洩氣了,光是張著厚厚的嘴唇,楞是沒蹦出第二個音節出來。

繪芽等了半晌,好在這種情形她早習慣了,於是沖他撇了撇嘴,扶起倒地的自行車,問:“你到底要不要回家?”

“好,繪芽,如果明慈大學能稱霸全國,我就,我就……”

“就什麽?”

“等我拿到冠軍再說!”佐木翻身上了自行車。

沒錯,等自己率領明慈籃球隊,舉起全國冠軍獎旗的那一刻,就要對她說出那句話。

那個時候,他證明了自己的實力,完全不輸給朝日奈昴,完全有資格向繪芽表白!

棗認真剪輯好比賽視頻,發送給昴之後,已經足足在電腦前忙碌了近兩個小時。

看著 “成功發送”的字樣,他終於長舒一口氣,往靠上椅背,用力拉伸著手臂和肩膀,釋放身體的疲勞感。

視線從屏幕上轉開,不經意的落在電子臺歷邊的紅色禦守上,這又讓她想起了中午的事。

原來,那個女孩名叫繪芽?

真有趣,她不僅跟繪麻長得像,連名字也取的跟姐妹似的。

棗的腦海中,又浮現那張始終無法淡去的臉龐,彎彎的眉毛,清澈的眼睛,小巧筆直的鼻子,還有櫻桃色的柔軟嘴唇,吻上去時,整個世界都要融化的感覺……

完全沒有想過,昴離開明慈籃球部之後,自己和她還會有交集,莫非這就是所謂的緣分?

棗的思緒剛有幾秒鐘的迷離搖晃,心底的那根弦很快又繃緊了。

打住,胡思亂想什麽?

她不是繪麻,除開長得像,她們根本不一樣,縱然失去了,愛情也不可能有代替品!

再說,現在的她,應該和那個叫佐木的莽撞小子是一對吧。

她看上去,不像是一個膚淺隨便的女孩子,但願那小子不是代替品……

對了,還有悠子拜托的那件事。

常年快節奏,高效率的工作習慣,讓棗習慣了有條理的安排好每一件事。

不過,這件事還真有點兒令他傷腦筋。

椿和梓都很忙,擔任大學聲優社指導老師這種事,既沒有時間,也未必樂意接受。況且他們就算看在自己面上,勉強答應了,拜托誰去也是一個問題。

椿嗎?算了吧,他只會不分時候,不分場合,不遺餘力的揮灑他泛濫的魅力,攪得聲優社的女生們都為他神魂顛倒,社團秩序大亂,到時候害的自己要被悠子數落。

對了,冰見繪芽,她也是“聲優社的女生”不知道椿看到那張臉的話……

想起當初繪麻住進朝日奈家,不到一個月,就被椿撲倒在沙發上的傳聞,棗的面色不由變了。

不行不行,還是梓吧!

最少梓足夠冷靜,足夠穩重,雖然不保證他見到冰見繪芽時,會是什麽反應,總不會做出太丟臉的事……

主意打定,棗拽起沙發上的背包,打算趁著休息日,回家把這事給解決了。

“棗,棗哥哥?”當棗的身影出現在餐廳外,正在替大家盛飯的繪麻驚喜的叫出聲。

“對不起,沒事先通知一聲就來了。”棗拖開椅子,坐在屬於自己的座位上。

“哎,你最近回來的很勤啊?”椿促狹的眼神,在棗和繪麻身上飄來飄去。

“你的意思是,我不能回來?”棗冷冷的問。

“嘻嘻,你這就誤會哥哥了,昴走了,你回來了,這不正好,家裏還像從前一樣熱鬧!”

“好了好了,棗回來大家當然是很歡迎的。”大哥雅臣連忙打圓場,“繪麻,給棗盛飯。”

“啊,好的。”

繪麻盛了飯,連同餐具一起,放在棗的面前。

這段時間,棗哥哥的確更常回來了,她是打心裏高興,畢竟家裏頭其他兄弟都在一起,總是一派開心熱鬧。

而棗在她的印象中,卻總是一副孤單而匆忙的背影。

如果棗哥哥也能住在家裏,讓自己像照顧其他兄弟一樣照顧他,那就好了……

繪麻在心裏越想越柔暖,不覺悄悄多看了棗兩眼,可惜,直到吃完飯,他都沒有和她多說一句特別的話。

“梓,來一下。”梓才放下碗筷,棗就早起來,下巴指了一下客廳外。

“我嗎?”梓有些意外。

“嗯,有事跟你說。”棗率先走了出去。

兩人並肩趴在露臺的欄桿上,棗說了請梓擔任聲優社指導老師的事。

梓低頭沈默,像是在仔細想什麽,既不答應,也不馬上推辭,側面的唇角,噙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

“怎麽,有問題麽,時間上安排不開?如果是這樣……”

“不,我只是感到奇怪又有趣而已。”

“什麽?”

“棗,你發現了沒有,你最近好像……好像變得熱心很多?”

