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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皇陵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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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小枝這話一說出來,黎婧姝便覺著自己的心也跟著揪著疼了一下。

她從前也問過陳貴人一樣的話。

什麽時候能夠出去,什麽時候能夠不要一個人。

但是陳貴人從來都沒有回答過她,就像現在陳貴人也沒有辦法回答黎小枝一樣。

“我不知道。。。”陳貴人不想騙黎小枝,她能夠為黎婧姝豁出去一切,卻也僅僅是黎婧姝而已,她沒有那麽多多餘的精力和善心再豁出一切去保一個黎小枝,選擇有時候是殘酷的,但現實就是這樣,黎小枝也到了不得不被逼著成長的地步。

黎婧姝看著黎小枝眼中的光芒一點一點熄滅,她有些不忍,開口道:“明日,我要去皇陵祭拜父皇,你要一起去麽?”

黎小枝撲閃著眼睛看向黎婧姝,眼中的精光一剎那便不見了:“你回來做什麽?”

黎婧姝被她問的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黎小枝還是盯著黎婧姝,認真的問她:“你是回來替父皇報仇的嗎?我聽說你現在是扶南國的太子妃了,那你能帶我走麽,去扶南也好。”

說完,見黎婧姝沒什麽反應,臉上閃過一絲厭惡的表情:“你不帶我出去,也不回答我的問題,你是專門來看我笑話的?你是我姐姐!你憑什麽就顧著你自己舒坦了不顧我的死活!”

黎婧姝皺眉,不知道短短時間內黎小枝是怎麽通過自問自答得出這樣的結論來的,黎小枝的語氣和眼神都叫黎婧姝極端不爽,她和黎小枝之間本沒有什麽深厚感情,更談不上姐妹情深,看她是情分,不看也是本分,怎麽都怪不到她的頭上來的:“我不欠你的,你若要去祭拜,可以和我同去,你若是要求我做那麽多的事情,我做不到。”

黎小枝憋著一肚子的火氣,見黎婧姝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她並不熟悉黎婧姝的性子,心裏也沒底,沈默著沒有說話。

黎婧姝上前攙扶陳貴人,小聲道:“母妃,我有些乏了,咱們回去了吧。”

陳貴人不好勸,黎小枝說話的確不妥當,黎婧姝不開心也是正常的。

見黎婧姝真的要走,黎小枝像是受驚的鳥一樣,把懷中抱著的被子扔開,爬到床邊便哭了出來,驚得黎婧姝以為她摔著了,回頭看的時候卻瞧見她好端端的趴在床上,像是故意要引起她們的註意一樣。

黎小枝見黎婧姝和陳貴人停住了腳步,一邊哭一邊抽泣著喊:“我去!我也要去看父皇!”

她哭的傷心,說起父皇,整個人都快要崩潰了一樣。

比起黎婧姝,黎小枝經歷的這些其實再平常不過了,不過就是驟然失了寵愛而已,便以為是天塌了一般。

黎小枝終究還是個小孩子,尚且不知道真正的苦是什麽。

黎婧姝見不得她這樣哭,終究還是心軟,又返回去坐到黎小枝身邊把她抱起來哄一句:“別哭了,父皇雖然沒有了,但是父皇對你的疼愛,你牢牢記在心裏便不覺得父皇不在了,好好的,等儲君登基,楊妃自然就放你出去了。”

黎小枝癟著嘴一直抽泣,也不曉得有沒有把黎婧姝的話聽進心裏去,和這些兄弟姐妹向來沒有什麽接觸,黎婧姝雖然有心,卻真是不知應該從何下手來維持。

兩人之間的氛圍很是尷尬,黎婧姝眨眨眼,把被子拖過來給黎小枝蓋好,讓她好好休息,明日一早來接她一塊兒去祭拜。

黎小枝依舊沒看黎婧姝,不知道是在賭氣還是傷心,和陳貴人走出黎小枝的房間後,陳貴人還叮囑一直跟在黎小枝身邊伺候的宮女白月給黎小枝準備好明天要用的衣服。

黎小枝自從被楊妃關到這裏來後便再也沒有出過宮門,雖然楊妃沒有禁足黎小枝,但是黎小枝自己都不肯走出去,許是怕觸景生情,更難受難耐吧。

聽陳貴人說明日自家公主要跟著一起出門,白月歡天喜地的給陳貴人和黎婧姝跪安,隨後便跑進房間裏,臉上還掛著笑意。

見著自家公主坐在床上,臉上還掛著沒有幹的淚痕,白月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有些擔心的靠過去:“公主。。。你沒事吧?”

