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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石榴金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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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鳶手裏拿著那根骨釵,坐在床邊,依靠著紅木床架,細細思量著剛剛與蓁蓁所說的話。

蓁蓁原本是無所謂這些的,蕭宇承對她的工作一直做的很到位,每個月一封修書。自然是極其上心的,縱然不曾提起過什麽有用的事情,大多是請安問好之類的官話套話,但是好歹是禮數周全,蓁蓁也不介意在他要做什麽的時候推上一把。

不過對蓁蓁而言,對於蕭宇承的看重全然是沒有對於雪盞那般厲害的。她可以珍惜重視雪盞好似眼珠子一般,但是對於蕭宇承,不過是順帶一提罷了。

如今穆鳶要用蕭宇承的心來餵給雪盞,讓自己的後人精進修為,蓁蓁自然是樂意的,便是笑瞇瞇的就轉換了陣營。

“將來是誰當皇帝與本座沒有什麽關系,左右不過是姓蕭的,盡數不會是什麽好東西,誰和誰在我看來都差不了多少的。”蓁蓁這話說得平靜得很,但其中的鄙視和怨氣倒是做不得假了。

穆鳶對蕭宇承的怨恨讓她根本無法坐視蕭宇承做大。故而她就直接改換門庭,倒是看好了蕭瑾瑜的。倒不是覺得蕭瑾瑜手腕有多高,只是穆鳶就不想讓蕭宇承得意罷了。單單拿走他的真愛,對穆鳶而言也太過於便宜了,要讓那人失掉所有,包括江山,這樣才能真的讓他明白一下所謂的苦楚,到時候刮了他的血肉,磨碎他的骨頭。才能讓穆鳶真的歡喜些的。

蓁蓁雖然似乎和蕭宇承有齟齬,但是和穆鳶卻是意外的投緣一般,雖然看上去有些倨傲的女子卻是處處對穆鳶透著親近。

被人夾菜,這是穆鳶到了大周來的頭一遭。讓穆鳶不由得笑了笑:“蓁蓁你倒是像我的娘親了。”

一句話,穆鳶說的真心實意,絲毫沒有諷刺的意思,卻是堵得蓁蓁臉上一陣陣的發紅,到底是不理她了。

這會兒,蓁蓁已經被安排到了另一間廂房裏,雖然她點了名要見見夫焉,但是卻被穆鳶一個瞪視就堵了回去。

甚為主子,起碼要為了下屬的身家考慮一番才是。

雪盞被穆鳶準許去陪著蓁蓁,而珠雲則是在前廳忙碌著府中事務,如今房中除了穆鳶,便是賽金與靖姑娘了。尋常靖姑娘從來不會進到內室伺候,今日倒是例外了。穆鳶坐在床邊,隔著大紅色的幔帳瞧著舉著香燭在屋子裏來回走動熏香的賽金。而後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靖姑娘,手指尖輕輕地摸索了下骨釵光滑細膩的身子,而後把它塞回到了枕頭下面,撩開大紅幔帳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賽金回回頭,對著穆鳶笑笑,道了句:“公主且等等,馬上就好了。”而後就不再多言只管自己做著事情。

倒是靖姑娘往前走了兩步,對著穆鳶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道:“屬下見過公主,公主福安。”

穆鳶瞧了她一眼,而後側身坐到了軟凳上,而後笑著瞧著她道:“靖姑娘今日待我這般親近,只怕是有事情要說的。”

這話聽在耳朵裏頗有些打趣的味道,而且打趣的含義十分明顯,絲毫不帶遮掩的,靖姑娘即使平時是有些不太註重這些言辭上的機鋒。但是也是能聽得出的。臉上微微動了動,卻也沒有遮掩,直接點頭道:“屬下有一事不明,還望公主解惑。”

穆鳶略擡了擡手,示意她直說。

而靖姑娘微微抿了抿唇角,而後才低聲說道:“公主,若有人平白無故的送你物件,你會要嗎?”

穆鳶眨眨眼睛,而後就直接道:“杜大人送給你什麽了?”靖姑娘一楞,似乎沒想到怎麽這麽輕易的就被穆鳶猜到了,那微微瞪大的眼睛澄澈而明亮,讓穆鳶抿唇一笑,伸手輕輕的拍了拍靖姑娘的手背,“你今兒個去見的便是他了,我本不想多問什麽,但是你既然問了我那必然是和杜雋杜大人有關聯的。”以狂狂技。

靖姑娘低頭不言,但是卻是默認了的模樣。

穆鳶又輕聲道:“若是什麽危險的物件,你還是早早的丟了才是,杜雋雖然是個文人,但是見過的風雨多得很,他腦袋裏想的什麽主意連我都是猜不到的。我不怕你被他籠絡了去,只是怕他利用了你。”

靖姑娘看上去似乎是猶豫了一下,而後才從袖中拿出了一根釵子。

那根釵子瞧上去是嶄新的,躺在靖姑娘素白的手掌心十分的清新明亮。這釵子顯然是純金制造的,瞧上去就不是凡品,而釵子頭上的紅色寶石做成了精巧的石榴花模樣,雕工技藝精湛,一看便是宮裏出來的樣式。而那石榴樹枝頭的纏絲更是極細,一圈圈的繞上去是要耗費許多功夫,不是手藝精湛的師傅只怕還是做不出的。

穆鳶頗有些驚訝的伸手摸了摸這釵子,感覺到入手極其冰冷絲滑,但她卻沒有拿過來,而是收了手,微微擡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靖姑娘道:“這是杜大人送給你的?”

靖姑娘點點頭,瞧上去一派平靜:“屬下檢查過,這釵子沒有異樣。”

穆鳶的目光變得有些意味難明起來:“你查了什麽?”

