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20章 (1)

關燈
20

“表姐,我們不等姐夫一起回去嗎?”

“不等了。”

反正也等不到的。

我拉低帽沿遮住自己的臉。

張粵看了我一眼伸手拉下了遮光板。

我做了個夢,夢裏光怪陸離的,很慘淡。

“表姐,表姐……”

張粵把我搖醒。

“抱歉,嚇到你了。”

我想我剛才一定滿頭大汗面目猙獰,深陷夢魘的人好像面部表情都不會太好看。

我得慶幸自己沒有尖叫出聲影響別的乘客。

我坐起來,環視了下周圍,機艙裏很暗,大家都半躺著,帶著降噪耳機睡得正熟,偶爾幾個夜貓子插著耳機看電影。張粵小聲叫著我,刻意壓低的聲音在機艙裏還是很明顯的。

“我沒事。”

“我去喝杯水。”

我起身到乘務員休息室要了杯熱水,捧著熱水站在過道裏,只是幾秒鐘就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好點了嗎?”

張粵從包裏拿了包濕紙巾遞給我

我搖頭拒絕了,我現在不想碰涼的東西。

她又從兜裏摸了顆薄荷糖遞給我

我接過拆了包裝塞到嘴裏,薄荷淩冽霸道的味道刺激著我的口腔。

我昏昏沈沈的大腦瞬間清醒過來。

“還有三個小時飛機就降落了。”

“好。”

我點頭,蜷縮在座位上,點開屏幕看電影。

很多電影,我看得眼花繚亂,隨手戳開了一部。

片名挺好聽的《如晴天似雨天》

畫面打光都是一流,劇情很簡單,早熟沈穩的小男孩愛上了開朗陽光的大學生女保姆。

我曾看過一篇文章,說美國有好多男人承認自己在童年時期都把自家年輕的女保姆當過性幻想對象。

電影當然不會拍的那麽露骨,更多是凸顯兩人之間純純的羈絆。

等片尾曲響起時我覺得很滿足,不在一起才是最好的,有些東西永遠活在回憶裏才能美好如初。

小男孩以後會遇見更好的人,女大學生也會遇見更適合自己的人,他們以後的人生都會越來越好。

“表姐,等回去了,你跟我一起去看電影吧!最近剛上了一部國外大片。”

“張粵”我把頭靠在她肩上“你不是一向都不喜歡國外那種爆米花電影嗎?”

她笑了笑回“爆米花電影嘛,就當花錢找個樂子唄!”

“小姑娘……”我擡手掐了掐她臉蛋“別擔心,你表姐是千年的妖精,這點算的了什麽,水花都不算的。”

“我知道,可……”

“沒事的。”

我拍拍她肩膀,直起身繼續去翻別的。

電影是沒時間了,還剩的一個多小時能看場綜藝。

我挑了最近熱門的綜藝看,看了不到五分鐘就關了,乖乖地找了紀錄片看。

等飛機落地後,我那紀錄片才看了一集多一點。

我特意記下了名字,打算回去搜了看。

張粵挎著我胳膊,她總是擔心我摔倒,不過是我今早上飛機的時候沒仔細腳下崴了下腳,沒傷到骨頭,緩了幾分鐘就好了。

但真的是把張粵嚇到了,她下飛機的時候一直緊緊攥著我的手,看見個臺階都要說一句“小心。”

我被她弄得也緊張兮兮的。

我給家裏的司機打電話讓他過來接人,張粵這才放了點心。

司機來的挺快,沒讓我們怎麽等。

張粵扶著我上車我被她的緊張弄得哭笑不得“真沒事,這不也沒傷到骨頭嘛!”

我扭了扭腳腕,嘶~還挺疼!

張粵一聽我嘶了聲,緊張的道“咱去醫院吧!”

也不等我回答直接讓司機往最近的一附院開。

我無奈,由著她去了,說實話,被人擔心的感覺還挺不賴的。

到了醫院,醫生拍片看了看,對我道“做個全身檢查吧!”

“怎麽了醫生,是有什麽問題嗎?”

“先做個檢查吧!”

醫生面色嚴峻,張粵一看不對勁兒臉色發白。

“沒事。”

我拍著她手安慰她。

然後,我讓她出去等我。

支走了張粵我跟醫生開門見山“您看出了什麽嗎?”

