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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主公,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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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身體日漸衰竭,儲君人選依舊沒有著落,朝中大臣急著開始站隊,只有安王府尚無動靜,二皇子急得最近來安王府拜訪幾次,想探探衛臨安的口風,均無果而回。

這日衛長瑞前腳剛走,飛鸞後腳跑進來,懷裏抱著一壇子酒,說是杜康居新鮮出品,名曰:將軍祭。

酒液濃烈,順喉而咽,隔著一層薄薄的人皮.面具,依舊能瞧出幾分臉紅。

飛鸞喝得起勁,衛臨安沒有打擾他。

等他徹底喝不動了,才道:“出家人戒酒。”

飛鸞白了他一眼,他都喝這麽多年了,對方不說,此刻卻來說教,真是馬後炮。

“明虛大師還沒同意收你為弟子?”衛臨安猜測問。

飛鸞點點頭,明顯不想多提,當年他去青山寺,明虛就沒答應,只能在寺中帶發修行,後來又被衛臨安攪合一圈,如今都已近不惑之年,依舊連佛門的邊都摸不著。

“明虛大師這麽說,自由他的道理,”衛臨安寬慰道:“急不來。”

飛鸞唉聲嘆氣地趴在桌案上,嗅了嗅空酒罐子,想起什麽道:“應歌城的暗衛來信說,桑幼嬌自殺了。”

衛臨安查看資料的手一頓,“何時?”

飛鸞一個沒註意,酒罐子“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上,碎落得腳邊到處都是,他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繼續說:“就在昨夜,桑懷歌被人發現畏罪自殺在牢中,好巧不巧,桑幼嬌今早上吊而死,這時間點是不是太相近了?”

衛臨安很久沒動,蒼白的秋陽從枝丫細縫照進來,晃得人眼皮輕微不適,他遮了遮日頭說:“讓暗衛將那個孩子接過來罷。”

“現在?”他覺得眼下形勢嚴峻,不是個好時機,“不若再等上些時日。”

衛臨安淡淡道:“夜長夢多。”

飛鸞啞然,半晌問:“主公打算給這個孩子什麽身份?”

衛臨安沈默片刻,將竹卷闔了起來,“等事情過去,本王尋機會收為義女。”他說完又囑咐兩句,“桑幼嬌自殺的事情不要告訴她。”

她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飛鸞在對方略帶壓迫的視線中點了點頭,而後道:“楚州與應歌城的官員在我回來前,已經偷偷換成了我們的人,接下來主公是何打算?”

衛臨安站起身,面向窗外幾棵長勢正好的芭蕉樹,吩咐:“將兵馬暗中調到澧陽附近,你盯著點,隨時待命。”

飛鸞整個人渾身一震,激動到有些緊張,“主公,你是想……登上那個位置?”

衛臨安沒有回答,他背負著雙手,過於平靜了。

飛鸞立刻保證:“你放心,我一定辦好交代的事情。”說完快速跑了出去。

那個位置本來就該是先太子衛瑱的,被衛瀚鳩占鵲巢那麽久,也該還回來了。

……

蘇酥正在衛臨安給她單獨搭建造酒作坊裏面研究新品,突然門口進來一人,她以為是巴圖爾有什麽急事找她,結果那人一出聲,叫她瞬間楞住。

陳月華直挺挺站在那,玄衣長衫,腰間系著一條黑色軟鞭,只在末梢掛著一縷素白穗禾。

她沈冷的眉眼跟記憶中一樣,卻仿佛又變了很多。

蘇酥手裏的酒水都灑了,才慢慢回過神。

有點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須臾笑了笑問:“你是來找我的?”

成功看見陳月華皺起了眉頭,冷淡地嗯了一聲。

“你一直在長公主府?”

