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監考
關燈
小
中
大
“聖僧今日還俗嗎？”
計長淮接住了撲過來的姑娘, 低笑著說：“還不了，可能直接圓寂了。”
“說什麽呢！”姜淩擡頭看他，凈是會胡說。
姜淩踮著腳想和他視線平齊, 奈何差的太多, 這不是努力能彌補的。
計長淮還見她這麽費力的據理力爭，擡手把她抱到了桌子上, 俯下身看著她。
“宿州還有想去的地方嗎？”姜淩問。
這一趟進京，可能好幾年都不會回來了。
姜淩轉眼瞧見了計長淮整理好的行李, 這才有實感，這人是同意跟她走的。
可真不容易。
“也沒什麽。”
計長淮想了想，宿州可能還真的沒有什麽留戀的地方，唯一留戀的也即將要跟他一起去京城了。
“也對，要留戀, 也是宿州留戀你不是？”姜淩笑著說，想起了那日在城郊追回計長淮的時候, 還好把人追回來了。
計長淮笑著親了親她, 閉著眼睛都能感受到姜淩唇角彎彎, 笑得很開心。
許久後，姜淩睜開眼，看著眼前的人，悠悠說道：“現在知道皇兄們養美人是什麽滋味了。”
“什麽滋味？”
“千金難換。”姜淩揚著笑臉，心底蕩著甜蜜。
“噔噔！”
只是這時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兩人都是一楞。
姜淩小聲問：“怎麽還有人這時找你？”
“計先生, 在下趙越，明日出城還需先生出示戶貼報備。”
門外來者自報家門，姜淩一驚立刻跳下桌子躲到內間，忙沖計長淮搖頭。
趙越這人原是在禁軍待了幾年, 而後跟在皇兄身邊。
她對禁軍的人都有些懼怕，雖說趙越長相倒是溫和，但溫和中透漏著一副看穿人心的眼睛。
幼時耍點壞心眼想跑出宮總是能被他抓回來，絕不可能讓他看見她在這。
她還沒跟皇兄說這事，先斬後奏，這還得上路再奏。
只不過趙越這時來取戶貼，有大晚上的報備的嗎？
計長淮笑著看了她一眼，見能讓姜淩怕成這樣的可不多。
他轉身去開門，果然見到了一個一臉肅穆的男子，“趙公子，請稍等。”
趙越穿著一身緊致黑衣，便於行動，跨步走進屋內，先是打量了一番屋內，但也只是等在了外間。
他本是奉命行事，原本只當是七公主任性要多帶個用的順手的帳房先生，但此番一查探，倒是讓人生疑。
計長淮從行囊中翻出了戶貼，交到了趙越手中，“可還需別的文書？”
“戶貼就足夠，打擾了。”趙越收好戶貼後頜首告退。
計長淮掩了門轉身進內間尋了還蹲在角落裏的姜淩，他直接坐了下來，笑著看她。
姜淩從欠開窗戶的縫隙，確認趙越確實出了院子後，還是不敢起身，輕聲對計長淮說：“再等一會。”
“這麽怕？”計長淮看她那個小心翼翼地樣子，一陣好笑。
“嗯，可以惹皇兄，但是不能惹趙越。”姜淩狠狠點頭，叮囑道，“這人手眼通天，能給你祖墳都扒出來查一遍。”
“他啊，經常殺回馬槍的。”姜淩抻著頭看過去，生怕趙越再回來。
“這才像偷情。”計長淮調笑一句。
看樣子這是被抓住過好幾次了。
“那這可太刺激了。”姜淩撇撇嘴，這可太嚇人了，差點讓人心悸。
計長淮倒是不在意，順著姜淩在地上坐了好一陣，姜淩這才覺得差不多，拍拍身上的灰塵起身。
拉著計長淮說：“真不出去？”
她這府裏可熟了，翻墻跑出去簡直輕輕松松。
“你等著出去被人抓個現行？”
姜淩悻悻地只能又悄悄溜回去，只是從計長淮院子裏出來，四周看了看，剛舒了一口氣，就聽見身後響起了一個冰涼的聲音。
“七殿下。”
嘖，這就被抓現行了。
被趙越抓包，無非是兩個下場，一是拎到父皇面前，現在父皇不在宿州，那就可以排除。
二是被拎到皇兄面前，很好現在皇兄就在府內，倒是方便他了。
姜淩在太子院內，坐在桌前低頭玩著手絹，聽著趙越“添油加醋”說了一遍剛才的事情。
只見太子臉色越來越黑，盯著姜淩的目光中的和善漸漸消失。
行，來一趟宿州，學會偷會男子，還會先斬後奏了？
“此人是成天商會一案的線人。”
“但戶籍……”趙越沒說完，附在了太子耳邊，繼續說下去。
姜淩沒聽到就想抻著頭過去探聽，但是被太子擋了回去。
太子聽完面色鐵青，更加生氣，“你怎麽不問問這人到底是什麽人？”
姜淩梗著脖子，撇撇嘴，“問清楚了，怎麽沒問清楚，那戶貼上不都有嗎？”
雖然她沒看見，但那戶貼上生辰八字過往經歷，有沒有作奸犯科都寫過，那一眼就清楚。
太子被憋了回來，轉眼看向趙越，讓他繼續說，看還能有什麽驚世駭俗的事。
趙越得令，好不給姜淩留情面，繼續說道：“此前屬下得知，計先生也在山莊留宿多日。”
姜淩眼神向別處瞥去，提溜著不去看太子。
太子深吸一口氣，那聲音似有些顫抖，“你、你去山莊，不是為了躲計南安，是為了見他是不是？”
“……那不是順路嗎？”姜淩聲音小了些。
順路？！
有這麽順路的嗎！
“我問你……”太子一口氣順不平，呼了好幾口，“到哪步了？”
“什麽到哪步了？”姜淩眨著大眼睛，在跟太子裝傻，又做恍然大悟的樣子，“啊……你就不怕我說生米煮成熟飯？早已毀人清白？”
太子一口氣沒提起來，這就是沒在喝水，不然遲早嗆死。
好啊，這確實是淩陽能幹出來的事。
姜淩眼珠一轉，這招好使呢。
“皇兄，母後教導要對人負責不是？這可是男子一輩子的事，可不能始亂終棄。”
太子至今未娶妻也是有皇後的教導在的，宮中悲哀太多，皇後不希望兒媳過的像她一樣。
但此時太子的雙手顫抖，像是夜空驚雷正巧劈在了他頭上，“你、你怎麽還敢跟人有私情！”
“那就是有私情，怎麽了！”姜淩理直氣壯，毫不覺得羞愧。
“嘶！”太子一時氣急，“你有私情你有理了？”
“那我好歹有私情，不像有些人二十大幾連個中意的姑娘都沒有！”
“哎！這、這怎麽！我那是二十三，什麽二十大幾！”
向來溫和的太子此時拍著桌子，“我怎麽沒有了！”
“你有？你中意的姑娘叫東瑜？”
東瑜太子，為國鞠躬盡瘁，恨不得夢裏想的都是政事，能有個中意的姑娘就怪了。
回去就幫他看看京城裏有沒有叫東瑜的姑娘，沒有也找幾個改名。
“行，先不說這個，我問你，你怎麽打算的。”太子有些氣血上頭，讓淩陽躲親事結果給自己找了個更麻煩的。
