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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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警察學校，是向東京米花警視廳輸送人才最優質的生源地。但是這所學校唯一的缺點，就是直至十年前，才開始招收女性學員。
而澤田美咲，正是遇見並抓住這項制度更疊機遇的第一屆的女孩之一。
但是，作為一個普通的女孩子，進入警校生活並不是一件輕松愉快的事情，特別是在眾多男性的包圍之下。印象中謙讓、包容女孩的事情並沒有發生過，至少，澤田美咲從來沒有如此甜蜜的待遇。
當初離開家，自己一個人來到學校之前，澤田美咲還信誓旦旦地對家裏人保證說，她一定會成為一名出色的女性警察，讓媽媽為她感到驕傲。
而來到警校之後才發現，是她太天真，一切都想得如此理所當然。其他的男性學員或許會在一開始因為她的性別而變得謙和，但是當他們意識到澤田美咲將會是與他們一同爭奪畢業名額的對手時，一切美好溫馨的假象都會像是脆弱的蜜糖外殼，輕易就會碎裂，野獸會掀起嘴唇對她們露出獠牙，低吼，威脅，甚至驅趕外來之物。
她必須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得到教官的認可。而這僅僅是大部分男性學員最基本的標準。
每一天澤田美咲都會自己加訓至夜晚，像是不要命，又像是想要耗盡自己身上所有的能量，孤註一擲，只為得到教官在成績認證表上的一項“合格”。
這是這不夠啊……
離家之際，她和媽媽說的是，她會成為她的驕傲的——可是六十分，怎麽能和一百分比呢？
盡管其他同期的女性學員偶爾會在她累過頭的時候來安慰她，說她已經夠努力了，也不必這麽累，作為一名女孩子，她已經十分優秀了。
可是澤田美咲還是不甘心。
她還是想成為那個第一名——就像那個總是站在第一排的降谷零。
又是一個加訓的夜晚，穿著黑色訓練服的女孩子將頭發剪至齊耳，路過準備回宿舍休息的學員都知道，又是那個澤田美咲在加訓了。她前不久才剛剛因為加訓過度受傷而影響訓練，被教官臭罵一頓，這才恢覆多久啊，又重蹈覆轍了。
可是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跑道上多了一個人跑在她的前面。
居然是他！
澤田美咲認出了那個皮膚黝黑、金色頭發的男生——降谷零，他們這一屆裏唯一一個混血兒學員。
他怎麽會過來操場跑圈？
澤田美咲遠遠地望著與自己拉開一長段距離的降谷零，男生的體力和耐力總是會比女生好一點。但是她澤田美咲才不認慫，即使有天生的生理差距，誰說她不能憑借後天的努力超越他呢？
一想到這裏，澤田美咲一時勝負欲升起，她悄悄加速，想著哪怕一次，她也要跑贏這個男生一次。
於是，與松田陣平打架，卻獨獨他一人被罰跑，心有憤慨而心不在焉跑圈的降谷零，忽然感受到一陣微風從身側擦過，一擡頭，是一個大汗淋漓的女孩子從他身邊跑過，兩個人一對上眼，他只看見清澈的月光倒映在她的眼底，仿佛能夠從她的眼睛裏看見自己不知所措的表情。
他記得她像是挑釁，又很是……降谷零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一瞬間的她，他只能楞楞地望著她丟下一句話，然後就加速從自己身邊跑過。
“小心看路！”
哈，降谷零心想，不知天高地厚趕來挑釁第一名的小丫頭片子。