“嗯。”

蘇酥覺得自己在講廢話,訥訥閉上嘴,正糾結該如何繼續時,對方搶先開口了,“你變了很多。”

她愕然一瞬。

陳月華繼續道:“你以前脾氣可沒這麽好。”

蘇酥回首過往經歷,她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大街上,蓬萊縣陰雨連綿好多日,終於放晴,她記得那天很熱,日頭很足,陳月華一身紅黑色勁裝騎在馬背上,隔著十幾米的人群淡淡瞥她一眼,第二次相遇,卻因為陳音音的事情差點在廊檐下打了起來,再後來,她被卷進陳梁的案子裏,陳月華的鞭子幾乎追著她就打,好像他們每次相處都不愉快。

“音音在你這很久了。”陳月華背靠著走廊說了這麽一句話。

蘇酥疑惑:“怎麽了?”

對方道:“他跟著你我很放心。”

蘇酥擰眉。

她攏起衣袖,將酒水裝好,又擦了擦手上的水跡。

陳月華看著她的一系列動作,忽然問:“安王對你好嗎?”

對面的人身體僵了一下,不解擡眸,“你今天怎麽這麽奇怪?”

陳月華習慣性摸了摸腰間長鞭,蘇酥以為她要抽鞭子打人,做出防備姿勢。

畢竟女閻王之前就是一言不合開打。

陳月華將鞭子遞給她,“我沒什麽值錢的東西,這條鞭子跟了我很久,權當報答你這些時日對音音的照顧。”

蘇酥註意到那條鞭子前後有些色差,靠鞭鞭的地方是黑金色,跟蓬萊縣時候用的一樣,其他地方則為純黑色,材料比不得上面的金貴,也更新。

她記得陳月華的鞭子在那場殺戮中被人斷成了兩截。

後面這一段顯然是新接的。

蘇酥正要拒絕,陳月華已經出去了。

沈甸甸的長鞭靜靜躺在掌心,尚殘留著一絲溫熱。

陳音音剛打造出一柄袖箭,他嘗試射了幾次,然而最後一支箭頭在射出去後沒聽見落地聲。他納悶往外看,瞧見陳月華手心正攥著那根箭頭,幾滴鮮血順著手腕墜落,在地面上開出妖冶的紅。

他嚇了一跳,把東西一扔,跑過去查看她情況。

陳月華皺了皺眉,將他推遠些,嫌棄道:“怎麽還跟以前一樣毛毛躁躁的?”

陳音音癟嘴要撒嬌。

陳月華直接一掌將箭頭甩進樹幹中。

她冷著臉,兇神惡煞的模樣唬得陳音音立刻耷拉下耳朵,說自己錯了。

陳月華絲毫沒有同意他的意思,接著說:“遇到事情只會哭,你能不能像個正常男子,三思而行。”

陳音音驚愕地張大嘴巴,阿姐從來沒有這麽兇過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阿姐……”他憋住淚水,眼眶紅紅地揪了揪她衣角。

“我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弟弟。”陳月華冷冷甩開,再沒看他一眼,徑直出了院門。

陳音音站在屋檐下,好久都沒動,像是丟了魂。

他沒註意到陳月華快速到略顯異樣的背影。

迎著驕烈的秋陽,她仰頭將淚水倒了回去。

也好,以後最好一直恨她。

此後,她都沒再來過。

如果陳音音知道那會是她最後一次見到陳月華,一定不會讓她離開。

……

五日後,皇家後山,祭天大典。

天子的轎輦被護衛人員簇擁著來到山腳下,由於女子不得參加祭天,衛琳瑯、蘇酥、皇後等一眾妃嬪只能候在此地,衛臨安、衛長瑞、張景辰在內的十餘名重臣跟著皇帝邁上臺階,衛瀚身體本就趨近行將就木,又齋戒三日,此刻面色真真發白。