不能在這上面跟她胡扯，每次都扯不過她。
“你要養面首沒問題，但是等你成親以後再說。”
姜淩一聽，也跟著拍著桌子，“誰說要養面首了，那是駙馬！駙馬！”
“啊？”
太子大為震撼，駙、駙馬？！
他是千算萬算也沒算到姜淩能喜歡個帳房先生，京城裏那麽多高門公子一個都沒看上，到了宿州就找到人非他不嫁了？
這是什麽世道？
太子擡手貼了貼姜淩的額頭，嗯，很正常，沒發熱。
姜淩氣得擋開了了他的手，“等他考上了狀元我就讓父皇賜婚！”
太子這一聽更是驚訝，“淩陽，你知道那狀元多難考嗎？”
每年數萬人爭一個狀元，那是那麽容易得來的？
“你怎知他考不上？”姜淩反問。
太子想到回京面對堆積如山的事務都沒有現在頭大，手在空中比劃著不知道何處安放，竟是被氣笑了一樣，拍著桌子起身。
“行，今天我就去看看他課業，若是不行，你徹底斷了念頭。”
姜淩趕緊繞過去攔他，“哎，大半夜的去幹什麽呀！”
“你待在這！趙越，你看住她，敢亂跑打斷她的腿！”太子直接叫人帶路往計長淮的院子走去。
反天了，幾天不見帶回個人不說還敢先斬後奏？！
這要是回京了還了得？
姜淩想跟上去，結果趙越非常聽命的堵在門口，“殿下請坐。”
“嘶！”姜淩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又坐了回去，氣鼓鼓地撐著臉頰等太子回來。
“趙越，他戶貼上寫今年多大了嗎？”姜淩用不著那東西，好像也沒見過長什麽樣。
“計先生宣宇一十八年生人，如今有二十一了。”趙越這點還是如實答了的，只不過又補了一句，“殿下連對方年歲都不知道？”
但姜淩似乎沒聽進去最後那句話，喃喃道：“開國最年輕的狀元也是二十一呢，明年就二十二了，可惜了。”
趙越：“……”
計長淮在姜淩走後閑暇起來遍看起了書，畢竟答應了姜淩到京城參加秋闈，每年雖未停下溫習功課，但每到報名之時他只是離那門庭若市的地方遠遠的。
只是當他正準備換一本書的時候門外的敲門聲又響了起來，他以為是姜淩又折了回來，但開了門卻瞧見了一個月白色衣袍的男子。
來者似乎氣勢洶洶，似乎還被氣得臉頰微紅，不等他讓便跨步進屋，打量了他一陣，才緩緩開口：“計先生，孤聽聞你有意求娶淩陽，特此來見一面。”
嗯，這是太子。
“見過殿下。”計長淮彎腰行禮，讓了太子坐到了主坐上。
太子沒好氣地坐下，睇了計長淮一眼，果真是長得不錯，就是那眼睛遮著不知是受了什麽傷。
但這都不重要，駙馬不需要俊美，也不嫌棄有何疾病，人品才學才是硬本事。
“淩陽說……你有意參加今年秋闈，帶上你回京城也是為了這個。”太子看著計長淮桌子上攤著的書籍，點了點桌子，“倒也沒別的事，只是來探討一下課業。”
計長淮笑了笑，點頭應下。
太子說話還真是如外表一般，謙和有禮，就算是生氣也會克制自己對人溫和些。
也是應當，來路不明的人忽然說要求娶親妹，刁難都是正常的。
太子起身翻看了他桌案上的書，在看了計長淮的字跡，倒是堅毅有力。
看計長淮的樣子倒是從容不迫，不卑不亢，也沒有因他太子的身份慌了神。
倒是魄力可嘉。
他拿起其中一本，擡眼看向旁邊的人緩緩說道：
“那就從策論開始吧。”
姜淩在太子房中盯了半個時辰的手帕，時不時看看那宛如鐵鑄的趙越，實在憋不住了才說：“皇兄去了那麽久，就算是提問也該口渴了，不如本宮給他送點……”
姜淩剛要起身，就被趙越按了下去，那人依舊冷著臉說：“殿下若是這麽沒信心，為何說出讓人考上狀元便賜婚？”
她咂舌一聲，擺弄著桌子上的茶杯，心裏打著鼓。
“嘭——！”
不過這時房門被突然打開，雖是聲音不大，但也把姜淩嚇了一跳。
太子黑著臉走了進來，坐到了姜淩的對面，擡眼看了桌上的茶壺。
姜淩立刻殷勤地給太子倒了茶，試探地問：“皇兄，你覺怎樣？”
太子白了她一眼，半晌沒說話。
姜淩立刻蔫了下去，攆著手帕低著頭，這是不行。
太子嘆了口氣，看著姜淩那個樣子終歸是舍不得，幽幽地說道：“此行馬車眾多，不差一個人的重量。”
姜淩一頓，仔細確認了太子話裏的意思，這是同意了！
她擡起頭眼中閃亮亮的，沖過去就想給太子一個擁抱，“皇兄你最好了！！！”
太子白著眼推了姜淩出去，這時候就最好了，剛才擡杠的時候怎麽不想想。
“出去出去，回去老實待著。”太子揮了揮手，叫人看著姜淩回院子。
達到目的的姜淩喜笑顏開，甚至要蹦蹦跳跳地跑回去了。
她就知道計長淮肯定不會讓皇兄失望。
三皇姐名句其二，你只管帶男人回家，剩下的交給男人，好男人會解決一切。
姜淩出了門不久，太子盯著手裏的茶水犯楞，趙越見狀上前確認，“殿下，真要帶上此人？”
“嗯，誰讓淩陽喜歡呢，方才問過了，確實……出眾。”太子沈聲道，從袖中拿出了一疊紙張，放在了桌子上，瞧了計長淮的字跡倒是輕笑了一聲。
說出眾都是謙辭，這人現寫了北域商路梳理方案，條理清晰，切實可行，並非紙上談兵。
還為他寫了南部通商談判措施，手段剛強，毫不退讓，倒是與他要回京提案不謀而合。
京城國子監的監生他也有些接觸，若是傑出的人，國子監祭酒早已向他引薦，只是能比上計長淮一二的還真沒有，這人——
能堪大用。
只是轉念又說：“此人背景回京再好生查探。”
“是。”趙越應下。
計長淮的背景就是動用太子的情報也是探查不到他在京城的經歷，一片空白，不知來歷。
也許是在宿州手段受限，但回京之後定能查出。
不過太子恍然頓住，惶惶喃喃自語：“淩陽竟然為了個男人跟我吵？！”
吾妹叛逆，傷透吾心。
有了意中人就忘了親哥。
嘖。
第二日一行人啟程倒也算是順暢，宿州一路到京城也不算太遠，但也要花上幾天。
一路上姜淩心情十分暢快，只是她想去偷偷找計長淮的時候總能看到背後盯著她的太子。
目光陰森，眼刀威脅。
只是姜淩從小大膽慣了，從最開始的偷偷摸摸，到最後明目張膽，破罐破摔，生怕別人不知道一樣。
太子看了都只能嘆氣，“罷了，隨她吧。”
女大不中留，妹大不由兄。
行至一處山泉瀑布，景致優美，太子讓人停車歇息，整頓一番在上路。
再途徑一城，就要到京城了。
姜淩是個閑不住的，拽了計長淮就要往瀑布另一邊跑。