少年一扯嘴角，腳下加力就輕松超過了還保持著得意洋洋表情的少女，在瞄到她在那一瞬間變臉的時候，降谷零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他早已將一切煩惱拋之腦後。
澤田美咲只覺得一股氣沖上頭頂，她一咬牙，再次鼓足力量加速。
就這樣，他們兩個人一會兒你超過我，一會兒我被你拋下，硬生生多跑了兩公裏。
最後，氣喘籲籲的降谷零低頭看著跑到脫力、爬不起來的澤田美咲坐在地面上，口中不斷喘著粗氣，心臟怦怦直跳。
他向少女伸出手，說道，“降谷零。”
少女擡眼瞪了他一眼，“久仰大名，”然後借著他的力站了起來，說道，“我叫澤田美咲。”
結果沒想到兩條腿軟得不聽使喚，一時間，即使降谷零扶著她站了一會兒，澤田美咲還是覺得腳底虛浮——很明顯，她又勉強自己了，並沒有恢覆得很好，而剛才的跑圈明顯超出了校醫給予她的建議。
降谷零也看出了她的不適，無奈地搖了搖頭，將她扶到一旁的長椅上坐下，又小跑去買了一瓶寶礦力，遞過去，自己也坐下來大口大口地飲水。
澤田美咲看了看手中的水，又看了看一口氣就喝光了一瓶水的男生。他的喉結上下滾動，還有一些汗珠從上往下滑落。她暗罵了自己一聲，看什麽看，非禮勿視知道嗎？
降谷零隨意地掀起衣服下擺擦嘴，餘光瞄到她小口喝水，又低頭不語的神情，這才察覺到自己剛才居然欺負了一個女孩子。他有些不自在地移開視線，說道，“這麽拼命做什麽……到頭來搞壞身體，還不是你自己難受。”
澤田美咲喝水的動作一頓，她緩緩地擰好瓶蓋，目光看向遠處，她好像有點迷茫。
是啊，這麽努力做什麽呢？
她只是不想泯與眾人而已。
原本在自己生活的附近，自己始終都是最優秀的那一個——可是來了東京之後才發現，前面十幾年的印象不過是井底之蛙的自欺欺人罷了。比她優秀的人，永遠都有，多得是，不差她這一個。
她身上難受，心裏更難受。
她聽了太多和降谷零一樣的人說的同樣的話，可是她就是不認輸啊，這有什麽錯？
於是她哽著脖子，咽下了喉嚨裏委屈的哽咽，說道，“因為我要像你一樣，成為這一屆最優秀的警校畢業生！”
降谷零楞了楞，“呃……你加油？”
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蠢話，澤田美咲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見降谷零還是保持著吃驚的表情，像是掩飾什麽一般，隨意地晃了晃水瓶，說道，“謝謝你的水，我先走了！”
“誒等等！”
“做什麽！”
降谷零見澤田美咲一臉不爽，有點好笑，下意識就說出了自己也沒想過的話。
“我只是覺得，有時候，往往都是那些被很多人瞧不起的人，會取得其他人都無法達到的成就，”降谷零揚起一個笑容，說道，“我說得對嗎，澤田警官！”
澤田美咲微微睜圓了眼睛，忽然就綻開了一個笑容，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突然變得那麽開心，或許是因為得到了來自學校第一名的鼓勵吧——她微揚下巴，說道，“那當然了，降谷警官！”
他們兩個人望著對方在月光下的笑容，只覺得心中湧起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
自從那天之後，大家就發現了一個秘密，那就是學校的第一名會去陪跑那個固執的姑娘了！
不過也不是每次都會去，只是偶爾會被人撞見，他們一前一後也拉著很長的距離，仿佛只是碰巧遇見一樣。
但是這不妨礙其他學員對他們議論紛紛。