旁邊的黃山一路小心翼翼護送他登上天臺。

齋鐘敲響。

文武百官、護衛隊以及守在外延的禁衛軍皆肅穆站好。

隨著讚歌開唱,皇帝緩緩跪拜上香,請帝神,祈求大啟朝來年風調雨順,後世子孫福澤綿長,又祭上三杯酒水,三行跪拜禮。

等一系列獻禮結束,已臨近正午。

眾臣簇擁著皇帝走下天壇。

就在衛瀚被人扶著坐上轎輦時,山頂之上,燎爐“轟”然爆炸,散開的石屑就跟長了眼睛似的,直朝臺階下的老皇帝身上砸過來。

衛臨安眼疾手快將石屑一一擊碎。

蘇酥緊隨其後,見對方沒事才松口氣。

然而才不過幾息,禁衛軍及護衛隊中忽然竄出一隊人舉刀砍向人群中央的衛瀚,變故來得突然,等候多時的一種妃嬪以及百官霎時亂作一團,轎輦被撞倒在地,老皇帝身體跟著摔了下去。

“護駕!”黃山大喊一聲,與眾刺客纏鬥在一處,蘇酥則護送著女眷離開。

衛臨才救起衛瀚,轎輦就被人砍成兩截,他一邊護著老皇帝,一邊與刺客周旋。

奈何雙拳難敵四手,打鬥間,時不時有暗刀來襲。

女人的尖叫聲、侍衛的慘叫聲、兵器相撞的刺啦聲,挑戰著衛瀚的神經,他臉色早已嚇得慘白。

偏偏在這時候,不知從哪竄出一柄長刀直沖他面門,眼看就要刺穿他的體,他一把拽過旁邊的女子擋在身前。

噔時鮮血噴出,糊了衛瀚一臉。

那女子緩緩轉過頭,竟是衛琳瑯。

衛瀚瞳孔大睜,昏了過去。

蘇酥趕過來時,衛琳瑯已然陷入昏迷,殺她的刺客被人就地斬殺,血水蜿蜒到腳邊,她立在血泊中,看見一雙無比熟悉的眼睛。

刺客死了。

無一活口。

巍峨嚴穆的山腳下,幾十具屍體血肉模糊,它們橫七豎八地躺在石塊上,有的斷了胳膊,有的斷了腿腳,還有人沒了腦袋。

蘇酥大腦跟被人按了暫停鍵一般,無法轉動。

她立在原地,手微微發抖,折扇被風吹進血水中,濺起幾滴血花,噴灑了刺客的面容。

腳邊的頭顱不是旁人,正是陳月華。

蘇酥渾身發寒。

衛臨安終於察覺出不對勁,在將衛琳瑯抱進輿車之後,又吩咐侍衛兩句,這才過來詢問情況。

才走近,他也發現了地上的人。

楞了一瞬後,立刻朝不遠處正在處理屍體的黃山望了一眼,對方心領神會地繼續手頭事情。

“先回去再說。”衛臨安將人打橫抱起,兩人一起坐上馬車。

蘇酥全程睜著眼,靠在他懷裏,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衛臨安如何問話,她也不出聲。

857隱隱有些擔憂,它偷偷掃描宿主情緒,結果卻是無法查看。

這種情況只有一種解釋,宿主自我封鎖,拒絕與外界交流,而要想激發自我保護機制,必須達到非常高的精神奔潰值。

也就是說,宿主現在狀態極差。

衛琳瑯身受重傷,被擡到太醫院救治,衛臨安這幾日來回在皇宮跟安王府間奔波,直到第三日早上衛琳瑯脫險醒來,他才松了口氣,晚間的時候,衛琳瑯被轉移回安王府。

而老皇帝衛瀚這一次顯然被嚇得不輕,連日來噩夢頻發,偶爾半夜醒來,仿佛被厲鬼追殺一般從龍床上爬下去,口中還反反覆覆念著一個人的名字,近侍聽了片刻才聽出是死了幾十年的前朝太子衛瑱。

他當時就嚇了一跳。

黃山見狀,將那名侍從打發去了浣衣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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