“趙小姐,先做個全身檢查吧,檢查結果沒出來前,一切都還不確定。”

“好。”

我聽他的建議做了全身的檢查。

下來後,醫生把我叫到他辦公室,他拿著我拍的片子看了會兒,見我進來了,就放下了片子。

張粵被我留在外頭,我沒讓她進來。

“您說吧!”

我坐在他跟前跟他開門見山。

“趙小姐,你最近是不是經常崴腳。”

“崴過幾次吧!”

我想了想,好像確實崴的挺頻繁的,但難道不是因為我鞋跟太高了嗎?

“這片子裏顯示你曾經有過一次很嚴重的崴腳。”

我回憶了一下,確實有這回事。

“那次因為沒傷到骨頭我也就沒在意,休息了一個星期等瘀血散了也就沒再管。”

“因為你那次沒註意,所以這個位置已經發生了癌變。”

“癌變?!”

“醫生,您開玩笑的吧!”

“趙小姐,這種幾率確實比較少見,但是少見不代表沒有。”

少見?

少見被我趙舍青碰見了,我他麽真是好運氣啊!

“那該怎麽辦?”

“現在腫瘤還算良性,做手術的話能夠切除,但是不排除覆發和轉換為惡性的可能。”

“如果轉換為惡性呢?”

“那就只能截肢,但如果腫瘤轉移,最後就……”

“只能等死了是這意思嗎?”

醫生點頭。

許是看出我的不信任,醫生接著又道“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到別的醫院再檢查一次。”

“謝謝醫生,我知道了。”

我起身朝門外走

“趙小姐,我的建議是盡快進行手術摘除腫瘤。”

“謝謝!”

我扭頭朝醫生點頭。

一開門,張粵就迎了上來“怎麽樣?醫生怎麽說?沒事吧?”

我看著她焦急的臉,我閉了下眼又睜開,我對她道“把你那市院師哥的電話給我。”

“怎麽了?!”

“張粵”我朝她無奈地笑“你表姐這次真的遇到大浪了。”

“你別嚇我。”

“等等,我,我那師哥是在腫瘤科,表姐,你……”

張粵捂著嘴看著我

“真聰明!”

我拍著她肩膀無奈地嘆氣“表姐這腳保不保得住就看你師哥的技術了。”

“表姐……”

張粵唰地一下眼淚就下來了。

我把她抱在懷裏一臉無奈“你哭什麽,要哭也是你表姐我哭!”

“表姐……”

張粵在我懷裏哭得梨花帶雨,我無奈,腳又隱隱作痛,我後悔剛沒讓司機跟過來了。

“張粵?!”

這聲音,我循著聲看過去,呵呵,熱鬧了!

“怎麽了?”

淩絕峰看著我懷裏流淚的張粵臉上有那麽一絲的擔憂。

張粵從我懷裏退出來看見是淩絕峰,先是驚訝然後就是尷尬地抹眼淚了。

真是沒出息!

我不去看她對著淩絕峰一旁的女人,應該就是傳說的文倩吧!長得還不錯,精明明艷的美

,配淩絕峰這冷酷無情剛剛好。

我笑著道“沒事,小姑娘心疼我呢,這位是嫂夫人吧!”

文倩忙擺手“文倩當不起的”

我笑著接到“客氣啦,遲早的事,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嗯,好。”

文倩點頭。

淩絕峰只是死死盯著紅著眼低著頭的張粵。

我忍著腳疼,拽著張粵胳膊,湊近了咬牙切齒道“給我把頭擡起來,你一個正室在她一小三面前低著頭,你是要氣死你表姐我嗎?”

“哦。”

張粵可憐巴巴得擡起頭,但剛跟文倩對視沒超過兩秒就紅著眼跑開了。

這破孩子……

氣得我胸口疼!

“小孩子隨心所欲慣了,嫂夫人別往心裏去。”

“沒關系的。”

文倩笑得溫柔大方。

反倒是淩絕峰,盯著我,一臉憤怒的樣。

“失陪了。”

我客套完後忍著腳痛去追張粵。

到門口,司機過來扶我“夫人,要不要給先生打個電話?”

“不用了,他忙著呢!”