山間瀑布，清澈見底，能清晰的看到小魚在其中成群結隊的游動。
姜淩似乎覺得這就是一生中最愜意的時光了。
她忽然揚了水，沖計長淮身上濺上幾滴清泉。
計長淮笑了笑，坐過去，陽光正好閑來無事翻開了隨身帶的書本。
她看了過去，好像計長淮這一路上都捧著書本，聽人說在馬車裏也是手不離書，看樣子是認真的要準備秋闈了呢。
姜淩在池潭旁邊抱膝賞景，向計長淮忽然說道：“我呢，沒什麽大志向，平安喜樂，銀錢夠花就行了。”
計長淮從書中擡頭，靜靜地望向姜淩。
姜淩說的很認真，也確實她沒有皇兄皇姐那些遠大志向，然後幹出一番自己的事業。
宮裏對她也沒有什麽要求，開開心心過日子就夠了。
“不夠花也行，我也沒那麽奢靡。”姜淩認真的說。
想了想自己確實也沒那麽愛花錢，真的。
計長淮忽然笑了，“那是誰頭面幾百套？”
姜淩一陣心虛，眼神瞥向了別處，訕笑著說：“沒有啦，就十幾套，不信你看我箱子裏。”
計長淮抿著嘴沒拆穿她，當他不知道那後面馬車一箱子一箱子都是姜淩的衣裙頭面？
“所以說不是狀元的話，什麽榜眼探花也養得活我，我可好養活了呢。”姜淩真誠地撲閃著眼睛。
姜淩覺得過得樸素一點也沒有什麽，而且她又不是不會掙錢，怎麽可能會養不活自己，所以她不想給計長淮太大的壓力。
“那不行，狀元都是有說法的，讓別人搶去了怎麽辦？”計長淮笑了笑，知道姜淩是看他看書看的勤了，覺得壓力大。
自古公主配狀元，除非那狀元已經七老八十了。
姜淩笑意在心底蕩開，“考上了狀元準備去哪個部？”
“想這麽遠？”
“戶部吧，老本行熟練點。”就姜淩想了想，就計長淮這個姓就適合去戶部。
計算盤計算盤，算錢算賬算人心。
合適。
計長淮低頭笑了，“到死都得給你們家管賬，是吧？”
東瑜姓姜，那戶部可不就是姜家的賬房。
“這可是你說的啊，一輩子。”姜淩洋洋得意，覺得自己這個想法非常不錯，點著頭，“以後省了請賬房先生的錢，多好。”
計長淮勾著嘴角將眼前景象刻在心中，緩緩說道：“還是殿下精打細算。”
太子在池水的另一端看著郎情妾意的兩個人，不免唉聲嘆氣。
“唉……”他這一路可是嘆了不少氣，就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妹圍著別人打轉，心裏非常不是滋味。
“殿下，這是徐州來報。”趙越遞上了飛鴿傳書，那裏有徐州的人為他們傳來的消息。
“唉……”太子看了情報還是不免哀聲嘆氣。
趙越甚至以為那情報裏寫了什麽不好的消息，“殿下，可是徐州……？”
但只見太子擡眼看了一眼對岸的人悠悠的說道：“罷了，淩陽喜聞樂見的事，孤算老幾？”
此刻太子才覺得略顯孤寂。
“收拾收拾進城吧。”
徐州城她們回京路上最後一座城池了，他們要在這城中休整一兩日，然後直接進京。
她們當日進城，似乎趕上了每月月初的廟會，城中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去嗎？”姜淩安頓好了，就溜到了計長淮房中繞著他問了好一陣。
“去嗎去嗎？”
徐州城和宿州不一樣，也不用避諱著什麽。
一路顛簸，好不容易趕上了廟會，這麽好玩的東西怎麽能不去呢？
“行，去。”計長淮也磨不過她，還是應下。
與上次不同，這次姜淩放得很開，黏著計長淮挨個小攤兒吃過去，為了多吃一點兒，幾乎就是一份中挑一個吃，然後剩下都扔給計長淮。
廟會中人來人往，男男女女，摩肩接踵。
有不少都是偷偷出來幽會，那戲樓旁的女子嬌滴滴的喊著情郎“夫君”，這讓姜淩從腳底酥麻到頭頂。
她看了計長淮一眼，拉了拉他的手。
“嗯？”計長淮，看他以為是又看上了什麽東西。
“夫……”姜淩想學著，結果話到了嘴邊，又羞的不好意思開口。
“付賬！”她轉臉拍給小攤兒老板銀錢，看也不看調頭走掉了。
計長淮被搞得一楞，不知道姜淩這一出又是什麽歪主意。
夜色漸深，城中星星點點亮起了燭火，長街明亮如白晝。
姜淩這一路的是不時的瞄向他似乎有什麽想說的，但是只要看過去就撇開了眼神。
“嘭——！”
忽然一聲巨響之後，夜空炸開了一片金光。
姜淩轉頭看過去城東的方向竟是放起了煙花！
她拍著計長淮趕緊看過去，所有人都停住腳步欣賞那夜空中最亮眼的火樹銀花。
計長淮似乎想起姜淩曾經在湖邊說過，京城已經不讓燃放煙花了，許了個願望之後就再也沒看見了。
煙花的爆燃不絕於耳，姜淩在這煙火下轉頭看了過去，像是有勇氣那一般。
他永遠都會記得那個煙火下亮著眼睛的小姑娘踮腳在他耳邊輕輕的問了一句：
“夫君覺得好看嗎？”
計長淮有那一瞬間，似乎真的覺得他有那麽一刻擁有了這個世間最美的姑娘，他笑了笑，盯著姜淩的眼睛說：“嗯，好看。”
他過去牽了姜淩的手，滑落至底，十指緊扣。
姜淩頓時喜笑顏開，靠著他的肩膀靜靜的看著，等盛大的煙花燃放至盡。
徐州的廟會很長，到最後姜淩都要走不動道兒了，但是沾了一點桃花酒，那醉意上來了，鬧著要再戰一輪。
計長淮沒辦法，攬著她在她耳邊說：“夫人，回家了。”
姜淩心中像是什麽被點亮了一樣，瞬間清醒了過來，“你、你說什麽？”
“再喊一遍嘛！”
計長淮笑著搖頭，轉身就往回走。
姜淩跟在身後不依不饒，走到了驛站旁邊，看到了瞪著他的太子才收了聲。
太子幾乎是揪著她的耳朵提回了她自己的房間，“你總拉著人出去玩，功課不溫了？狀元不考了？”
“我可告訴你進了京城那就是秋闈報名，沒有幾日那就要考試了，再沒有幾日就要放榜了，你覺得他有幾天溫習的時間？”
姜淩一陣心虛，她怎麽覺得皇兄對計長淮的仕途比她還要上心。
太子再三叮囑蕓琴讓她看好不要讓姜淩亂跑，然後回到了自己房中，一推門就見趙越拿著情報在等著他。
“殿下，查不出他掩蓋他戶籍的人，若是這樣的話，不是陛下，可能就是中書省的人。”趙越托人打探了計長淮的消息，到了徐州他才得到了確切的回話。
太子點了點頭，但是他似乎覺得這人有些眼熟，姓計還戴著眼罩。
只是他不敢確認，如果是這樣的話，他應該更加小心才對。
“你說……計家二公子，是不是也應該像他那麽大了？”太子忽然問道。