黎小枝擡頭看她,眼中的怨毒把白月嚇了一跳,後邊要說的話都全部忘記了。

黎小枝把手邊的枕頭扔向白月,吼道:“憑什麽!她憑什麽現在比我過得還好?!父皇不喜歡她,把她送到扶南國去,她憑什麽就能做太子妃?我為什麽要在這樣的地方?!”

白月嚇壞了,一下子跪到地上,不知道該說什麽,黎小枝近來情緒波動變化大是常有的事,但像今天這樣還是頭一次。

本以為陳貴人和黎婧姝來看過黎小枝,她心裏會好受一些,卻沒想到反而刺激了她。

“父皇都走了那麽久了,她還有什麽臉回來?”黎小枝咬緊嘴唇,深吸一口氣,“現在是到我跟前耀武揚威麽?她帶我去?她那麽有能耐,為什麽不能帶我出去!為什麽不帶我離開這鬼地方?儲君登基便放我出去?笑死人了!”

白月怯怯的勸一句:“公主現如今在這裏,雖然冷僻,但好歹是安全的,也沒人來打擾咱們。。。”

“我為什麽要住這樣的地方?!我為什麽要用這樣的東西?!”黎小枝被白月激怒,一下子翻身下床,走到白月跟前狠狠擰了她胳膊一下,“這些從前都是黎婧姝和陳貴人才有的待遇,你現在是在嘲諷我也落得和她們一樣的地步麽?!”

“公主息怒,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白月不敢叫疼,蜷縮在地上,不停的磕頭,黎小枝用了十成十的力氣,手臂肯定是青紫了,但是白月只能默默忍受,她知道自己若是再亂說話,只會吃更多的苦頭。

黎小枝擰了幾下,見白月不吭不響,也沒了興致,她頹然坐回去,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不甘心,為什麽沒有人來幫她?

為什麽沒有?從前,所有人不是都喜歡她麽?所有人不是都要聽她的話麽?

為什麽現在那些曾經對她點頭哈腰的奴才也敢用不恭不敬的語氣和她說話?為什麽現在曾經對她慈眉善目的妃嬪們一個也不肯幫她一把?

黎小枝想不明白,她不明白,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她應該是被捧在手心之上的明珠,為什麽被踩在泥土裏的黎婧姝如今卻成了灼目的金子?

“她有什麽好得意的?哪日叫她失了身份地位才好!”黎小枝小聲的詛咒一句,說完之後,心口一下子悶的發慌。

她捂住嘴,眼神有些惶恐,她。。。居然說出這樣狠毒的話?

她只是。。。有些害怕,有些不甘,有些。。。嫉妒,嫉妒黎婧姝可以成長得那樣強大,嫉妒黎婧姝可以做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嫉妒黎婧姝樣樣都是如意的了,她卻什麽也沒有了。

黎婧姝和陳貴人回到梨棠宮,楊妃卻並沒有派人來找茬,看來黎婧姝的話的確是起到了作用。

本來只是想找個借口從黎小枝那裏離開,回來之後又真的覺著自己實在太累了,陳貴人讓莫姑姑給黎婧姝收拾出房間來休息。

親衛還想跟著黎婧姝去,被陳貴人攔下來,男人進宮來本就不符合規矩,自然是要收拾間離陳貴人和黎婧姝遠些的房間來住的。

黎婧姝讓親衛放心去,在梨棠宮是安全的,不需要這麽緊張。

親衛領了命,這才跟著莫姑姑去了,蘋兒代替莫姑姑來伺候黎婧姝洗漱上床,剛開始還膽怯得很,和黎婧姝說了會兒話,見黎婧姝親切得很,也便不那麽怕了,話也多起來。

不過黎婧姝這會兒困倦的很,明日一早還要前往皇陵祭拜,讓蘋兒給她留了一盞蠟燭之後,便睡下了。

在儲君府黎婧姝幾乎是沒睡好的,到了梨棠宮,才算是松了一口氣,放下了心來。

這一覺睡得舒坦,第二日一早,蘋兒來給黎婧姝梳洗的時候,黎婧姝已經起來在屋子裏活動了好一會兒了。

陳貴人如今上了年紀,總是要慢一些,黎婧姝便乖乖等著,倒讓莫姑姑很是欣慰:“公主這些年,穩妥了不少。”