“好。”

司機把我扶上車。

張粵縮在後座角落裏默默掉眼淚,我敢發誓,這會兒的眼淚肯定不是為她表姐我流的。

“瞧你那點出息。”

車子都發動了,她還不停地哭,哭得我頭疼。

“表姐……”她抽噎著撲到我懷裏“他怎麽這麽快就和文倩在一起了?”

我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他倆什麽時候分開過你告訴我?”

張粵“……哇……”

我這張破嘴啊!

☆、21

21

我哄了張粵一路,最後到家她才止住,原因是她怕易輕塵在家。

可拉倒吧,她真想太多,易輕塵怎麽可能會回來。

這話剛說完就啪啪啪打臉了。

易輕塵還真回來了。

好好在客廳坐著,身邊坐了那個李晴方n號替代品。

“你腳怎麽了?”

“鞋跟太高,崴了下。”

張粵把我扶到沙發上坐下,剛要開口就被我一個眼刀甩過去閉了嘴。

“表姐,我,我先回去了。”

她顯然是被客廳裏的氣氛嚇到了,我點頭“讓司機送你。”

“好,那表姐,姐夫,我走了。”

她孩子氣地跟我和易輕塵揮手再見,我只是朝她點了點頭,易輕塵倒是好脾氣地跟她揮了揮手。

張粵被她爸媽教的很好,禮貌地朝易輕塵身邊那個她叫不出名字的女人頷首。

那女人大概是沒想到張粵會跟她打招呼,楞了下,擡起手也學易輕塵的樣朝著張粵揮手。

張粵的背影帶著一絲慌亂。

張媽出來見我這樣,急急忙忙擦著手走到我身邊“這腳是怎麽了?怎麽腫成這樣了!”

“沒事,就崴了一下。”

我拽著張媽的手“扶我回臥室躺會兒吧!”

“好,小心點我的小祖宗。”

張媽特別喜歡叫我小祖宗。

“我來吧”

我剛借著張媽的力站起來,易輕塵就走到我身邊彎下腰打橫抱起我。

我也不跟他逞強,乖乖讓他抱著我上二樓的臥室。

“你最近夥食不好嗎?感覺輕了好多!”

他顛肉似的顛了顛我然後發表意見。

“我減肥。”

我淡淡回他。

“減什麽肥,胸都縮得硌人。”

他嘴還是這麽毒。

我懶得搭理他,他把我擱在床上,小心翼翼脫了我的鞋子,幫我蓋好被子按好窗簾的遙控器,又替我開了熏香機才出去。

“到了飯點叫你。”

“別吵我睡覺,我醒了自己吃。”

“好吧!”

他聳肩,關了門出去。

我把臉埋進被子裏,我想著醫生的話,從兜裏掏出手機給張粵發了短信,讓她不要把這件事跟易輕塵說,還讓她幫我找他師哥預約明天的檢查。

她回得很快,說好,都聽我的!

這句話讓我滿足感爆棚,要是我真能讓所有人聽我的就好了!

一呼百應?

做夢真好!

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側躺著,怕壓到傷到的腳踝。

然後我就在怎麽會得腫瘤的疑問中睡了過去。

易輕塵還算聽話 沒過來叫我等我自己自然醒。

我一覺睡到了晚上八點,醒來後屋裏昏暗的不得了。

我揉著眼去開床頭燈,等燈亮了才感覺屋裏有點人氣。

外面聽著像是在下雨,淅淅瀝瀝的雨聲聽著很舒服,其實下雨天睡覺是最容易入眠的,但我估計今晚應該是睡不著覺了。

我摸出枕頭下的遙控器,開了投影儀想找飛機上看了一半的紀錄片。

“小姐……”

張媽拿著托盤進來了。

“可算是醒了,要不這湯我就要熱第三遍了。”

“豬腳湯嗎?”

“對,老話說的好,吃哪兒補哪兒!”

張媽開了大燈,我把投影儀關了,開了電視。

“嘗嘗這紫薯包,熱量低不怕胖。”

“好。”

張媽把托盤放一邊,扶著我坐起來把靠枕擺好了,然後才把托盤放在床上。

“嘗嘗?”

見張媽一臉熱情,我也實在是不好拒絕,好在紫薯包精致,看著討人喜歡,就算再沒胃口都還是能勉強塞幾口的。

“他呢?”