那天他就覺得眼熟，姜淩那時年歲小，可能還不記得，但是他卻清清楚楚記得計國公府二公子此前因聰穎天資名滿京城，但只是戴著一只眼罩，不常見人。
而且九年前的那件事以後……
趙越一楞，思忖一番，“計家二公子九年前病故，若是還活著應當是十九歲。”
按戶貼上的記載，計長淮今年二十一，那麽就說明有人幫他離京掩蓋。
太子沈思半晌，若這人真是計南愷，那更要帶他回京。
淩陽這是……還真會挑人。
只是九年前的那樁案子，牽扯到三萬人的性命，不知道這一次是什麽後果。
第二日他們就啟程回京了，離京城大概還有兩天的路程。
姜淩被太子耳提面命了之後，沒太敢去打擾計長淮溫習功課。
只是到了快要進京的時候，姜淩去找了計長淮，塞給他了一個令牌。
“我……我進京就得回宮了，可能有一段時間不能出宮，你要是有事兒就拿著我的令牌去找京縣丞。”
計長淮笑著把令牌推了出去，“天子腳下，能有什麽事？”
姜淩不由分說，硬是要他把那令牌收下。
計長淮拗不過她，還是收了下來。
進了京，計長淮還按照自己的安排住進了驛站裏，姜淩在驛站門口打量的好幾番，總覺得那驛站著的不是很安全。
“淩陽你先回去，我同他有話說。”太子過來喚了她，姜淩只能戀戀不舍的挪向了馬車旁。
她站在馬車旁邊就開始盤算著如何能進宮之後，就快一點兒溜出來。
太子恨鐵不成鋼的點了點她，她才轉身進了馬車裏。
“孤問你一件事。”太子看向計長淮，隨侍在四周警戒，沈聲問道，“你若真心想和淩陽在一起，就如實答覆我。”
“你到底是誰？”
計長淮垂眼，思忖了一陣，開口答道：
“殿下猜的不錯。”
姜淩回宮後第一個見到的是皇後，她立刻就撲了過去，還像小姑娘一般，“母後！”
“這麽些日子，可算是回來了，你外祖一家可好？”皇後大病初愈，見了兒女回來心情好上不少。
“都好都好。”姜淩笑著說，她陪著皇後在禦花園散著步，往殿前走去，順便去看看皇帝。
到了殿前，適時碰見計南安進宮，姜淩腳步一頓，瞬時想躲開。
但計南安像是快她一步，請了安以後立刻逃也似的溜走了。
姜淩一陣好奇，怎麽的這是見到鬼了？
皇後也稀奇，狐疑地問道：“往日這計世子不是最願意圍著你轉？怎麽今日像是見了鬼一樣？”
姜淩搖搖頭，她也不知道，好像從宿州被綁以後他就這樣了，難不成是計長淮跟他說了什麽？
這她還忘了問了。
這事她也沒敢跟皇兄和母後講，講了又得念一陣。
“也好，少了個煩心事。”皇後拍著她的手，笑著說，“當娘親的沒什麽別的念想，你嫁個好人就好了，既然國公府不纏著你，也是可以物色些駙馬了。”
淩陽最憂愁的就是物色駙馬，挑一個一個不行，都不知道她喜歡什麽樣的。
姜淩一聽，笑意抹開，“母後放心，快了。”
皇後：“？”
時間過得真的很快，姜淩在宮中拜見了一圈，就要中秋了。
計長淮走的是太子幕僚的舉薦名額，可直接在京城參考。
很快秋闈報名就結束了，等著中秋過了就要開考了。
中秋宮宴，姜淩沒辦法出宮，只能望著一輪皓月，讓人遞了封信出宮。
計長淮不日就要考試，在驛站每日溫習功課，甚至忘記了日子，一頁一頁撕過去才發現今日是中秋。
往常他也不會有太大的感受，只是今年……似乎越發感覺孤寂。
驛站小二給他送來了一封信件，摻著金絲的信封打開是一陣桂花的香氣，娟秀的字跡映入眼簾，計長淮臉上浮上了一層淺笑。
[十分好月，不照人圓。]
短短幾個字計長淮眼前卻映出了那寫下這一行有些委屈的姑娘。
他推開窗扇，一輪明月映下，月光皎潔卻形單影只。
人總是得到了就想要更多。
只是計長淮那邊是孤寂，姜淩在宮中熱鬧的宮宴上也覺得心中空落落的。
她的表姐隋婷婷如往常一樣，連個難姐難妹湊在一起避著風頭。
“瞧那計南安都不敢來找你，這是皈依佛門，看破紅塵了？”隋婷婷一陣新奇，往常那計世子想著法子往姜淩身邊湊。
“誰知道呢。”姜淩心不在焉的，計家離她越遠越好。
隋婷婷撐著臉頰，和姜淩同款心不在焉，喃喃說道：“我娘還想著給我謀劃親事呢，說是我再挑不中，就讓我嫁給明年狀元。”
狀元？
“不行！”姜淩一個機靈，立刻坐直，“明年狀元不行！”
隋婷婷被嚇了一跳，“怎麽了？龍年狀元難道有說法？”
別不是不吉利吧？
姜淩“嗯”了半天，憋出一句，“總之狀元不行，你可以看看榜眼探花什麽的。”
“你看上了？”隋婷婷狐疑地問。
姜淩點點頭，斬釘截鐵地說道：“看上了，預定了，鎖死了，別人別想。”
哦呦，這可真是新奇啊，隋婷婷上下打量姜淩好幾眼，這別是去了趟宿州換了個人回來。
“這人都沒定，你就看上了？”
“這狀元呢，有些時候是沒定，有些時候是定下來的。”姜淩神神秘秘地說。
明年狀元不可能有別人！
只是說是這麽說，到了快開考的時候姜淩比考生都緊張。
“不過是個秋闈，雖說京裏人才濟濟，你也不用太擔心，取前十呢。”太子安慰她。
姜淩已經在他宮裏轉了好幾圈了，還不敢出宮去找計長淮，想等著第二天考完出來再去看看。
只是這時趙越進來回話，“殿下，監考官抽簽結果出來了。”
似乎天下考生家屬都一樣，貢院考場外的茶樓戲樓都被定的滿滿當當，都等著看自家考生進考場。
只是考生們換上了統一的衣服根本分辨不出誰是誰，遠遠的看去都是白花花一片。
計長淮拿著浮票，排著長隊準備進入考場。
京城秋闈都是國子監的監生或者那位高官的幕僚，在考場外熙熙攘攘，還能攀談幾句。
他們瞧著計長淮面生，紛紛揣測著這是哪來的人，竟是沒見過的。
計長淮笑而不語，只是默默排著隊。
輪到計長淮時，核驗官看了半晌，盯了他那個眼罩看了半天，想了想，似乎要擡手放他進去。
但此時過來了一位穿著官服的人，核驗官立刻拱手行禮，那官服上的紋樣代表著此人絕高的地位。
來者出示了吏部的抽簽文書，向眾人展示。
“抽簽輪到了本官，今日本官監堂，有勞諸位。”
身後的監生們立刻小聲議論了起來。
“計國公！”
“竟是計國公監考？”
計長淮低著頭，雙拳緊握，只是盡力保持著面色平靜。
計國公看著那浮票和戶貼，對比了幾遍，毫無問題，但盯著計長淮的眼罩久久未動。