而瞧降谷零不順眼很久的松田陣平在知道這個八卦之後，立刻嘲諷他說道，“還說自己是來完成當警察夢想的，不過是想來泡妞的罷了，虛偽！你說想找到某個人什麽的，也是想成為警察後方便玩女人的借口吧！”
然後兩個人又打起來了。
這一次他們倆打得特別兇，連被人群包圍起來了都沒有停戰，聞訊而來的澤田美咲站在外圍，聽見有人驚呼道，“別打了，牙都打掉了！”
唉，真是個笨蛋！還勸我要好好愛護身體。
澤田美咲輕車熟路地跑到醫務室，向校醫借來了一大堆醫療用品，再重新跑回去的時候，發現人走樓空，可能是被教官發現，又拎他們倆去辦公室狠狠教訓一番了吧。
怎麽辦，該怎麽把東西交給他們呢……
“誒，你等等！”正巧澤田美咲撞見了同樣抱著一頓醫療用品經過的諸伏景光，她也知道他，他是降谷零的好兄弟，情急之下她攔在了諸伏景光前面，說道，“不好意思，請問你可以把這些東西交給降谷同學嗎？”
諸伏景光眨了眨眼，笑道，“你為什麽不自己交給他？”
他一時沒反應過來，手上就被塞了一大包藥物，裏面雜七雜八地放了好多東西，繃帶、藥水、創可貼……甚至退燒貼和感冒藥都有。他看了看包裹，又看看眼前的你，像是一下子明白了什麽。
澤田美咲支支吾吾，諸伏景光別有深意的眼神像是一股熱乎乎的開水，澆得她擡不起頭，整個人像是泡在水裏，浮浮沈沈，羞澀得連躲避這樣的調侃都顯得笨拙。
“哎呀，反正你……反正你自己心裏知道就好啦！”
少女紅著臉在輕笑聲落荒而逃了，並沒有註意到周圍似乎有什麽人向她投來了異樣的目光。
又過了幾天，降谷零似乎康覆了，和諸伏景光一同出現在了訓練場。澤田美咲剛想要上去和他打招呼，餘光瞄到了諸伏景光似笑非笑的表情，立即收斂了雀躍，有點尷尬地對諸伏景光說道，“呃，上次謝謝你了。”
“小事一樁，”諸伏景光向澤田美咲打眼色，“零這次的傷花了好長時間才好的哦。”
然後他就小步走開了，將獨處的機會交給了他們兩個人。
澤田美咲與他對視一眼，不知該如何開口，半晌，她才找到組織語言的能力，“呃……你傷口恢覆得怎麽樣？”
“挺好的。”
“……”
“……”
一陣尷尬的氣氛在他們倆之中蔓延開來。
澤田美咲才剛剛確認自己的心意，甚至覺得自己都要不好意思在自己有好感的男生面前擡起頭來了。她又隨意地說了幾句話，就匆匆走開了。
她不知道站在原地的降谷零在那一刻，沈默地望著她的背影許久。
***
多年以後，波羅咖啡店。
坐在落地窗前的安室透，他望著窗外的大雨出神，連腰上的圍裙都忘記摘下。
“安室先生，在想什麽呢？”
店內同為服務員的榎本梓隨意地開了一個話題與他閑聊道。
大雨隔絕了店外一切的喧鬧聲，店內悠揚的情歌像流水一樣流淌而出，好似時間的流逝都變慢了。
安室透回頭看了榎本梓一眼，一只手托著下巴，裝作不在意地說道，“在想以前暗戀別人的事。”
“誒——安室先生這麽英俊又出色，還要偷偷喜歡別人嗎？”榎本梓半信半疑，“不會是你糊弄我的吧。”
“怎麽會呢，”安室透失笑道，“我以前很土的，是我那一堆朋友中最不起眼的那一個。”
“那……那後來呢？”
“沒有什麽後來，她有喜歡的人了。”
“嘖嘖嘖，安室先生，”榎本梓恨鐵不成鋼地說道，“遇到喜歡的人就要大膽地告白呀！否則就要被別人搶先一步了。”
安室透無聲地彎了嘴角，像是已經看淡了一切，他將面前剪好的櫻蘭插進店內的花瓶裏，只是拿著剪刀的指尖一不小心就剪壞了枝葉。
“其實也沒什麽……雖然想說的話有一大堆，但是仔細想想，還是不要打擾她比較好吧，”降谷零說，“對於我來說，她的笑容才是最重要的。”
“那你現在還喜歡她嗎？”
“……沒有。”