“先生吃過了,在客廳和那個小姐說話來著。”

“小姐?”

我笑了笑,咽下嘴裏的東西朝張媽道“該改口了張媽。”

“什麽?”

“外頭那位,日後就是這兒的女主人了。”

“張媽老了,可張媽記得,小姐你才是他們易家明媒正娶的夫人。”

“馬上就不是了。”

“小姐別說氣話。”

氣話?

“張媽,外頭坐那個,是易輕塵這輩子最愛的女人。”

“湯要涼了,趕緊再多喝幾口。”

張媽把湯湊到我嘴邊打斷了我的話。

我搖搖頭“太膩了。”

“小姐乖,喝了腳就不疼了。”

張媽這還是把我當小孩子看啊!

“行吧,就一口。”

我忍著惡心喝了一口

“再喝一口”

“不要了。”

我忙擺手滿臉抗拒。

“那再吃個包子?”

“已經飽了。”

“這小鳥啄食似的。”

張媽看了看幾乎沒怎麽動的飯菜,端起托盤無奈地嘆氣“要是半夜餓了就按鈴,我起來給你做吃的。”

“知道了,你趕緊去休息吧!”

我擺擺手催著她離開。

她無奈地看著我,像是看個不聽話的孩子,最後她沒辦法搖著頭出去了。

我讓她關了大燈,我把投影儀打開搜紀錄片看,搜了一圈都沒看到在飛機上沒看完的那個,無奈只能撿了新的看。

我看得入迷,他進來了我也沒察覺

只因我睡覺淺,屋裏鋪了很厚的地毯,他又輕手輕腳的。

“醒了?”

他以為我在睡著,誰知一進來發現我在看視頻。

“嗯。”

我抱著抱枕隨意點了下頭。

“腳怎麽樣了?”

“沒那麽疼了,就剛崴那一下挺疼的。”

“以後別穿那麽高的鞋臭美了,你又不矮。”

“你不懂,有些衣服就得配高跟鞋。”

我懶得跟他解釋。

“不都一樣。”

我翻了個白眼,跟直男解釋搭配完全對牛彈琴。

他嫌棄地看了眼地毯上我的高跟鞋,搖了搖頭“明天讓傭人把你這鞋子換成平底的。”

“給。”

他遞給我一張卡“只要是平底,你想要多少都行。”

“你副卡還在我這兒呢!”

“你拿著,我就沒見過像你這麽怪的女人,還會嫌卡多。”

我哂笑著接過那卡,金光閃閃,“怎麽?算是彌補嗎?”

“胡說什麽呢你?”

“易輕塵……”我擡頭看著他道“這要是分手費的話,你就太扣門了。”

“夠了啊你……”

他按了按額頭坐在了我身邊“不鬧了啊!”

我看著他,看著看著還是忍住想說的話移開了視線。

“她……”

他欲言又止。

我拄著下巴等著他的下文。

“她不是李晴方。”

見我沒說話,他繼續道“我帶她去做了DNA,確實不是同一個人。”

“她只是長得很像她。”

“長得很像不是正好嗎,畢竟你易總在外頭養的n個替代品都沒這一個像。”

我不想把自己弄成妒婦的樣子,可我心裏就是有一股氣壓不下去,我明知道這樣說會激的他跟我置氣把那女人留下來,但我就是忍不了。

“趙舍青,你別故意氣我。”

“那你呢?你把她帶回來是什麽意思?易輕塵,你摸著你的良心說你就真的沒有一點私心嗎?”

“我帶她回來只是想親口告訴你,這個人我不要,我怕你多想,我想當著你的面告訴你,我不會再去找什麽替代品,因為……”

“因為她們永遠都代替不了李晴方在你心底的位置是不是?!”