良久，計國公沈聲道：“還請公子取下眼罩。”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計長淮接住了撲過來的姑娘, 低笑著說：“還不了，可能直接圓寂了。”
“說什麽呢！”姜淩擡頭看他，凈是會胡說。
姜淩踮著腳想和他視線平齊, 奈何差的太多, 這不是努力能彌補的。
計長淮還見她這麽費力的據理力爭，擡手把她抱到了桌子上, 俯下身看著她。
“宿州還有想去的地方嗎？”姜淩問。
這一趟進京，可能好幾年都不會回來了。
姜淩轉眼瞧見了計長淮整理好的行李, 這才有實感，這人是同意跟她走的。
可真不容易。
“也沒什麽。”
計長淮想了想，宿州可能還真的沒有什麽留戀的地方，唯一留戀的也即將要跟他一起去京城了。
“也對，要留戀, 也是宿州留戀你不是？”姜淩笑著說，想起了那日在城郊追回計長淮的時候, 還好把人追回來了。
計長淮笑著親了親她, 閉著眼睛都能感受到姜淩唇角彎彎, 笑得很開心。
許久後，姜淩睜開眼，看著眼前的人，悠悠說道：“現在知道皇兄們養美人是什麽滋味了。”
“什麽滋味？”
“千金難換。”姜淩揚著笑臉，心底蕩著甜蜜。
“噔噔！”
只是這時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兩人都是一楞。
姜淩小聲問：“怎麽還有人這時找你？”
“計先生, 在下趙越，明日出城還需先生出示戶貼報備。”
門外來者自報家門，姜淩一驚立刻跳下桌子躲到內間，忙沖計長淮搖頭。
趙越這人原是在禁軍待了幾年, 而後跟在皇兄身邊。
她對禁軍的人都有些懼怕，雖說趙越長相倒是溫和，但溫和中透漏著一副看穿人心的眼睛。
幼時耍點壞心眼想跑出宮總是能被他抓回來，絕不可能讓他看見她在這。
她還沒跟皇兄說這事，先斬後奏，這還得上路再奏。
只不過趙越這時來取戶貼，有大晚上的報備的嗎？
計長淮笑著看了她一眼，見能讓姜淩怕成這樣的可不多。
他轉身去開門，果然見到了一個一臉肅穆的男子，“趙公子，請稍等。”
趙越穿著一身緊致黑衣，便於行動，跨步走進屋內，先是打量了一番屋內，但也只是等在了外間。
他本是奉命行事，原本只當是七公主任性要多帶個用的順手的帳房先生，但此番一查探，倒是讓人生疑。
計長淮從行囊中翻出了戶貼，交到了趙越手中，“可還需別的文書？”
“戶貼就足夠，打擾了。”趙越收好戶貼後頜首告退。
計長淮掩了門轉身進內間尋了還蹲在角落裏的姜淩，他直接坐了下來，笑著看她。
姜淩從欠開窗戶的縫隙，確認趙越確實出了院子後，還是不敢起身，輕聲對計長淮說：“再等一會。”
“這麽怕？”計長淮看她那個小心翼翼地樣子，一陣好笑。
“嗯，可以惹皇兄，但是不能惹趙越。”姜淩狠狠點頭，叮囑道，“這人手眼通天，能給你祖墳都扒出來查一遍。”
“他啊，經常殺回馬槍的。”姜淩抻著頭看過去，生怕趙越再回來。
“這才像偷情。”計長淮調笑一句。
看樣子這是被抓住過好幾次了。
“那這可太刺激了。”姜淩撇撇嘴，這可太嚇人了，差點讓人心悸。
計長淮倒是不在意，順著姜淩在地上坐了好一陣，姜淩這才覺得差不多，拍拍身上的灰塵起身。
拉著計長淮說：“真不出去？”
她這府裏可熟了，翻墻跑出去簡直輕輕松松。
“你等著出去被人抓個現行？”
姜淩悻悻地只能又悄悄溜回去，只是從計長淮院子裏出來，四周看了看，剛舒了一口氣，就聽見身後響起了一個冰涼的聲音。
“七殿下。”
嘖，這就被抓現行了。
被趙越抓包，無非是兩個下場，一是拎到父皇面前，現在父皇不在宿州，那就可以排除。
二是被拎到皇兄面前，很好現在皇兄就在府內，倒是方便他了。
姜淩在太子院內，坐在桌前低頭玩著手絹，聽著趙越“添油加醋”說了一遍剛才的事情。
只見太子臉色越來越黑，盯著姜淩的目光中的和善漸漸消失。
行，來一趟宿州，學會偷會男子，還會先斬後奏了？
“此人是成天商會一案的線人。”
“但戶籍……”趙越沒說完，附在了太子耳邊，繼續說下去。
姜淩沒聽到就想抻著頭過去探聽，但是被太子擋了回去。
太子聽完面色鐵青，更加生氣，“你怎麽不問問這人到底是什麽人？”
姜淩梗著脖子，撇撇嘴，“問清楚了，怎麽沒問清楚，那戶貼上不都有嗎？”
雖然她沒看見，但那戶貼上生辰八字過往經歷，有沒有作奸犯科都寫過，那一眼就清楚。
太子被憋了回來，轉眼看向趙越，讓他繼續說，看還能有什麽驚世駭俗的事。
趙越得令，好不給姜淩留情面，繼續說道：“此前屬下得知，計先生也在山莊留宿多日。”
姜淩眼神向別處瞥去，提溜著不去看太子。
太子深吸一口氣，那聲音似有些顫抖，“你、你去山莊，不是為了躲計南安，是為了見他是不是？”
“……那不是順路嗎？”姜淩聲音小了些。
順路？！
有這麽順路的嗎！
“我問你……”太子一口氣順不平，呼了好幾口，“到哪步了？”
“什麽到哪步了？”姜淩眨著大眼睛，在跟太子裝傻，又做恍然大悟的樣子，“啊……你就不怕我說生米煮成熟飯？早已毀人清白？”
太子一口氣沒提起來，這就是沒在喝水，不然遲早嗆死。
好啊，這確實是淩陽能幹出來的事。
姜淩眼珠一轉，這招好使呢。
“皇兄，母後教導要對人負責不是？這可是男子一輩子的事，可不能始亂終棄。”
太子至今未娶妻也是有皇後的教導在的，宮中悲哀太多，皇後不希望兒媳過的像她一樣。
但此時太子的雙手顫抖，像是夜空驚雷正巧劈在了他頭上，“你、你怎麽還敢跟人有私情！”
“那就是有私情，怎麽了！”姜淩理直氣壯，毫不覺得羞愧。
“嘶！”太子一時氣急，“你有私情你有理了？”
“那我好歹有私情，不像有些人二十大幾連個中意的姑娘都沒有！”
“哎！這、這怎麽！我那是二十三，什麽二十大幾！”
向來溫和的太子此時拍著桌子，“我怎麽沒有了！”
“你有？你中意的姑娘叫東瑜？”
東瑜太子，為國鞠躬盡瘁，恨不得夢裏想的都是政事，能有個中意的姑娘就怪了。
回去就幫他看看京城裏有沒有叫東瑜的姑娘，沒有也找幾個改名。
“行，先不說這個，我問你，你怎麽打算的。”太子有些氣血上頭，讓淩陽躲親事結果給自己找了個更麻煩的。
不能在這上面跟她胡扯，每次都扯不過她。