梓轉過頭來,原本淡泊的笑意一下子鮮明許多。

“哼,是嗎……”

“我可不是取笑你,我覺得……”梓擡手,手臂兜過棗的肩膀,“這樣很好啊,如果棗覺得好的話,我答應了。”

☆、緣分來了不用躲

電子屏上紅色的數字不停閃爍,看臺上的觀眾也跟著倒數:“17、16、15——”

“攻擊——攻擊!”“防守——防守!”兩隊支持者們聲嘶力竭的吶喊,將賽場極致緊張的氣氛,推到了白熱化。

全日本大學生籃球聯賽,關東賽區半決賽,東京明慈大學對陣湘南工業大學的比賽,雙方的比分是78比77,明慈大學一分落後於關東的傳統勁旅。

而比賽的時間,只剩下最後15秒!

明慈的中鋒佐木在籃下持球,卻受到鐵桶般的包夾,在這個最後的關鍵時刻,誰也不肯有一絲松懈。

佐木連連怒吼,仍無法取得出手的機會,眼看勝利的希望,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渺茫。

“貴司,貴司,還有時間,傳出來啊!”繪芽在場邊放聲大喊。

既然籃下打不開局面,這個時候就應該分球給隊友,而不是徒然浪費時間啊!

她看出來了,佐木今天打的特別積極、兇狠,甚至有點兒獨了,似乎想憑一己之力,將決賽權收入囊中。

是為了離全國冠軍越來越近,對勝利的渴望,讓他的頭腦過度發熱?

“貴司,傳出來,不要逞強啊!”繪芽的喊聲穿透了賽場的囂騰,傳進了佐木的耳朵,同時刺痛了他的心。

不要逞強?是說自己正在逞強,正在做和能力不相符的事?

如果這個關鍵時刻,持球的是朝日奈昴,她會對他喊同樣的話麽?

“哇啊啊啊啊——”佐木的吼聲震徹賽場,整個人硬生生拔地而起,在轟然巨響中,把球重扣進了籃筐。

“哎呀!”繪芽痛楚的閉上了眼睛,最後一刻,她看見湘南工大的隊員,在佐木腳下倒了一圈。

尖銳的哨音響起,裁判做出判決:明慈大學進攻犯規,湘南工大獲得球權!

場內場外霎時嘩然了,歡呼聲,咒罵聲不絕於耳。

這個時候,竟然因為犯規而失去最後的進攻機會,等於提前宣告了比賽結束。

湘南工大開球後,明慈大學拼命阻攔,卻徒勞無功,只能眼睜睜的讓對手把時間消耗殆盡。

棗關掉了錄影機,看著下方明慈的休息區,十幾個人高馬大的少年,已經哭成一團。

佐木還站在場內,怔怔的瞪著記分牌,好像仍不相信,因為他一時的沖動,斷送了隊友們整個夏天的努力。

繪芽默默的把毛巾分給各種姿勢抹淚的隊友,回頭看了看那個懊悔的大男孩,終於還是走進場地,推了他一把,好像說了句什麽話。

高大中鋒轉過身,那寬厚的脊背對著她,又背她繞到身前,抖開毛巾,把他那顆大腦袋兜頭蒙住。

這個動作,讓棗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想笑。

果然,佐木拽下毛巾,沒頭沒臉的一陣亂摸,他終於是哭出來了。

繪芽也擡手,在眉眼間抹了兩把,一直都在安慰隊友的她,其實才是最想哭的那一個。

呵呵,這樣也不錯吧,可以恣意揮灑喜怒哀樂的年華,無論是哭還是笑,都分外的鮮明。

棗最後瞥了一眼,跟著擁擠的人流退場了。

和隊友們一起做完了籃球館的清潔,繪芽已經找不到佐木了。

監督說,接下來的一個月,都不會安排強制性訓練,大家可以借此調整一下狀態。

解散後,繪芽又獨自留下來,一邊整理活動室,一邊等候佐木,直到清校的鈴聲響起,他都沒有再出現。

算了吧,就給那家夥一點反省的空間,他雖然在球場上總是表現的很威猛,其實也是個好勝又脆弱的人呢。

繪芽對著擦的幹幹凈凈的更衣鏡,無奈又理解的笑了笑,離開了活動室。

她回到家,卻看見妹妹坐在門口的階梯上,不時的用手背抹眼睛,好像在哭。

繪芽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弟弟龍太今年上初中二年級,妹妹玲奈才小學六年級。

“怎麽了,玲奈?”繪芽走過去,蹲在玲奈身前問,看她的眼睛果真哭的紅紅的。

“我想去參加兒童交流會的活動,媽媽不同意。”看到姐姐,玲奈登時哇的哭開了。

“沒事,等媽媽回來,我跟她說。”繪芽拉起了玲奈。

“媽媽她……已經回來了。”玲奈怯生生的指了指裏頭。

“咦,這麽早?”繪芽感到不太對勁,忙拉著玲奈進了房子。

聽見廚房嘩啦啦的水聲,繪芽探頭叫了聲,“媽媽?”

媽媽順子低頭摘菜,沒有答應她。

繪芽食指抵唇,給玲奈做了個“別出聲”的示意,自己走進廚房,笑著問:“媽媽今天這麽早就下班?”

“我已經被解雇了。”順子一下一下,動作機械的摘菜。

“啊?為什麽?媽媽明明做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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