我他媽就納悶了,李晴方這個名字怎麽就跟魔咒似的攪得我趙舍青的人生一團糟。

“出去……”

我指著門口身子都是抖得。

我說“隨便你要找什麽人,如果你還念我的一點好,就把離婚協議簽了,要是不簽也沒關系,別讓我見你就成。這個家你要是覺著你走委屈的話,那就我走。”

“我走。”

他站起身,伸出手想碰我的臉,但被我躲開了。他手抻在半空中半晌後又縮了回去。

“趙舍青,不管你信不信,我的話都是真的,我……”

他噤了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對我說了你“你好好養傷”就出去了。

我見他關了門,背影不見才把緊繃的背松懈下來。

我終於把他逼走了。

也算是給了自己擠出了一段做手術恢覆的時間。

張粵剛才一直問我為什麽不要跟他說我的病情,我該怎麽跟他說我當初那次嚴重的崴腳是因為在商場裏見了他挽著別的女人的手逛街導致我心裏難受沒註意臺階崴到的。

我是要聽他的懺悔還是再逼著自己覆習一下當初的難堪無措?

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22

22

張粵開車過來接我去醫院,她說一切都安排好了。

我發現她經淩絕峰這事後也長大了不少,為人處世越來越像個大人,不過確實也該長大了。

“表姐,你別緊張。”

要進手術室之前,張粵還是露出來孩子氣的一面,她拉著我的手,嘴上是寬慰我別緊張,可那手抖得跟篩糠似的,淚珠子也是不差錢似的往下掉。

她那年少有為的師兄打趣“張粵啊,你這是多不相信我的技術啊!”

“閉嘴!”

張粵梨花帶雨地呵斥,可怎麽看都是嗔怪的感覺多點。

這倆人……嗯!

我看著這男才女貌的,我對張粵師兄道“韓醫生,麻煩了!”

“放心,不會有事的。”

張粵這師兄陽光帥氣,臉上總是帶笑,是個很開朗的人,配張粵這傻白甜剛好。

“表姐……”

張粵抓著我的手,眼一紅,淚珠子又要下來了。

“乖啦!不擔心,表姐很快就出來了,都大姑娘了,別哭了。”

兮兮也沒她媽這麽愛哭,想到我那兮兮小侄女,我的心裏一陣難過。

“好了,要進手術室了,家屬請在外等候。”

韓醫生把張粵按在一旁的凳子上朝我道“我去換衣服,你放輕松。”

“好。”

我朝他頷首。

被推進手術室時,我看了一眼可憐兮兮地坐在椅子上的張粵,這孩子……

局部麻醉,手術結束後韓醫生跟我說手術很成功,腫瘤覆發的幾率很小,但是也不能掉以輕心,要定時來醫院覆查。

我明白他的意思,醫學上,從來沒有絕對。誰都不敢給我打包票說完全好了。

經過這一遭,我覺著活著真挺好的。

人啊!一場大病下來後就看開好多。

只是沒想到我從手術室出來轉到普通病房時就看見了易輕塵。

我斜睨了一眼一旁絞著衣角的張粵“你叫的?”

“沒沒沒。”

張粵擺手又搖頭,跟個波浪鼓似的。

“趙舍青……”

易輕塵走到我床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但到我臉邊又縮了回去,視線在我那裹著紗布的腳踝上掃視了幾下又移回到了我臉上。

“我要是不派人跟著,是不是等這腳好了你也不會跟我提一句。”

“你又派人跟著我?!”

我一聽這話就來氣。

他易輕塵是變態嗎?派人24小時跟著自己的妻子。

“你就這麽怕我再給你帶綠帽子嗎?”

“我怕。”

他扶著額頭蒼涼笑了一下,踉蹌著後退了幾步道“但我更怕哪天我的夫人沒了還是別人告訴我的。”

“沒你說的那麽誇張。”

他這要死要活的架勢我可擔不起。

“趙舍青,你對我狠對你自己更狠,要不是想借著張粵的關系找人做手術你是不是連張粵也打算瞞著,瞞著所有人去做手術。”

我沈默不語,他這話確實沒說錯,從某種程度上說,他還是挺了解我的。

“表姐?!”

張粵聽了這話震驚地看著我。

“張粵你出去。”

易輕塵朝著張粵冷冷道。

“你先出去吧!”

我哄她

“可是表姐……”

張粵視線在易輕塵身上轉了一圈又緊張地看著我,我明白,她是擔心我剛做完手術身體虛弱,她擔心易輕塵對我不利。

“放心吧張粵,我不會把你表姐怎麽樣的?我能把她怎麽樣?!倒是你表姐,輕而易舉地就能要我半條命。”

“去吧!”