“你要養面首沒問題，但是等你成親以後再說。”
姜淩一聽，也跟著拍著桌子，“誰說要養面首了，那是駙馬！駙馬！”
“啊？”
太子大為震撼，駙、駙馬？！
他是千算萬算也沒算到姜淩能喜歡個帳房先生，京城裏那麽多高門公子一個都沒看上，到了宿州就找到人非他不嫁了？
這是什麽世道？
太子擡手貼了貼姜淩的額頭，嗯，很正常，沒發熱。
姜淩氣得擋開了了他的手，“等他考上了狀元我就讓父皇賜婚！”
太子這一聽更是驚訝，“淩陽，你知道那狀元多難考嗎？”
每年數萬人爭一個狀元，那是那麽容易得來的？
“你怎知他考不上？”姜淩反問。
太子想到回京面對堆積如山的事務都沒有現在頭大，手在空中比劃著不知道何處安放，竟是被氣笑了一樣，拍著桌子起身。
“行，今天我就去看看他課業，若是不行，你徹底斷了念頭。”
姜淩趕緊繞過去攔他，“哎，大半夜的去幹什麽呀！”
“你待在這！趙越，你看住她，敢亂跑打斷她的腿！”太子直接叫人帶路往計長淮的院子走去。
反天了，幾天不見帶回個人不說還敢先斬後奏？！
這要是回京了還了得？
姜淩想跟上去，結果趙越非常聽命的堵在門口，“殿下請坐。”
“嘶！”姜淩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又坐了回去，氣鼓鼓地撐著臉頰等太子回來。
“趙越，他戶貼上寫今年多大了嗎？”姜淩用不著那東西，好像也沒見過長什麽樣。
“計先生宣宇一十八年生人，如今有二十一了。”趙越這點還是如實答了的，只不過又補了一句，“殿下連對方年歲都不知道？”
但姜淩似乎沒聽進去最後那句話，喃喃道：“開國最年輕的狀元也是二十一呢，明年就二十二了，可惜了。”
趙越：“……”
計長淮在姜淩走後閑暇起來遍看起了書，畢竟答應了姜淩到京城參加秋闈，每年雖未停下溫習功課，但每到報名之時他只是離那門庭若市的地方遠遠的。
只是當他正準備換一本書的時候門外的敲門聲又響了起來，他以為是姜淩又折了回來，但開了門卻瞧見了一個月白色衣袍的男子。
來者似乎氣勢洶洶，似乎還被氣得臉頰微紅，不等他讓便跨步進屋，打量了他一陣，才緩緩開口：“計先生，孤聽聞你有意求娶淩陽，特此來見一面。”
嗯，這是太子。
“見過殿下。”計長淮彎腰行禮，讓了太子坐到了主坐上。
太子沒好氣地坐下，睇了計長淮一眼，果真是長得不錯，就是那眼睛遮著不知是受了什麽傷。
但這都不重要，駙馬不需要俊美，也不嫌棄有何疾病，人品才學才是硬本事。
“淩陽說……你有意參加今年秋闈，帶上你回京城也是為了這個。”太子看著計長淮桌子上攤著的書籍，點了點桌子，“倒也沒別的事，只是來探討一下課業。”
計長淮笑了笑，點頭應下。
太子說話還真是如外表一般，謙和有禮，就算是生氣也會克制自己對人溫和些。
也是應當，來路不明的人忽然說要求娶親妹，刁難都是正常的。
太子起身翻看了他桌案上的書，在看了計長淮的字跡，倒是堅毅有力。
看計長淮的樣子倒是從容不迫，不卑不亢，也沒有因他太子的身份慌了神。
倒是魄力可嘉。
他拿起其中一本，擡眼看向旁邊的人緩緩說道：
“那就從策論開始吧。”
姜淩在太子房中盯了半個時辰的手帕，時不時看看那宛如鐵鑄的趙越，實在憋不住了才說：“皇兄去了那麽久，就算是提問也該口渴了，不如本宮給他送點……”
姜淩剛要起身，就被趙越按了下去，那人依舊冷著臉說：“殿下若是這麽沒信心，為何說出讓人考上狀元便賜婚？”
她咂舌一聲，擺弄著桌子上的茶杯，心裏打著鼓。
“嘭——！”
不過這時房門被突然打開，雖是聲音不大，但也把姜淩嚇了一跳。
太子黑著臉走了進來，坐到了姜淩的對面，擡眼看了桌上的茶壺。
姜淩立刻殷勤地給太子倒了茶，試探地問：“皇兄，你覺怎樣？”
太子白了她一眼，半晌沒說話。
姜淩立刻蔫了下去，攆著手帕低著頭，這是不行。
太子嘆了口氣，看著姜淩那個樣子終歸是舍不得，幽幽地說道：“此行馬車眾多，不差一個人的重量。”
姜淩一頓，仔細確認了太子話裏的意思，這是同意了！
她擡起頭眼中閃亮亮的，沖過去就想給太子一個擁抱，“皇兄你最好了！！！”
太子白著眼推了姜淩出去，這時候就最好了，剛才擡杠的時候怎麽不想想。
“出去出去，回去老實待著。”太子揮了揮手，叫人看著姜淩回院子。
達到目的的姜淩喜笑顏開，甚至要蹦蹦跳跳地跑回去了。
她就知道計長淮肯定不會讓皇兄失望。
三皇姐名句其二，你只管帶男人回家，剩下的交給男人，好男人會解決一切。
姜淩出了門不久，太子盯著手裏的茶水犯楞，趙越見狀上前確認，“殿下，真要帶上此人？”
“嗯，誰讓淩陽喜歡呢，方才問過了，確實……出眾。”太子沈聲道，從袖中拿出了一疊紙張，放在了桌子上，瞧了計長淮的字跡倒是輕笑了一聲。
說出眾都是謙辭，這人現寫了北域商路梳理方案，條理清晰，切實可行，並非紙上談兵。
還為他寫了南部通商談判措施，手段剛強，毫不退讓，倒是與他要回京提案不謀而合。
京城國子監的監生他也有些接觸，若是傑出的人，國子監祭酒早已向他引薦，只是能比上計長淮一二的還真沒有，這人——
能堪大用。
只是轉念又說：“此人背景回京再好生查探。”
“是。”趙越應下。
計長淮的背景就是動用太子的情報也是探查不到他在京城的經歷，一片空白，不知來歷。
也許是在宿州手段受限，但回京之後定能查出。
不過太子恍然頓住，惶惶喃喃自語：“淩陽竟然為了個男人跟我吵？！”
吾妹叛逆，傷透吾心。
有了意中人就忘了親哥。
嘖。
第二日一行人啟程倒也算是順暢，宿州一路到京城也不算太遠，但也要花上幾天。
一路上姜淩心情十分暢快，只是她想去偷偷找計長淮的時候總能看到背後盯著她的太子。
目光陰森，眼刀威脅。
只是姜淩從小大膽慣了，從最開始的偷偷摸摸，到最後明目張膽，破罐破摔，生怕別人不知道一樣。
太子看了都只能嘆氣，“罷了，隨她吧。”
女大不中留，妹大不由兄。
行至一處山泉瀑布，景致優美，太子讓人停車歇息，整頓一番在上路。
再途徑一城，就要到京城了。
姜淩是個閑不住的，拽了計長淮就要往瀑布另一邊跑。
山間瀑布，清澈見底，能清晰的看到小魚在其中成群結隊的游動。