黎婧姝笑笑,也不多說什麽。

倒是黎小枝等不及,差遣白月來問了幾次,搞得白月在梨棠宮外磨磨蹭蹭,都不好意思進來了。

黎婧姝不慣著黎小枝,白月一來便推說陳貴人要慢慢收拾,讓黎小枝等著,白月愁眉苦臉的來,愁眉苦臉的去,實在也是辛苦。

好不容易等陳貴人和黎婧姝用完早膳去接黎小枝,她倒鬧起脾氣來。

陳貴人是好性子,不和黎小枝計較什麽,好言好語哄著,本想著黎小枝是知道見好就收的理的,誰知道這丫頭越有人寵著越是來勁,插混打科的扭著鬧,搞的黎婧姝皺眉看了半天,實在是看不下去,上前一步直接把黎小枝從凳子上給拎了起來:“你走不走?”

黎小枝被黎婧姝這一提搞的很是沒有面子,整個人楞了一下,隨後便大喊道:“你放開我!你放開我!”

黎婧姝撒手,白月倒是機靈,趕緊上前扶著黎小枝,她這才沒有摔倒。

黎小枝還要鬧,被黎婧姝冷漠的看了一眼,梗在喉嚨間沒喊得出來。

黎婧姝深吸一口氣,盡量不讓黎小枝毀了自己的心情,沈聲道:“今天是去祭拜父皇,我不辭千裏趕回來,不是在這裏看你撒潑的,你既然自己要去,就拿出要去的樣子來,別到了父皇面前讓父皇難堪。”

黎小枝握緊拳頭,吼道:“你說誰撒潑?!”

黎婧姝也不給她留什麽情面,擡手戳了戳黎小枝的肩頭,一字一句道:“自然說的是你。”

黎小枝氣得要瘋了,黎婧姝憑什麽不寵著她?口口聲聲說是她姐姐,她有個姐姐的樣子麽?!

“我最後問你一次。”黎婧姝忽略黎小枝猙獰的表情,心裏說實話已經有些厭煩了,她的確珍視親情,卻並不是這樣的親情,她珍視不起,“去還是不去?”

陳貴人見兩人越說越離譜,眼見著黎小枝是要把黎婧姝氣得動手了,上前把兩人拉開,對黎婧姝微微搖頭,再轉臉輕聲訓斥了黎小枝一句:“別惹你姐姐生氣了,她今日心情不好,惹火了也是你自己吃苦頭。”

說罷對白月頷首:“扶著公主先出去,馬車在西偏門,去吧。”

白月也不敢在這裏多留,好在黎小枝也沒再說什麽,跟著白月便出去了。

陳貴人見黎小枝走後黎婧姝臉色好多了,才開口勸一句:“她多年驕橫慣了,驟然落到這樣的處境,一時想不過也是有的,你既然不喜歡,以後便不要來這裏了。”

黎婧姝扶著陳貴人緩緩往外走,輕聲道:“這時候正是應該管教的時候,不能讓她就這麽一條路歪著走下去,母妃不用擔心,我自有分寸。”

陳貴人拍拍黎婧姝的手背,她不願管別人的孩子怎樣,黎婧姝倒是顯得更有人情冷暖些,不像是冷落下長大的孩子該有的心性。

看來。。。扶南國太子對黎婧姝應該很是疼愛有加,才會讓她一顆冰涼的心重新有了溫度。

“她是你妹妹,你管教她也是應該的,就怕這孩子不聽,反而還記恨上你。”陳貴人有些擔心,這兩日接觸下來,黎小枝情緒多變,叫人頭疼得很。

黎婧姝倒是滿不在乎,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兩人到西偏門的時候,黎小枝已經在馬車上坐好了,陳貴人正是怕今日兩人又鬧起來,所以特地叫了兩輛馬車,沒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場。