我朝張粵微微點了下頭。

她轉身出去了。

“把你的人撤了,別再惡心我了。”

“醫生說你這腳是因為曾經一次嚴重的崴腳沒註意才成這樣的,告訴我趙舍青,那次崴腳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累了,想睡了。”

我把被子朝上拉了拉蓋住臉不理他。

他一把扯開我的被子“說。”

“你發什麽瘋,我他麽剛做過手術。”

“張媽說三年前有次下午你去商場逛街,回來腳就腫了,所以你在商場到底怎麽崴了腳?”

“沒註意腳下的臺階就崴了。”

“是沒註意還是看到了什麽不想看的東西。”

“易輕塵!!!”

“趙舍青,跟我服個軟能要你命嗎?!!”

他吼完後嘲笑著扶額“瞧我這記性,你趙舍青可不是命都不要都不願跟我易輕塵服個軟嘛!”

“你見我和別的女人逛街一時難過沒註意腳下崴了腳,趙舍青,你知不知道當時我看到你了。”

“你……”

我震驚地看著他,他自嘲地笑了笑繼續道“我看見了你那一瞬間的難過,我想只要你走過來,即使你甩那個女人一巴掌或者甩我一巴掌我都願意立馬推開她,甚至不用你走過來,我已經立馬推開她了,我看著你,等你叫我的名字,可你沒有,你的難過只是一瞬間,你崴了腳,蹲坐在地上,你沒叫我,即使我就在離你不到20米的位置,你休息了會兒楞是一瘸一拐地坐了直梯下樓,當晚我回家你不見我,也一個字不說,家裏的傭人也被你三令五申不能透露一個字,趙舍青……你真是倔啊!”

“你說我倔?”

我笑得眼淚都流了下來,我對麻醉針有點抗體,剛才手術時的痛我都能忍住,可易輕塵這話真的就是拿刀子戳我的心了。

“你要我趙舍青朝你易輕塵服個軟,可你易輕塵為什麽就不能對我趙舍青服個軟?!我不叫你,呵呵……”

我抹了那流到嘴角的眼淚“你讓我怎麽叫你?!易輕塵,你告訴我……大庭廣眾,你牽著別的女人的手你告訴我,我怎麽叫你?!甩巴掌……難為我那屈指可數的潑婦行徑易總記到了現在。”

“其實真算過來,你易輕塵比我趙舍青狠,你能看著我孤立無援一瘸一拐走回去,光是這點,我望塵莫及。”

他怎麽能眼睜睜看著我在眾人的指指點點中一瘸一拐走下樓。

“趙舍青,你知不知道,那晚你熟睡後是誰給你抹的藥酒,還有,昨晚,我從司機嘴裏得知你去了醫院打電話問醫生得知你的檢查結果後,我是怎麽樣的萬念俱灰,我跟你說過,張粵女兒的事已經讓我怕極了,可你是真真好,生死的大事都能把我擺一邊,如果不是我派人跟著你,是不是哪天你沒了,都不願跟我說一句。”

他突然趴在我身上,他的臉貼在我的脖頸處,我感覺到了濕意。

“趙舍青,你知我性格乖戾,從小你就一直包容我,這麽多年了,你把我慣得已經習慣了你的服軟,可我沒想到,原來不跟易輕塵服軟的趙舍青是能倔到這種地步的。”

我摸著他的頭發淡淡地笑“原來你知道。”

我以為他真被我慣到了沒腦子的地步,原來他知道的。

“這麽多年,我們誰都不肯退一步,誰都不肯向對方服個軟。”

他埋在我脖子裏悶悶道

“算起來,也該你對我服軟了,畢竟從小到大,我對你,上限都成了底線。”

“行了,起開。”

我把枕在我頸窩的脖子往外推,這樣枕在我這病號身上他竟然也狠的下心。

他站起身拉了凳子過來,從地上的包裏翻翻找找找出個童話故事出來,翻開了對我道“我給你讀個睡前故事吧!”

“我都35了大哥……”

我無奈地翻白眼“這招數你還是留著哄小姑娘吧!”

“沒什麽小姑娘。”

他突然嚴肅起來

我被逗笑了,這會兒是真笑“行了,你安靜待著別出聲,我這會兒想睡覺。”

他真的不說話了,只是仍執著地翻著童話故事。

唉!我把頭扭到另外一邊不去看他,聰明如他,怎麽會不明白好多事已經回不去了呢?