怎麽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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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澤田美咲，正是遇見並抓住這項制度更疊機遇的第一屆的女孩之一。
但是，作為一個普通的女孩子，進入警校生活並不是一件輕松愉快的事情，特別是在眾多男性的包圍之下。印象中謙讓、包容女孩的事情並沒有發生過，至少，澤田美咲從來沒有如此甜蜜的待遇。
當初離開家，自己一個人來到學校之前，澤田美咲還信誓旦旦地對家裏人保證說，她一定會成為一名出色的女性警察，讓媽媽為她感到驕傲。
而來到警校之後才發現，是她太天真，一切都想得如此理所當然。其他的男性學員或許會在一開始因為她的性別而變得謙和，但是當他們意識到澤田美咲將會是與他們一同爭奪畢業名額的對手時，一切美好溫馨的假象都會像是脆弱的蜜糖外殼，輕易就會碎裂，野獸會掀起嘴唇對她們露出獠牙，低吼，威脅，甚至驅趕外來之物。
她必須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得到教官的認可。而這僅僅是大部分男性學員最基本的標準。
每一天澤田美咲都會自己加訓至夜晚，像是不要命，又像是想要耗盡自己身上所有的能量，孤註一擲，只為得到教官在成績認證表上的一項“合格”。
這是這不夠啊……
離家之際，她和媽媽說的是，她會成為她的驕傲的——可是六十分，怎麽能和一百分比呢？
盡管其他同期的女性學員偶爾會在她累過頭的時候來安慰她，說她已經夠努力了，也不必這麽累，作為一名女孩子，她已經十分優秀了。
可是澤田美咲還是不甘心。
她還是想成為那個第一名——就像那個總是站在第一排的降谷零。
又是一個加訓的夜晚，穿著黑色訓練服的女孩子將頭發剪至齊耳，路過準備回宿舍休息的學員都知道，又是那個澤田美咲在加訓了。她前不久才剛剛因為加訓過度受傷而影響訓練，被教官臭罵一頓，這才恢覆多久啊，又重蹈覆轍了。
可是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跑道上多了一個人跑在她的前面。
居然是他！
澤田美咲認出了那個皮膚黝黑、金色頭發的男生——降谷零，他們這一屆裏唯一一個混血兒學員。
他怎麽會過來操場跑圈？
澤田美咲遠遠地望著與自己拉開一長段距離的降谷零，男生的體力和耐力總是會比女生好一點。但是她澤田美咲才不認慫，即使有天生的生理差距，誰說她不能憑借後天的努力超越他呢？
一想到這裏，澤田美咲一時勝負欲升起，她悄悄加速，想著哪怕一次，她也要跑贏這個男生一次。
於是，與松田陣平打架，卻獨獨他一人被罰跑，心有憤慨而心不在焉跑圈的降谷零，忽然感受到一陣微風從身側擦過，一擡頭，是一個大汗淋漓的女孩子從他身邊跑過，兩個人一對上眼，他只看見清澈的月光倒映在她的眼底，仿佛能夠從她的眼睛裏看見自己不知所措的表情。
他記得她像是挑釁，又很是……降谷零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一瞬間的她，他只能楞楞地望著她丟下一句話，然後就加速從自己身邊跑過。
“小心看路！”
哈，降谷零心想，不知天高地厚趕來挑釁第一名的小丫頭片子。
少年一扯嘴角，腳下加力就輕松超過了還保持著得意洋洋表情的少女，在瞄到她在那一瞬間變臉的時候，降谷零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他早已將一切煩惱拋之腦後。