姜淩似乎覺得這就是一生中最愜意的時光了。
她忽然揚了水，沖計長淮身上濺上幾滴清泉。
計長淮笑了笑，坐過去，陽光正好閑來無事翻開了隨身帶的書本。
她看了過去，好像計長淮這一路上都捧著書本，聽人說在馬車裏也是手不離書，看樣子是認真的要準備秋闈了呢。
姜淩在池潭旁邊抱膝賞景，向計長淮忽然說道：“我呢，沒什麽大志向，平安喜樂，銀錢夠花就行了。”
計長淮從書中擡頭，靜靜地望向姜淩。
姜淩說的很認真，也確實她沒有皇兄皇姐那些遠大志向，然後幹出一番自己的事業。
宮裏對她也沒有什麽要求，開開心心過日子就夠了。
“不夠花也行，我也沒那麽奢靡。”姜淩認真的說。
想了想自己確實也沒那麽愛花錢，真的。
計長淮忽然笑了，“那是誰頭面幾百套？”
姜淩一陣心虛，眼神瞥向了別處，訕笑著說：“沒有啦，就十幾套，不信你看我箱子裏。”
計長淮抿著嘴沒拆穿她，當他不知道那後面馬車一箱子一箱子都是姜淩的衣裙頭面？
“所以說不是狀元的話，什麽榜眼探花也養得活我，我可好養活了呢。”姜淩真誠地撲閃著眼睛。
姜淩覺得過得樸素一點也沒有什麽，而且她又不是不會掙錢，怎麽可能會養不活自己，所以她不想給計長淮太大的壓力。
“那不行，狀元都是有說法的，讓別人搶去了怎麽辦？”計長淮笑了笑，知道姜淩是看他看書看的勤了，覺得壓力大。
自古公主配狀元，除非那狀元已經七老八十了。
姜淩笑意在心底蕩開，“考上了狀元準備去哪個部？”
“想這麽遠？”
“戶部吧，老本行熟練點。”就姜淩想了想，就計長淮這個姓就適合去戶部。
計算盤計算盤，算錢算賬算人心。
合適。
計長淮低頭笑了，“到死都得給你們家管賬，是吧？”
東瑜姓姜，那戶部可不就是姜家的賬房。
“這可是你說的啊，一輩子。”姜淩洋洋得意，覺得自己這個想法非常不錯，點著頭，“以後省了請賬房先生的錢，多好。”
計長淮勾著嘴角將眼前景象刻在心中，緩緩說道：“還是殿下精打細算。”
太子在池水的另一端看著郎情妾意的兩個人，不免唉聲嘆氣。
“唉……”他這一路可是嘆了不少氣，就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妹圍著別人打轉，心裏非常不是滋味。
“殿下，這是徐州來報。”趙越遞上了飛鴿傳書，那裏有徐州的人為他們傳來的消息。
“唉……”太子看了情報還是不免哀聲嘆氣。
趙越甚至以為那情報裏寫了什麽不好的消息，“殿下，可是徐州……？”
但只見太子擡眼看了一眼對岸的人悠悠的說道：“罷了，淩陽喜聞樂見的事，孤算老幾？”
此刻太子才覺得略顯孤寂。
“收拾收拾進城吧。”
徐州城她們回京路上最後一座城池了，他們要在這城中休整一兩日，然後直接進京。
她們當日進城，似乎趕上了每月月初的廟會，城中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去嗎？”姜淩安頓好了，就溜到了計長淮房中繞著他問了好一陣。
“去嗎去嗎？”
徐州城和宿州不一樣，也不用避諱著什麽。
一路顛簸，好不容易趕上了廟會，這麽好玩的東西怎麽能不去呢？
“行，去。”計長淮也磨不過她，還是應下。
與上次不同，這次姜淩放得很開，黏著計長淮挨個小攤兒吃過去，為了多吃一點兒，幾乎就是一份中挑一個吃，然後剩下都扔給計長淮。
廟會中人來人往，男男女女，摩肩接踵。
有不少都是偷偷出來幽會，那戲樓旁的女子嬌滴滴的喊著情郎“夫君”，這讓姜淩從腳底酥麻到頭頂。
她看了計長淮一眼，拉了拉他的手。
“嗯？”計長淮，看他以為是又看上了什麽東西。
“夫……”姜淩想學著，結果話到了嘴邊，又羞的不好意思開口。
“付賬！”她轉臉拍給小攤兒老板銀錢，看也不看調頭走掉了。
計長淮被搞得一楞，不知道姜淩這一出又是什麽歪主意。
夜色漸深，城中星星點點亮起了燭火，長街明亮如白晝。
姜淩這一路的是不時的瞄向他似乎有什麽想說的，但是只要看過去就撇開了眼神。
“嘭——！”
忽然一聲巨響之後，夜空炸開了一片金光。
姜淩轉頭看過去城東的方向竟是放起了煙花！
她拍著計長淮趕緊看過去，所有人都停住腳步欣賞那夜空中最亮眼的火樹銀花。
計長淮似乎想起姜淩曾經在湖邊說過，京城已經不讓燃放煙花了，許了個願望之後就再也沒看見了。
煙花的爆燃不絕於耳，姜淩在這煙火下轉頭看了過去，像是有勇氣那一般。
他永遠都會記得那個煙火下亮著眼睛的小姑娘踮腳在他耳邊輕輕的問了一句：
“夫君覺得好看嗎？”
計長淮有那一瞬間，似乎真的覺得他有那麽一刻擁有了這個世間最美的姑娘，他笑了笑，盯著姜淩的眼睛說：“嗯，好看。”
他過去牽了姜淩的手，滑落至底，十指緊扣。
姜淩頓時喜笑顏開，靠著他的肩膀靜靜的看著，等盛大的煙花燃放至盡。
徐州的廟會很長，到最後姜淩都要走不動道兒了，但是沾了一點桃花酒，那醉意上來了，鬧著要再戰一輪。
計長淮沒辦法，攬著她在她耳邊說：“夫人，回家了。”
姜淩心中像是什麽被點亮了一樣，瞬間清醒了過來，“你、你說什麽？”
“再喊一遍嘛！”
計長淮笑著搖頭，轉身就往回走。
姜淩跟在身後不依不饒，走到了驛站旁邊，看到了瞪著他的太子才收了聲。
太子幾乎是揪著她的耳朵提回了她自己的房間，“你總拉著人出去玩，功課不溫了？狀元不考了？”
“我可告訴你進了京城那就是秋闈報名，沒有幾日那就要考試了，再沒有幾日就要放榜了，你覺得他有幾天溫習的時間？”
姜淩一陣心虛，她怎麽覺得皇兄對計長淮的仕途比她還要上心。
太子再三叮囑蕓琴讓她看好不要讓姜淩亂跑，然後回到了自己房中，一推門就見趙越拿著情報在等著他。
“殿下，查不出他掩蓋他戶籍的人，若是這樣的話，不是陛下，可能就是中書省的人。”趙越托人打探了計長淮的消息，到了徐州他才得到了確切的回話。
太子點了點頭，但是他似乎覺得這人有些眼熟，姓計還戴著眼罩。
只是他不敢確認，如果是這樣的話，他應該更加小心才對。
“你說……計家二公子，是不是也應該像他那麽大了？”太子忽然問道。