☆、23

23

麻醉勁兒過了,痛感綿延不絕,睡到一半完全是被痛醒的。

看窗外,像是□□點的夜色,窗戶開著,10月的風吹在臉上沒那麽冷,看來10月的風也凍不死人,想到這兒,本來打算把身上被子均他一點的手就收了回來。

陪床的比病人睡得更死我倒是頭一次見。

果然男人的話信不得。

我咬著牙想起身上廁所,雖然手術前已經再小心不去碰水了,可畢竟身體內部的循環系統在那擺著,再怎麽忍都還是得去。

張粵早早就在病房擱了輪椅拐杖之類的。

我瞧了眼還在掛的吊瓶,咬著牙拔了手上的針,用力按了十幾秒松開,還是瘀青了一片。

我掀開被子一點點把纏著紗布繃帶的腳往床下挪。

“你幹嘛?”

他不知怎麽醒了,拔高聲音問我。

“小點聲行不?魂都要被你嚇沒了。”

“你怎麽把針給拔了?”

“我不拔我怎麽上廁所啊!”

“你要上廁所你跟我說啊!”

“你睡得跟死豬似的,我找誰說!”

他不說話了,摸了摸鼻子悻悻道“你腳不方便,你等著,我給你拿便盆。”

“不要……堅決不要。”

我忙揮手拒絕,沒壓好的針孔又滲出血來。

“你手!!”

他一把扯過我的手,然後按了鈴。

護士拿著替換的吊瓶進來了。

“是要換藥嗎?”

“你過來看看她的手。”

“趙小姐,您怎麽自己把針頭拔了呀!就算拔了也得按一會兒再松。”

護士小姐看著我的眼神像看個胡鬧的病人,我乖乖受教了,她從兜裏掏出消毒棉簽幫我消了毒又拿醫用膠帶按住了針孔。

“嘶~”

她手下十分用力,見我表情不對,就解釋“得用勁兒按手才不會瘀,下次要再自己拔,記得用這個力道按一分鐘再松。”

“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不麻煩的,就是你們自己遭罪了點。”

這話確實沒錯,作的是自己,自作自受。

“護士小姐,她要上廁所,能去嗎?”

“上廁所?”

護士小姐楞了下,隨即道“床下有便盆的。”

“不要!!!”

我立馬拒絕。

“剛做完手術,你這腳不能下地的。”

“我不用受傷的腳行不?我拄著拐杖坐馬桶上不行嗎?”

“還是別了。”

護士小姐幫我重新紮上針換好吊瓶後就出去了。

易輕塵得意地瞅著我,一臉小人得志

“我給你拿便盆。”

“不要……我,我還能再忍一會兒。”

“再忍一會兒就不用上了嗎?都這時候了,你就不能把你那大小姐作派放一邊嗎?”

“不能。”

我咬著牙回道。

“你……”

他氣得在屋裏轉了一圈,最後走到我床邊無奈地彎下腰“走吧,我抱你去。”

“那吊瓶怎麽辦?”

“小姐,你沒見過移動的輸液架嗎?”

可移動的?

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有多蠢。

“那你先把馬桶蓋給我掀開。”

“……行,我的趙小姐。”

他任勞任怨地跑廁所幫我把馬桶蓋掀開回來彎下腰把我橫抱起來放在了馬桶上。

“你出去。”

“你褲子還沒脫呢!”

“我傷的是腳又不是手。”

“出去。”

我朝他道。

“好吧,你好了叫我。”

他退了出去把門關上。

我上完廁所按下沖水鍵後他在門外道“好了嗎?”

我把褲子穿好了才回他“好了。”

他進來抱我

“等等,我洗個手。”

我讓他抱著我在洗手臺洗了那僅剩的能活動的右手。

從衛生間出來後我就一直靠在床上瞅著衛生間的淋浴出神。

他看到了,把削好的蘋果遞給我“想都別想。”

我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不去看他,也不接他遞過來的蘋果。

上一次廁所這麽麻煩,我才不要吃這些水分大的食物。

“真不吃?”