澤田美咲只覺得一股氣沖上頭頂，她一咬牙，再次鼓足力量加速。
就這樣，他們兩個人一會兒你超過我，一會兒我被你拋下，硬生生多跑了兩公裏。
最後，氣喘籲籲的降谷零低頭看著跑到脫力、爬不起來的澤田美咲坐在地面上，口中不斷喘著粗氣，心臟怦怦直跳。
他向少女伸出手，說道，“降谷零。”
少女擡眼瞪了他一眼，“久仰大名，”然後借著他的力站了起來，說道，“我叫澤田美咲。”
結果沒想到兩條腿軟得不聽使喚，一時間，即使降谷零扶著她站了一會兒，澤田美咲還是覺得腳底虛浮——很明顯，她又勉強自己了，並沒有恢覆得很好，而剛才的跑圈明顯超出了校醫給予她的建議。
降谷零也看出了她的不適，無奈地搖了搖頭，將她扶到一旁的長椅上坐下，又小跑去買了一瓶寶礦力，遞過去，自己也坐下來大口大口地飲水。
澤田美咲看了看手中的水，又看了看一口氣就喝光了一瓶水的男生。他的喉結上下滾動，還有一些汗珠從上往下滑落。她暗罵了自己一聲，看什麽看，非禮勿視知道嗎？
降谷零隨意地掀起衣服下擺擦嘴，餘光瞄到她小口喝水，又低頭不語的神情，這才察覺到自己剛才居然欺負了一個女孩子。他有些不自在地移開視線，說道，“這麽拼命做什麽……到頭來搞壞身體，還不是你自己難受。”
澤田美咲喝水的動作一頓，她緩緩地擰好瓶蓋，目光看向遠處，她好像有點迷茫。
是啊，這麽努力做什麽呢？
她只是不想泯與眾人而已。
原本在自己生活的附近，自己始終都是最優秀的那一個——可是來了東京之後才發現，前面十幾年的印象不過是井底之蛙的自欺欺人罷了。比她優秀的人，永遠都有，多得是，不差她這一個。
她身上難受，心裏更難受。
她聽了太多和降谷零一樣的人說的同樣的話，可是她就是不認輸啊，這有什麽錯？
於是她哽著脖子，咽下了喉嚨裏委屈的哽咽，說道，“因為我要像你一樣，成為這一屆最優秀的警校畢業生！”
降谷零楞了楞，“呃……你加油？”
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蠢話，澤田美咲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見降谷零還是保持著吃驚的表情，像是掩飾什麽一般，隨意地晃了晃水瓶，說道，“謝謝你的水，我先走了！”
“誒等等！”
“做什麽！”
降谷零見澤田美咲一臉不爽，有點好笑，下意識就說出了自己也沒想過的話。
“我只是覺得，有時候，往往都是那些被很多人瞧不起的人，會取得其他人都無法達到的成就，”降谷零揚起一個笑容，說道，“我說得對嗎，澤田警官！”
澤田美咲微微睜圓了眼睛，忽然就綻開了一個笑容，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突然變得那麽開心，或許是因為得到了來自學校第一名的鼓勵吧——她微揚下巴，說道，“那當然了，降谷警官！”
他們兩個人望著對方在月光下的笑容，只覺得心中湧起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
自從那天之後，大家就發現了一個秘密，那就是學校的第一名會去陪跑那個固執的姑娘了！
不過也不是每次都會去，只是偶爾會被人撞見，他們一前一後也拉著很長的距離，仿佛只是碰巧遇見一樣。
但是這不妨礙其他學員對他們議論紛紛。
而瞧降谷零不順眼很久的松田陣平在知道這個八卦之後，立刻嘲諷他說道，“還說自己是來完成當警察夢想的，不過是想來泡妞的罷了，虛偽！你說想找到某個人什麽的，也是想成為警察後方便玩女人的借口吧！”