“這釵子沒有淬過毒,釵身也不能夠旋開,裏面也沒有夾帶。這上面的紅寶石切面也是沒有絲毫異樣,沒有刻字或者雕刻有意義的圖案……”靖姑娘語速極快,但是說的每句話都是平板無波的模樣,連一旁的賽金都好奇的看過來。

穆鳶倒是有些好笑了,似笑非笑的瞧著面前的姑娘道:“我問的不是這個,人家送你東西,你倒是按著什麽暗殺工具的法子來回檢查,我倒是頭回見的。”

靖姑娘卻是眉目依然冷清:“那不是什麽好人,屬下自然是要謹慎些的。”

穆鳶聞言只管道:“你見杜大人不過是兩三面罷了,哪裏知道不是好人?”

靖姑娘卻沒說話,閉緊了嘴巴,看上去似乎是理由不願說,卻也是不願意欺騙穆鳶的了。

穆鳶倒也不強迫她,只管笑道:“既然是根上好的釵子,你就只管收著就是了,以後我們和杜大人之間的交往還是多的很的,他此舉只怕也是借了你向我示好,也能告訴我,當初答應了我的事情他也是記著的。這倒是件好事情,你倒不用多心,況且我瞧著這石榴珠釵送給你,杜大人也是費了心思,”說著,穆鳶瞧著賽金道,“賽金你來瞧瞧,這釵子是不是和靖姑娘身上的桃紅衣裳十分合適了?”

賽金雖然時時刻刻告訴自己要沈穩要有個樣子,但是到底是個小姑娘,最喜歡的也不過就是湊在一起說點熱鬧八卦罷了。這會兒聽了穆鳶的話,自然是樂顛顛的跑過來,煞有介事的端詳著靖姑娘,又看著那根釵子,而後笑瞇瞇的說道:“公主看的不錯,果然是急搭配的。”

靖姑娘那裏聽不出她的打趣,可是以往也沒人和她開玩笑,這一時間居然不知道作何反應,竟是紅了耳尖。

賽金瞧著覺得越發的有趣可愛起來,便是大著膽子從靖姑娘的掌中拿起了珠釵,直接踮起腳尖簪在了靖姑娘的發間。這發髻自然也不是當初那種肖似男兒的模樣,而是讓珠雲給她梳了個頗為精致的發髻。

這會兒珠釵簪上去,那看上去十分素凈單薄的鬢發登時有了生氣,珠釵上的紅寶石在燭火下熠熠生輝,竟是襯得女子的面容分外嬌俏起來。

穆鳶瞧著也是不由得點頭道:“杜大人眼光極好,這簪子是極配你了。”

靖姑娘本是想著一把取下來的,可是手還沒擡起就聽到穆鳶的稱讚,這一事件摘也不是,不摘也不是,竟是就這麽帶著了。

不過這會兒靖姑娘也有些後悔不該開口問的,這倒好,問了,以後卻要在腦袋上多帶個尖尖的物件兒,一瞧著就是不安全得很了,若是以後與人爭鬥磕了碰了紮了腦袋可要如何?

穆鳶卻是不知道靖姑娘心裏想的什麽,她只是覺得好看,便是笑著拍了拍賽金的手臂:“我要歇著了,你且帶著靖姑娘去找珠雲,看看什麽發飾能搭配些,盡管取來,若是沒有就到我這裏來拿。”

靖姑娘一聽居然還有,登時就有些急,道:“公主,屬下……”

“我身邊的丫頭自然要個個拿得出手,全都漂亮精致才能給我長臉的。”穆鳶笑瞇瞇的一句話,就把靖姑娘的話堵了回去。

兩個人一個躍躍欲試一個不情不願的離開了,這剛合了門,穆鳶回頭就看到從屏風後面走出來的玄逸。

穆鳶臉上的笑淡了淡,道:“你在那裏多久了?”

玄逸走上前,道:“從你提起杜雋開始。”

穆鳶聞言微微挑眉,毫不抗拒被男人擁進懷裏,只管貼在溫暖的懷中,臉頰靠著他的心口,嘴裏道:“怎麽,聽起來你不甚歡喜杜大人了。”

“有些人,即使是鬼都不招惹,一個是殺氣重的連地府都不收的,另一個便是心眼計謀多的近乎妖物一般。”玄逸微微瞇了瞇眼睛,“那杜雋如今是後者,未來,便是前者了。兩樣占全,我自然是不喜歡他了。”

穆鳶眨眨眼,而後輕笑:“那麽好看的人,居然是個鬼見愁?”倒是有趣了,“我可沒聽說杜大人對殺人有什麽喜好,後邊的你說他是,我人,可是那殺氣重的名頭可不能隨便扣。”畢竟杜雋可是個憂國憂民的主兒,什麽都是家國天下的,哪裏像是能殺人的。

玄逸卻沒說話,只管停了這個話題,輕聲道:“今晚是十五。”

穆鳶點點頭,微微擡頭看他。

便看到玄逸那張容顏上帶著淡淡的笑容,這可是奇觀了,而他的聲音縱然冷清依舊,卻帶著讓穆鳶喜歡的溫和:“尋常這種時候京城裏都有人在河水裏放燈,再過些時候,河水就要結冰,他們辦事要趁著這個時候放燈許願的。”

穆鳶眨眨眼睛,而後笑起來:“一想便是極其好看的,怎麽,鬼王大人要帶著小女子去瞧瞧?”

玄逸微微緊緊手臂,低了頭,額頭抵著她的,語調輕輕:“就是不知道娘子可有雅興?”

穆鳶笑起來,直接把臉埋在他的頸窩。

而後,玄逸便是用身上的玄色鬥篷包裹住了女子,不過是呼吸間,屋子裏便是空無一人,空留熏香氤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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