那天他就覺得眼熟，姜淩那時年歲小，可能還不記得，但是他卻清清楚楚記得計國公府二公子此前因聰穎天資名滿京城，但只是戴著一只眼罩，不常見人。
而且九年前的那件事以後……
趙越一楞，思忖一番，“計家二公子九年前病故，若是還活著應當是十九歲。”
按戶貼上的記載，計長淮今年二十一，那麽就說明有人幫他離京掩蓋。
太子沈思半晌，若這人真是計南愷，那更要帶他回京。
淩陽這是……還真會挑人。
只是九年前的那樁案子，牽扯到三萬人的性命，不知道這一次是什麽後果。
第二日他們就啟程回京了，離京城大概還有兩天的路程。
姜淩被太子耳提面命了之後，沒太敢去打擾計長淮溫習功課。
只是到了快要進京的時候，姜淩去找了計長淮，塞給他了一個令牌。
“我……我進京就得回宮了，可能有一段時間不能出宮，你要是有事兒就拿著我的令牌去找京縣丞。”
計長淮笑著把令牌推了出去，“天子腳下，能有什麽事？”
姜淩不由分說，硬是要他把那令牌收下。
計長淮拗不過她，還是收了下來。
進了京，計長淮還按照自己的安排住進了驛站裏，姜淩在驛站門口打量的好幾番，總覺得那驛站著的不是很安全。
“淩陽你先回去，我同他有話說。”太子過來喚了她，姜淩只能戀戀不舍的挪向了馬車旁。
她站在馬車旁邊就開始盤算著如何能進宮之後，就快一點兒溜出來。
太子恨鐵不成鋼的點了點她，她才轉身進了馬車裏。
“孤問你一件事。”太子看向計長淮，隨侍在四周警戒，沈聲問道，“你若真心想和淩陽在一起，就如實答覆我。”
“你到底是誰？”
計長淮垂眼，思忖了一陣，開口答道：
“殿下猜的不錯。”
姜淩回宮後第一個見到的是皇後，她立刻就撲了過去，還像小姑娘一般，“母後！”
“這麽些日子，可算是回來了，你外祖一家可好？”皇後大病初愈，見了兒女回來心情好上不少。
“都好都好。”姜淩笑著說，她陪著皇後在禦花園散著步，往殿前走去，順便去看看皇帝。
到了殿前，適時碰見計南安進宮，姜淩腳步一頓，瞬時想躲開。
但計南安像是快她一步，請了安以後立刻逃也似的溜走了。
姜淩一陣好奇，怎麽的這是見到鬼了？
皇後也稀奇，狐疑地問道：“往日這計世子不是最願意圍著你轉？怎麽今日像是見了鬼一樣？”
姜淩搖搖頭，她也不知道，好像從宿州被綁以後他就這樣了，難不成是計長淮跟他說了什麽？
這她還忘了問了。
這事她也沒敢跟皇兄和母後講，講了又得念一陣。
“也好，少了個煩心事。”皇後拍著她的手，笑著說，“當娘親的沒什麽別的念想，你嫁個好人就好了，既然國公府不纏著你，也是可以物色些駙馬了。”
淩陽最憂愁的就是物色駙馬，挑一個一個不行，都不知道她喜歡什麽樣的。
姜淩一聽，笑意抹開，“母後放心，快了。”
皇後：“？”
時間過得真的很快，姜淩在宮中拜見了一圈，就要中秋了。
計長淮走的是太子幕僚的舉薦名額，可直接在京城參考。
很快秋闈報名就結束了，等著中秋過了就要開考了。
中秋宮宴，姜淩沒辦法出宮，只能望著一輪皓月，讓人遞了封信出宮。
計長淮不日就要考試，在驛站每日溫習功課，甚至忘記了日子，一頁一頁撕過去才發現今日是中秋。
往常他也不會有太大的感受，只是今年……似乎越發感覺孤寂。
驛站小二給他送來了一封信件，摻著金絲的信封打開是一陣桂花的香氣，娟秀的字跡映入眼簾，計長淮臉上浮上了一層淺笑。
[十分好月，不照人圓。]
短短幾個字計長淮眼前卻映出了那寫下這一行有些委屈的姑娘。
他推開窗扇，一輪明月映下，月光皎潔卻形單影只。
人總是得到了就想要更多。
只是計長淮那邊是孤寂，姜淩在宮中熱鬧的宮宴上也覺得心中空落落的。
她的表姐隋婷婷如往常一樣，連個難姐難妹湊在一起避著風頭。
“瞧那計南安都不敢來找你，這是皈依佛門，看破紅塵了？”隋婷婷一陣新奇，往常那計世子想著法子往姜淩身邊湊。
“誰知道呢。”姜淩心不在焉的，計家離她越遠越好。
隋婷婷撐著臉頰，和姜淩同款心不在焉，喃喃說道：“我娘還想著給我謀劃親事呢，說是我再挑不中，就讓我嫁給明年狀元。”
狀元？
“不行！”姜淩一個機靈，立刻坐直，“明年狀元不行！”
隋婷婷被嚇了一跳，“怎麽了？龍年狀元難道有說法？”
別不是不吉利吧？
姜淩“嗯”了半天，憋出一句，“總之狀元不行，你可以看看榜眼探花什麽的。”
“你看上了？”隋婷婷狐疑地問。
姜淩點點頭，斬釘截鐵地說道：“看上了，預定了，鎖死了，別人別想。”
哦呦，這可真是新奇啊，隋婷婷上下打量姜淩好幾眼，這別是去了趟宿州換了個人回來。
“這人都沒定，你就看上了？”
“這狀元呢，有些時候是沒定，有些時候是定下來的。”姜淩神神秘秘地說。
明年狀元不可能有別人！
只是說是這麽說，到了快開考的時候姜淩比考生都緊張。
“不過是個秋闈，雖說京裏人才濟濟，你也不用太擔心，取前十呢。”太子安慰她。
姜淩已經在他宮裏轉了好幾圈了，還不敢出宮去找計長淮，想等著第二天考完出來再去看看。
只是這時趙越進來回話，“殿下，監考官抽簽結果出來了。”
似乎天下考生家屬都一樣，貢院考場外的茶樓戲樓都被定的滿滿當當，都等著看自家考生進考場。
只是考生們換上了統一的衣服根本分辨不出誰是誰，遠遠的看去都是白花花一片。
計長淮拿著浮票，排著長隊準備進入考場。
京城秋闈都是國子監的監生或者那位高官的幕僚，在考場外熙熙攘攘，還能攀談幾句。
他們瞧著計長淮面生，紛紛揣測著這是哪來的人，竟是沒見過的。
計長淮笑而不語，只是默默排著隊。
輪到計長淮時，核驗官看了半晌，盯了他那個眼罩看了半天，想了想，似乎要擡手放他進去。
但此時過來了一位穿著官服的人，核驗官立刻拱手行禮，那官服上的紋樣代表著此人絕高的地位。
來者出示了吏部的抽簽文書，向眾人展示。
“抽簽輪到了本官，今日本官監堂，有勞諸位。”
身後的監生們立刻小聲議論了起來。
“計國公！”
“竟是計國公監考？”
計長淮低著頭，雙拳緊握，只是盡力保持著面色平靜。
計國公看著那浮票和戶貼，對比了幾遍，毫無問題，但盯著計長淮的眼罩久久未動。
良久，計國公沈聲道：“還請公子取下眼罩。”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