然後兩個人又打起來了。
這一次他們倆打得特別兇，連被人群包圍起來了都沒有停戰，聞訊而來的澤田美咲站在外圍，聽見有人驚呼道，“別打了，牙都打掉了！”
唉，真是個笨蛋！還勸我要好好愛護身體。
澤田美咲輕車熟路地跑到醫務室，向校醫借來了一大堆醫療用品，再重新跑回去的時候，發現人走樓空，可能是被教官發現，又拎他們倆去辦公室狠狠教訓一番了吧。
怎麽辦，該怎麽把東西交給他們呢……
“誒，你等等！”正巧澤田美咲撞見了同樣抱著一頓醫療用品經過的諸伏景光，她也知道他，他是降谷零的好兄弟，情急之下她攔在了諸伏景光前面，說道，“不好意思，請問你可以把這些東西交給降谷同學嗎？”
諸伏景光眨了眨眼，笑道，“你為什麽不自己交給他？”
他一時沒反應過來，手上就被塞了一大包藥物，裏面雜七雜八地放了好多東西，繃帶、藥水、創可貼……甚至退燒貼和感冒藥都有。他看了看包裹，又看看眼前的你，像是一下子明白了什麽。
澤田美咲支支吾吾，諸伏景光別有深意的眼神像是一股熱乎乎的開水，澆得她擡不起頭，整個人像是泡在水裏，浮浮沈沈，羞澀得連躲避這樣的調侃都顯得笨拙。
“哎呀，反正你……反正你自己心裏知道就好啦！”
少女紅著臉在輕笑聲落荒而逃了，並沒有註意到周圍似乎有什麽人向她投來了異樣的目光。
又過了幾天，降谷零似乎康覆了，和諸伏景光一同出現在了訓練場。澤田美咲剛想要上去和他打招呼，餘光瞄到了諸伏景光似笑非笑的表情，立即收斂了雀躍，有點尷尬地對諸伏景光說道，“呃，上次謝謝你了。”
“小事一樁，”諸伏景光向澤田美咲打眼色，“零這次的傷花了好長時間才好的哦。”
然後他就小步走開了，將獨處的機會交給了他們兩個人。
澤田美咲與他對視一眼，不知該如何開口，半晌，她才找到組織語言的能力，“呃……你傷口恢覆得怎麽樣？”
“挺好的。”
“……”
“……”
一陣尷尬的氣氛在他們倆之中蔓延開來。
澤田美咲才剛剛確認自己的心意，甚至覺得自己都要不好意思在自己有好感的男生面前擡起頭來了。她又隨意地說了幾句話，就匆匆走開了。
她不知道站在原地的降谷零在那一刻，沈默地望著她的背影許久。
***
多年以後，波羅咖啡店。
坐在落地窗前的安室透，他望著窗外的大雨出神，連腰上的圍裙都忘記摘下。
“安室先生，在想什麽呢？”
店內同為服務員的榎本梓隨意地開了一個話題與他閑聊道。
大雨隔絕了店外一切的喧鬧聲，店內悠揚的情歌像流水一樣流淌而出，好似時間的流逝都變慢了。
安室透回頭看了榎本梓一眼，一只手托著下巴，裝作不在意地說道，“在想以前暗戀別人的事。”
“誒——安室先生這麽英俊又出色，還要偷偷喜歡別人嗎？”榎本梓半信半疑，“不會是你糊弄我的吧。”
“怎麽會呢，”安室透失笑道，“我以前很土的，是我那一堆朋友中最不起眼的那一個。”
“那……那後來呢？”
“沒有什麽後來，她有喜歡的人了。”
“嘖嘖嘖，安室先生，”榎本梓恨鐵不成鋼地說道，“遇到喜歡的人就要大膽地告白呀！否則就要被別人搶先一步了。”
安室透無聲地彎了嘴角，像是已經看淡了一切，他將面前剪好的櫻蘭插進店內的花瓶裏，只是拿著剪刀的指尖一不小心就剪壞了枝葉。
“其實也沒什麽……雖然想說的話有一大堆，但是仔細想想，還是不要打擾她比較好吧，”降谷零說，“對於我來說，她的笑容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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