昨天在楊妃那裏鬧了一場,楊妃倒是真不管黎婧姝和陳貴人做什麽了似得,去皇陵祭拜的事也沒有再多說什麽,所以一路出宮也是暢行無阻。

一上馬車之後黎婧姝便神色沈重的很,陳貴人知道她在想黎修能的事情,沒有出聲打擾。

馬車晃晃悠悠的往外走,只短暫的經過了一程熱鬧的地段後,便越走越冷清了。

黎婧姝回過神來的時候,耳邊只有兀兀的風聲,她撩起簾子來看了一眼,今天的天氣實在不好,不是出行的好時候,只是心裏邊惦記著這件事情是一定要做的,也再等不了那麽久了。

皇陵離得遠,在羅平草原的另一方,去皇陵祭拜,要第二日才能夠回得來,黎婧姝全當是出門散心,並未多想。

到了皇陵黎小枝倒是安分許多,她對黎修能也很想念,沒那個心情在這樣的地方和黎婧姝頂嘴。

皇陵留守的宮人很多,大多都已經是老太監老姑姑了,知道能來這裏的都是有子嗣的妃嬪或者皇子公主,所以態度畢恭畢敬。

黎修能的靈牌放在最下邊一排,再往上看,黎婧姝已經不能分辨清楚那麽多的祖宗,她盯著黎修能的牌位看了很久。

人死後都一樣,不管多高大的人,都是一捧骨灰罷了。

黎小枝哭哭啼啼的,不知道嘴裏在念叨什麽,陳貴人最平靜,上香磕頭之後,起身拍了拍黎婧姝的肩膀,說自己先出去。

偌大的靈堂裏只剩下了黎小枝和黎婧姝兩人,黎婧姝絲毫沒有被黎小枝影響,跪的腿有些發麻了,才緩緩站起身來,一步一步走到供奉香火的桌案前,伸手想要去觸碰,卻發現咫尺之間也已經是遙不可及的距離。

“父皇。”黎婧姝喉管有些發澀,真的到了面前來,反而哭不出來了,只覺得心跳的有力,像被針紮一樣的疼,“不孝女兒黎婧姝來看你了,來的晚了,你別怪罪。”

黎小枝盯著黎婧姝的背影,不知道是哪裏來的無名火,也從地上爬起來,上前把黎婧姝往後一拽道:“你想幹什麽?這些是不能碰的!你才多久沒回來,規矩都給忘完了!”

黎婧姝踉蹌幾步站穩,擡頭便見黎小枝哭紅了眼伸手護著身後的靈牌。

想起來也的確是自己失了禮,這些東西的確是不能用手碰的,她一時悲痛,失了分寸:“抱歉,我想和父皇單獨說說話,你能先出去麽?”

黎小枝眉頭擰在一起,不依不饒:“讓我出去?我出去就沒人能看見你幹什麽了是嘛?你到底是來幹什麽的!你都已經嫁出去了,已經不算是北國的人了!”

黎婧姝被黎小枝這句話激怒,簡直不敢相信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嫁出去便不算北國的人了?!那以前那些嫁出去的姐姐們,你也都不認了麽?!連父皇都未曾說過這樣的話,你說這樣的話,是什麽意思?”

黎小枝梗著脖子不肯讓,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黎婧姝深吸一口氣,指了指身後的門:“出去。”

黎小枝吸了吸鼻子,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覺著現下的黎婧姝嚇人的很,自己要是不走肯定是要吃苦頭的,執著了兩秒,便把手放了下來,不情不願的走了。

耳邊清靜了,黎婧姝反而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她沒有再走上前,黎修能已經葬了,再想從屍體身上找線索是不可能的了,回北國時間不長,但黎婧姝已經看出來,自己想要前行調查,實在是困難重重。

幾乎每一件事情,每一個人都在委婉的告訴自己,放棄吧,接受現實。

可黎婧姝就是不信命,命裏不該絕,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她,老天爺眷顧於她,就一定會待她和其他人有那麽些許的不一樣。

當時的黎婧姝還不知道命運的枷鎖無法掙脫,那樣充滿期待和執著的以為,自己能改變一切。

“父皇,我一定會查出真兇,為你報仇,不管過去多久,我都不會放棄。”黎婧姝鄭重承諾,她沒有再跪,眼神堅定之後,轉身離開了靈堂。

黎小枝就在門外不遠盯著她,因為沒關門,雖然聽不見黎婧姝說的話,但是能看見黎婧姝的動作,見黎婧姝並沒有什麽奇怪的舉動,黎小枝才在黎婧姝出來的時候轉身往前走去。

上完香火,還要沐浴更衣,食素,著白衣,不能佩戴頭飾,以示哀思和敬重。

陳貴人這樣素凈的穿著好看,黎婧姝從前就覺得陳貴人不施粉黛的模樣足以傾國傾城,如今即便是上了年歲,也是美人。

可見只要模樣好看,怎麽穿都是得當的。

黎婧姝和陳貴人都已經沐浴好換上了素衣出來,偏偏又是黎小枝,一直不見動靜。

聽皇陵的老姑姑說,黎小枝嫌棄頭上光禿禿的不好看,所以已經命人去取白色的絹花過來了。

黎婧姝盯著黎小枝的住所看了會兒,突然松開了攙扶著陳貴人的手,輕聲道:“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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