他把蘋果在我眼前晃了晃“你不是打小最愛吃蘋果的嗎?”

“起開。”

我不耐煩地用沒紮針的手揮開他一直在我眼前晃的手。

他把蘋果拿開擱在桌上的盤子裏。

“你睡覺吧,醫生說你要多休息。”

“不睡了,我看會兒書,你別說話。”

“看什麽書,你要休息。”

他一把奪過我手裏的書,其實我看書只是因為傷口太疼了,我需要點東西轉移註意力 。

我不想跟他吵,但傷口實在是疼得我脾氣都屬於易燃易爆那種。

“滾。”

我胡亂抓著床頭的東西往他身上丟。

“你別亂動,對傷口不好。”

他倒是好脾氣,刀子擦著他鬢角過,他眼都不帶眨的。

“滾出去。”

他越是這樣我心情越是煩躁。

我感覺自己的抑郁癥又要發作了。

“不氣了,不氣了。”

他坐在床上把我抱進懷裏,一遍遍摸著我的頭發,語氣也很溫柔,哄孩子似的。

我的心情慢慢平靜下來,可一想到他也這樣哄過別的人,我整個人就跟吃了蒼蠅似的難受。

我推開他給了他一巴掌。

這麽多年我給他的巴掌好像已經不計其數了。

“別碰我……臟。”

“是不是傷口疼?”

他像是沒聽到我的話,耐心地問我。

我沈默不語。

他伸手要按鈴,被我制止了“止疼藥打多了不利於恢覆。”

“你殘了我養你,怕什麽?”

我好笑地捏著他的臉,伸出手拍了拍他嘴角“瞧瞧這張嘴,甜得都快趕上蜜糖了,這麽多年的游歷花叢,果然還是有用的。”

“只是易輕塵啊……”

我瞧著他那霽風朗月清俊公子的樣“我最惡心的,就是你這些逢場作戲的場面話。”

他呵呵笑了笑湊到我耳邊道“這些場面話你聽得不比我說的少吧!”

“別人的場面話你能聽的下去還沈醉其中,怎麽偏偏我易輕塵的場面話你就聽不得了呢?”

“別人的走心,你易輕塵的走腎。”

“別他麽給我裝的浪子回頭一往情深,你心裏那點齷齪事別以為我不知道。”

“我心裏的齷齪事?趙舍青,那你呢?你趙小姐就真的清清白白一塵不染嗎?”

“我沒那麽大臉。”

清清白白,一塵不染?

算了吧,這幾個詞再怎麽調頭倒尾我趙舍青都配不上一個。

難為他易輕塵心裏膈應還跟我玩了這麽多天的浪子回頭戲碼。

☆、24

24

男人比女人厲害,膈應一件事能默不作聲記一輩子。

我不行,但易輕塵可以,這就是我比不上他的地方。

他說我不清清白白,我確實不清白,我都跟人別人睡過了還怎麽清白!

他日日派人跟著我也不過是怕我再給他戴綠帽,我不會那麽幹了,糟踐自己的行為只一次就夠了。

說來不怕你們笑話,我報覆他的行為並沒有讓我感到一絲一毫的快樂,那夜我學著王夫人她們叫了夏麓,我沒碰夏麓,卻碰了別的人。

不過是看到易輕塵攬了個眉眼像李晴方的替身上了八卦雜志。

我就一時沖動找了個人給他帶了綠帽,但真論起次數,我比不上他,我就那一次,他……他次數多的我數都數不清。

跟別人睡沒什麽感覺,高潮這事,只要不是性冷淡,誰都行。

我那次也算明白了易輕塵為什麽能跟不同女人做的想法,因為,真的沒差別的。

可我太沒出息了,那樣報覆他,我並沒覺著開心,反倒覺著底氣不足。

他指著我鼻子罵□□罵得難聽的不得了,我反擊時口氣都弱了一大截。

因為我知道,我確實沒理由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對他頤指氣使,我跟他,半斤對八兩,誰也不比誰高貴。

說來可笑,我睡的那個男人我甚至都記不得長什麽樣了,我被王太太她們灌了好多酒,跟我睡的男人是帥是醜是瘦是胖我都記不得了。

至於那個男人的下場,我想,睡了易輕塵的老婆下場還很好的話,那易輕塵就可以直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